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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2章 鎮水塔 文 / 鳳殘

    搞好了,他問為什麼要設745745,我說也沒什麼,就是取氣死我氣死我的諧音。雖然口頭上說了以後改,但直到我拿到博士學位,我的開機密碼也沒變。他居然把自己的電腦也設了這個密碼,真的好奇怪。

    不過,總算可以用了。從出院到現在我已經有三天沒碰電腦了,這可是史無前例。從我開始用電腦就幾乎每天要用,出去玩都會帶上筆記本電腦。

    我熟練地連上網,到自己常去的幾個網站上瀏覽了一下,依然是炒股的炒股,炒房的炒房,罵娘的罵娘。

    進入到一個聊天室,有幾個人已經聊了好一會了,他們在聊社會上人心散亂的話提。我隨便跟在後面起哄,寫道:

    記起哪部電影裡面的一句台詞: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真經典。不過總覺得雖然隊伍不好帶了,人心為什麼散,就是因為大家瞭解的東西多了。為了限制大眾的認知能力,歷史上也有不少案例。

    秦始皇的辦法是燒和埋,歷史上稱為『焚書坑儒』,你還想看書,我把書燒了你看什麼!你還有不同意見,我把你埋了看你怎麼還有沒有!

    漢武帝的辦法是陞官,你只要讀我指定的這本書,讀好了我就給你官坐,讀得越專一官越大,天下的讀書人還不都擠破了腦袋也要把他的書讀的透透的!沒讀懂的也要裝懂。

    另一個人跟著發貼:

    這辦法好,一用就是兩千年。現在似乎不管用了,要不電影裡面都說,人心散了呢。

    又有一個人說:

    再好的辦法也有使用期限呢,現在地面上有互聯網,移動通信網,天上還有衛星網,各種各樣的信息滿天飛,燒也燒不掉,埋更埋不了,想要限制更是不可能,那麼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讓大家用了。歌裡面早就唱過了,你想什麼,什麼就是你。現在這社會,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做不到的。

    正聊得起勁,我突然注意到在師兄的電腦桌面上有一個名為『虛擬時空』的件。這傢伙,什麼時候開始研究起虛擬時空的問題了,我還以為他上一個課題還沒結束呢。

    我現在不就算是在虛擬時空中了麼?現實中已經有個我在上班了呀。

    打開了師兄的件,我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樣的研究成果。

    不過我看到的只有短短幾行字,我想可能也是他突然閃現的一種構想而已。

    他說:「虛擬時空可以以多種方式隱藏在我們可以觀察到的現實世界之中。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中或條件下,虛擬的時間和空間可以從現實世界中分離開,成為單獨的對象進行某些操作。從觀察的角度來看,也許虛擬的就可能轉化為現實的。比如說,我們可以借助虛擬的通道來進行傳輸。」

    說實話,我不太理解。

    如果可以借助虛擬通道來實現傳輸的話,那麼火車,飛機不是都沒有什麼用處了麼?

    關閉了師兄的件,我又回到了聊天室。剛好看到有人提到虛擬空間,我就又加了進去。

    有人說:

    是啊,就像我們現在,跟本就不用出門。就可以瞭解在世界各地發生的各種事情,什麼地方的樓價漲了,那支股票跌了,那裡又有人跳樓了,等等。而且我也可以跟別人交流,想聊什麼聊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在我們面前,多了一個虛擬空間。很多人每天就在真實的世界和虛擬的世界之間來來往往。變換著不同的角色。

    有個傢伙一直沒做聲,也加了進來:

    我一直認為虛擬空間的出現對保持社會的穩定性貢獻很大,很多人的熱情與能量就流失在這個無底洞中。古代的大家都認真,現代的大家都調侃。沉重的現實生活可以在虛擬空間中得到平衡。虛擬空間不僅僅給我們提供了獲取的平台,其實同時也提供了釋放的平台。

    我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前面發言過很多的一個人立即跟貼:

    有道理,而且這個平台是公正平等的。都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實際上法律面前人跟人怎麼可能平等!但在這個虛擬空間裡人人都是平等的,你的相貌,資產,家庭背景,學歷等等都不會增加你的份量也不會減輕你的份量。

    趁他們聊的起勁我又逛了逛別的聊天室,有些話題確實不太喜歡。最後還是回去了。

    那個『虛擬空間』的話題還在繼續。沒想到我提的『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的話題,居然是拋磚引玉,有些議論真稱得上是遠見卓識。

