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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9章 打出交情 文 / 浣水月

    慕容悰抱拳道:「母妃,我去瞧瞧。」飛野似地跟在冷昭身後。

    玩了不過片刻,七公主覺得自己的小手都被溫彩打木了,連連叫嚷道:「不玩這個,總是你贏,我要玩投壺。」

    溫彩歪頭問:「又怎麼玩,且定個規矩。」

    七公主歪頭想著,「每人十支,看誰投中的最多。」

    「好!」溫彩低應一聲,「若是我贏了,你讓我離開,可成?」

    「玩五局。窠」

    天啟帝瞧了片刻,這倒有意思,不如就先瞧瞧。

    徑直進了一邊的涼亭,沒讓宮人打擾她們。

    溫彩與七公主站成一排,前面放著兩隻花瓶,各執羽箭往瓶裡投。

    七公主在宮裡常玩這個,十支投完了,中了七支,她頗是得意地揚頭,看著一支還沒投的溫彩。

    溫彩問:「是玩投壺五局麼?」

    「是。你若贏了,我就放你離開。」

    「五局三勝就算贏?」

    「不,如果五局都是你贏,我就放你離開。」

    溫彩在心裡暗罵,這也太不公平了,身為公主就是有特權呀,「你說的話算話麼?」

    「當然算話。」七公主拍著胸口,「我是宮裡的華陽公主,我的話最算數。」

    「哦。」溫彩訥訥地應了一聲,「既是五局,你一口氣投完就是,如何?我把第一局你投中的支數記下來。」

    七公主以為她怕了,笑得那個得意,「你若現在服輸,我便告訴如何懲罰。」

    「七公主還是投完五局再說。」

    天啟帝覺得溫彩有些意思,看著她那賊賊的笑,怕是這丫頭會有應對的法子。

    七公主拍了拍手:「投就投。」

    周圍都是宮人的議論聲:「冷大奶奶這回輸定了,我們公主玩投壺可是宮裡一等一的高手。」

    很快,七公主五局都投完了。

    第四局中了十支,第五局是九支。

    其他的都好贏,這第四局十支可不大好贏啊。

    溫彩撓了撓頭,取了自己的十支箭,第一局,不多不少,就多中七公主一支,八支。

    七公主看得跺腳,好不容易遇到個能陪她玩的,她倒是等著這四局看她怎麼破,就算溫彩中了十局,也不算勝她,而是平局。

    七公主很得意!

    反正這臭丫頭得陪她玩。

    只見溫彩蹦蹦跳跳,左手一支、右手一支,「啊喲!」一聲,竟左右分執到兩隻不同的花瓶裡,七公主瞪大眼睛,不過是第一次而已,咬了咬唇,「啊喲!」第二次的兩枝箭羽也放到兩隻瓶裡了。

    溫彩正要投第三次的雙手同執,七公主跳了起來:「不算!不算,誰讓你執我的瓶兒,你得執自己的瓶兒。」詭異地笑著,看你還怎麼玩。

    溫彩數了五支箭羽毛,握在手裡,「啊喲!」一聲,那箭似會聽話似的,端端落到瓶兒裡,又拿了剩下的五支,也是如此。

    七公主瞪著眼睛,一臉意外地看著宮人,常隨她玩的宮娥、太監也是一臉怪異的表情。她咬了咬唇,狠聲道:「第五局,我中了九支,你要是中十支也不算贏,你要一把將十支都執進去,便算你贏。」

    溫彩伸出指頭,氣急地道:「你不講理。」

    「理兒?」七公主道:「沒聽說,這理兒都在我們皇家。本公主說什麼規矩就是什麼規矩,你若不聽,便是不合規矩。」

    溫彩氣哼哼地看著七公主,這刁蠻公主絕對能幹得出來,不就是投壺,穿越前,她每天早晚都玩飛鏢,房間的門後就有一個鏢靶,來到這裡後,又跟著馬蹄山的道長學過一些,溫青的武功是那裡學的,她的武功也是那裡學的。

    她一個轉身,拾了羽箭,恨恨地看著七公主。

    七公主對左右道:「都瞪清楚了,一把執中十支才算她贏,否則你得留在宮裡陪我玩。」

    若是和十公主玩,溫彩還是很願意,可七公主這性子就跟個孩子似的,跟七公主玩,就等同她要照顧一個孩子。

    冷昭與慕容悰到了御花園,就見一群宮人圍聚在左右,中央站著七公主,溫彩在那兒手舞足蹈的,手裡拿了一把羽箭,嘴裡唸唸有詞,只聽「啊喲」一聲,十支同飛,端端落到那頭的瓷瓶上。

