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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8.第158章 晚宴 文 / 軟綿綿

    離開孫璟居處之後,冷雨萱一直在內心之中悄然琢磨著。

    根據孫璟、黃裳兩人先前談話的內容,以及在宗堂之中遭受刁難的經歷,她已經大致推測出黃裳在宗門之中的處境。

    「大叔,你在宗門內似乎也有很多敵人啊。」

    黃裳未隱瞞什麼,將自己的處境、遭遇以及所作所為都與冷雨萱講了講,滿足她的好奇心,免得她喋喋不休的追問。

    冷雨萱聽他講完之後,若有所思,沉默半晌之後,憂心忡忡的說道:「陳沐陽一繫在玄陰宗內樹大根深,已成世家,就相當於我冷家在玉玄門之中的地位一般,如今他們視你為眼中釘,想要除掉你,大叔你的處境很似乎不妙啊。」

    「對。」黃裳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但臉上神情依然十分澹泊,似乎沒當回事。

    「而且你身為玄陰宗弟子,又不能以下犯上……只能受他們宰割……」冷雨萱愈發擔心,眉頭緊皺著。

    黃裳面含微笑,不以為然,往甲字庫房行去,準備將虧空補上,免得被人發現,落人把柄。

    一路上遇見堂裡弟子,則大方賞賜禮物,出手不凡,以此邀買人心,免得內部被陳系勢力瓦解,出現奸細。

    「我有兩個辦法可化解大叔如今的凶險處境!」思索一陣之後,冷雨萱突然露出自信的笑容。

    黃裳正也無聊,隨口應道:「你說說看。」

    「第一個辦法,去參加天策府策士考核,以大叔的實力,完全能夠通過考核,然後我哥可將你調到樞密院任職,這樣你就可以離開宗門這潭渾水了,而且你有官職再身,陳沐陽那老賊絕對不敢再拿你怎麼樣。」冷雨萱說道。

    「這意味著我就要放棄我現有的一切。」黃裳搖了搖頭。

    「這玄陰宗有什麼好的呀,等你做了高官,衣錦還鄉……」冷雨萱想不通,忿忿不平道。

    「不是玄陰宗有多好,我只是不想成為一條夾著尾巴逃竄的喪家之犬,這會動搖我的道心。」黃裳直接打斷道。

    冷雨萱仔細想了想,覺得黃裳說的也對,換做是她,也忍不下這口氣,這般逃掉,不利於心。

    修道之人,堅定的信念、完美無缺的道心十分重要,只有這兩點齊備,才能夠披荊斬棘,求證大道。

    「那你聽聽我第二辦法,可行不可行。」冷雨萱擠了擠鼻子,而後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卻有些羞澀,遲遲不語。

    黃裳有些不耐煩,催促道:「你倒是說啊,傻笑什麼……」

    冷雨萱羞赧片刻,低聲道:「大叔和我結為道侶,這樣他們就不敢拿大叔怎麼樣了。」

    「唔,這倒是個好辦法!」黃裳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

    「我說真的呢!」冷雨萱聽出黃裳在逗她,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強調道。

    「然後我就被你爹一道神符轟殺成渣了。」黃裳笑道。

    冷雨萱辯解道:「才不會呢,我哥都這麼賞識你,我爹肯定也會喜歡你的。」

    黃裳也突然嚴肅認真起來,說道:「我如今只是一個三流宗派裡的小雜魚,甚至在宗派之中都站不穩腳跟,修為也只有區區通神境而已,你哥認可我,那是因為我跟他臭味相投,但你爹看人的角度可不一樣,我若一聲不吭的把他寶貝閨女拐走了,我估計我會死得很慘!」

    冷雨萱嘟著嘴,無法辯駁,因為她也不敢保證黃裳說的事情便不會發生,以他爹那個牛脾氣,誰也說不準。

    「對了,你爹通靈境的修為,少說也修行了七八十年了吧?令尊今年貴庚?」黃裳說著,突然想到一個十分惡趣味的事。

    「我爹今年九十七歲。」冷雨萱說道。

    「唔,令尊老當益壯啊。」黃裳吃驚道,流露出強烈的佩服之意。

    冷雨萱自然聽出了黃裳的言外之意,怒道:「我爹七十歲入通靈之境,靈力淬體,如今已返老還童,有三百陽壽,雖九十七歲,實與中年之人無異,這才娶我娘為妻,你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黃裳笑著掩飾過去。

