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全身而退 文 / 軟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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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裳渾然不覺,像是不知疼痛一般,猛烈吸氣。
心肺尚是溫熱的,呼吸吐納便無大礙。
這一口氣黃裳吸的很急,氣流在喉嚨裡甚至形成了『嗚嗚』的風嘯聲,就像深淵之中的騰蛇突然引頸長嘶,要將天地間的風雨都吞了進去,霸道無比,那股暴烈的氣流沉入體內,立刻沿周天運轉起來,黃裳只覺五臟六腑像是刀割一樣。
他以前行氣練功都掌握著分寸,從未如此瘋狂,但眼前情況危急,卻顧不得那麼多了。
心肺受到劇烈的刺激,跳動的速度陡增數倍,滾燙的鮮血從心口瘋狂湧出,沿著經絡衝向身體四肢。
冰封的血脈瞬間有了瓦解趨勢,開始緩慢的流動起來,黃裳只覺身上泛起陣陣暖意,身體重新有了知覺,用力一掙,身上霜雪簌簌剝落下來,身體就像一部年久失修的機器,雖像要四分五裂一般,但好歹運轉了起來,趁這一瞬間,黃裳抬腳在地上猛地一跺,身體後仰,倒飛出去,根本顧不上看路,直接將半掩的木門撞的四分五裂,退到了天井之中。
眼瞼上的碎冰終於融化乾淨了,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剛看清事物,便見一縷寒芒從花廳之中破空襲來。
黃裳心中大駭,一個側身朝旁邊閃去。
剛避開三寸,便覺一陣寒氣擦著他耳鬢切過,一縷青絲驟然飛起,不等飄散開來,便盡數凍結,像是枯枝墜落一地。
先前若慢上分毫,只怕此刻頭蓋骨都讓人掀開了。
黃裳心頭怒火中燒,卻發作不得,實力相差太大了,根本沒有抗衡之力,即便拼上性命,也不過是蚍蜉撼樹,極不可取。
只能收斂殺意,將頭一埋,把雙手舉過頭頂,五指攤開,表明自己放棄了抵抗,同時大聲吼道:「師兄且慢!」
話音剛落,黃裳便覺一陣蝕骨的寒意從頭頂降下,瞬間侵徹週身。
天井之中霜雪飄零,種在花盆裡的幾株山茶樹瞬間成了冰雕,便在黃裳頭頂上方咫尺之處,一柄三尺長劍靜靜的懸著,劍身湛藍,猶如深海,沒有金鐵之鋒銳,更像是一泓激起漣漪的秋水,起伏蕩漾著,看起來無比柔和。
然而劍光映射之處,卻是一片酷寒。
黃裳只覺得一陣寒意貼著自己肌膚遊走,隨時可以滲進血肉之中,將他生生凍斃。
但他沒有反抗,只是弓著身子,將身體繃得緊緊地,收攝呼吸,免得氣血外洩,暴露了他修煉魔功的事情。
凝固的血液已經融化,他唇上有幾處裂開的傷口,此刻鮮血湧出,染紅了下頜,像是吃過人一般,異常恐怖,頭髮散落著,被鮮血黏在了臉上,看起來有些慘烈,然而他眼中沒有恐懼、沒有憤怒,也沒有其他任何情緒,平靜的近乎空洞。
花廳之中,陳漸青伸手抓起茶桌上的劍鞘,站起身來,負手走到門前,看著天井之中低頭保持沉默的黃裳,臉色陰冷的厲害,本對黃裳有些欣賞,然而在他不知好歹將兩名刑堂弟子撞傷之時,這為數不多的好感便煙消雲散了,刑堂的威嚴便是他的臉面,容不得任何人挑釁,先前瞬間,他真的是動了殺心,卻沒想到黃裳命大沒死,還逼他使用寒漓劍訣。
「你好大的膽子,在我面前也敢如此放肆。」陳漸青聲音彷彿快要結冰了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不過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目光之中的殺機漸漸斂去,黃裳還算識趣,沒有繼續作死。
而且從大局考慮,暫時也不能殺他,畢竟丹方還在他手裡。
黃裳抬起頭來,空洞的目光中多出了一絲絲情緒,像是在蝕骨的寒意中苦苦支撐著,一副飽受煎熬的模樣,而後擠出一絲無奈的苦笑,聲音嘶啞的說道:「還望師兄恕罪,在下反抗只是不想蒙受這不白之冤,並非藐視刑堂威嚴,庫房丟失靈藥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曾曠卻強加罪名於我,甚至不容我講道理,便要拿我治罪,換做是您,會引頸受戮嗎?」
陳漸青言神色微微一滯,沒想到黃裳拿他做對比,不好正面回答,冷聲道:「我不懂藥材辨別,豈知你所說真假?」
「就算師兄不信我所言,但排查尚未結束,便下定論,是否為時過早了些?」黃裳神色謙卑,試探般的反問道。
陳漸青心頭怒火漸漸消退,黃裳先前舉動雖然無比放肆,但他看得出,黃裳害怕自己。
而畏懼,則是最大的尊重。
既然你尊重我,適當做些讓步也未嘗不可,免得讓人覺得我陳漸青專橫跋扈、不講道理。
「那便等排查結束,若仍然只有你一人身具嫌疑,便隨我回刑堂受審!」
陳漸青冷聲說道,而後拂袖一揮,懸於黃裳頭頂之上的三尺長劍化作一道寒光飛走,歸入劍鞘!
