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怎麼一步步彷彿越陷越深了? 文 / 沐若花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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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嗯~」穆念玥羞紅了臉,微微低頭,露出美麗的後頸,修長的脖子在月色下很顯皎潔,柔美無限。
看著近在咫尺的他,她心微微躍動,帶著一絲忐忑的緊張窠。
本來浮圖皇帝定的水月山莊,是讓他們白日來賞梅花的,結果他兩次爽約旆。
不過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當他踏馬而來的時候,看到在風雪中凍成雪人的她,那雙從來不會起波瀾的黑瞳還是劃過了一縷震撼!
本來以為他會覺得天色過晚,送她回去。
誰料他帶她來了山莊,今夜……
她唇角抿出羞澀的笑意,她願意……
君冥一直沉浸在思緒內,回神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不知不覺走到湖邊,看著這白雪皚皚的世界,他想起她今天已經在雪中凍了一天,點點頭,轉身。「那我們回去吧。」
啊……
穆念玥驚愕抬眸,詫異的看著他。
「噗嗤!」遠處衛海沒忍住,噴出了笑聲。
君冥聽到聲響蹲下腳步,幽深的墨瞳冰冷的朝衛海方向掃了一記,那邊嘎然止笑。然後慢慢偏頭的看向穆念玥。
穆念玥本在極其尷尬,聽到那笑聲恨不得將臉塞雪地裡去,接到他眸光的投向,她緩緩抬眸。
兩人眸光對視,穆念玥飛快的羞垂下面頰。
他微微怔愣了一會兒,突然墨瞳迸出幾縷明瞭之色,立刻!黑瞳緊縮,峰眉中擰出一道褶皺。
正想轉身離開,身子剛傾,又頓在了原地。
君冥!你今天幹嘛來了?
想了她一路還不夠嗎?連看到滿身風雪瑟瑟發抖的穆念玥也能想到她昨夜在冰雪中堆字的冷!你中蠱中瘋了吧!
拳頭攥了又鬆,鬆了又攥,最終還是繃直了唇角,將肩頭的貂皮大氅解下,抖了抖上面的風雪披在了穆念玥的肩上。
這個動作深深的讓衛海震驚住,隔著燈籠的燭光,他不置信的抬手揉了揉眼睛。
穆念玥心頭一顫,開始有點小驚喜,後來又有一點小失落,本以為他會直接抱上她的,不過……能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
畢竟也給她在侍衛面前挽回了一點面子!否則她以後過門還如何在王府立威?
兩人微微沉頓了一會兒,君冥聲色不自然道:「是再走一會兒還是回去?」
回去?穆念玥一顫,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臉瞬間羞紅如牡丹花。「聽你的……」
「那再走一會兒吧!」說罷,君冥就繼續朝前走去。
衛海看著再次呆滯的公主,差點沒笑暈過去,可惜又不敢出聲,只能憋在喉管裡,甚是委屈。
君冥走了幾步,感覺穆念玥沒跟上來,頓足回頭看去,她嬌弱的模樣好像承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他強忍住心頭的不適,耐住性子問道:「你想回去?」
「不,不是!」穆念玥飛快的瞟了衛海一眼,羞紅花頰不敢說想回。
這樣難以啟齒的話讓她怎麼說得出口!
君冥眉心越挽越濃。「那你是想站在這裡?」
「也,也不是……」穆念玥簡直欲哭無淚,他這是試探她還是怎樣?為什麼她完全猜不透!
這月黑風高,孤男寡女的在湖邊,不該是擁抱,擁吻,然後晚上兩人……
他把她夜裡喊山莊來不就是為了……那個嗎!
已經陪著他繞著湖走了三圈了!天寒地凍的,再走下去,就算白天沒凍傷寒,夜裡也該凍出來了吧!
君冥徹底無語,走也不走,回去也不是,也不想留在這裡,如果不是看她是月擎國公主,此刻必須以上賓禮待之,否則損的是國體,他真會一走了之!
