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白羽仙童 文 / 軟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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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仙童一言一行頗具威嚴,雖只有稚子之齡,但王忠卻不敢違拗他的意思,頷首應了聲『是』,而後扭頭與黃裳說道:「你先在此等我,我進去與你通報一聲。」說罷,便往臨崖那座白石道觀走了過去。
黃裳站在松林間等候著,出於禮節,也與那白羽仙童拱了拱手。
寒霜嶺頂峰是宗門禁地,尋常弟子不得進入,因此黃裳以前也不曾來過,便連宗主趙樸初本人,他也只是在以往幾屆宗門論道大會上遠遠望見過,至於他身邊的道童,黃裳自然談不上熟悉,卻隱隱有些奇怪,王忠為何對他如此恭敬,竟然尊稱為仙童,加之再此等候無聊,眼角餘光便不由自主的撇向了他。
那白羽仙童站在路邊的一塊臥牛石上,也正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兩人目光交錯,氣氛變得有些侷促,黃裳微微一笑,化解了尷尬,卻未躲避他的目光,隨之視線相觸。
黃裳在那白羽仙童的瞳孔之中他竟然看到了一團團厚重的雨雲,被長風吹拂,洶湧流動著,好似倒影著天光,他微微有些驚訝,心頭不禁感歎一聲『好清澈的靈台』,想必這白羽仙童道術境界不低,甚至還在自己之上,而後在不經意間,黃裳視角微微揚起,看到了頭頂的天空,大雪初晴,長空澄淨如洗。
天上根本沒有雨雲!
黃裳心頭的驚訝轉而變成了駭然,他眸子裡的雨雲並非倒影,而是自靈台之中誕生的法力。
法力化虛為實,肉眼可見,這白羽仙童竟然有下玄境的修為!
難怪王忠對他如此恭敬,黃裳心頭那些疑慮終於解開了,但取而代之的卻是更多疑問!
這白羽仙童看著不過十一二歲,境界怎可能如此高深?
就算是玄關七竅全部暢通的稀世天才,恐怕也不可能在心智尚未成熟的年齡便有如此駭人的修為。
而且這等天才,又怎可能默默無名?
黃裳心中驚駭無比,不過他定性極佳,就算命懸一線,也能夠做到喜怒不形於色,隨意控制臉上情緒,因此他面色依然平靜,只目光微有變化,不動聲色的在那白羽仙童身上認真打量起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這種天才到底和尋常人有什麼區別,這一看,卻是發現了些許異常,還真不太一樣。
這白羽仙童年齡不大,卻是滿頭白髮,而且在其衣領之下,頸部竟然覆蓋一層白色羽毛。
兩條大袖垂落身畔,寬大的不可思議,好似被大風吹得鼓了起來,袖口之處,亦有一些白色羽毛露出。
「什麼白羽仙童!這分明是一個蛻變出人形的妖怪!」黃裳深感震驚,牽動思緒,也是想起一些舊事。
以前他年齡尚小心智未熟時,黃宗卿經常對他講一些奇人異事,哄他開心,便曾提到過,宗主馴養了一頭白頭天翁,長著人臉,會說人話,以前只當故事在聽,如今親眼見到,方知這故事竟然是真的!
弄清這白羽仙童的來歷與身份,黃裳心頭疑雲消散。
妖類修行到蛻變之境,法力化虛為實,可以此重塑軀體形貌,因此白羽仙童如今這幅模樣,全是用法力『捏』出來了,看著稚嫩,只怕真實年齡早過了百歲,有如此深厚修為也並不悖於常理。
「趙樸初性格雖然軟弱,近些年一直被陳家壓制著,但底蘊著實不可小覷,不僅自身修為高深,而且麾下還有如此強大的妖僕!」黃裳心中暗暗想到,猶記得上上屆宗門論道大會之上,趙樸初用法力直接攝起五尊千斤重鼎,如今十年過去,只怕離上玄境也不遠了,加上白羽妖童這個已是蛻變成人形的妖僕,整體實力只怕不遜色於陳家那位上玄境的老祖宗,念及於此,黃裳心中大定,處境險惡不可怕,怕的是無力可借!
只要趙樸初能夠為他所用,這陳家縱然是龐然大物,也並非不可抗衡,
若是玄陰宗內無一人可與陳家勢均力敵,那真的是一切休矣!