    有一個人的觀點比較有意思,他說,其實對於當前社會來講,虛擬空間裡照樣能夠實現現實世界中的幾乎所有功能。比如在虛擬空間中一樣可以賺錢,一樣可以購物,甚至結婚生子都沒問題。我們只是在現實世界中吃喝拉撒,其他都可以在虛擬空間中進行了。

    對這一點,我算還有些感觸。現在的我,除了吃喝拉撒其它都是虛擬的。在現實中不能解決的問題,到了虛擬空間就都不存在了。

    不過,師兄那段關於虛擬時空的話,我還是不能理解。

    鏡子

    這天,我一直在街上閒誑。有人多的地方就去看看熱鬧。

    在一個超市門口看到兩個人買假寶石,真的有人上當。

    在一個銀行裡看到一個老頭跟一個老太太扭打起來,因為老太太雖然是後頭來的,但是插隊,前頭幾個年輕人都沒計較,但排在後面的那個老頭不樂意了,就跑到前面說理。老太太雖然理虧但並不買帳,老頭一氣之下就伸手將她拖出來。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

    了,那個老太太尖聲嚎叫著就去撕打老頭,而老頭也揮拳相向。兩人扭在了一起。保安也勸不下,大家反正排隊很無聊就樂得看熱鬧。

    在一個橋洞下面看到一排人緊挨著在睡覺。汽車就從他們的腳邊開過。

    在一個公園門口看到一個男人在打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周圍有幾個買風箏的人再看,我看到那個女孩子被踢倒在地上,半邊臉腫起來,並沒有人去檔一下

    在傍晚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小區的門口。而我和男朋友合買的房子就在裡面的一棟高樓上。在小區的門口就可以看到窗口,現在屋子裡的燈已經亮起來了。

    我精精神神體體面面地按下了門鈴,稍等了片刻,門就開了。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站在鏡子前面。

    顯然,已經在屋裡的那個我是剛剛下班回來,她的臉色有些發青,這是長期不曬太陽,而且睡眠不足造成的。嘴巴抿得緊緊的,眼睛很大,但沒有光彩。穿的衣服明顯沒有怎麼搭配好,顯得人有氣無力的樣子。頭髮有些長了,紮成了一根辯子搭拉在腦袋後面。

    她看到我,沒有絲毫遲疑,說:「請進。」好像我是個老朋友了。

    我跟在她後面走進屋子,發現我那天早上從師兄家帶回來的箱子還扔在那裡沒動。衣服也丟得亂七八糟,不過屋裡還算乾淨。

    我走到廚房,準備給自己倒杯水,發現水瓶也是空的。

    「你先坐吧,我剛從公司回來,什麼都沒顧得上弄呢。」她本來就是主人,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

    我坐在沙發上,這個沙發可是我和男朋友跑了好多傢俱店才找到的。放在我們的客廳裡簡直太般配了,而且也非常舒適。以前我沒事的時候喜歡躺在上面一邊吃零食一邊透過落地窗看外面。現在我沒有看外面,我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猶豫了好久我才決定回到這裡來看看的,看那個替我上班的芬尼是不是住在這裡,過著像我往常一樣的生活。看看為什麼一兩年的同事都分不清楚她並不是真的我,同時也是很關鍵的問題,現在男朋友和師兄都聯繫不上了,好像從人間蒸發了,這個假的芬尼就成了唯一能夠證明我身份的人了,而且,我有很強烈的預感,她也是我找到師兄和男朋友的唯一線索。

    看著她進進出出,換了衣服,並弄了杯水給我。我越發強烈地感到,她真的跟我很像。舉手投足之間就是我。連走路的動作,甩頭的姿勢都很像。

    等到她終於坐到了我對面,我沉默著注視著她,等她先說點什麼。

    但她也沒做聲,我們互相注視的樣子很像從鏡子裡面看自己。只是衣服穿得不一樣。其實坐得近了仔細看,她並不完全像我。只是神情,膚色,身材比較接近而已。五官也不太像,眼睛要小些,鼻樑要高些,嘴巴好像是薄一點。但是我敢說她拿了我那些證件沒人能說不是她。

    看她很久也不做聲,我只有開口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幾乎在同時,她也開口了:「我想這兩天你就會來的。」

    所以我們幾乎同時開口說話又同時停了下來。

    然後我們同時笑了起來,氣氛就沒有那麼僵了。

    我很隨意地站了起來,用更隨意的口氣對她說:「我不介意你住在我這裡,我也不介意你代替我去上班,我甚至很高興知道有一個跟我如此相像的人,但是我需要知道為什麼?」

    我想她會抵賴,堅決不承認或者用沉默來對抗。

    但是她沒有,她似乎也很高興:「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啊。」

    我愣住了,為了我,侵佔了我的一切還說是為了我?

