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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第七十章 與時間賽跑 文 / 海的挽留

    人都說「天不遂人願」,漪喬覺得將這句話當做她最近的寫照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已經三天過去了,但是她用信鴿送出去的那封信卻好像石沉大海一般,久久不見回音。這三天來,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心裡焦慮急躁得時時刻刻都覺得如坐針氈。她此時心裡的擔憂遠甚於當初祐樘被禁足在奉先殿之時。那會兒好歹知道他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不像現在,她總覺得有一種殺機四伏的緊迫感。

    祐樘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預定的抵達日期就在兩日之後。然而眼下的情況是,求助的信有沒有送到墨意手上不得而知,關於刺殺陰謀的消息有沒有傳遞到祐樘那裡更是不得而知。

    漪喬在等了足足三天之後,耐心都已經徹底消磨殆盡了。在幾番猶豫掙扎之下,她最終決定冒險親自跑一趟。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萬亦柔可能是在說謊,這麼做無非就是挖個坑想讓她往裡跳。但是仔細分析一下,她說的也不無道理。而且那天從朱祐杬的話裡可以聽出,朱見深最近的行為確有些奇怪,很有可能就是在籌劃這件事情。而萬貴妃的身體如今每況愈下,這一點漪喬也是知道的。此次的陰謀極有可能是因為她預感到自己已經時日無多,又怕將來祐樘登基之後跟和她蛇鼠一窩的人秋後算賬,才兵行險招展開的最後瘋狂。

    不過無論怎樣,她都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很有可能存在的危險一點點逼近祐樘而無動於衷。她不敢賭,她輸不起。

    她已經做好了這是個騙局的心理準備,但這卻不能動搖她行動的決心。她要弄個明白,她要去看看墨意那裡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好在當初她去奉先殿探望祐樘的時候從幻夜那裡學得了一些簡單的易容術,現下好歹可以遮掩一下她的容貌,為出宮提供一些便利。在進行了一番籌謀之後,漪喬開始迅速著手於自己的計劃。

    她先是假意稱自己身體不適,傳令下去說沒有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她。然後她將自己關在寢宮裡,迅速地換上一套普通宮女的行頭,並且盡量仔細地做了一番易容。接著她佈置了一下寢宮,將之偽裝成有人在床上休憩的樣子,隨後瞅準四周無人就快步出了慈慶宮。

    一路上都很順利,沒有人上前盤問她。她在之前認真考量之後,決定走紫禁城東面的東華門,一來,慈慶宮本身離東華門很近,這樣路程短,相對出紕漏的可能性就小一些;二來,除非居的位置偏東,這樣的話她也能少跑一些路,節省時間。

    雖然她覺得現在墨意既然已經開始主事,那麼他如今人在位於南熏坊的雲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奈何她只在雲老夫人的壽宴那日去過那裡一次,而且還是坐著馬車去的,所以完全不記得路線。而若是問路一路找過去的話又太浪費時間。由此她決定還是去自己比較熟悉的除非居碰碰運氣。如果他不在那裡,就再差人去請他或者自己由人帶路親自跑一趟雲府。

    眼看著東華門在望,漪喬暗暗穩了穩心神,盡量讓自己的舉止看起來自然一些。

    在宮門口的守衛盤查的時候,她假稱自己奉了太子妃之命出去採買一些物件,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腰牌給他們看。

    其中一名瘦高個子的守衛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翻來覆去地看了那塊腰牌好幾回,原本正要再問話,卻被另一名蓄著一把小鬍子的守衛瞪了一眼。隨後小鬍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不耐煩地道:「哎呀,這大熱天的還有完沒完了,煩不煩?!不就是一個小宮女麼?趕緊讓她過去吧!」

    漪喬垂首謝過了守衛,然後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出了宮門、

    此時未時剛過(下午三點左右),而按照明朝的規定,在一更三刻(晚上七點四十五分左右)的時候就會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也就是開始實行宵禁,要一直到次日的五更三刻(早上五點四十五分左右)才會敲響晨鐘,解禁恢復通行。所以,她起碼要趕在宵禁之前到達除非居,而且還要考慮到墨意不在那裡而要再跑到雲府這層因素,所以她的時間可謂是緊之又緊。

