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誅命 文 / 軟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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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另側,沈雲清眉頭亦是緊皺著,神情陰鬱。
他已發話,讓王忠照顧對曾曠予以照顧,然而曾曠隔日便死於非命,這簡直是**裸的打臉!
他跟陳漸青一樣,這臉也差不多讓人給抽腫了。
只他不如陳漸青明白,仍將此事當成是意外,因此聽到陳漸青咬牙切齒念出黃裳姓名之時,神色間流露出了一絲訝異,細思片刻,眼中多出一絲陰霾,問道:「你的意思,這事跟黃裳有關?」
「師叔莫非真以為這是意外?」陳漸青笑了笑,眼中冷意卻不減分毫。
沈雲清未作表態,他對此事也把握不準,沉默了老半天,才開口。
「我也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但曾曠屍身已經驗過,身上並無人為傷痕,是毒蛇噬咬致死無誤。」
「如今已是冬季,蛇類大多進入了休眠期,曾曠運氣何等倒霉,才能遇見這麼多毒蛇?而且我派人查看過,在他遇害之地方圓幾里內都沒有一處蛇窟,所以我可以斷定,曾曠遇害,其中必有人為因素,而玄陰宗上下,有此動機者,唯獨黃裳!」陳漸青在刑堂履職已久,心思磨礪的十分細膩,簡便幾句推斷,便是抓住了關鍵,極具說服力。
「似乎真是這樣……」沈雲清神情逐漸陰冷,他被陳漸青說服了。
原本他對此事便有些懷疑,曾曠是黃裳弄去寒霜嶺的,隔了幾天便死於非命,若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些,只是沒有證據證明黃裳與此事有關,但經陳漸青這麼一分析,便將脈絡給理清了,心底那股怒火頓時找到了宣洩口,而且越想越覺得氣憤,猛將桌子一拍,厲聲叱道:「此子簡直是無法無天,罔顧宗門利益、狹隘自私,老夫早看他不順眼,只是礙於情分,不願與他計較,如今又幹出這等戕害同門的事情,當真以為有他父親的余萌,便可為所欲為了嗎!」
陳漸青不動聲色,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開口,「依照門規,殺人者償命,黃裳當誅!」
沈雲清聞言略有些錯愕,撇了陳建青一眼,他並沒打算致黃裳於死地,至少暫時沒有,宗門目前所需的凝神丹還需要黃裳來煉製,再心裡權衡了一番得失,而後與陳漸青說道:「再等一段時間如何?」
「為何要等?」陳漸青神色漠然,毫無情感,反問沈雲清。
「劉洵尚未進入下玄境,只能少量煉製凝神丹,如今黃裳還有用處。」沈雲清皺眉道。
陳漸青呵呵一笑,語氣之中透著一股強硬:「黃裳正是有此依仗,才敢為所欲為,莫非師叔你願被他牽著鼻子走嗎?何況劉洵最遲半年便會進入下玄境,丹藥短缺也最多持續這麼一段時間,又有何妨?」
沈雲清仔細一琢磨,也確實如此,黃裳正是有恃無恐,才敢為所欲為,想了想,又說道:「只等幾天,等黃裳將這月煉製的凝神丹交上來,以免他狗急跳牆將這些凝神丹毀掉,就太不划算了,你看如何?」
「好!」曾曠點了點頭,眼中微微流露出來幾分,顯得有些陰冷,便容黃裳再活幾日,也無傷大。
「誅殺黃裳,要經宗堂審議,你趁這段時間將證據找齊。」沈雲清又說道。
「證據的話。」陳漸青指尖輕叩桌面,他至今都沒猜透黃裳到底用的什麼手段弄死曾曠的,更別說找證據,黃裳下手太乾淨了,讓他都有些另眼相看,但這事也難不到他,稍稍一琢磨,便想到了對策,「我到時候會找幾個寒霜嶺弟子作證,讓他們一口咬定在荒園之中見過黃裳,如此一來,看他如何撇清!」
「……」沈雲清一時無語,臉色有些古怪。
「師叔莫怪小侄陰險,對付小人便不能用君子手段!」陳漸青微微笑道,伸手端過茶杯。
此時在他眼裡,黃裳已等同於死人,心頭怒火自然隨之平熄。
沈雲清沒在這問題上過多糾結,又說道:「但曾曠是死於毒蛇噬咬……」
話未說完,陳漸青拂袖一揮,桌上長劍豁然出鞘,化作一道寒芒射入棺木中。
「如此便是人為了!」
長劍離棺,鋒刃上多了一抹絳紅。
沈雲清大吃一驚,起身看去,棺木之中,曾曠已是身首異處!