    她繼續解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應該跟以前上班的時候不一樣吧,如果沒有我替你上班,也許你現在還在像以前那樣過日子呢,對不對?」

    她說的沒錯,我從醫院出來就想直接回到公司去。

    「而且,你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時候似乎跟同事們關係都不錯,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替你去上班已經有一周了,根本沒有任何人懷疑我是冒名頂替。所以你們也並不是真的彼此關心。」

    這似乎也是事實,可是有一點,如果是真的為我好,那麼為什麼不提前跟我商量,而讓我甚為擔憂呢?我的目光暴露了這個疑問,或許她真的跟我很像,能夠猜到我心裡的想法。

    她接著說:「如果我提前跟你說,你能夠接受嗎?其實你不也體驗了一無所有的感受嗎?如果提前商量,怎麼可能會有真實的感受呢?」

    「那麼你是怎麼適應工作的,你以前就是做同樣的工作麼?」我問道。

    「不是,我喜歡變換生活,有時候像別人那樣子過一段日子挺好的,這樣一來就不會過多地關注自身的問題。會感到更快樂。你的那份工作也不是你想的那麼難啦,就一兩周,怎麼都堅持的了。」

    我越聽越糊塗了,那麼你經常這樣嗎?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扮演別人,對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不去當演員呢?

    「哪裡能有演得這麼真實的演員呢?再說了,我要的是生活,不是演戲。比如我處理了你需要處理的那些事,演員做得到麼?」

    「那你這樣做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呢?難道就是為了體驗一下別人的生活?那麼你自己的生活呢?」我還是不理解。

    「目前我的生活就是體驗別人的生活,只要我有機會。」她看起來挺堅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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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那麼你的機會是怎麼來的呢?比如說你怎麼得到扮演我的機會?」我開始問到關鍵問題了。

    「這個我要保密,接受這個機會主要是我認為對你也很有好處。」她回答。

    「是嗎?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你的觀點?我一直比較熱愛我的工作呢!」我有些不滿了。

    「那麼你難道就想這樣一直下去嗎?每天一早起來就奔公司,項目一有問題就寢食難安?」

    的確不是,記得讀碩士的時候有個年輕的外教跟我們聊天,他說他學習漢語是因為他覺得漢語很有意思,問我們為什麼選擇自己的專業。我讀的是通信專業,為什麼呢?因為我認為這個專業在畢業後很容易找到工作而且一般薪水也比較高,這樣一來,我告訴那個外教,我就很容易掙到一些錢然後再從事自己喜愛的工作,比如畫國畫。我當時也的確是這樣想的。

    但是現在,如果我不工作誰會幫我交按揭貸款?但是等我還清了二十年的貸款我還能夠去畫畫麼?

    我無語。

    為了眼前的物質利益,我犧牲了自己嗎?但是大多數人難道不都是這樣做的麼?

    「如果我明天就把你的工作和你的所有證件什麼的都還給你,你還會繼續以前的生活嗎?」她繼續問我。

    「我不知道。我要考慮一下。」我當然需要認真考慮一下,這可是大事。「我還是希望你能透露一下,你從誰那裡得到我的信息的?我的兩個朋友都不見了,我認為跟這件事有關係。」

    「我做任何事,都不會有惡意的。」

    我還在考慮該怎麼說,她就繼續說到:「我已經替你工作了快十天了,如果你願意,你隨時可以歸位,而我則會消失,你可以像以前一樣繼續下去。」

    如果這樣我就不再需要師兄和男朋友來證明我的身份,那豈不是說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我告別了她,回到師兄的公寓。

    芬尼辭工了

    從那個芬尼那裡出來,我就一直很迷惑。看來真的是有人指使她這麼做的,但為了什麼呢?我在公司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職工,根本沒有可能接觸到很核心的東西。而且她也說了,我隨時可以回去了,我不相信短短幾天她能夠在公司裡面深入到一定的層面上去獲取機密。

    在我的身後,似乎張開了一隻手,從我這一陣的經歷來看,我也就是被玩於股掌之上吧。我一沒有權二沒有錢,玩弄我這樣的人有什麼意思呢?