    而她深知自己私自出宮的事情恐怕也是瞞不了多久的,一旦被發現,少不得又是一陣風波。若不是考慮到祐樘的歸期已近,如今三天過去,已經是火燒眉毛的節骨眼兒了,她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險出此下策。

    不過眼下也是沒辦法,為了保險起見,她還得在宵禁解除之後再馬不停蹄地趕回皇宮。不然「呆在寢宮」大半日不見任何人,次日清晨也不去太后皇后那裡請安,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必定會讓人起疑的。

    漪喬原本是想租用一輛馬車的,但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瞅見相應的地方,於是只好作罷。另外,她考慮到自己這一身宮人的打扮太招人注意,所以就找了一家客棧換上了一套不起眼的素裙裳。光是做這些就又耽誤了一些工夫,留給她趕路的時間就更少了。她只好一路快跑著過去。

    漪喬一面狂奔一面分析著自己目前所面對的局勢,怎麼算怎麼覺得自己的時間真是緊到不行。萬一墨意沒有看到信,那麼她還要為他留出派人送信給祐樘的時間,所以無論怎樣,她今日都一定要見到墨意。

    事情迫在眉睫,實在是拖延不起。漪喬這樣想著,不由更加快了步伐,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風一樣地朝著除非居的方向飛奔而去。

    她一路上左躲右閃地鑽過人群,腳下生風地穿街越巷,跑得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的,只有在實在累到不行的時候才停下來稍稍休息一下,隨後再繼續沒命地往前跑。

    她如今,是在與時間賽跑。

    在又一次脫力得幾乎虛脫之後,漪喬才不得不停在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裡,勉強站穩身體,一邊大喘著氣,一邊以手扶牆稍做休息。

    過了片刻,當她

    她感到自己稍微緩過來一點、身體又積蓄了一些力量之後,抬頭看了看逐漸往地平線下墜的夕陽,心頭的焦躁又添了一分。她深吸了一口氣,正要抬腳繼續狂奔。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本能的直覺告訴她,有人正在背後陰森森地盯著她,凜冽的殺氣正一點點將她包圍。

    這種感覺,很強烈。

    漪喬心裡頓時警鈴大作。

    她繃緊全身的神經,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慢慢地回過頭去。

    一個穿著灰布衣服的男子此時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手裡正張弓搭箭。那銳利的箭尖在血色的殘陽下閃著森冷的寒光。

    目標,直指向她。

    漪喬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刺殺,她竟然又遇到了刺殺!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讓她死?!

    她的眸色一寒,面上一片肅冷之色。

    漪喬可以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面前這名男子。既然無冤無仇的,那麼他應該是別人派來的殺手。至於是誰指派的……萬亦柔麼?所以這真的是個圈套?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此刻來看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漪喬卻並不這麼認為。

    因為若是往深處想,萬亦柔怎麼知道她會出宮的?而如果她不離開皇宮,她的話本身對她是構不成什麼威脅的。難道萬亦柔會為了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而大費周章地來故意和她扯謊?自然不會。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漪喬預感到這件事情應該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也不知暗中牽扯到了多少人的利益。

    如果那幕後主使是皇宮裡的人,那就說明她的行蹤已經暴露了。不,可能不是暴露。而是從她離開皇宮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人暗中盯上了,只等著一個恰當的時機將她一箭射殺。那麼,她出宮出得這麼順利,是不是也是有人在暗中操縱的結果?難道說,她早就被另一雙眼睛盯上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實在太可怕了。

    也就是須臾之間,她腦子裡便轉過了這許多念頭。

    漪喬緊緊地攥著拳頭,冷冷地盯著面前的殺手,密切注意著他下一步的動作。那灰衣男子似乎是覺得殺死她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所以居然一時並未著急射箭,而是抱著些隨意的態度在瞄準。

    而眼下漪喬就好像是被盯上的獵物一樣,處境十分得被動。跑是來不及了,畢竟她的速度是絕對趕不上那離弦之箭的。那麼就正面應對,好歹可以隨機應變,總比將後背留給敵人要來得好。

    那男子輕慢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冷笑一聲,然後引弓的手一鬆,那只箭就「嗖」地一聲帶著尖嘯朝漪喬直直地射了過來。

