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敲門磚 文 / 軟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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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找我作甚?」王忠臉上閃過一絲疑色,卻沒有去糾結,臉上情緒轉瞬間便被一股煩躁所取代。
「我該做的也都替你做了,你還嫌給我惹得麻煩不夠多嗎,這種時候跑來找我。」王忠心頭頗有些惱火,狠狠暗罵道,秉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原則,沒有過多遲疑,揮手道:「讓他回去,不見!」
「是,小的這就去轟他走。」那名雜役弟子佝僂著腰,應了一聲。
而後將手裡攥著的小瓷瓶遞了上去,說道:「這是黃裳讓我轉交給您的。」
言罷,便退了下去。
王忠接過瓷瓶之後,順手打開一瞅,原本煩躁不已的情緒瞬間有了些變化,趕忙喝止住那名雜役弟子。
「等等,你先回來。」
雜役弟子聞聲止步,掉轉過頭去聽後吩咐。
「這東西是黃裳親手交給你的?」王忠滿一臉難以置信,重複問及。
雜役弟子躬身低頭應了一聲『是』,王忠臉上神情變化的更為明顯了,極為驚駭,又有些激動。
「去,讓他進來。」
雜役弟子不曉得王忠搖擺不定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也沒資格去問,依言照辦便是。
楊素也糊塗了,但他知道此時會見黃裳絕無好處,提醒道,「師尊,這時候見他,恐會惹火燒身啊。」
王忠沒解釋,只將手裡的瓷瓶遞了過去。
楊素滿頭霧水的打開瓷瓶,本以為黃裳又是打算拿丹藥行賄,因此去掉軟塞之後,習慣性的就將鼻子湊了上去,眼角餘光頓時瞥見瓶中那一抹深藍,隨即一股讓他心悸的寒意衝入了鼻腔之中,眨眼之間,鼻孔周圍便結了一層寒霜,疼得好像刀刮一樣,他驚駭不已,險些將瓶子摔掉,這裡面竟然裝的是寒漓精魄!
而且精純到了極點,活性異常驚人,先前他鼻子湊得再近一些,估計小命都玩完了。
「你作死啊!」王忠瞅見楊素先前那舉動,嚇了一跳,抬手一巴掌抽在他後腦上,將他拍了一趔趄。
楊素像是驚魂未定,一臉驚駭,腦子沒轉過彎來,明知故問道,「這是寒漓精魄?」
「不然呢?」王忠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楊素是他的關門弟子,自然是對其寄予了厚望,只是這小兔崽子做事老不長心眼。
「不可能啊!我將寒漓靈液給他送去這才幾天?我算算啊……」楊素滿臉不可思議,掰著指頭一數,情緒更加激動,「五天,就五天,他怎麼可能提煉出這麼多寒漓精魄來,而且純度如此之高?」
「黃裳製造出的奇跡還少了麼?」王忠心情稍稍有些好轉。
本以為黃裳許諾已是鏡花水月,沒想到他短短幾天便提煉出了寒漓精魄,就算接下來他還是難逃一死,至少收到了一部分回報,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只是不知這份回報究竟有多少,但絕不止於此。
這一瓶寒漓精魄只是敲門磚,黃裳手中應該還有存貨。
越想王忠便越激動,這才不顧惹火燒身的風險於此時會見黃裳。
不過一會兒,雜役弟子領著黃裳走進了廳堂中。
看著最近已快被流言淹沒的黃裳,王忠微微有些驚訝,他似乎看起來一點不著急,舉止從容,不像是故作鎮定,一個人就算城府再深,總不可能在大難臨頭前還依然無動於衷,因此黃裳在王忠眼裡不由變得高深莫測起來,這種時候,還能處之泰然,不是心性妖孽,就是胸有成竹,不論是哪種,都不簡單。
在加上黃裳之前奉上的那瓶寒漓精魄,他此時頗不忍心看著黃裳就如此夭折。
撇開黃裳太能惹事這點不談,黃裳這後輩他還是很喜歡的,甚至有些欣賞。
於是在他坐下之後,不待說明來意,王忠便出於好意,開口勸說道:「黃裳,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也很聰明,但為何不會審時度勢呢?非要事事做絕,佔盡上風,你已是激怒陳漸青了,你知道嗎?」
黃裳接過雜役弟子遞來的茶水,沒有開口,只點了點頭,容王忠把話說完。
「那些流言想必你也聽到了,就算我替你瞞著,可陳漸青決意置你於死地,那件事情你做的再乾淨也是沒用,聽我一句勸,趁著陳漸青還沒徹底對你下死手,你去跟他道個歉,想必他不會因為一個曾曠與你死磕到底,別放不下顏面,經得起一時之辱,我想你遲早會有一鳴驚人的一天!」
這番話絮絮叨叨的說完,黃裳杯中茶水已飲盡一半,放杯,說道:「多謝師叔提醒,只是有些事情您不在局中,您不明白,不是我事事做絕佔盡上風,我開始一直在忍讓、妥協,希望求得共贏,但後來我發現,陳漸青決意置我於死地,不是因為曾曠一事將他激怒,他才要殺我,所以,道歉有意義嗎?」