衛海看著王爺陰寒的臉,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差沒將嘴笑歪。
強忍住憋笑,他收了收臉,走上前建議道:「夜已經很涼了,王爺不如先送公主回去吧!」
穆念玥正想淺笑,就聽到衛海接著說。「完了屬下陪王爺再走幾圈。」
穆念玥瞬間白了臉,不過不等她說什麼,君冥先冷聲道:「好!」
她顫顫唇,最終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悶悶點頭。
等走了一圈再回到湖邊的時候,衛海看著陰鬱著臉的王爺淺笑道:「王爺怎麼如此心亂?」
君冥不語,站在湖邊,看著寧靜的湖面上雪花慢慢落下,一點點融化開。
良久……
他緩緩啟聲道:「如果……今天是她,她會怎麼做?」
衛海想了想,面前彷彿浮現出一張笑嘻嘻的小臉與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末了唇角慢慢揚起柔和的淺笑。「如果是小郡主的話,她可能不會在冰天雪地裡等你一天,最多不過一炷香,就自己跑回去躲被窩睡大覺了!」
「誰說是她了!」君冥面容一怔,一抹不自然的慍怒快速爬上臉頰,尷尬了聲色,冷喝道。
 
衛海抿嘴一笑。「哦,那屬下猜錯了!屬下自認責罰,去雪地站著去!」
說罷,也不管君冥同不同意,遠遠走開。
寒風碩碩而吹,很久,才將君冥臉上浮起的色澤慢慢吹淡……
面對著寧靜的湖面,他心情漸漸沉澱下來,漆黑瞳仁的水光慢慢如水波般漣漪,冷煞退卻,一股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溫柔緩緩落入眼底。
唇角更是淡淡勾起,凝出一縷無奈的淺笑。
是啊,她不會等他,她甚至會在他發飆上門的時候,還義正言辭的說,「你遲到還有理了!我又不傻,大雪天站那等你,把我凍壞了你負責麼!」
如果是她,她會在冷的時候直接抱著他的腿說「皇叔,我冷,要抱抱。」
如果她不想在湖邊待了,會直接告訴他:「皇叔,我們回去吧!」
可她若真的凍壞了,他又不抱她,她也不會吱聲,只會自己想辦法取暖。就像昨夜凍的通紅的小腳一樣,她至始至終都沒吭過半句。
似乎在雪地裡一直守著,只是她的心甘情願一樣……
心暖暖劃開,君冥凝視著湖水裡凝結出的她一張張笑臉,唇角笑意越來越無奈。
君冥……你想好的找其他女子證明你沒問題的心呢?怎麼一步步,彷彿越陷越深了?
拿一個五歲的她去跟其他女孩比,好嗎?
她……又懂嗎?
夜越來越深,天空皎潔如華的月光寧靜的撒在大地上,與漫天鵝毛大雪交織成年歲前最美的風景……
……
之後兩天,晏紫汐依然沒見到君冥,聽到他在水月山莊跟那個什麼鳥公主朝夕相處呆了兩日,她不屑的癟癟嘴。
還真樂不思蜀了!切!
難怪當時要四大金剛的時候,他答應的那麼爽快,原來是怕有人跟著壞了他的興致!
真是的!
想想自己現在幹的活計!她就有種分分鐘撒手不幹了的衝動!
晏紫汐托著下巴悶悶的坐在榻邊,忍了兩日,終於假裝視力恢復了,可心情卻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怎麼都恢復不起來。
「我說!哥哥們!叔叔們!大爺們!敢不敢別這麼玩我?」
對面四大金剛站成一排,都神色各異的彆扭看著她,清一色的哭笑不得。
衛海感覺這幾日自己真是快笑抽過去,怎麼能這麼逗!努力憋住笑:「郡主,也別怪鬼影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晏紫汐悶悶的抬起腦袋,無語的看了鬼影一眼。「鬼影叔叔,你能認真來一次嗎?」
鬼影憋紅了臉。「我……一直都很認真!」
「噗!」一旁觀戰的雲黔再也別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了個心肺俱損。
隨行來照顧她的珠兒也笑的眼淚抬袖擦了幾次。
禪院外,一排光亮的小和尚們湊成一片,各個伸長腦袋看著,時不時哈哈大笑。
屋內,鬼影面頰更紅,半張骷髏面具只能遮住上半截,下半截的全露在空氣中,極其尷尬!
晏紫汐一瞬間就想到了宮珩那個騷包,這要跟鬼影站一起,那很搭調嘛!
最佳陰陽組合!