    閒談之間,兩人已走到甲字庫房外,黃裳開啟石門進入其中,將幾個月前取走的藥材如數歸還,放回原位。

    隨後便帶著冷雨萱往山下行去,路上冷雨萱見黃裳實在太淡定了,明明處境各種不利,先是被劉劭捷足先登,搶走了凝神丹的專營權,又被宗門高層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過快,而自己與他提的兩個意見,他又拒不接受,冷雨萱都忍不住替他心急起來,但他卻一副渾然無懼的模樣,彷彿事不關己一般,甚至還有心思與她介紹戴雲峰上的各處雪景,講的趣味橫生。

    「大叔,你真一點不擔心嗎?」冷雨萱忍不住問道。

    黃裳自然知道她指的什麼,伸手在他頭上揉了揉,說道:「我心中有數。」

    見黃裳一副胸有成竹,冷雨萱放心許多,問道:「那你是有計劃嘍?」

    「沒有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黃裳敷衍道,未與冷雨萱作細說分說,當然計劃他是有的,否則他如今也不會如此淡定,只是其中風險巨大,黃裳不願與冷雨萱說,又無需她插手,讓她知道,徒增擔心、憂慮而已,實無必要。

    一聽此言,冷雨萱又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拽著袖子跟在黃裳身後,低頭而行,哪有心思看什麼雪景。

    到了山下居處,天色已經暗了,有一名寒霜嶺弟子在籬笆外站著,神色焦慮,似等候多時了,黃裳走了上去。

    那弟子見黃裳、冷雨萱二人終於歸來,忙作揖行禮,而後匆匆道明來意。

    「門主已在秋楓院設好筵席,酉時初刻便要開筵,讓我速速請您與雨萱小姐前去。」

    「為何酉時初刻便開筵?」黃裳眉頭微皺,一般舉行晚宴,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應當在太陽落山之後舉行,大多選在戌時初刻開始,這莫名其妙提早了一個時辰,讓人措手不及啊,只怕如今用最塊速度趕去,也已經晚了。

    那名寒霜嶺弟子解釋道:「劉劭大人覺得觀雪台中甚是無趣,便吩咐提前開筵,於是乎……」

    「嗯,我明白了!」黃裳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便動身吧?」那寒霜嶺弟子著急說道,說話之際,從懷裡摸出兩張輕身符來,與黃裳遞去。

    「不急。」黃裳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回去告訴門主,我隨後便到,我和雨萱先換身衣服。」

    反正已經晚了時辰,再這般狼狽跑過去,更漸落了下乘。

    如今兩人身上穿著都不太整潔,畢竟連續趕了幾天的路,這般去參加筵席,顯得過於草率。

    那弟子聽傻了眼,這都已經什麼時辰了,還要耽擱,但拗不過黃裳,只得獨自一人先回去傳話。

    黃裳回到屋中將沐浴淨身,換好衣服,再等冷雨萱梳洗完畢,已經是酉時二刻了,

    隨後冷雨萱使用了一張騰雲符,兩人乘雲破空朝寒霜嶺上趕去,雖然神速,但到秋楓院外,大殿之中已有觥籌交錯之聲傳來,顯然眾人並未等候他兩,直接開了筵席,黃裳面色如常,伴著冷雨萱步入了秋楓院內,踏進大殿之中,便見陳沐陽正高舉酒杯向劉劭大聲說著祝酒詞,一臉阿諛奉承之態,風頭、氣氛盡在這兩人身上,其他人或默默飲酒,或在旁隨聲附和。

    大殿之中還有兩處空位,一處在大殿右側首位,一處在右側末端,已快到了門邊。

    黃裳微微一動心思,便知這座次是何人安排的了。

    應該是陳沐陽主導的,筵席提前召開,恐怕也是他從中作梗的緣故,目的是想要給他難堪。

    黃裳微微一笑,未將他這點小動作放在心上。

    此刻,趙樸初正如一尊胎神似的,枯坐於上首主位,徹底被陳沐陽搶去風頭,與也劉劭說不上半句話,就像被人遺忘了一般,十分的尷尬,只能與丁克偶爾交流一下眼神,但隔了一張空桌,也搭不上話,與高談闊論的陳沐陽一比,彷彿兩人的身份真該顛倒一下,陳沐陽才有一派之主,而他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因此臉色也不大好看,有些穩不住了。

