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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4章 敗家女 文 / 浣水月

    未時三刻,溫彩等回杜鵑,與溫青夫婦告辭回到平遠候府。

    一回府,溫彩令杜七嬸備了香湯,沐浴之後,換了身新裳方往知賢堂請安。

    人未至,就聞嗅到風裡一股淡的馨香,九月的空氣裡掠過玫瑰的香味,沁人心脾。

    鄭氏不由得打起精神,卻見溫彩攜著忍冬及一個追雲軒的小丫頭過來。

    「給婆母請安!姣」

    冷曉坐在一側,案前擺著精緻的糕點。

    鄭氏細細地打量著溫彩,一襲湖綠色的衣裙,上頭繡著暗紋荷花圖案,身上佩戴的是一整套價值不菲的點翠頭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剛從外頭赴宴歸來秈。

    冷曉微微凝眉,「嫂嫂這是……」

    溫彩笑道:「婆母、二小姐,好看吧?是不是聞到我身上香香的,一百兩銀子一瓶的百花坊玫瑰露,還有這湖綠暗紋荷錦,布料連繡莊做工下來,得一百二十兩銀子呢,喏,這雙繡鞋是七公主送我的,是尚工局做的……」

    鄭氏直聽得咋舌。

    一百兩銀子一瓶的玫瑰露,她當還真捨得。

    溫彩末了又道:「我洗澡的時候倒了小半瓶,七公主說滴兩滴能管三五天,我用小半瓶不知道能不能管半個月。」

    鄭氏的臉微微一變,「彩兒,這錢也不是這等花的。」

    溫彩不以為然一笑,「我哥哥、嫂嫂說了,他們給我補嫁妝,就是希望我在婆家能過日子的。」

    言下之意再是明顯不過:這是我自個兒的嫁妝,我愛怎麼花就怎麼花,你們管不著。

    她反正已經買了三家店舖,若是有人問起來,總得有個說法。

    鄭氏被堵得想訓不是。

    冷曉的臉卻是難看非常,「嫂嫂怎能買這麼貴的東西使。」

    「一百兩銀子一瓶的玫瑰露,能與二兩銀子一瓶的比麼?二兩銀子的東西,也就香當時,這貴的能數日留香呢。我今兒回來的時候,一聞就喜歡上了,二小姐聞聞,是不是我身上都是香的。老夫人也說我原就年輕,就該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得體的,這樣瞧著也精神呢。哦,對了,二小姐,百花坊的凝露也極好,三十八兩銀子一瓶,我今天回來也買了一瓶,原想也給你買一瓶的,可這東西著實太貴了,身上就只帶了一千兩銀子,買了這身衣裳,又買了一套點翠頭面,再買了玫瑰露和凝露就使完了。」

    末了,她頗是不好意思地一笑。

    鄭氏氣得有些胃疼,驚問道:「一千兩銀子都使完了?」還是只這一天的時間。

    溫彩佯裝得意與歡喜地道:「百花坊的凝露極好,我手上、臉上都抹了,婆母摸摸看,是不是比早前細膩、光滑多了,自兒個瞧著,都像是剛剝殼的雞蛋一樣呢。」

    一千兩銀子就她這一身……

    這溫氏早前瞧著還不錯,怎的這般亂花錢。

    鄭氏想教訓兩句,可人家說了,花的是她自兒個的嫁妝。

    溫彩沾沾自喜地自我陶醉著,「七公主的話還真是不假,我又拿了五百兩銀子給杜鵑,讓她再給我買了百花坊的胭脂、水粉回來,把全套都備齊了。」

    又花五百兩!

    鄭氏的臉色更難看的,想要訓,卻終是忍下了。

    這哪是過日子的人,分明就是敗家女人。

    一天花一千五百兩,罷了,許就這一回。

    冷曉見母親的臉色不好看,忙道:「嫂嫂怎提前回來了?」

    溫彩不提娘家的事,只笑道:「老夫人說九月初九要祭祖,我就先回來了。」

    「嫂嫂剛從寺裡回來,辛苦了。且回去歇著。」

    溫彩欠身退去,又往佛堂。

    這個時辰,只得三太太小董氏與冷昤在,冷昤在一旁喫茶點說話,小董氏正說笑話哄老夫人歡心。

    溫彩一進來,冷昤就用力地嗅空氣,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溫彩:從頭到腳,穿戴得極是隆重,真真一個華貴、精緻了得。