鬼影憋了一會兒,忍不住道:「郡主,我能不能不參加?」
「行!給我看看你的臉。」說實話,晏紫汐有的時候真想把鬼影面具掀開,看看會不會變熊貓!
以前看電視覺得大俠什麼的戴個面具挺帥,可生活中真有人戴著個玩意兒,就會覺得這孩子腦子沒問題吧!沒吃藥吧!不能放棄治療啊!
特別是這種整天戴的,真想讓他跟熊貓一起拍張照,比比誰是彩色的!
「……那我還是參加吧!」鬼影悶悶垂下了頭。
晏紫汐癟癟嘴,勾了勾手指頭,把眾人喊到面前:「這樣吧!我們換個方案!」
不一會兒,封閉的屋子裡,又開始傳出一些咿咿呀呀的怪音。
遠處……一雙銳利的眸子凝視著這邊,若有所思!
臨近黃昏的時候,終於忙完,想到明日就要回府,晏紫汐已經對君冥不抱希望了,深歎一口氣。「散了吧……回去記得保密。」
「好!」
眾人離開前。
晏紫汐想了想,忍不住啟聲道:「你們明天誰來接我?」
四人面面相覷,魏林遲疑了下,道:「王爺沒說,我晚上回去請示一下!」
看來把她給忘了!
晏紫汐說不出心裡哪裡很是失落,無力笑了笑。「好!」
幾人離開,珠兒陪著送出去,雲黔照例將一盞剛泡好的茉莉花茶推到她面前,清的姿態很是好看。
他掃視了下她有些黯然疲憊的小臉,淡笑道:「累壞了吧,來喝口茶潤潤嗓子。」
晏紫汐接過,湊頭嗅了嗅,頓感心情舒適很多。「謝謝!雲叔叔泡的茶最是好喝!」
「咳咳,叫我名字即可,不用喊叔叔……」雲黔
黔淺笑著別開臉,宛如夏季盛開的白荷清透溫婉。
是的,溫婉!明明知道這樣的詞用在男人身上會很彆扭。
但是雲黔就是那種讓你怎麼看怎麼舒服的人,清秀雋美的面容宛如神祇洛仙,整個眼睛都透著清澈與乾淨,彷彿可以一眼望到心湖最深的地方。
就連平時的生氣也是眉心淡淡擰出褶皺,然後默默的妥協。
而且除了醫術,他似乎對什麼都無慾無求,這讓人相處起來覺得很舒服,沒有絲毫的壓力。
晏紫汐承認自己對溫柔的男人向來沒什麼抵抗力,聽到他的話,開天闢地第一次不好意思起來。「合適嗎?」
「沒什麼合不合適的,名字而已。再說我也不大,你喊叔叔,我也覺得彆扭。」雲黔抬手,如玉的指尖輕輕撥了撥她散亂的劉海,梳理整齊,溫柔的笑意像極了細心呵護的母親,讓晏紫汐不自覺湧出一股家人般的溫暖。
「那……喊哥哥?」她小心試探著。
「好。」雲黔淡笑,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說了句。「等等」就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他回來,手中捧著一雕花檀木盒子。
放到香案上,輕輕推過去。「哥哥也不能白當,送你,看看喜歡嗎?」
晏紫汐抬眸,輕顫睫毛看著眼前如輕雨般潤人心田的男孩,唇角弧度越來越深,緩緩打開木盒,裡面一隻晶黃色玉簪靜靜的躺在紅褐色木盒底。
上面雪白與晶黃色交織扭出的蝴蝶翅膀栩栩如生,宛如立風即可翩飛而舞,更難得的是,玉的成色通透,猶如琥珀,在光輝下泛著別樣的琉璃美光。
「這是去年遊歷南海時候朋友送的,我身邊也不認識什麼女孩,仔細算,也就你一個,你若不嫌棄就收下吧,玉質還算不錯,雖不比宮飾雍容華美,但出彩在別緻,我覺得挺襯你的!」
晏紫汐真是越看越喜歡,興奮的摸來摸去。
更因為他那句別緻襯她而開心,女孩子嘛!多少都有那麼點虛榮心,有人真心的誇她,總是件愉悅的事情。
揚起小臉,甜美笑道。「謝謝!謝謝雲哥哥!」
雲黔淡笑,摸了摸她的發頂,開始繼續沏茶。
正在這時,門外叩響。「雲黔世侄在嗎?」
雲黔頓手,走上前打開門,微怔後作揖道:「無嗔大師!」
