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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9章 走一步看一步 文 / 軟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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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先生竟然還當過策士。」黃裳頗有些驚訝,眼中情緒難以捉摸,不知在想什麼。

    「唉。」劉泓澈歎息一聲。

    黃裳稍稍沉默了有片刻時間,而後又問起:「話說如此重要之物,尉遲聖星為何不自己運送,要交由你來呢?」

    劉泓澈講述道:「那『萬魂朝聖甲』整重一萬七千餘斤,一般儲物戒根本無法容納,只能靠車馬馱運,而且你別看尉遲家勢力龐大,其實在天策府內部也是樹敵不少,比如青砂城城主宋璇白神將,跟尉遲鉉就很不對付,尉遲聖星帶著此物根本無法一路通行,所以才找老夫替他運送,我當然不情願,可哪裡敢拒絕他……而且我五嶽盟的商隊常年往返炎、長兩洲,一路上的各個關卡基本都打通了,只偶爾做些抽查,誰知凌煙渡又新來了一批愣頭青,唉……都是命啊……」

    劉泓澈說著說著,不禁喟然長歎一聲。

    「原是這般,如此就說得通了。」黃裳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

    「什麼說得通了?」劉泓澈有些納悶。

    「沒什麼。」黃裳笑了笑,隨即又問道:「看先生淪落到如此地步,想必是為尉遲聖星背了黑鍋吧?話說我們當日離開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不見商隊裡其他人呢,此事關係緊要,想必他們不會被輕易放過吧。」

    「唉。」劉泓澈歎息不已,眼中隱泛淚光,道:「老夫害了他們啊。」

    「此話怎講?」黃裳不解道。

    「他們皆被凌煙渡守備上策向燕處決了,整整五十七條人命啊!」劉泓澈老淚縱橫道。

    「什麼!」聽聞此言,黃裳和冷雨萱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向燕只是一上策,誰給他的膽子。」冷雨萱目露冷意,卻是被這事激起了怒意,人皆有惻隱之心,她亦不例外。

    「蘇姑娘莫忘了,此事關係尉遲聖星,這些人命說到底是記在誰頭上的?尉遲聖星會在乎這區區五十幾條人命嗎,何況還是咱們這種身份卑微的散修。」劉泓澈悲慟之色稍有平復,聲音卻是變得沙啞了。

    「當真喪心病狂啊!」黃裳不禁喃喃感歎,雖然這五十幾條人命跟他毫無關係,但脊樑骨亦是陣陣發寒,他還是太小覷敵人的凶殘了,他本以為自己在狠辣果斷方面不遜色於人,但與尉遲聖星、向燕之流相比,他卻只配用溫柔來形容。

    不知不覺間,他心中殺性也被激了起來,變得無比強烈,甚至有些口乾舌燥的。

    他對尉遲聖星早動了殺心,否則也不會千方百計的從劉泓澈口中掏尉遲聖星的把柄了。

    但那只是為了報復,並不急於一時,他還抱著從長計議的打算,畢竟尉遲聖星無論實力、背景都非他目前所能夠撼動的。

    但此時此刻,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只待脫身,立刻就要行動起來。

    尉遲聖星太具威脅性了,他若不死,自己始終不得安寧,如同頭上懸著一把鍘刀,隨時可能落下。

    不過僅憑衝動是無法成事的,此事還得依靠手段。

    黃裳稍作思忖,立刻慫恿起劉泓澈來。

    只要劉泓澈肯攀咬尉遲聖星,尉遲聖星定然惹上大麻煩,這是他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

    「先生為何不將真相公諸於眾呢?為尉遲聖星這種人渣賠上性命,不值啊!再說,先生難道人心看著那五十七條無辜性命死不瞑目,含冤百世,不得昭雪?」黃裳情深意切,言語猶如當頭棒喝,頗有發人深省之效。

    「就算我攀咬尉遲聖星,又能如何呢?他背景深厚,無人主持公道的話,根本扳不倒他。」劉泓澈內心掙扎不休。

    「但先生不講出真相,就算有人想替你主持公道,也無能為力啊!」黃裳冷聲道。

    「我……我……」劉泓澈被逼得心亂如麻,結巴了半天,才整理出語言,悲痛無比的說道:「他向燕拿我兒孫後代的性命威脅我啊,只要老夫膽敢亂說一句,便讓我劉家雞犬不留啊……雞犬不留啊……我不敢吶!」

    說完這話,劉泓澈仰天長歎一聲,而後爬進了囚室深處,不再聽黃裳多言半句。

    隨後黑暗之中,隱隱有哭泣之聲傳來。

    「……」

    黃裳一時無言,不由陷入了沉默,他從未覺得面前的敵人是如此強大,不可撼動。

    他有些無力,雖然不肯認命,但就好像一隻蚍蜉妄想撼動大樹。

    「我可以讓我哥幫忙,我哥可是裁決院院使,專司裁決、司法之事。」冷雨萱見黃裳悵然失神,不禁有些心疼,伸手握住了他的掌緣,在他耳邊輕聲言道。

    「你哥是裁決院院使?」黃裳聞言有些意外,喃喃道:「難怪這名字我聽著總覺得耳熟。」

    「等見到他之後,我便將這些事情告訴他!」冷雨萱小聲說道。

    「千萬別!」黃裳皺眉一忖,而後出言阻止道。

    「為什麼?」冷雨萱不理解。

    「你家跟尉遲家關係挺好吧。」黃裳問道,雙方都到了快要聯姻的地步了,就算關係不算頂好,也絕不會差。

    冷雨萱沉默不語,未作回答,算是默認了。

    「這便對了,你將此事告

    告訴你哥,你哥卻未必會對尉遲聖星動手,反而會讓尉遲聖星警覺,到時候這條線索徹底斷了不說,還會使我陷入巨大的危機之中,你別不信我所言,畢竟他跟你不一樣,你是小孩子,可以單憑自己的喜好行事,他卻得為整個家族的利益考慮,就算他再喜歡你,但在這件事情上,他也不會聽你的。」黃裳並未避諱,直言道。