……
淒清的月色自天穹灑下,穿過屋頂上那個巨大的窟窿,落在黃裳掌心之中,化作一縷潔白的火焰。
幾株冰靈花被黃裳用小刀切碎投進了赤銅爐中。
與以往幾次煉丹不同,這回黃裳只用了很少的原料,但若撕開花苞,便會發現每一株冰靈花都是結了籽的,也就是說,這幾株冰靈花的花齡都在七年以上,絕非宗門藥田所產,而是他半年前在千瀧雪山中採摘的那些,這幾個月製作藥液已快將這些野生冰靈花用盡,他手中只僅剩下這幾株了,如今已全部用去。
黃裳異常的投入,目光平靜,心無旁騖,只專注於目前手中的事情。
山間此時突然起了大風,庭院之中的枯柳被吹拂起來,柳枝搖曳,相互抽打著,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夜空之中,一團陰沉的雨雲不知從何處飄來,將月色遮掩住了,閣樓之中驟然陰暗。
月光被遮去,他掌心之中的太陰真火變得搖曳不定。
黃裳抬起頭看了一眼夜空,烏雲蔽月,怕是要下一場大雪,然而他依然沒有什麼反應,看過一眼之後,便收回了目光,埋頭繼
繼續煉丹,時間悄然流逝著,爐內的凝神丹已逐漸成型,有陣陣冷香傳出。
爐火餘溫尚未褪去,黃裳也並未在那乾等,心頭盤算一番,腦神丹最後一個血煉週期應是快到了,便從天闕之中那尊丹爐取了出來,那股濃郁的血腥味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異香。
這味道難以描述,頗有些古怪,聞著讓人渾身泛暖,像濕熱的水氣在肺腑間穿行。
黃裳懷著些許期待揭開了丹爐,原本看著便令人作嘔的『豆腐腦』已經變成了一個核桃般大小的肉瘤,也不再是血淋淋的了,表面如同朱漆,頗有質感,已有幾分丹藥的模樣,但離成丹還差一次血煉。
黃裳拿刀在掌心割開一條口子,鮮血如柱湧出,淋在肉瘤之上。
肉瘤似一團擁有生命的邪物,沾染了鮮血,便甦醒過來,開始蠕動收縮,大概半個時辰之後,便收縮的只有一顆龍眼般大小,那股異香卻愈發濃郁,僅聞著這股氣溫,便好像一股滾燙的鮮血在體內流淌。
足足過去半個時辰,丹爐內終於平靜下來。
腦神丹煉成了!
黃裳拈起丹爐之中那顆比龍眼要略小一圈的深紅色丹藥,不禁一陣唏噓。
腦神丹的煉製方法並不複雜,甚至稱得上簡單,只是那幾道血符挺考驗技巧,但說來也不容易,這七八天之中,每六個時辰一次血煉,每次血煉都要放上大半碗血,這根本不是一般人遭得住的。
虧得黃裳修煉魔道功法,肉身強悍,這才能夠堅持不懈。
毫不誇張地說,這粒凝神丹,幾乎是用他的心血澆灌而成。
唏噓過後,黃裳也未在浪費時間,一口便將腦神丹吞了進去,一股暖流在腹中迅速升起,很是舒服,然而漸漸這感覺便不對勁了,這股熱流並未向四肢百骸散去,而是順著心口一線往上蔓延,直衝靈台而去。
只此一瞬間,黃裳覺得頭顱像是要炸開了一般,顱腔之中似湧進了無數滾燙的沸水。
眼前景象也變得模糊起來,像是籠罩著一層血霧。
若非窮蟬早已提醒過他,只怕這一瞬間他便會心神失守。
黃裳強忍痛苦,竭盡全力集中精神,以保持著靈台的清明,最凶險的時刻尚未到來。
時間流逝,黃裳已逐漸適應了這種煎熬,然而尚未來得及喘息,無數光怪陸離的幻象如同雪山崩塌一般洶湧而來,瞬間便將他靈台給淹沒了,這種感覺,就像迷失在了一個永無止境的噩夢中,黃裳早有防備,心念一動,神鳥圖騰顯化於靈台之中,火焰流淌,大放光明,一切幻象皆化青煙散去,靈台重歸清明!
直至所有幻象消散,已近卯時,斜月西沉,朝陽未升,正是一天之中最為黑暗的時候。
黃裳睜開眼來,週遭世界卻清晰至極,方圓二十丈內,纖毫可辨!
天地間無一絲光線,自不是雙眼所見,而是法力瀰漫,觸及事物,形成神識呈現於心間。
他法力擴散了整整二十丈遠!直接由通神初境提升至了中境!
一粒腦神丹,起碼抵他半年苦修!
按捺住心中興奮,黃裳於腦海之中觀想神鳥圖騰,一團太陰真火於在他掌心之中匯聚而生,就像一朵雍容的白牡丹,將整個閣樓照的猶如白晝一般,而後他拂手一揮,太陰真火落入先前盛放腦神丹的丹爐中,不過幾息間,精鐵丹爐便被燒的通紅,隔著厚厚的爐壁,那白光都彷彿要從其中穿透出來,熱浪灼人!
「如今這太陰真火方才算有了樣子,以往僅能夠煉丹,若論殺人,卻還差些,還不如拳腳好使。」
黃裳抿了抿嘴唇,心頭暗忖道,而後收去真火,目光轉而落在赤銅爐上。
伸手摸了摸爐壁,餘溫已是散盡,便揭開了爐蓋。
往爐內掃過一眼,成丹不到十粒,數量很少,但每一粒的品相都完美到了極點,瑩潤有光,如同珠玉,色澤也發生了改變,像是翡翠一般,毫無疑問,這爐凝神丹的藥效比以往所練的凝神丹要強上很多。
黃裳並沒有立刻取來蜂蠟進行密封,以防止藥效的揮發。
他不慌不滿的打開天闕,在牆角那堆雜物中翻找半天,最終找到了一個魚鰾似的東西。
像是動物身上的器官,略帶腥氣,正是當初從銀鱗蚺身上切下來的毒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