晏紫汐把玩著簪子,隨著好奇抬頭瞟了一眼,頓時,心「砰」的一顫,面容卡白。
無嗔回揖,老態龍鍾的臉上露出幾分遲疑。「老衲是來請罪的!」
「大師何出此言?」
「幼徒貪玩,不慎將你們曬的藥材弄翻了,老衲本想幫著收拾,可奈何好幾味草藥不認識……這眼見天色已晚,你師傅又進山採藥未歸,老衲怕夜間落雪……」
「大師不必自責,小事一樁,我去收拾即可!」
雲黔說完就要出門,可突然又頓住,回頭瞟了眼晏紫汐,遲疑了一下,末了朝無嗔淡笑道:「只是我這裡有個女孩,不方便一個人呆著……」
「此事因老衲而起,老衲自當照顧!」
「那有勞大師了!」雲黔淡淡一笑,不等晏紫汐留住他,起腳出了門。
……
屋子內,晏紫汐看著那張與夢境中灰袍男人變臉後一模一樣的容顏,心砰砰亂跳。
「無嗔」見雲黔徹底遠離後,唇角勾起一抹冷鷙不屑的笑意,慢慢走到了榻邊。
四目相對,晏紫汐極力維持住心底的慌亂,假裝小孩子的羞澀,甜甜一笑,繼續埋頭玩簪子。
眼卻在垂頭的瞬間半瞇出一道冷光的弧度。
果然是衝著她來的!怎麼辦?為了穹圖?為了兔子?還是為了報復?
可不管是哪一樣,似乎她都很危險!
「無嗔」冷眼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嬌小的身板大約只有五六歲,樣貌極其可人,水掐般的肌膚不難猜測,長大後必定是個絕代少女。
她見到自己似乎並無什麼異樣,只流露著孩子的童真。
輕輕落座在她對面,看著玉簪,幽幽笑道:「雲黔給你的?」
陰森的聲色讓人毛骨悚然,晏紫汐點點頭。「嗯!」
「喜歡小動物嗎?」
晏紫汐心砰的一跳,想到那夜藍眼人看到自己懷中的兔子,知道無法說謊,點點頭笑道。「喜歡。」
心底卻在冷汗直冒!他想做什麼!但此刻晏紫汐卻明白過來,他兩天不露面,只怕是暗中觀察自己,掌握自己的行蹤動態。
然後專門選這個魏林他們離開,珠兒去送的時間,再支開雲黔,仔細想想,今天清風出門前也是一個小沙彌說了什麼,才請走的!
看著他緩緩從袖筒裡掏出一隻米黃色小貓,她心底不祥的預感越來越盛。
「雲黔有只金耳貓,老衲才幫忙找到,你等會交給雲黔好嗎?」
他的右手在柔軟的貓頭上摸了摸,小貓顫顫的睜開眼睛,琥珀色花紋的眼在黃昏中顯得格外幽魅,不同於普通貓的黃褐色,更像是一股從內而發的幽光!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晏紫汐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只剎那間就明白過
來!一個大膽的猜測越來越盛。
指尖越來越涼。
小貓緩緩站起身子,抖了抖腦袋,抬頭就對視上她的雙眼,良久未移開,頓了很久後……香案上,小貓掂著梅花爪子一步步的朝她走去!
晏紫汐感覺寒涼從指尖開始一點點順著血液遊走至全身,怎麼辦!
它會不會跟兔子一樣?只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露出本性?
晏紫汐不知道這跟自己的特殊有什麼關係!但直覺告訴她,對方能用這個來試探她,想必這種特殊是必然!
一種必然存在的能力,無法控制與隱藏,想一想,都是覺得極其驚悚!
臉上微微的變色沒逃開他的鷹眼,唇角慢慢勾起一縷冷煞的笑意。「你……害怕什麼?」
「可是爺爺,我……害怕貓,貓會撓人!」晏紫汐癟著嘴,模樣極其可憐無辜,怯怯的有些膽小。
他凝視著,眸光有些遲疑的閃爍,她的模樣不像是偽裝,難道猜錯了?