    小董氏嬌笑道:「喲,大\奶奶這是要做什麼,今兒穿得這麼鄭重。」

    「明兒不是要祭祖麼?我特意花了一千兩才備了這一身,你們幫我瞧瞧,明兒我穿這個可合適,要是不成,回頭我再換別的。」

    冷昤頓時張著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即便冷家富貴,她長這麼大,最貴的一身也就五百兩,還得把頭上的首飾算上,可溫彩卻說自己這一身得有一千兩銀子。

    老夫人微瞇了一下眼睛,只不說話。

    冷昤道:「大嫂嫂今兒使的是什麼水粉,怪香的。」

    「百花坊的一等玫瑰露,我想要特等的,可那掌櫃說,特等是專供宮裡貴人們使的,只得買了一等的。怎的這樣,好似我買不起特意玫瑰露一般,下回見到七公主,我找她弄一瓶來使。」

    特等玫瑰露價值不菲,外頭根本買不著。

    就是這一等的,一瓶也得一百兩銀子。

    小董氏一驚,只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眸子一閃,轉眼又平靜了,「你這孩子,怎能亂花錢呢。」

    「上回,不是祖母說,我

    人年輕,該要打扮得漂亮些麼。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反正娘家給的嫁妝足,就放開手使,哥哥、嫂嫂也說了,要是我沒得銀子使了,他們就給我。

    哦,我今天賣了三家陪嫁店舖給娘家二哥,得了幾千兩銀子,夠了置幾身體面衣裙和首飾了。」

    與其讓他們從外人嘴裡知曉,還不如她自個兒說出來。

    小董氏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久久合不上。

    大房的長房媳婦扶不上檯面,這對他們三房來說是好事。

    老夫人喜歡溫彩,這事兒讓小董氏鬱悶了許久。

    現在,溫彩這般花使銀子,還把陪嫁店舖賣了換銀子,就為了給她自己添置幾身漂亮衣服和頭面首飾,這老夫人定會不喜。

    這在哪家,也沒有這等大手大腳花錢的媳婦。

    冷昤道:「大嫂嫂把店舖賣了?」

    「對啊,我賣了三家,還賣了陪嫁一部分莊子。四妹妹不知道,京城的東西有多貴,我這身衣裙得一百二十兩銀子呢,還有我頭上戴的這套頭面首飾得整八百兩銀子呢……」

    小董氏又問:「賣了哪三家鋪子?」

    溫彩色彩飛揚地把三家鋪子的地段方位說了。

    「賣了多少錢?」

    「二千五百兩銀子,賣給我娘家二哥的,因是親戚不好要高價。有這些銀子,足夠我置兩身漂亮衣服再兩套合宜的頭面。」

    老夫人只不想說,可此刻一聽這話,肚子裡的火氣亂竄,立時大聲道:「三處店舖就為了換兩身體面的行頭,你覺還值?」

    一嗓子吼出,溫彩嚇了一跳,一臉無辜地看著老夫人,「上回祖母不是說讓我打扮得好些,學學京裡那些貴婦麼……」

    她還有理了,認為這是老夫人的意思?

    她不想討老夫人的歡欣,他日離開就不會有阻礙。

    若是老夫人喜歡她,萬一攔著她不許走就成了難題。

    小董氏心下歡喜,這丫頭許一直就是這樣的性子,只是以前被溫家人拘著不好流露出來,如今自己打理嫁妝,就這樣亂花銀子了。

    老夫人正色道:「打扮得體,又不是要你這樣亂花銀子。」

    「可是,我哥哥說,他給我添補嫁妝,就是為了讓我過好日子的,他說要是不夠花,就管他要銀子使,我的嫁妝這麼多,我都沒花過,怎麼知道夠不夠花?」

    老夫人氣急,險些昏倒。

    難不成,她要把所有的嫁妝都賣完花光才知道夠不夠?