    漪喬目光一沉,集中全副精力瞅準角度,隨即身體迅疾一偏,電光火石之間,那只箭裹挾著一陣勁風堪堪擦過她的髮髻呼嘯著掠了過去。

    她的滿頭青絲瞬間便如瀑布一般地流瀉而下。風揚處,烏亮的髮絲招展飄舞,柔美中卻又透著一份不屈不撓的韌性。

    她能躲過那只箭,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之前練過散打,實戰演練時多少鍛煉過反應能力和應變能力,所以在這方面比一般人要好上一些。且可能是覺得眼前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那殺手射那一箭時明顯沒有盡全力。

    灰衣男子見他方纔那一箭居然沒有射中目標,不由皺了皺眉頭。

    既然一箭不中,那就再射一箭。

    他目光冰冷地盯著漪喬,又往前逼近了幾步,然後即刻張弓搭箭,箭尖瞄準她心臟的位置,還時不時地隨著她下意識的移動調整著角度。當他覺得時機成熟時,引弦的手指微微一動,箭矢就要射出去。

    周圍異常得安靜,耳旁只能聽到途經此處的風招來的樹葉「颯颯」聲。此時夕陽的餘輝已經照射不到這裡了,巷子裡顯得有些昏暗,這大夏天的,居然讓人橫生出一股浸體的寒意。

    那尖銳的箭矢隨時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漪喬覺得,此時此刻死亡離她是如此得近。說不畏懼,那一點也不現實。只不過心裡的那根弦繃得太緊了,她反而冷靜了下來,沒有慌亂失措。

    遙想上次她遭遇刺殺的時候,是祐樘在危難之時救下了她。這次……她是不可能指望他再出現救她一命了。這次她只能靠自己。至於結果如何,她如今顧不得那麼多了。她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地去應對。

    不過若是她死了,是不是就會靈魂出竅回到現代了?反正她是靈魂穿越,肉身死了,照理說靈魂該回歸原位才對。那麼,她也不用再去糾結去留問題了。只是……她死了,祐樘會怎樣呢?他……應該會為她的離開而難過的吧,應該會的吧……

    思至此,漪喬唇角不禁溢出一絲苦笑: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不管怎樣,她都不能消極等死。

    這一箭顯然是對方運足了全力的,她能躲過的可能性很小。那麼想要求生,就得擾亂他的視聽,隨後再伺機而動。

    漪喬小心地移動著步子以稍微拖延一下時間,腦子裡飛快地搜尋著主意。

    然而當她想好了辦法決定賭一把的時候,還未等她有所動作,一道尖利的破空之聲便毫無徵兆地突然響起,緊接著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器入肉和骨頭碎裂的聲音。鮮血霎時噴湧而出,很快就在地上匯成了一灘刺目的鮮紅。一陣悶響後,有人倒在了血泊裡。

    漪喬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被射中的人

    不是她,流血倒下的人也不是她。

    是那個殺手。

    剛剛他是要殺她的,但是如今斷氣的卻是他自己。他背後插著一隻箭,箭頭已經深深地沒入他的身體,只露出極短的一段箭桿和箭羽的部分。雖然由於他倒下了導致看得不分明,但漪喬猜測這一箭可能將他射|了個對穿。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因為不甘,他的面部表情極度扭曲,目眥欲裂,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我的箭法如何?」一個冷傲的聲音突兀響起,漪喬聽得渾身猛地一個激靈,瞬間回過神來。

    這個聲音好熟悉……巴圖蒙克!居然是巴圖蒙克!

    漪喬不知道自己此時該哭還是該笑。她沒有死確實是值得慶幸,但她也沒有忘記,救她的人可是她之前得罪過的人外加在政治立場上絕對對立的人,這又算怎麼個事兒?!

    從情理上來說,她是感謝他的,但此人身份特殊,她不可能因為這份感激而放鬆對他的警惕。並且最關鍵的是,她如今要趕時間去找墨意,卻碰上這麼一個主兒……真是狀況百出。

    在巴圖蒙克出現之後,接著便有五六個蒙古族打扮的人緊隨其後跟了來。他們紛紛圍著巴圖蒙克嘰裡咕嚕地說著什麼,雖然漪喬聽不懂,但從其表情可以看出,大概是在讚揚自家大汗精妙的射術。

    可是話說回來,如今都已經是落日時分了,他還帶著一班隨從出來轉悠,是要幹什麼?為什麼她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難道……和預謀刺殺祐樘的事情有關麼?難道說這件事情他也有份?畢竟他們可是宿敵,而且上次他還混進了皇宮裡……所以,這個猜想是極有可能的!