    「大叔……」冷雨萱有點愧疚,不知說什麼好,低垂著頭。

    「這事與你無關,你無需這樣。」黃裳揉了揉她腦袋,開解道。

    「嗯。」冷雨萱像只小貓一樣,又蜷縮在了黃裳懷裡,小聲道:「那你說我哥會不會替我求情呢?」

    「我不知道。」黃裳搖頭說道。

    「我不想跟尉遲聖軒結為道侶。」冷雨萱閉著眼,往黃裳懷裡拱了拱。

    黃裳實話實說道:「我也不想。」

    「為什麼?」冷雨似乎對這問題極感興趣,一下子坐了起來。

    「我跟尉遲家有仇,若你二家聯姻,將來我要對付的便是兩個龐然大物了。」黃裳解釋道。

    「原來這樣。」冷雨萱撇了撇嘴,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似乎對黃裳這回答有些失望,又躺了回去。

    黃裳笑容恬淡,未作多言,伸手替她捋下臉頰上的頭髮,輕輕拍著肩頭,哄她入睡。

    牢獄之中,暗無天日,更無自由可言,除了睡覺,真不知還有什麼方式來打發時間。

    「黃裳!」

    正當他將冷雨萱哄到半睡半醒之際,外面巷道裡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懷中的冷雨萱自是被吵醒了過來,黃裳眉頭微皺,扭頭看去,只見一個黑甲策士朝囚室跟前走了過來。

    「給我出來!」

    黑甲策士解下了纏在牢門上鎖鏈,沖裡面喝道。

    冷雨萱一把抓住了黃裳的手腕,不容他起身離開。

    見黃裳坐在那半天不見動靜,黑甲策士頓時有些不耐煩了,拿著鎖鏈往牢門上狠狠抽了一記,匡噹一聲巨響。

    「都他娘死到臨頭了,還卿卿我我,簡直不知死活!快給我出來,別讓老子請啊。」

    「放心,我沒事的。」黃裳小聲勸慰道,從她手中掙脫出來。

    「你小心。」冷雨萱眼中滿是擔憂,立刻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盯了那名黑甲策士一眼,本想要出言威脅一番,使其不敢亂來,但心頭一想,此舉只會給黃裳招惹更多仇恨,便沒有說出口,只是安靜的望著黃裳,目光楚楚動人。

    「白羽,替我照顧好她……」

    黃裳還沒交代完,便被不耐煩的黑甲策士推搡著離開了,去到了一間光線陰暗的審訊室內。

    室內只有一方石台,一張靠背筆直沒有扶手的鐵椅子,還有一扇鐵屏風,將整間審訊室從中隔斷。

    椅子上坐著一個體形魁梧的大漢,雖然模樣生的威嚴,但不知怎地,總給人一種獐頭鼠目的感覺,虛眼看人、嘴角還噙著一絲爛笑,坐姿歪斜,此人正是尉遲聖星的堂弟兼狗腿子——尉遲聖明,長時間鞍前馬後,也就養成這種氣質。

    屏風後面應該還有一人,雖未露面,但黃裳卻是聽到了他的呼吸聲,粗沉有力,應該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黃裳腦海裡登時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尉遲聖星。

    那策士將黃裳推搡至石台後面,將鐐銬穿過銅環,鎖住黃裳的雙臂,而後帶上門退了出去。

    尉遲聖明並未自報家門,也未走審訊的流程,那策士離開之後,便一步一顛的走了上來,活像個二流子。

    黃裳雖已猜測到此人身份,定是尉遲聖星的鷹犬無誤,但並未拆穿,這樣做沒有任何好處,只會激起對方的殺機。

    他揣著明白裝糊塗,權當一無所知,遵循常理,他此時自該大叫冤屈。

    「這位大人,在下純屬冤枉啊,我跟聖靈宗半點關係都沒有啊。」

    尉遲聖明並未接話,從袖子裡取出一枚青黑色的丹丸,對黃裳冷聲呵斥道:「吃下去!」

    黃裳嗅著丹丸散發出來的氣味,不敢斷定是否有毒,畢竟世間有毒之物何止千萬之多,就算他精通藥理,也不可能只憑氣味分辨出來,但他已落到如此地步,根本沒有選擇餘地,就算他不肯吃,對方肯定也能給他硬塞嘴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是什麼?」

    黃裳拿著那枚丹藥裝作畏怯、猶豫之態。

    「讓你吃你就吃,哪那麼多廢話!」

    演了半天,見差不多了,黃裳也不再反抗,將丹丸放進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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