    仔細回憶一下,事情的發端似乎就是我碰到神秘人影。然後就是分手住院,再然後發現被人頂替,又發現師兄和男朋友都聯繫不到了。在這所有的事件中,我似乎還忘記了什麼。苦苦思索了半天,我發現中間還有一個環節就是,我曾經,按照院長的說法,已經臨床死亡了。而我醒過來的時候應該是有人在病房裡的,而且那人不是醫生。

    當這個想法浮出水面的時候,我就更迷惑了,因為除非了使我死而復生這件事,其它所有的事情都是對我不利的。更何況,連醫院都決定放棄的病人,怎麼可能有其他的人還可以讓其重新生龍活虎呢?

    而且這個冒充我的人,怎麼感覺跟我是如此相像?要找這麼一個人還真不容易呢。更何況要做我工作中的那些事,對技術問題一竅不通肯定是不行的,最起碼她也要知道一些基本的概念才能糊弄一陣子。

    我不知道,也沒人跟我商量。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能夠掌握的,那就是如果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一定需要最大程度地簡化我與周圍的關係。

    於是我決定把工作辭掉。這也是一種試探。如果他們真的只是想佔據我的公司的職位,那麼我倒也不用太擔心了。反正工作以後也可以再找。

    定下來了,我給那個芬尼,也就是假的我,打了個電話:「我決定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把工作辭掉。」

    她聽起來很高興:「你真的決定了,替你高興,那麼明天我就把工作辭掉了,後天你回家裡來,我就要離開了。」

    我也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好吧,那就多謝了。」其實也用不著謝她。

    第二天我打電話到公司,知道辭職的事情果然已經在辦了。

    第三天一早,我就回去了。房門根本就沒鎖。我摁了兩下門鈴,就自己進去了。

    房間裡空無一人。

    我在自己習慣放鑰匙的地放找到了房門鑰匙,我自己的證件,銀行卡等都在平時放的地方。我在屋裡轉了兩圈,發現我就像是每天都在這裡住著似的,一點也沒有被其他人動過的痕跡。

    習慣性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外面,已經有很多人準備上班去了,一些人開車,也有很多人在公交車站等車,有些老頭老太太在鍛煉身體,也有些人牽了一個或兩個小孩子送他們上學校。

    在我們這座城市,太陽升起得很早,明晃晃地照在車身上,人身上,樹葉上。

    我看得有些迷糊了,幾乎忘記自己是一個人躺在屋裡,以前男朋友總是會拉我起來去上班的。可是我現在已經不用去了,也沒有人會叫我去上班了。

    突然,我感到很失落。一種沒有什麼可以面對的失落。一種遊戲沒法繼續的失落。

    當然還有痛苦和鬱悶,家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和男朋友象燕子啣泥班一件件安排妥了的,但是當我們剛剛可以比較舒適地開始過日子的時候,他卻選擇回到他父母的身邊。

    我把房門鎖好,繼續到街上閒逛。

    師兄回來了

    逛夠了,我拎著買到的大包小包回到師兄的公寓。

    屋裡亂七八糟的,我也不想收拾,進門就打開電視。

    突然,師兄從他自己的房間裡出來了。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回事?

    「你怎麼進來的,還用了我的電腦?」他臉上一臉的笑意,假裝著責備我。

    「真的是你嗎?」我動也沒動,站在那裡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滾落下來。多日的委屈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發洩的渠道。

    他拿過毛巾幫我擦臉,樓住我的肩膀,「好了,好了,都多大了還哭。」

    我更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不知道前一陣我的堅強都到那裡去了,我伏在他懷裡,直到自己覺得哭得差不多了才抬起頭,拉過毛巾抹了一把臉。

    「這些天你都跑到那裡去了,怎麼到處都找不到?」

    「哭夠了?那就好了,我還沒想到你怎麼在我這住著呢。你男朋友人呢?」

    「我不是跟你說過他跟他父母回去了嗎?你忘記了。快說你到那裡去了。」

    「我有些急事回了一趟老家,那裡的通信不方便走得也急,而且當時你在醫院裡,就算我想告訴你,你也沒法知道。」

    「什麼,你知道我住院的事,我還搞不清楚我是怎麼進的醫院呢?」

    「我送你去醫院的,我怎麼會不知道!當時你在家暈倒了,我剛送你到醫院辦好住院,我老家那邊有人打電話過來說我家裡有急事,讓我趕緊回一趟,他們打電話很不方便的,知道肯定有急事,我也沒辦法,只好給你男朋友打了電話,說了你的情況,讓他盡快回來。他說當天就來,我想反正你在醫院還有醫生護士照顧,他很快也能來了,就直接從醫院打了車去機場。」