    直到黃裳與冷雨萱走進大殿之中,趙樸初才終於找到了發言機會,站起身與冷雨萱說道:「筵席提前開始,卻未能提前通知雨萱姑娘,著實是老夫安排上的失誤,還望見諒。」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誠懇說道:「我自罰一杯。」

    「趙門主言重了。」冷雨萱蹲身行禮,十分通情達理,沒有一點架子,雖看不慣陳沐陽、劉劭等人,但也頷首致意,將禮數周全了,讓趙樸初心裡大為讚賞,這才叫素養,不愧是一流門派出身,劉劭就差遠了,蒼梧派和玉玄門果然還是有差距的。

    「雨萱姑娘請坐。」趙樸初笑容滿面,將冷雨萱請至右側上首之位坐下。

    而後滿含歉意的看了一眼黃裳,不知如何開口。

    黃裳自是理解他的意思,也明白他的苦衷,點了點頭,並未流露出任何負面情緒,轉身往末尾位置走去。

    他的坐位,仍在幾名真傳弟子之後。

    若按正常順序,他如今是刑堂首座,而且與冷雨萱關係極好,位置應該緊鄰冷雨萱,排右側第二順位才合理,就算不考慮冷雨萱的關係,也該在丁克之後,處於居中之位,因為一堂首座的身份和地位,是肯定高於那幾名真傳弟子的。

    就連陳漸青,都坐在大殿左側居中位置,僅次於陳沐陽、沈雲清之後。

    見黃裳一聲不響的朝著門邊走去,陳漸青眼裡閃過一絲奸計得逞之色。

    座次安排雖只是小事,無關痛癢,卻關乎顏面,如此羞辱黃裳,定能讓冷雨萱對其失望、看輕,然後離之而去。

    然後自己好好表現,說不定能夠獲得美人青睞,畢竟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正是懵懂無知之時,極好欺騙。

    就連黃裳都能獲其好感,自己又憑什麼不能,論相貌、論出身、論資質,自己哪點,不勝過他百倍?

    正這般想著,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突然讓他嘴角都笑容徹底僵化掉。

    「不若讓黃裳哥哥與我一起坐吧。」

    外人面前,冷雨萱自然不能戲稱黃裳為大叔,這樣就亂了輩分,但黃裳哥哥這個稱呼,卻更顯親暱,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要求,竟然讓黃裳與他同桌而食,若是幾人同坐的大桌倒也無妨,可冷雨萱跟前就是剛夠一人坐的小几案,兩人同坐,必定緊靠一起,這關係就不是一般的親密了,而且似這種宴請場合,若雙方有性別之隔,一般也只有道侶,才會同桌而食。

    「唔。」趙樸初看了一眼黃裳,眼中富有深意,未發言表態,準備讓黃裳自己拿決定。

    陳沐陽卻無法坐視不理,這事太給黃裳長臉了,反過來,就是打他的臉,於是義正言辭的說道:「如此不合禮法吧,此事傳出去恐對雨萱小姐名節有損,若令尊知曉,定

    會怪我玄陰宗安排不妥,我玄陰宗恐怕擔當不起如此罪名。」

    與她說罷,又扭頭怒斥黃裳:「你要有自知之明!」

    黃裳點了點頭,似覺得陳沐陽說的有道理,與冷雨萱說道:「雨萱你坐這裡便是,我去我位置上就行。」

    「好吧。」冷雨萱有些心疼黃裳,但也理解他,如今他處境不妙,恐怕是不想太高調,免得激起眾怒。

    黃裳扭頭望了陳沐陽一眼,淡然一笑,未與之多言半句,彷彿再看一個調皮的頑童,而後舉步往門邊位置走去。

    到了坐位跟前,才發現與他鄰桌的竟然是王忠。

    王忠是寒霜嶺執事,而且與趙樸初同輩,按理說位置也應該在哪幾個真傳弟子前面,明顯也是陳沐陽故意安排。

    若非丁克有宗堂議事的頭銜,恐怕也免不了被羞辱下場。

    「王忠執事。」黃裳拱手與王忠到了招呼。

    「黃裳……哎……」王忠與他拱手點頭,想說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歎了一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你怎麼也被安排到這角落裡來了?」黃裳面帶微笑問道,彷彿此刻心中沒有一點怨氣。