    七公主先是驚愕,很快面露崇拜,都說她厲害,敢情這溫彩比她還厲害。

    打架,她打不過。

    就連玩投壺也比她更勝一籌。

    溫彩這一把不僅驚住了七公主,就連在場的宮人都被驚住了,同時還有正瞧見這一幕的冷昭與慕容悰。

    溫彩一見全中了,跳著雙腳,歡呼著:「哦——呀!全中了,你自個說的話,不許不作數。君子所言,當一口唾沫一個釘,你還是女君子呢,更不許返悔。」溫彩伸出手來,輕拍著七公主的臉頰,趣意十足地笑道:「乖乖七公主,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兒玩。」

    一扭頭,溫彩有種雄赳赳、氣昂昂之感,立時發現圍觀的人群裡還有兩個她認識的人:慕容悰和冷昭。

    慕容悰驚問道:「平遠候,你這嬌妻會武功吧?要不然那一手十箭全中是怎麼做到的?」

    若沒有習武,根本做不到,就憑她所使的力,定是懂曉武功的。

    這,算是一個意外的發現。

    溫彩看著一張張吃驚的臉,忙忙抱拳,像賣藝人那樣,道:「運氣好!運氣好而已,只是偶然中了……」好似還得再說些什麼,她繼續道:「多謝各位捧場!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各位看得這般高興,是不是賞幾個錢花花?」

    七公主一愣,這又是什麼事?待她回過神來,立時大笑起來,指著溫彩笑得前俯後仰的。

    敢情這玩了半晌,她是進宮來賣藝的,讓人賞錢呢。

    圍觀的宮人一個比一個嚴肅。

    溫彩笑了,笑得很豪爽,「瞧瞧你們,嚇著了吧!一聽說我要收錢嚇得你們臉都白了,本姑娘開玩笑的呢。我得回去了,大家下次繼續捧場。」

    七公主見她要離開,幾步衝了過來,一把扯住溫彩的衣袖,七公主踩住她的裙擺,兩個個一個踉蹌滾在草地上一團。

    七公主也不生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裡直嚷著:「臭丫頭,教我!我要學十支同中,我要學!」

    溫彩拍著身上的泥土,「公主乃是金枝玉葉,這些都是市井的小把戲,上不得檯面。公主殿下玉安,我得回去了。」

    冷昭在一邊看著呢,她還是趕緊開溜,她在冷府一向都是沉穩、得體的模樣,要是老夫人、鄭氏等人見到她現在的瘋樣,還不得嚇一跳。

    七公主推開人群,大喝一聲:「溫師傅、溫師傅,你教我玩十支同中吧,溫師傅……」

    堂堂皇家公主,這是要想學哈巴狗兒了麼。

    溫彩翻了個白眼,雙手握在一塊,扮出比七公主還萌的表情,明亮的眸子閃動著。

    七公主童心大發,「啊!好可愛,彩彩好可愛哦!我喜歡死了。」張開雙臂就把溫彩抱住了,「半年前,我養了一隻雪球兒的小狗狗,就是像你這麼可愛的。」

    「放開!快放開!」溫彩叫嚷了兩聲。

    七公主放開溫彩:「你比我以前認識的人都可愛多了,你陪我玩吧,我跟母后說,讓她留你在宮裡住些日子。」

    不等溫彩拒絕,冷昭抱拳道:「華陽公主,臣妻不能住在宮裡,她得隨臣回家。」

    七公主審視著冷昭:「你是誰?臣妻,你這麼老,彩彩還那麼小。」

    冷昭一頭黑線,他老?與七公主和溫彩比,好似要年長幾歲。可他正值壯年,怎就被人說老了。

    慕容悰有笑意漸漸漫上他的嘴角,淺淡之中帶著一絲討好,「七皇妹,冷大奶奶還沒用午飯呢,她得回重華宮用午飯。」

    七公主道:「可我就想和她玩,她比我認識的人都有趣多了。」

    「七皇妹也得回宮用午膳,下次再找冷大奶奶玩。」

    七公主不樂地瞪了一眼。

    冷昭拉了溫彩離開,早前一直沒有拿溫彩當孩子的念頭,可看她剛才又蹦又跳的模樣,可不就是個孩子麼,難不成在冷府,她也一直裝成大人模樣,可那一手廚藝卻是極不錯的。

    七公主站在遠處,大叫著:「彩彩,我明兒出宮找你玩。」

    涼亭裡,天啟帝呢喃自語道:「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的武功便如此厲害,沒有七八年的習練,根本不能到做到十箭同入花瓶。」