    「那麼你怎麼也沒跟實驗室的學生打個招呼呢?我去找你了,都說不知道。」

    「我打電話當時沒人接,找了另一個老師,讓他給他們打招呼可能忘了也說不準。」

    我心裡漸漸有點明白了。那麼我在公司沒暈倒,肯定是支持回了家,在失去知覺前給師兄撥了電話的。男朋友肯定是被他父母擋住了,在他父母看來,這裡說我住院了就只不過是我騙取男朋友同情讓他回來的伎倆而已,記得我當時告訴男朋友我要去讀研究生的時候,他們就認為我在騙人。師兄可能也猜到了一點什麼,他也沒追著問了。

    明白了一些事情我覺得很高興,而且師兄終於回來了,最起碼也有個人跟我說話了。我對師兄說:「家裡什麼東西都沒有,我請你出去吃飯吧。我這裡有好多現金呢,騙來的,不用白不用。」

    「怎麼我沒走幾天,你還學會騙錢了。我看你現在精神好得很麼。」

    我們倆都不太能喝酒,但是我還是堅持點了一瓶紅酒,很豪情地說,沒關係,你可以喝飲料。他也就不好意思了。

    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我零零碎碎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描述了一番。雖然跟師兄關係也不錯,但他畢竟不是男朋友,所以在吃飯的時候隨便聊聊這些事也就算了,我也不能指望他來安慰我。而且在醫院那一段好像還有責備他把我扔下不管的意思。

    不過我確實想說出來,說完以後,我覺得飯菜格外地香。

    他半天沒說話。

    我只好又起了一個話題:「你家裡沒什麼急事吧,還要不要幫忙?」

    他還是有點發愣,支吾了一會說:「也沒什麼大事。」又說,「回去我再跟你詳細說。」

    師兄的故事

    是個很老套的故事。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把他送給他們的一家親戚,原因是他父母有好幾個小孩子而那家親戚沒有小孩,而且那家親戚特別喜歡他。他們收養他之後,就像親生父母一樣,對他很好,而且花很多錢送他上學,說到這裡,師兄加了一句,在我們那裡能送小孩上學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一般人都不識字呢。

    但是有次突然發水,很多玩水的小孩都被沖走了,包括他的所有兄弟,只留下了一個妹妹。而他自己因為在山外上學而逃過了這一劫。

    從那時開始,他的父母就想要他回去。他考上大學的那一年,他父母擔心他從此不回去了,就安排了一出先把生米煮成熟飯的戲。在一次酒後,那是因為說考上大學了要給他慶祝才喝的酒,他發現自己與本村的一個女子行了夫妻之事,而且,在他準備到大學裡報到之前,他知道自己要做父親了。

    在上大學一年級的時候,他的兒子誕生了。那年他十九歲。

    當他畢業的時候,他的養父母去世了,而他在親生父母的逼迫下,與自己兒子的母親成親了。只是請了親朋好友來吃酒,就算成親了,沒有人說要去領結婚證。

    他不願意留在那裡,因此繼續讀書。

    讀完了碩士,分配到他們那裡的省城工作,他說,他覺得怎麼都需要對小孩負責。工作穩定後,他的想法是把小孩接到身邊上學,至於小孩的母親,他說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也許,為了照看小孩他們也需要生活在一起。

    等他按排好了,準備回去跟他們商量的時候,突然傳來消息,說他的母親去世了。他趕回家裡,辦完喪事,正要提出自己的想法時,村裡有人跟他說,你一直不回來,媳婦可守不住嘍。他想,那也沒關係,本來就沒感情。比他大了五歲的女人的模樣已經像他

    印象中的母親了。又沒領結婚證,她想走就讓她走。

    但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離開的時候,他試圖說服他們讓兒子去讀書,跟他一起走。但是他失敗了。當然兒子也接受不了一個陌生的父親。

    幾年後,因為有個機會他又去讀了博士。也因此認識了我。

    這次回去,是為給他兒子辦喜事的。當然他回到家之前還並不知道。

    他的父親跟他兒子的母親一直在一起生活。

    師兄的故事(續)