    不知道為什麼,漪喬就一路聯想到了這裡,而她也被自己突然蹦出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裡外勾結,事情就不是刺殺這麼簡單了……這豈不是一個驚天大陰謀?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女人,你該不會是嚇傻了吧?」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口氣中帶著一種慣常的輕蔑。

    漪喬收緊了放在身側的手,一個想法驀然浮上心頭。

    「參見大汗,」她微笑著朝他行了一禮,「多謝大汗方才出手相救。」

    巴圖蒙克沒想到她是這麼個反應,見此不由一愣,隨即滿面狐疑之色地看向她:「你在耍什麼花樣?」

    「大汗誤會了,」漪喬依舊笑得燦爛,「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另外,漪喬思忖著有些事情現在是時候向大汗坦明瞭。」

    他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耐煩:「和你們漢人說話就是費勁,你想說什麼就快說,別囉囉嗦嗦的。」

    「是,」漪喬低眉順眼地又朝他行了一禮,「其實漪喬此次是專門出宮來尋大汗的。」

    他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道:「找我?你以為本汗是三歲的奶娃娃麼?你可是大明的太子妃,是太子朱祐樘的人,你找本汗作甚?」

    漪喬幽幽地歎了口氣,張了張嘴,似乎是一副有什麼話梗在嗓子眼兒難以開口的樣子。她垂首揪了揪素色的裙擺,然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緩緩地抬頭看向他,抿了抿唇道:「既然現在出了皇宮,也就沒什麼顧忌了。其實……那都是假的。雖然大汗似乎一直都看不上漪喬,甚至曾經拋棄過漪喬一次,但漪喬卻從未忘記過大汗,自始至終心心唸唸的人,一直都是您。」

    巴圖蒙克看向她的表情越來越奇怪,鷹隼一般的眸子閃著銳利的寒光定定地逼視著她。

    而漪喬卻像是沒看到他的反應一樣,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當初漪喬被雙親逼著入宮,本來是極不願意的,但後來漪喬想著,如果能成為太子妃的話,不就可以時刻監視著太子的一舉一動了麼?將來有什麼事情,也可以隨時向大汗稟報,這樣就可以成為安插在太子身邊的眼線。」

    「你是說,你雖然人在皇宮,但卻是在為本汗做事情?」

    「大汗英明。」

    「你以為本汗會相信你的鬼話麼,」巴圖蒙克嗤笑一聲,「你那麼維護朱祐樘,上次甚至不惜鋌而走險為他送衣食,還敢對本汗出手,這筆賬本汗可還沒忘呢,你覺得本汗如今會上你的當麼?」

    「上次那是因為朱祐樘的部下暗中跟著我,我不能在他面前露餡兒,所以只好假意與大汗敵對,做戲給他看,」漪喬解釋完後,又不屑地輕笑一聲,「至於大汗所說的『維護』,不過我是對他的虛情假意罷了,做不得數的。就他那副病懨懨、還隨時都可能歸西的短命樣子,大汗覺得漪喬會看上他麼?」

    說這話的時候,她籠在袖子裡的手又暗中攥得更緊了幾分,心裡泛上一股難言的苦意,一陣揪心的疼。對不起,祐樘,對不起……她不斷地在心裡默念。

    說違心話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巴圖蒙克盯著她看了許久,面上的表情漸漸變得複雜起來。他身後的隨從不知道自家大汗在和那個漢族女子說什麼耗了這麼長時間,不由紛紛在一旁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起來,準備推一個人上前去提醒他別忘了正事。

    「那你方才說要出宮尋找本汗,又是為何事?可是探聽到了什麼?」巴圖蒙克忽而一笑,聲音冷硬地道。

    漪喬在心裡略一思忖,很快想好了說辭。

    她假意謹慎地左右看看,然後將目光投在了他那幾個隨從身上。在得到了巴圖蒙克的許可之後,才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字地道:「朱祐樘欲對大汗不利。」

    巴圖蒙克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極其不屑地嗤笑一聲道:「我還以為

    是什麼呢,原來就這個?哼,對本汗不利?真是可笑!他還是先顧著他自己再說吧。」

    漪喬不禁暗自倒抽一口涼氣——果然!他知道那個刺殺的預謀!