隨後不再多看黃裳一眼,背過身走進了花廳。
庭院之中氣溫回升,山茶樹上的冰雪迅速融化著,凍爛的花葉隨著雪水一起落下,轉瞬間便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黃裳幾乎與這株山茶一般淒慘,手腳麻木,關節像是用刀子插進去別住了一樣,稍微一動,便疼痛難忍,胸腔也彷彿被撕裂了,連呼吸都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壓迫心臟提高供血速率雖能使身體各項機能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但心脈必須經過強化才行,否則無法負荷,黃裳如今尚未達到養氣境第二重,因此受了內傷,而這一切皆拜陳漸青
青所賜!
「此仇不報,老夫誓不為人!」黃裳伸手抹去下巴上的鮮血,嘴裡也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本想一口吐出來,但怕這舉動惹怒了陳漸青,皺著眉將一口帶血的唾沫給嚥了進去,心裡雖是殺意翻湧,然而臉上一點痕跡也不漏,神情一片木然。
跟在陳漸青身後,回到花廳之中,黃裳便一言不發的站到了旁邊,頭顱低垂,靜候著。
兩名刑堂弟子已被孫璟攙扶到了椅子上,只是還沒緩過勁來,要死不活的靠在椅子上,嘴裡呻吟不斷,根本無暇理會黃裳,反倒是曾曠,雖然看起來無比淒慘,滿頭鮮血,眉骨上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可都是些皮外傷,被孫璟從從瓦礫裡刨出來之後,便掙扎著爬了起來,跟瘋狗一般,朝著黃裳撲去,幸虧孫璟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給抱住了。
「黃裳,你偷盜庫房靈藥,還敢暴力抗法!當沒人治得了你嗎?」
曾曠連踢帶蹬,想要揣上黃裳幾腳,可惜孫璟抱的太緊,未能得逞。
「你揣著明白裝糊塗就算了,排查都未結束,你就敢斷定是我所為?」黃裳如今顧忌陳漸青,因此態度放低了許多,言辭不是很激烈,而且話一說完,眼睛便微微合了起來,沒有露出一點鋒芒。
陳漸青先前已表了態,說話自然要算數,見兩人又要鬧起,輕輕拍了拍桌子。
「藥材辨別我不懂,你們誰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清楚,等排查結束了再下定論。」
曾曠不敢冒犯陳漸青,控制情緒冷靜下來,也沒有任何抱怨,只是多等片刻而已,冰靈花一般人手裡是不會有的,田明輝那已經跟他打過招呼,想必已將東**好,而且刑堂弟子都知道今日是衝著誰來的,名單上的其他人不過是陪襯罷了,排查也只是走個過場,不可能有變數發生,在他看來,黃裳是想拖延時間,那容你拖延,不信今日你還能全身而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著,花廳裡寂靜無聲。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又有兩名刑堂弟子回來覆命,孫璟和幾名雜役弟子的住處都經過了排查,沒有任何發現,排除嫌疑。
曾曠用紗布捂著傷口,臉上鮮血沒來及擦,看起來狼狽不堪,眼睛裡的冷光卻是越來越盛。
正欲討伐黃裳兩句,花廳之外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曾曠扭過頭去一看,神色微微發生變化,似有些訝異,這名刑堂弟子竟然不是空手而回,懷裡還抱著一個紫檀木匣,上面的紋理很精緻,一看便價值不菲,只是這東西怎麼隱約有些眼熟,像是甲字庫房裡收納靈藥的器具,而且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正是先前孫璟派去尋找田明輝的那名雜役弟子,曾曠心中頓時產生一種不詳的預感。
那名刑堂弟子抱著木匣走進花廳之中,左右環顧幾眼,似有些為難,然而眾目睽睽之下,也無法玩出貓膩。
沉默了一陣,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東西是在田明輝住處發現的。」
此言一出,曾曠整個人都傻了,手裡的紗布滑落地上,鮮血順著眼角流得滿臉都是。
「這是什麼?」陳漸青皺眉問道。
那刑堂弟子沒敢接話,曾曠雙目無神,半晌都沒有反應,黃裳也不願多嘴,最後還是孫璟硬著頭皮頂了上去。
「裝冰靈花的匣子,正是甲字庫房丟失的。」
陳漸青臉色陰冷,這種情況並不在計劃之中,扭頭看了曾曠一眼,見他茫然無措,心裡頓時湧現一陣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