    大總管接過話道:「聽說鎮遠候武藝不凡,與定國公劉維忠不相上下。」

    「明日早朝,朕要見見鎮遠候。」

    「是。」

    溫彩武功不差,想來溫玉堂也不弱,能得慕容恆連連誇讚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天啟帝很想通過溫玉堂,對慕容恆瞭解更多。

    *

    重華宮。

    溫彩坐在膳桌前,悶頭用飯。

    淑妃和九公主聽說她又與七公主打架了,先是吃驚,而後又聽說她投壺的事,從頭到腳地打量著溫彩。

    九公主問:「你原是會武功的麼?」

    她淡淡地道:「會一些。」

    慕容悰驚問一聲:「一些……」

    「就是懂點兒、丁點兒。」溫彩比劃著,看著自己的指頭,掐了黃豆粒大小的一塊,「就這麼一丁點兒吧。」

    冷昭實在不知道,自己一時私心氾濫,暗藏目的挑回來的這個小妻子到底還有什麼本事是他不知道的,裝著軟弱可欺,可膽兒大得能與七公主打架,還會武功,精通廚藝,據說還學過醫術。

    他坐在一邊,肅然問道:「琴藝如何?」

    「彈不好,但我會聽。」

    「棋藝呢?」

    「是那個必輸墊底兒的。」

    書法,就不必問了,她使筆時著實太奇怪,不用毛筆那頭,反用棍子那頭,且寫出來的字風格獨特,他聽人說,連她使的筆也是銀質筆尖的,那種硬筆頭的,她好似只會使硬筆頭的筆。

    「丹青呢?」

    溫彩雙眸熠熠生輝。

    九公主道:

    :「莫不是她的丹青和廚藝一樣厲害。」她也好了奇,不如就請溫彩留下墨寶,「來人,快備筆墨,請冷家大\奶奶留下墨寶。」

    溫彩連連道:「我使不來毛筆,給我備素筆就好。」

    素筆,就是用來繪女紅圖案的專用筆,中間有碳墨芯子,也是硬的,不像毛筆軟趴趴的。

    不等溫彩用過飯,就有宮人備好了。

    她幾口一扒拉,移到桌案前,九公主拉著淑妃端坐一側,等著溫彩給她們母女繪肖像。

    滿心的期盼啊,這繪畫的工具倒是全套的,連礦物顏料都一併備齊全了,溫彩瞄了一眼,一會兒拿著這支筆,一會兒使那種顏料。

    正忙碌著,就聽外頭傳來七公主的聲音:「淑母妃、九皇妹,我來了!」

    一路進了偏殿,就見淑妃母女坐在那兒,她見溫彩繪畫,好奇心起,七公主張著嘴巴,快能塞下一隻最大的湯圓,久久合攏不上。

    慕容悰與冷昭會在一邊弈棋,見七公主這副表情,心下好奇,慕容悰捧著茶盞走到溫彩身邊,一看那畫:這也叫畫?頭大身子小,不過那模樣還真與淑妃、九公主長得像,但凡見過她們的,一眼就能瞧出來吧,只是淑妃那臉頰已經變形了,還有那小小的下巴,活脫脫要變錐子。想噴出茶,卻一口嚥下,直嗆得連連咳嗽。

    九公主又氣又惱,看著自己在溫彩畫筆下的模樣,險些沒氣暈:那眼睛倒是畫得好,可那鼻子也太小了,還有那嘴我直接就是個圓圈,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為什麼不把她畫得漂亮些。