    現實有時會很沉重,聽了師兄說的這些,我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好了。

    所以我一直認為人與人之間一定要有距離,所謂的距離就是這些知道了之後反倒讓人不知所措的事情。不過,似乎有的時候又需要有個人聊一聊。說了,自己就釋放了。

    為了把他從傷感的情緒中解脫出來,我說了自己在醫院裡差點被送進太平間的那一段。看他瞪得大大的眼睛,我覺得很得意,「挺神的吧。」

    「不過,在護士進去之前我真的感覺到有人在病房裡面,而且雙腿都很麻痺,還有東西似乎從腳心裡面爬上去。」我看出師兄不太信的樣子,繼續跟他說。

    「還有啊,後來我把一個護士嚇得暈倒了。」我自己也明白過來了,並不是自己當時裝的樣子有多可怕,而是那些護士醫生本來都以為我沒救了,肯定是以為見到鬼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師兄好像還有點不信,他以為我故意說這些讓他不去想剛才他自己的那些事。

    我也是這個目的,雖然表達的有點誇張,但都是事實,「不信啊,你去找那個醫院的院長問問,還因為這個事,醫院沒收我的住院費,還給了兩萬塊的賠償金呢。」

    師兄過來一把抱住我,好像一鬆手就再也見不到的樣子。我知道這是因為我死而復生的緣故,所以就讓他抱了一會,拍拍他的肩,「好了,好了,好在現在已經活過來了,不然你見到的就是一個骨灰盒了。」

    他抬起頭,頭一次這麼近看他的臉,我看到他眼裡的淚水。

    「我有事告訴你,很長時間了,我一直沒有勇氣,」他看著我說,「你還記得你考上直博的時候收到過一束花嗎?」

    我點點頭,當然記得了,那可是我有生以來收到的唯一一束花啊。

    他繼續說;「那是我送的,我讓花店直接送去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是我送的。」

    我又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我並不完全理解。

    「我知道你跟你那個男朋友的事情後,就想幸虧是這樣,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就對自己放心了。」他停了一下,「我自己沒有勇氣,總是在給自己找借口。」

    其實他不說我也明白了,因為自己有個老婆了,還有個兒子,肯定覺得自己沒權利再去追別的女孩子了。但我不明白的是,我相貌平平,也沒上進心,又跟男朋友一直藕斷絲連,又何必對我有什麼想法呢。

    我沒覺得很吃驚,只有一點意外。

    我不想讓他再說下去,我的事情現在夠亂的了,不能再生什麼枝節。

    所以我跟師兄說:「最近在我身上發生了很多不可思意的事情,我覺得好像跟我走得比較近的人都有危險似的。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感情用事,跟男朋友飽受了風雨,我知道自己有時候很依賴你,真的,就是依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而且恐怕不是有醫院那一出你也不會說的,經過了這一連串的事情,我現在覺得自己是需要認真的考慮一下了。」

    師兄也點頭,「我明白,你不要覺得我很突兀就好。我真的很希望能夠讓你依靠。」

    我們似乎太嚴肅了,根本不像是在談感情,而是像在談工作。

    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我也就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上次我說碰到的影子,也許在醫院的病房裡也是一樣的,我感覺到有,但別人進來都沒看到。那影子跟我童年的時候在家鄉看到的一摸一樣。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安。這次醫院的事情也很蹊蹺,有別人假我的名義去上班也很不可思議,雖然到現在也沒有構成什麼具體的危害,在醫院那次,如果是真的,還要感謝那影子救了我呢,但是,我就是很不安。所以,工作我也辭掉了。我想安安心心思考一下,休息一段時間。而且,我還想回家鄉看看,如果有必要,我還想在那裡住一段時間。」

    師兄沉默不語。

    「你回來我真的好高興,也放心了。」

    「不管你到那裡去,只要你願意回來,隨時給我電話。」師兄終於說。

    我擁抱了他,並試圖親吻一下他的臉頰。但是因為他高我很多,我的嘴巴夠不到。當我要放棄的時候,他低下頭並攬起我的腰。我覺得師兄的懷抱似乎比男朋友要溫暖得多,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我們剛才喝了酒的緣故。

    我帶著一個旅行箱離開了那個城市。沒有了我,城裡的一切都依舊。

    師兄繼續著他的實驗;

    男朋友繼續被父母監管;

    我以前的同事繼續在公司忙碌;

    網上的聊天室裡繼續海闊天空;

    炒股的繼續炒股;

    炒樓的繼續炒樓;

    罵娘的繼續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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