《》章 節目錄 第015章 逆水寒 文 / 倒立的毛球
無論如何想不通此間關節的司馬，懵懵懂懂的回到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前，他開始認真回想著剛才，老王同志從頭到尾的神情態度變化。果然讓他發現一個細節，似乎老王同志是又重新看了一遍思想匯報之後，原本還有些不冷不熱的態度，才瞬間發生變化，而那個讓人發楚的溫柔眼神也是那個時候出現的——剛開始，老王的眼神可是相當的不善。想到這兒，他迅速打開電腦，點開自己那篇思想匯報，看看裡頭究竟有啥內容，能導致這種神一般的轉折……
順著看、倒著看、斜著看、打印出來看、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
怎麼看這都是一篇充滿了刻薄說辭、惡毒攻擊的垃圾文章，總體格調很低，屬於標準的信口開河、指桑罵槐……如果文章裡說的都是真的，那這樣的人絕對應該被立刻拉出去專*政……與其說這是一篇「思想匯報」，不如說這根本是一封純粹噁心人的匿名信！
難道發生了靈異事件？司馬糊塗了。
按照官文，和許多官場前輩的說法，官場上領導的一舉一動都不是隨便做出來的，都有著深刻的內涵背景。按這個說法，老王同志的態度變化，肯定存在著深層次的誘因，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匿名信？！難道老王同志以為這個匯報真是別人寫的匿名信？他以為自己給他這麼個東西，還信誓旦旦的說這是自己的思想匯報，實際是抱怨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對待……所以，他為了保護我所以同意把我放下去？
不得不說，司馬同學的想像力相當豐富……
但無論他怎麼想，他也不會想到，自己已經被人當做神秘家族繼承人的可能性。因為這個八卦流傳的時候，他正在參加和菲亞特的談判，而這種八卦一般很快都會被人當小秘密收藏，不會傳的很廣泛，更不會有人閒極無聊的找他這個當事人求證，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朝這個角度去想問題……——
老王同志對於推動司馬掛職方面，表現出了與他的年齡完全不符的執行力——也許自己的一舉一動就被那個莫名存在的神秘家族的考察人員看在眼裡呢？雖然自己的年紀已經不小，誰又能肯定的說自己退休之前，沒機會把「主任」前面的那個「副」字去掉呢？
司馬離開辦公室之後，老王同志琢磨了一下，拿起電話準備打給市委組織部裡的一個黨校同學，咨詢一下今年市直機關對口幫扶、以及幹部掛職工作的情況，看有沒有可能直接把司馬給塞進去——司馬現在的前程，跟自己腦袋頂上的帽子，關聯度恐怕相當的高。
隨後老王同志仔細斟酌了一下，覺得電話咨詢還是太不嚴肅了，不足以表明自己對於此事的重視程度……還是親自跑一趟比較穩妥，而且也能體現出咱老王對組織部門的尊敬不是？
……
老王同志上午去組織部串了個門，下午司馬即將下基層掛職的說法，就傳遍整個外辦，甚至連市政府其他職能部門都有所聽聞。這再一次印證了，天天強調保密的政府機關，恰恰是最保不住密的。
掛職這種事情很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一般有兩種可能，比如領導看你順眼，覺得小伙子該提拔了，給你個副本，下去暴暴經驗值算一種；另一種則是領導看你比較礙眼，天天在面前晃來晃去看著心煩，一腳踹出去也是掛職。
具體到司馬的案例，大家的意見一致的傾向於悲觀。
原因很簡單，在絕大多數人眼裡，司馬顯然就是個語言天才，外交能手，外事部門才是最適合他發展的地方。至於說下去掛職？把他放下去教農民伯伯說外語咩？
聯繫到最近一段時間，外辦下面的翻譯中心，對於幾乎搶乾淨了他們飯碗的司馬怨念比較重，這樣結果就不言而喻了……雖然說老王主任對司馬確實不錯，但大家一致認為，他也犯不著為了維護一個小年輕，就把對外交流處和翻譯中心一大群人往死裡得罪吧？——
整個下午，司馬都相當老實的坐在辦公室位子上瞎琢磨。
半個多小時，他都是一臉苦惱的，對著那份似乎有神奇魔力的「思想匯報」發癔症、畫圈圈、劃叉叉，思索著老王同志態度轉變的關鍵。
他這副表情，從另一個側面，向辦公室的另外三位同事印證了司馬同學是被「踹」下去的這種猜測方向。而他面前那張畫滿了圈圈叉叉的複印紙，則無言的訴說著「煩著呢！別惹我！」的意涵……
司馬自己也很奇怪。外辦的工作氛圍，平時還是比較輕鬆的，除了出外勤，一般在辦公室並沒什麼事情。往常只要自己在辦公桌前，自己辦公室的幾個人就不說了，沒事兒就會和自己閒扯幾句，其他辦公室的年輕人，也時不時會竄崗過來套套近乎，尤其是幾個自恃有點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更是一有空就過來磨嘰一番。
可今天不僅沒一個人來找自己，連平時和自己挺隨便的李副科長、陳大姐走路都躡手躡腳的，說話都不敢大聲……
一切都顯得很不正常。
一直到下班，謎底才終於揭開。從辦公室到電梯的短短路程，就有三個「厚道」人，主動上前來懇切的安慰自己這個即將「失意」的小傢伙——
「小司，你還年輕，下去鍛煉一下也不是壞事……」這是機關黨委的一位老大姐；
「老弟，別洩氣。其實下面有時候比機關裡有意思，而且老王主任一直對你還不錯，會給你找個好地方的……」這是外國專家局的王副科長；
「司馬啊，體制就是這樣，上上下下，尋常事耳……」這是國際交流處的那個文藝青年。
更多的人只是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這個即將產生的倒霉蛋，默哀一下。體制果然荊棘處處、步步驚心，連「及時雨」都能被趕跑，自己這些小蝦米們安全感何在啊！
在許多人目光的共同注視下，司馬高昂著頭，迎著凜冽的秋風，挺胸邁步向政府大院外快步走去。
這一刻，司馬感覺自己被荊軻附體了……——
中午童文發短信說覃嵐從京城回來了，讓他和雲影晚上到茶苑吃飯。
盈香茶苑能供應一些簡單的餐食，所以即使是飯點，茶苑的生意也都還不錯，各個包房裡的麻將聲音此起彼伏，相當的熱鬧。不過今天茶苑臨時歇業了，非常的安靜。
司馬來到君山包間——這間房基本上已經不接待外客了，童文正叼著一支煙在看一些資料，看到司馬進來，他把資料稍微理了理，推到司馬面前。
司馬沒有立刻看文件，畢竟這裡可能記載著他的身世、他的父母、甚至還有可能存在、但根本不在記憶中的一些人和事，這讓他多少有些惶恐。
「雲影還沒來嗎？」司馬故作輕鬆的問道，他現在需要調整一下心態，來接受一些也許他並不願意面對、卻無法逃避的信息。
「她在廚房跟你嫂子學做飯……」
「嘎？」司馬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相比起雲影在電腦和化學上的天分，她的家政能力完全是負值，希望她不要把菜炒成毒藥吧！
童文看的出始終在顧左右而言他的司馬，對於即將揭開的真相有些恐懼，不過他還是把文件又往司馬面前推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的說，「看看吧，有些東西是必須要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