「你別太指望趙樸初。」
窮蟬與黃裳通過天闕關聯,心念想通,因此他心中所想,窮蟬也能感覺到一二,突然給他潑了盆冷水。
「你放心,如今他根本沒得選擇,而且我有說服他的理由!」黃裳胸有成竹,心中暗道。
「我不是指這個。」窮蟬說道:「你是以為,下玄巔峰的趙樸初外加一個蛻變期的妖僕便能夠制衡上玄境的陳敬之對吧?就算你這假設成立,雖然我很不看好,但他這妖僕已是大限將至,離死不遠了。」
「你怎麼看得出來。」黃裳有些驚訝,心中問道,這白羽仙童精神狀態很好,哪有一點將死之象。
「老夫修行萬載,雖非妖道中人,但妖修也見過不少,這扁毛畜生身上的毛病,我會看不出來嗎?」窮蟬笑了笑,與黃裳詳細說道:「妖道修行共有幾個階段,開啟靈智、修成精怪、蛻變人形、凝聚元胎、煉成腦丹、屍解轉生成就妖仙,至此才算脫離了畜生的本質,和人類修行方式有極大差別,另有體系,但這扁毛畜生卻是按人類的方式在修行,若非體內攜帶有一絲鯤鵬血脈,體質足夠強橫,如今早已魂飛魄散。」
「不過路子走錯了,也是遲早的事。」
窮蟬這般說道,而後突然發出一陣冷笑,聽起像是不懷好意一般,其實他想法也確實很陰損。
「反正這扁毛畜生必死無疑了,不過時間問題,不如你送他一程,他體內有一絲鯤鵬血脈,鯤鵬可是太古之初便誕生的凶獸啊,老夫若
若能飲其鮮血,實力必然會大幅回升,到時候便可替你抹去重明爐中那個法力烙印了,而且這扁毛畜生的腦袋你也可以用來煉製腦神丹,比夫諸強的太多,可讓實力大漲!」
黃裳根本沒把窮蟬這些渾話聽進心裡,權當笑話聽了,雖然這個建議很動人,似是一舉多得。
但只有在他腦子進水的情況,才會這麼去幹。
白羽仙童就算修煉出了問題,大限將至,但其眼眸之中洶湧流動的法力可不是虛妄之物,雖無法精確估算出強度能達到幾鼎,但絕對比王忠還要強很多,甚至不弱於沈雲清,碾死他還不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就算窮蟬有什麼陰損手段能夠讓他得逞,黃裳也不想去撩撥趙樸初,這行為,純屬悶聲作大死。
因此他沒接窮蟬的話,兀自思忖片刻,而後突然問道:「它還有救麼?」。
「怎麼?你想充爛好人?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窮蟬詫異道,情緒似有些牴觸,白羽仙童在他眼裡已是血食,就算黃裳不下黑手,等也能將它等死,可黃裳卻是有施救打算,這不符合他的利益。
「你只說有沒有辦法!別貪圖眼前之利,它若能為我所用,怎麼也比一具屍體更有價值。」
黃裳面無表情,內心態度卻無比強硬。
窮蟬離不開陰墳,就算他不樂意,也干擾不了黃裳的決定,只能讓步。
「想救它性命也簡單,只需讓它按照妖道方式修行,即可重歸正軌。」
「那你懂得妖道法門麼?」黃裳又問道。
「你應該問我什麼是我不懂的。」
窮蟬稍作得瑟,便給黃裳滔滔不絕的講起了有關妖道修行的知識。
「妖類天生愚昧,其大腦結構異常簡單,靈台脆弱,也沒有識海,承受不住大道的重量,因此須用血脈來承載法力,並匯聚血脈煉成元胎,代替識海,最後結出腦丹,道行方才算穩固下來,這扁毛畜生法力已經極其強橫,卻完全依靠靈台在承受,而且還在按照人類修行方法,打算開闢識海,這不是作死嗎?」
黃裳花些時間理清思路,已是明白白羽仙童大限將至的癥結所在。
只是他與窮蟬神意交流太過投入,不知不覺已出神半天,而且在此過程中,他目光一直沒有收回來。
「你看著我看做什麼?」
白羽仙童被黃裳這般目不斜視的盯了許久,也不禁有些羞惱,冷聲呵斥一句。
黃裳恍然清醒,頷首略表歉意,而後說道:「仙童腦子似乎出了些問題,我剛在想是何原因,所以走神了,唐突之處還望莫怪。」
話音剛落,松林之中驟然蕩起一股冷風,吹得積雪簌簌墜落,一股陰寒的殺意從白羽仙童眼中浮現出來。
「你說什麼?」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小小的外宗弟子竟敢羞辱自己,說自己腦子有問題。
黃裳沒有半點驚慌,解釋道:「我不是罵你,我說的腦子是指你的靈台。」
白羽仙童臉上的怒容漸漸斂沒,「何出此言?」
「你最近是不是老覺得頭疼欲裂,還經常出現幻覺。」黃裳問道。
白羽仙童神色微變,「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黃裳漫不經心的回答道,並沒有講出依據。
言盡七分,留下三分空白,容他自己去瞎想,其目的,自然是引其上鉤。
白羽仙童果然中招,神情越來越凝重,對黃裳也多了幾分尊重,從那塊半丈多高的臥牛石上跳了下來。
居高臨下的話,就算態度再好,終歸顯得有些輕佻。
而後,正當他打算詳細詢問之時,崖畔突然傳來腳踩積雪的聲音,卻是王忠從臨崖道觀之中出來了。
他臉上神情有些陰鬱,似是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