實際上,晏紫汐從未如此忐忑過,緊盯著貓咪的眼睛,真希望貓過來撓她一下!
「沒事!小貓不傷人的,去摸摸它!」見她越躲越後,他抓住了她的胳膊拽到了桌子上。
「去摸摸……」他哄勸著,眸光緊鎖著她與金耳貓的反應。
晏紫汐感覺自己指尖都在顫抖,卻被他拽著一點點摸向了貓頭。
觸及上貓頭,感覺到小貓開始依偎蹭進手心的時候,她心如死灰,感覺到手腕處對方那隱隱難忍的興奮,她緊咬牙關,掃了眼桌子上盛放玉簪的木盒,心道,只能寄希望於它了!
但是突然間,小貓金色琥珀眼微瞇了瞇,發出一聲淒厲的「喵~~~!」抬起小爪子就對著她的手狠狠一抓。
頓時,血流的如注,貓爪勾出的幾道傷痕在黃昏下顯得很是淒厲。
「啊~~~!!!」
晏紫汐一怔,立刻鼻涕眼淚橫流起來。
「唔唔唔……疼!爺爺,你為什麼讓我去摸貓!貓抓人吶!」
「無嗔」面容微微一愣,鬆開手,陰鷙興奮的眸光慢慢冷卻……
最終,瞟了眼仍然在嚎啕大哭的小女孩,眉心緊蹙。「老衲去拿藥,等會兒回來!」
說罷,便轉身離開。
晏紫汐盯著合上的木門,不屑的癟了癟嘴。
奶奶的!真以為你那天穿個灰袍你就是灰太狼了!還等會兒回來!這樣欺騙小朋友真的好嗎?
能回來就怪了!
可雖如此,晏紫汐還是牟足了勁可勁兒哭了一陣,一直到對面的小貓耳朵動了動,朝門口看了眼,笑瞇瞇的蹲到她面前舔她指尖的時候,她才停下。
「無嗔」站在房門外聽了一會兒,眉心挽成了一道疙瘩,幾個跳躍,就出了禪院,一直到遠方一處山頂才停下,一個一身墨袍,帶著斗笠黑紗遮面的男子站在崖口邊迎著山風負手背對,蕭殺的衣擺上繡著一隻金紋與黑線交織的黑蛭凶圖。
雖然山風很大,但經過他身側時,彷彿跟繞道而行般,沒有吹起他衣擺髮絲半點漣漪,他就猶如一道雕塑般靜站。
肩膀上停著一隻墨羽鷹鷲,聽見響動,轉頭回看,琥珀色銳光凶煞,鷹喙彎鉤帶尖,彷彿若是異人,便會啄食眼球。
身側,一名極度妖嬈的女子嬌媚而站,即便大雪皚皚,依然露出半邊雪白的滾圓,精美的鎖骨邊紋著一隻性感的花樣。
「尊主!」左護法素手一摸,恢復了原本容貌。
「怎麼樣了?」飄渺的聲音空曠雄厚,彷彿來自天際,讓人探聽不到本音,但又陰森的駭人心鼓,彷彿聽到來自地獄的召喚。
左護法鷹隼的眸光半闔,啟聲回稟,夕陽的餘暉慢慢落下,夜幕降臨,夜深邃起來。
最後,黑色面紗下,銳利冷煞的唇角慢慢勾起滲人的弧度……
……
屋內,晏紫汐慢慢的伸出手指放到小貓面前,對方湊出腦袋,伸出小舌頭一舔一舔,溫順乖巧。
她心砰砰亂顫,試探性的小聲問道:「他走了是不是?」
小貓瞇眼笑的模樣極度可愛,發出一聲如嬰孩般軟軟的「喵~~」
全身柔軟的姿態,像極了卸下全部防備,晏紫汐緩了一口氣,又覺得極度難以置信,想了想,慢慢平坦掌心。「爪子?」
下一瞬,小貓抬起梅花小爪,輕柔的放到了她手心內。
她微微一怔,抓著小爪子問道:「你能聽懂我的話?」
「喵~~」小貓伸頭在她手邊輕輕蹭了蹭,軟的她心都要融化了……可表達出來的意思卻讓她每根汗毛都豎直起。
什麼情況!她兔子是稀缺的物種銀狼王崽,這已經很神奇了,眼前這只長的像折耳貓的小貓居然也能聽懂她的話!