    「還不是陳沐陽那老賊存心羞辱我麼,他聽陳漸青嚼舌根子,說我跟你和門主走的太近,自一回來,就沒給我好臉色看,下午剛把我叫去訓了一頓,我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他是首座,我只能聽著。」王忠端起一盅酒,先敬了黃裳一杯。

    「得意使人忘形,我看陳沐陽風光不久了。」黃裳坐下身來,舉杯回敬,並作勸慰。

    「真希望如你所言這般,可如今陳沐陽攀上了蒼梧派這根高枝,愈發硬氣,門主都被他壓得毫無脾氣了,唉。」王忠有些的悲觀,全無當初鬥志,倒怪不得他,蒼梧派對玄陰宗而言,就是一個不可撼動的存在。

    「不說這些,你如今修為如何?劍煉到何種程度了?」黃裳岔開了話題。

    「法力一鼎半,劍剛剛煉成。」王忠回答道,隨即又歎息道:「但勝袁弘恐怕還是沒希望。」

    「為何?」黃裳不解道。

    「你想啊,如今陳沐陽跟蒼梧派關走的這麼近,並且以五百地元靈丹的賤價將凝神丹配方賣給他們,蒼梧派私下裡沒給陳沐陽好處,你信嗎?袁弘肯定也受了惠及,實力肯定大幅上漲了,我肯定不如他啊。」王忠搖頭歎道,連說了三個肯定,言語中還流露著一股濃濃艷羨之情。

    黃裳眉頭微微皺起,蒼梧派究竟給了陳沐陽什麼好處他不知道,那天時間緊迫,倒是忘了拷問徐平,但得了好處是肯定。

    否則陳沐陽不會像條狗似的,圍著蒼梧派轉。

    但這並不是他皺眉的原因,陳沐陽得了再多好處,也絕對沒有他洗劫長生閣得到的多。

    他之所以皺眉,是因為他從王忠言語之中聽出了一絲動搖。

    這廝本就是個搖擺不定的角色,對誰都談不上忠心,當初是許以重利才將他拉攏,如今他看到陳沐陽腰包肥了,指不定來個『良禽擇木而棲』,這廝若是反了水,他就失去了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了,對他打擊將是致命的。

    黃裳當即決定加重籌碼,從儲物戒裡取了兩枚聚法丹遞上去。

    「這什麼?」王忠放下酒杯,接過黃裳遞過來的兩個寸許高的藥瓶。

    黃裳未作回答,舉杯淺酌一口,故作神秘。

    王忠隨手拔掉瓶塞,往瓶子裡一瞅,頓時呆住了,瓶子裡是一枚龍眼大小的銀色丹丸,似乎是水銀凝聚而成,竟然在緩緩的旋轉,他匆忙打開另外一個藥瓶,裡面裝著同樣之物,他手不由顫抖了起來。

    「這是蒼梧派的聚法丹,還兩枚?」王忠難以置信的道。

    「對,送你的。」黃裳拿起桌上一枚蟠桃,狠狠啃了一口,彷彿送出去的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物件。

    「你那裡搞到的?」王忠壓低聲音問道。

    「這你不用管。」黃裳語氣淡然,而後望著他,語速緩慢的說道:「陳沐陽能給袁弘的,恐怕也無外乎如此,我同樣能夠給你,而且給的更多,不知王鍾執事現在可有信心戰勝袁弘,替我將他從宗堂之中擠出來了?」

    王忠口乾舌燥,只覺黃裳說話的聲音不大,卻異常的震耳,震的他六神無主。

    黃裳見他下不定決心,從容一笑,又說道:「若王忠執事還是沒信心,我可以借你一件法器。」

    「什麼法器?」王忠呆呆的問道。

    「玄階中品。」黃裳只簡單的說了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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