    雖然心裡起了一片波瀾,但漪喬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

    「難道大汗早有準備?」漪喬故作驚喜地看向他。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巴圖蒙克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失言,於是順勢截住了話頭。

    「看來,大汗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啊,」漪喬重重地歎了口氣,滿面的失望之色,「不過看起來大汗確實是有所準備的,那既是如此,漪喬也便放心了。如今天色不早了,為了穩妥起見,漪喬就先回宮了。」說著,她朝著他福了福身,轉身就要走。

    畢竟她也沒想過要巴圖蒙克真的相信她的話,暫時迷惑他一下就好。她提防著他,他自然也是防著她的,現在看來,能套出的信息估計也就這些,她還要盡快趕到除非居去找墨意,沒有時間再在這裡和他耗下去。

    巴圖蒙克見她當下便要離開,面上浮現出一絲不悅。他望著她的背影,冷厲地開口道:「站住!」

    漪喬心裡一凜,不情願地停住了腳步,但卻並未回頭。

    「你想讓本汗相信你麼?」他的聲音一點點逼近,凌厲霸道的氣息一點點向她壓過來。

    漪喬盡可能自然地扯出一抹笑容:「大汗的意思是……」

    「你們漢人不是講究知恩圖報麼?怎麼說本汗也算是救了你,」他走到她面前,輕佻地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緊緊地盯著她的眸子,「難道你不應該回報一下麼?」

    漪喬攥緊了拳頭,極力忍住一拳揮開他手的衝動。她知道此時自己處於弱勢,不可以衝動,暫時不能和他撕破臉。既然一時半刻脫不了身,那就只能隨機應變。

    她毫不躲閃地迎視著他,唇角輕揚:「其實大汗對漪喬也並非全然無意的吧?」他不是一向都厭棄她麼?那她就故意反著說,不然看他這架勢,順著說下去誰知道會引出什麼話來。

    豈料,巴圖蒙克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惱怒地瞪著她,反手狠狠地扣住她的下巴:「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一個別人玩兒剩下的賤人而已,你也配?!」

    面對他的暴力和侮辱性的言語,雖然是氣憤已極,但理智告訴漪喬,現在她勢單力孤的,沒有任何的外援,比當初在皇宮被他劫持之時還不如,所以只能忍而不發。

    她只是垂著眼簾不說話。這幅樣子在外人看來,很像是淒楚難過得一時失語。

    正在二人僵持的時候,忽然有一名隨從走上前來,在巴圖蒙克耳邊說了什麼。漪喬不懂蒙古語,所以也沒有費神去聽。

    巴圖蒙克在聽完之後面色沉了沉,隨即轉頭望向她,目光逐漸變得陰鷙:「不管怎樣,雖然你早就不清白了,但是玩玩兒還是可以的。本汗真的很想看看,朱祐樘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壓在身下婉轉承歡,會是什麼反應。那一定——很有趣。」說完,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嘴角緩緩牽起一抹森寒的冷笑。

    漪喬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已經隱隱現出了血絲。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麼就算和他拼得魚死網破,也一定不能被他帶走。她不斷地告訴自己。

    如果真的走到無可挽回的絕境,那麼,她寧願自毀容貌然後自盡。不過,她還是要盡力爭取安然脫困,這樣的想法只是最壞的打算。

    幸虧這巷子不是個死胡同,如果她眼下瞅準時機偷襲他,然後拚命地往人多的地方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會出手救下她,就代表他沒有憎恨她到要她死的地步,那麼她就可以賭一賭,賭他不會在背後放冷箭,賭他會罷手。

    漪喬這樣想著,身體就已經蓄勢待發。然而在她正要做最後一搏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放了她。」一個清冷的聲音自巷子的另一端直直地傳來,不帶任何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其實某海在寫到那一段的時候,特想告訴巴圖蒙克童鞋,你敢動喬兒試試~~~

    吶吶吶,想知道小朱會是神馬反應?唔,看我表情→_→【好吧,其實某海也不曉得小朱會怎樣,他……可能神馬事情都做得出來呃……

    另外,萬姑娘木有說謊哦~~~嘿嘿

    哇卡卡,有親願意猜一下出聲的人是誰咩?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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