    平日瞧著,這丫頭似乎不笨,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老夫人正色道:「你娘家不是給你陪嫁了頭面首飾,還有你過門時,冷家給的聘禮,也預備了好幾套,就這樣還不夠麼?」

    「是有聘禮首飾,可是那式樣早不流行了,若我現下還戴這些,出門少不得被人小瞧,老夫人不是說,我出門就代表著冷家的顏面麼?我自然要穿戴最好的。我正想與老夫人說呢,我想把那幾套聘禮首飾送到張記珠寶鋪子裡換新式樣的,問了一下,再添一千兩銀子就成……」

    這姑娘……

    以前是在裝,還是一直就是這模樣。

    因為她花錢太厲害,便被汪氏拘謹著。

    到了溫府後,又被繼母管束著。

    現在,自己手頭有嫁妝、銀錢,手足放開了,想怎麼花都成。

    老夫人連連擺手,「三兒媳婦、昤兒,都回去罷。」

    很顯然,溫彩太年紀了,又打小無母,雖說早前汪氏教\導,可現下又不知分寸了。

    小董氏母女出了佛堂,臉上掛著笑,頗有些幸災樂禍。

    冷昤輕啐道:「真是個敗家女,一千兩就置了一身行頭。」

    便是她想來都心下一驚。

    就如老夫人所說,溫家的陪嫁頭面,冷家給備的聘禮頭面就不少,哪需要她再買新的,可人家就是買了,不僅買了,還花了大價錢。

    小董氏道:「早前老夫人還直誇她是個祥瑞之人,瞧瞧她幹的事兒,呵呵,昤兒,你可不許這樣,哪有這樣亂花錢的,一看就是不會打理內宅的。」

    這等亂花錢,就算鄭氏想讓溫彩學著打理內宅,如今也不會放心了。

    生怕她拿了府裡的錢去買外頭亂七八糟的東西。

    胭脂水粉,那個年輕女子不愛,但這得有度,不是像溫彩這樣一口氣買一大堆。

    老夫人胸口一陣憋悶,想著溫彩是大房長孫,神色俱厲地道:「你且想想,今兒個可做錯了?」

    溫彩茫然搖頭,「我賣的是自己的嫁妝,買的都是好東西,首飾雖貴,可就算再賣,也是能賣些銀子的。」

    她自己的嫁妝,她想怎麼使與旁人何

    干。

    溫彩面露委屈之色。

    「你買成八百兩,轉手還能賣八百兩?哪怕是你戴過一回,戴了片刻,那都是被人戴過的。我瞧你頭上這套,至多也就值六百兩,你現在退回去,人家也最多給五百兩。」

    這就好比現代的車,今天一個價,明兒又是一個價,

    ,一旦出手了,車主有了新主,回頭再賣就是二手車,那價兒也有天壤之別。

    溫彩態度倒還謙和端正,「我以後不亂買首飾。」

    老夫人原想發一通火,可實在發不起來,她的態度太好了,認錯的樣子也夠實誠。「不是不讓你買,你的首飾已經不少了,可不能再花這種冤枉錢。」

    「是,彩兒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改。」

    不讓她買,她可以拿首飾去換。

    你是老祖宗,我憑什麼聽你的,你、我不過是路人,老娘才懶得侍候,才懶得來遷就你,老娘花自個兒的銀子,又沒花你冷家的,你冷家還坑了我呢,我找個地兒出氣不成啊。

    溫彩笑著給老夫人捏肩揉背,「祖母說得是,我都聽你的。」

    老夫人問:「你都賣了多少田莊、鋪子?」

    「賣得不多,還剩祖母給我的陪嫁莊子四百畝,店舖賣了三家,現下不能都賣了,等我手頭的銀子花完了,我再賣些。」

    不買首飾了,她還要賣店舖!

    老夫人一口上不來,直急得連連咳嗽。

    溫彩小心地替老夫人順著的後背,「祖母被口水嗆著了麼?來人,快給老夫人倒盞溫茶來。」

    老夫人咳得滿臉通紅,喝了茶才好受些,當即大喝一聲:「不許再買陪嫁店舖了!」

    她的陪嫁莊子不少,這一轉眼就賣得只剩四百畝了。

    「你都賣給誰了?」

    「都賣了就是,手頭的銀錢足夠我使好一陣子了。在西山祖宅時,祖母都是讓我管銀錢的,我想怎麼花都成,我最是個手裡少不得銀錢的。」

    意思是嫌她老婆子管多了?