    她實在不明白這與她尊貴的九公主有半分相似麼。

    七公主一臉崇拜:「彩彩,你這畫真好看,也給我繪一幅,我就喜歡這樣的,不像畫師繪的,又呆板又無聊,瞧瞧你畫的,一看著就樂,太討喜了,我喜歡!」

    慕容悰忍了又忍,終是忍俊不住,暴發出奇大的笑聲,直笑得渾身打顫。

    冷昭也移到跟前,一看那畫兒:「這就是你的丹青不錯?」

    七公主爭辯道:「畫得挺好,比宮裡的畫師都強呢。」

    穿越前,這叫漫畫,是漫畫好不好,都是這種誇張而簡單的畫法,他們不識貨,慕容悰還笑得那麼大聲,似要把這殿宇給震翻。

    冷昭覺得很丟臉,還以來丹青不算是畫師級別的,至少也是不俗的,瞧瞧她繪的,哪裡是畫,要是傳出去就變成笑話了。

    淑妃與九公主過來一瞧,九公主愣住了,淑妃和慕容悰一樣,頓被溫彩給逗樂了,笑得直不起腰。

    九公主一張俏臉煞白,指著畫兒道:「我……我就長這模樣。」

    七公主看看畫,再看九公主,「彩彩畫得很像,連九皇妹的酒窩都繪出來了,你比年畫上的小人兒漂亮多了。」七公主拉著溫彩,「你畫我,畫得比九皇妹討喜些,我喜歡。」

    九公主一臉憤然,「她……把我畫得也太醜了。」

    七公主安慰著溫彩,「我們不理她,你畫我。」

    溫彩取了紙,又繪起七公主來。

    淑妃坐在一邊,低聲與冷昭道:「這丫頭說的是不是反話呢?丹青好,當真不能見人,武功會一丁點,偏一把十箭都能中。」

    冷昭接不上話,對於溫彩他當真是知曉不多,一臉審視地看著繪得認真的溫彩。

    她是故意的,還是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差?好的說不好,不好的說好。

    他知曉的,也是鄭氏等人都知道的:「聽說學過醫術,也會廚藝,字倒是瞧她寫過,卻不會用毛筆,但用會那種硬筆頭的筆,寫出來的字倒也入目,只是字體風格與尋常不同。」

    慕容悰與九公主像看怪物。

    九公主問:「大表哥說的所見不同是什麼意思?」

    冷昭都不知如何形容了,今兒入宮,倒讓他頗是意外,溫彩身上就似有太多的秘密與新奇等待他去發現。「就是字不算差,但風格獨特,是一種介於楷體與行書之間的字體?」

    慕容悰問:「行楷?」

    冷昭搖頭,「回頭讓她寫幾個給你們瞧就知道。」

    溫彩給九公主繪好了,七公主捧著畫歡喜得緊,「太討喜了,我要讓嬤嬤讓內務府給我裝裱,然後掛在我的寢宮裡。」

    九公主走近,輕聲道:「溫彩,你寫幾個大字可好,就寫……寫重華宮。」

    溫彩愣愣的。

    九公主又催促了一遍。

    溫彩拿了筆,卻沒用毛筆,而是將素筆顛過來,用另一頭沾了墨汁,大大地寫了「重華宮」幾字。

    七公主問道:「你為什麼不用毛筆?」

    九公主道:「她不會使呢,大表哥說她就是用棍子當筆也不會拿毛筆,我還不信呢。」

    七公主閃著眸子,溫彩原來這麼有趣,真和她以前見的人不一樣,用棍子當筆也不會使毛筆,太有意思了,都說她是個脫俗的,溫彩比她脫俗多了。

    九公主拿了紙遞給淑妃瞧,慕容悰一臉凝重:「這字寫得好,剛勁有力,風格獨特,似行書又非行書,似楷體又非楷體,可謂自成一派。」

    淑妃看著字,娟秀中又不失灑脫流暢,豎如劍鋒,橫如擔勾,犀厲且

    讓人一見難忘。

    七公主道:「喏,彩彩,你給我寫副大字,就寫『錦虹宮』。」

    錦虹宮是七公主華陽的寢宮。

    溫彩道:「我的字不好呢。」

    「我喜歡。」

    溫彩拿筆又寫了一個。

    七公主拿著字,「宮裡的牌匾千篇一律都是翰林院那些老傢伙寫的,我回頭就讓內務府新做一塊匾掛上,就用你的字。」她一扭頭,對淑妃道:「淑妃娘娘不會用彩彩的字吧?」

    想他慕容恆行事沉穩,今兒竟被人給算計了。

    要不是溫彩出現,怕是今兒這事,就是他長十張嘴也說不清。

    這次的事,到底是他欠了溫彩一個人情。

    看那小董氏的性子,怕是往後溫彩在冷府的日子就更艱難了。

    慕容恆悶悶的想著,心裡想著,下次得了機會一定要好好地謝謝溫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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