「為何,難道你和他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王忠很想不通。
「這倒不是,只是因為我擋了他的道。」
這番話讓王忠愈發不能理解,於是黃裳與他解釋道:「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明白,以為陳漸青只是收了曾曠的好處才與我做對,可後來我捋奪了曾曠的一切,又將他攆到寒霜嶺,陳漸青還未對他死心,不惜請沈雲清出面替他說清,當時我便明白了,曾曠其實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
 
「棋子?」王忠咀嚼著這詞,突然明悟,心頭不由泛起陣陣寒意。
「我跟曾曠勢如水火,所以這事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因此之前行事未與師叔商量,還請海涵。」黃裳漸漸將話題挑明,而後話鋒微轉,「所以我跟陳漸青也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除非我徹底倒向他,想必師叔更不願看到這種結果吧?」
「我想你應該不會吧。」王忠臉上突然笑了,神色卻是逾漸凝重。
黃裳笑了笑,一語揭過,「就算我能忍辱負重,你覺得陳漸青能有此心胸麼?」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王忠臉色稍稍好轉,語氣卻是有些保守,直言道:「不過我能力也是有限。」
「師叔放心,我今日來找您,不是讓您出面幫我對付陳漸青的,說句不好聽的,如今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執事,陳漸青想置我於死地,又有沈雲清助陣,您真心幫不了大忙。」黃裳言語同樣直接。
這番話並沒有惹得王忠生氣,聽得此言,反而心中一鬆,問道:「那你找我是?」
「我是來履行承諾的。」黃裳道。
說罷,一拂手,從儲物戒中取出十個白瓷小瓶來,款式和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王忠注意力全被這些小瓷瓶給吸引住了,到沒留意他手上那枚儲物戒。
「師叔前些天派人送來的寒漓靈液我已經全部提煉完了。」黃裳頗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
聽到這話,王忠臉上肥肉一顫,直接失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吃驚道:「你說什麼?」
黃裳並沒有重複先前之話,語氣平常,繼續說道:「但想製成玄階寒漓劍還有所欠缺,師叔還得再弄一些寒漓靈液給我,五十桶左右,應該夠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王忠打開十個瓷瓶,一一檢驗之後,浮現出滿臉驚駭之情。
先前黃裳只拿一瓶寒漓精魄做敲門磚,他已是震驚,如今直接拿出十瓶,幾乎瞬間顛覆了他的認知。
十幾桶寒漓靈液,就算集十餘人之力,也要一年半載之功。
而黃裳僅用了五天,王忠除了『妖孽』二字,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來形容黃裳。
「一些小手段而已。」黃裳隨口解釋道。
這番話雖說的輕描淡寫,但在王忠心裡卻掀起了軒然大波,驚駭之餘,心中又漸生焦灼之感。
其實一開始他並無真心幫忙之意,因為他不想捲進漩渦之中,對黃裳僅有同情,可如今不同了。
黃裳有如此手段,對玄陰宗而言,簡直是天大之幸,何況他煉丹水平同樣極高,這樣的弟子放在任何一個門派之中都會當寶貝一樣供起來,然而在玄陰宗內卻成例外,陳漸青已是下定決心要置其於死地!
黃裳若這般夭折,對宗門而言無疑是巨大損失,對他更是如此,畢竟他在黃裳身上壓了籌碼。
但此刻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如何不急?
黃裳身處漩渦之中,反而不焦不躁,「今日來其實還有一事,想請師叔引薦一番,我想見宗主。」
王忠一聽此言,如當頭棒喝一般,猛一拍腦袋,事到如今,恐怕只有宗主才能力挽狂瀾了。
「對,此事可請宗主出面,你有如此本事,宗主定然會出言保你。」
「但願如此吧。」黃裳微微一笑,不甚在意,依然那般淡定。
「我這便帶你去見宗主。」
王忠言罷,猛地站起身來,癡肥的臀部直接將身下的椅子頂了老遠,而後大步流星跨出廳堂,領著黃裳穿過正殿,逕直去往頂峰,千階山梯未走多久便至盡頭,臨崖而建的白石道觀在松濤之中依稀可見,兩人正欲往前走,一個模樣清秀的道童不知從哪冒出,喝了聲『來者止步』,將二人去路攔住。
王忠一見是宗主身邊道童,不敢有所怠慢,拱手道:「白羽仙童,我有要事要稟報宗主。」
白羽仙童對王忠倒是熟悉,卻不曾見過黃裳,便道:「你可以過,但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