    老夫人以前瞧怎麼都滿意,可今兒竟被她惹得火冒三丈。

    「冷家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

    「吃麼……」她凝了一下,「是比尋常百姓要好。可是我的衣裳與七公主比也少了太多,人家是皇家公主,我不與她比,但好歹也得有出門的好衣裳才成吧,要是差了,豈不太過失矩。」

    老夫人還想教她呢,可一聽這話,倒好像是怪上她了。

    再說下去,估計要被這丫頭給氣過半死。

    老夫人對外大喝一聲:「來人,送大\奶奶回去歇著,告訴下人,這些日子大\奶奶就不用出門了。」

    「祖母,九月十四我得回娘家住對月呢,怎能不出門呢。」

    總之,不能讓她再出門亂花錢。

    可明兒就是九月初九,冷氏族裡要祭族。

    老夫人道:「送大\奶奶回去。」今兒是再不想見溫彩了,這孩子怎是這個性子。

    老夫人立時想到了冷昭,自打溫彩去寺裡,冷昭都好幾日尋不著人了。又憶起今兒午後,小董氏與她說的話「母親,聽說端陽這些日子住在安王府,有知情的下人說,他把蕭彩雲主僕養在安王府裡,也不知蕭彩雲使了什麼法子,讓他見天的留宿在那邊。」

    溫彩未及笄,連天癸都未來,他們不能圓房。

    蕭彩雲竟藉著這當口引誘了冷昭。

    不能這樣了,她得想過法子。

    溫彩突地這般亂花錢,是不是知道冷昭與蕭彩雲的事。

    想著反正冷昭待她不好,索性把陪嫁的東西都折騰完了,如此也不能留給旁人,要是她手頭沒銀了,任是溫家還是冷家,總不能餓死她。

    老夫人道:「快去,把大太太請來!」

    *

    一個時辰後,因為小董氏母女的刻意為之,整個冷府上下都知道大\奶奶溫彩為了置漂亮衣裙、首飾把陪嫁田莊、店舖都給賤賣了。

    鄭氏從知賢堂到佛堂,一路人都能看到議論紛紛的下人,說的都是溫彩變賣陪嫁產業買名貴衣裙和首飾的事。

    鄭氏與老夫人請了安。

    老夫人斥退左右,身則只留了心腹婆子,問道:「端陽又在外頭胡作非為了,把蕭彩雲主僕養在安王府,莫不是這事叫溫氏知道了,她寒了心,才做出這等沒有輕重的事。」

    自溫彩去寺裡,冷昭就夜不歸宿,她問過兩回,冷昭只說在安王府裡與慕容悰敘舊。

    鄭氏一驚,「母親這話聽誰說的?」

    「你只說,蕭彩雲主僕是不是在安王府?」

    鄭氏還真不知,不曉底細又不能唐突回答老夫人,面露難色,說「不知道」,她這個當母親的太不關心兒子的事;若說「知道」,指定要被老夫人斥責太過縱容冷昭。

    「這是真的?還是你根本就不知。」

    鄭氏面露難色,

    「我這就著人去安王府打聽。」

    「若是端陽與安王殿下約好要保守秘密,你能打聽出來?」

    老夫人失望地長歎一聲。能明白溫彩的胡鬧了:她寧可花錢給自己享用了,也不想留給旁的女人,在這事上,女人最是理解女人的,那三家店舖賣給她娘家二哥,也算是便宜了自家人。

    老夫人道:「怕是這事兒八\九不離十,宮裡的淑妃相中了曉兒,安王殿下相中了謝家嫡次女。你當明白,淑妃

    是心疼著曉兒的,否則不會替曉兒爭取到安王妃的名分。」

    九月初五金殿上,武百官的嫡女紛紛出席,慕容悰一眼相中了肅毅伯謝家二小姐,而淑妃卻認準了冷曉,最後到底是慕容悰沒有爭過淑妃,立冷曉為正妃,謝二小姐為側妃。

    冷曉也被選過安王妃,崔家小姐委屈其位,成為安王府崔側妃。

    早前冷曉還悶悶不樂了數日,但九月初六宮中賜婚聖旨一下,倒是喜逐顏開,得不到男人的心,就得到最尊貴的位置。

    老夫人道:「你且把這事弄明白再來回我。」

    小董氏雖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但不會做出這等無中生有的事,要不是蕭彩雲真在安王府,也不會說出那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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