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廢物 文 / 軟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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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被窮蟬潑了盆冷水,然而黃裳並不覺得掃興。
破了初境,自己內門弟子的身份便算是保住了,至於法力綿薄,可依靠外力強行提升。
欣喜過後,黃裳心態逐漸恢復平靜,繼續修煉。
窮蟬所說的太陰真火,是《陵光真策》中最基礎的一門法術,乃月光凝聚而成,相比於尋常修士攝取離火之氣凝聚而成的離火,太陰真火溫度更勝一籌,而且極為純淨,用作煉丹,有難言之妙處,黃裳初讀《陵光真策》時,便對這門法術神往不已,若能夠掌握,煉製通靈丹便有了七成的把握,如今很想在最短時間內達到那種境界,因此一刻也不願耽擱。
心念再次接觸到月光時,黃裳已不似最初那般激動,開始嘗試著用法力攝取月光進入玄關,用以淬煉靈台。
用了很久才成功,徜徉在夜色中的月光彷彿一股涓涓細流,悄無聲息的流動著,落在自己頭頂,而後緩緩滲入。
這縷月光雖然無比細微,然而一入靈台,黃裳便覺頭顱裡一陣劇痛,似腦海之中突然燃起了一股大火。
他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眼前世界竟是大放光明。
只是這光明不能照見事物,而是將一切都化作了虛無,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腦海中那股無名之火還在如火如荼的肆虐著,黃裳痛苦不堪,喉嚨裡發出一陣嘶啞的慘叫,俯身撲倒在地,十指扣在青石縫隙中,竟然深陷進了泥裡,足足過了一刻鐘,眼中光明才逐漸消散,重新看清了事物。
黃裳彷彿大病了一場,身上虛汗淋漓,濕膩膩的,將衣服都黏住了,手腳也不受控制的顫慄著。
此刻只想躺在冰涼的地磚上,閉上眼一覺睡到天亮。
然而黃裳並沒有倒下去,憑意志支撐著,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這一動彈,便覺得腦仁跟散了一樣,疼的厲害。
「這《陵光真策》修煉還當真兇險,只引一縷月光進入靈台,便讓人生不如死。」黃裳揉著像是要開裂的腦袋朝著靜室中走去,靈台受創雖不見血,然而卻比肢體創傷還要嚴重,輕則萎靡不振,嚴重一些變成白癡也是有可能的。
看了眼漏壺上的刻度,黃裳強忍著倦意與難受,又捱了一炷香的時間,等到漏壺刻度降到合適位置,揭開爐蓋,加了半升清水進去,攪拌均勻,又取來一塊琥珀色的松油結晶點燃,換掉快要燃盡的那塊,才躺在竹塌上昏昏睡去。
一覺不知睡了多久,黃裳醒過來時,頭已經不疼了,只是枕在腦袋下的那條胳膊已經失去了知覺,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匆忙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漏壺的刻度,這一覺睡了整整八個時辰,他顧不得多想,趕緊揭開丹爐,爐內水已經干了,深色的藥漿像是淤泥一樣堆積在一起,不時冒個泡,聞著清透、冰涼,令人神清氣爽,只是還有一股焦糊味。
黃裳趕緊將松油結晶撥開,而後用清水將手來回洗了三遍,將早已準備好的冰靈花花瓣拿了出來。
六七片花瓣包裹一團藥泥,小心揉捏,使之成型。
若法力足夠強橫,這個過程直接在丹爐便可完成,根本用不著上手。
這種退而求次的辦法,有種種弊端,首先離開爐火,溫度無法保持恆定,而且沾染上塵垢,會使成丹率大跌。
這也是無法避免之事,幸好如今他手裡藥材極多,倒也損失的起,最終一爐藥泥製出了十五粒丹。
在這個過程中,便損失至少損失了五枚,不等他忙完,一些藥泥便凝固住了。
黃裳顧不上心疼,打來清水將丹爐裡的殘渣清洗了一遍,將成型的丹藥放入其中,用小火慢慢烘焙。
這個過程需要一天一夜時間,也急不得,
黃裳沉住心神,法力從靈台之中擴散開來。
昨夜破境還只能影響身外三尺之地,經月光淬煉,如今法力已能夠影響到五尺開外,增長了將近一倍。
這修煉速度並不算慢,只是他起點低了些。
資質正常之輩,只要修煉的功法不是太過平庸,破境之時,法力便可影響身外一丈之地。
田明輝破境一月便掌握了『落雪』這門法術,雖只是皮毛,但可見他資質也是不差的。
黃裳在這方面則要遜色太多,而且《陵光真策》中的法術就門檻而言,也要比《玄陰真解》高上許多,太陰真火算是《陵光真策》中最為基礎的一門法術,也需法力能夠影響三丈範圍方可施展,他如今遠遠達不到要求。
思忖片刻,決定先去『法源閣』找一門相對簡單的法術修煉,免得日後遇到麻煩無可憑借,只能依靠力氣取勝。
窮蟬手中也許有適合他目前修煉的法術,可來路不清的東西修煉了也不能示之於人,也是不行。
打定主意,黃裳便動身去了常春堂。
要進法源閣必須要各堂首座的推薦信才成,黃裳實在不想見這老東西,但又繞不開。
……
便在黃裳為去常春堂拜見劉洵發愁時,田明輝站在銅鏡前亦是一臉愁容,決定著要不要去常春堂。
前日被黃裳打傷,直到今日傷勢還未好轉,臉頰上一團淤青,醒目至極,這般去到堂裡,若被人問起難免又要丟臉
臉。
但這口惡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如今能替他出頭的便只有曾曠。
前後兩次折在黃裳手裡,田明輝也曉得了黃裳的厲害,恐怕只有那姓曾的能將他彈壓住。
念及於此,田明輝還是硬著頭皮上常春堂去了。
來到堂裡,曾曠正在丹房指揮著一群道童煉製靜心丹,煉製不出凝神丹,便只能以靜心丹替代,實屬無奈之事。
靜心丹的煉製雖不及凝神丹一半複雜,但藥效差了太多,六七粒靜心丹才能抵得上一粒凝神丹,因此需求更大,又要滿足宗門上下數百人所需,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半丈高的丹爐,方磚大小的松油結晶燃燒著,整座丹房熱得跟個烤箱似的,那些道童各個面紅耳赤、大汗淋漓,曾曠站在牆角,雖然一層寒氣流轉於全身,將熱浪抵禦在外,卻也不見輕鬆。
見到丹房門口四處張望的田明輝,曾曠勾了勾手,示意他進來。
「臉上怎麼回事?」曾曠問道。
「昨日黃裳來庫房調取一批藥材,但沒有首座的批示,我便不允,誰知他蠻橫無理。」田明輝低著頭說道。
「然後他動手打你了?」曾曠皺了皺眉,看著田明輝臉上的掌印,眼中閃過一絲鄙夷,道:「我花費三粒凝神丹讓你破了初境,而且『落雪』你也練了一月有餘,就是讓你找機會給黃裳點顏色瞧瞧,結果你竟這般沒用,反被打成這樣。」
田明輝將頭低下,強忍怒意,咬牙辯解道:「不是我沒用,是黃裳體質實在異於常人。」
「沒用便是沒用,還找那麼多借口,黃裳體質再異於常人,也只是一個初境都破不了的廢物,你依仗法術之利,還不能戰勝他麼?」曾曠冷冰冰的說道,根本沒留一點顏面給他,「早知如此,我還浪費那些丹藥作甚!」
田明輝氣的渾身發抖,但卻不敢冒犯曾曠,只能忍氣吞聲,道:「是我沒用,還望師兄出面替我做主。」
曾曠愛惜名聲,親自出面找黃裳的麻煩對他而言有諸多的顧忌,因此才假借田明輝之手給黃裳難堪,聽到這般要求,自然不肯答應,只將臉一沉,道:「我身為常春堂首席弟子,行事若無原則,容易遭人詬病。」
「難道就讓黃裳這麼囂張下去?」田明輝猛地抬起頭來,目光之流露出一絲凶狠,對曾曠置身事外的態度似是不滿。
曾曠對這種眼神很是反感,冰冷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慢條斯理的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黃裳身份特殊,宗門上下當年大多受過黃宗卿的恩澤,如今找不著合適的理由,都不好將事情做的太絕,不過他好日子也快到頭了,十年不破初境,依照門規,便當貶為雜役,誰也不能例外,一旦下放到外宗,他便從宗門高層的視線中消失了,收拾他還不容易?」
「師兄好打算!」
田明輝聞言舔了舔嘴唇,順口恭維道,似乎想到黃裳被貶為雜役那一刻時,臉上失魂落魄的神情,過癮至極。
如此也不急於這一時了,抱拳向曾曠草草行禮告辭之後,便離開了丹房。
心情一高興,走路的姿勢也不太一樣了,來時低著頭勾著腰,如今卻是昂首挺胸,嘴角噙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只是田明輝不大明白,一路上為何總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自己,迷茫了片刻,才猛然想起,自己臉上還有一掌印,匆忙又將頭低了下去,用手掩面,一時間羞惱不已,腦海中立刻又浮現出黃裳可惡的嘴臉,恨的他咬牙切齒。
正想著,山道盡頭走來一人,田明輝還以為自己氣昏了頭,出現了幻覺,定睛一看,真是黃裳。
兩人照面,皆是一愣,田明輝血氣上湧,腦子又不好使了,朝著黃裳大步流星的衝了過去,似是想尋釁發洩。
只是剛跨出兩步,便見黃裳雙眼之中多出一絲冷漠,一瞬間他竟是冷靜了下來,控制住了情緒。
首先,動起手來他肯定又是挨揍的份,其次,黃裳已是秋後的螞蚱,也蹦躂不了幾日,實在無需跟他一般見識。
臉上怒火散去,浮現一絲冷笑,但沒有橫生枝節。
只是與黃裳擦肩而過時,管不住自己的嘴,低聲罵了一句:「初境都破不了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