如此看來,的確是她有問題?
隱隱間,她想起昏迷前好像母親在耳邊說了一句「等她長大再告訴她,畢竟她是……」
她是誰?會跟雲黔提及的什麼阿古什麼拉有關係嗎?
正想繼續問小貓,只見它警惕的貓耳朵動了動,
收回爪子,跳到窗台邊閉眼憨窩起來……
不一會兒,敲門聲再度傳來。
晏紫汐心猛的顫了顫,警惕的看著門口。「誰?」
「汐兒是嗎?我是楚祤!」
……
夜間,當晏紫汐同楚祤爬上山頂,看著浩瀚的星空觸手可摸的時候,她開心的對著大山空喊。
「喂……」
不一會兒,大山傳來回音。「喂……」
楚祤淺笑著看著她撒歡兒的模樣,走上前輕握住她的小手。「慢點!雪地深,看不見路,別摔著。」
溫柔的話好似春日旭陽,暖暖的很舒服,再見到熟人的感覺讓她忐忑的心跟吃了定心丸般安穩下來,好像終於又可以卸下滿身緊張的神經,有種心有依賴的厚實感。
瞇眼一笑。「你怎麼來了?」
「在家等了兩日,沒聽到你的消息,結果一打聽,你出了事情,我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也正好……你身邊沒人!」
說到這裡,他溫潤的聲線裡透出幾分淺笑的無奈。
如果有人,只怕他又不方便見她了吧……
可若真是那樣,他想,他真的會再也忍不住,與君冥撕破臉皮!
第一次知道,她的安危對他來說是如此的重要,聽不到她的消息會著急,發瘋。真想一直呵護著她,將她緊緊摟在身邊。
頓了頓,他慢慢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溫柔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眼皮,深邃的眸光裡儘是關切的柔情。「你眼睛好了嗎?」
「好了!」晏紫汐笑瞇瞇的眨巴著睫毛,就差拋個媚眼證明自己沒問題了!
楚祤被逗樂,起身拉著她的手朝雪地更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天空炸響無數焰火,晏紫汐驚愕的看著頭頂燦爛的絢麗,心砰砰亂顫。
「本想除夕夜帶你去看焰火,不過想著你也出不來……」頓了頓,他從袖袍中掏出一個木盒遞了過去。「提前祝你生辰快樂吧。」
晏紫汐驚愕抬頭。「生辰?」
楚祤淡笑。「怎麼?你不知道嗎?你的生辰是年歲。」
「……」她怔愣了很久才緩緩接過,心底想的卻是……這個「晏紫汐」居然跟君冥那小混蛋同月同日?
我靠!所以他們才這麼相吸相斥的非死不得超生麼!
「怎麼?不打開看看?」看著她呆滯的小模樣,楚祤只當是興奮傻了,抬手揉了揉她的額發。
「哦!」回神的晏紫汐甜甜一笑,打開木盒。
盒子裡裝著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玉珮,通透的色澤宛如皎潔如華的月光,精雕的蓮花花樣極其瑩潤,在夜色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清傲絕美。
晏紫汐傻了,小手一點點摸過蓮花的花身,楚祤淺笑看著她,眸光裡儘是寵溺。
良久……
她喃喃道:「這個……值好多錢吧?」
「砰!」楚祤心一顫,瞬間感覺哭笑不得。
看著她認真的打量著玉質,輕抿唇瓣,終究還是無奈笑出了聲。「怎麼?你還打算賣了不成?」
「要哪天在君冥手底下過不下去,被趕出來,肯定得賣了啊!這夠我吃一輩子了!」
「……」楚祤算是徹底無語了,深歎一口氣,笑道。「他不要你了,你就不能來找我嗎?」
「萬一你也結婚娶媳婦了呢?我看我還是自力更生的好,你要想幫我,就多給我點錢自助下,嘿嘿。」晏紫汐垂頭把玩著玉珮,無妨的調侃著。
楚祤唇角的弧度卻慢慢垂了下來,深邃的眸光看著她多了一份失落。
他知道她只是開玩笑而已,但就是這麼輕飄飄的一句無心之語,雖然不見得道出她只想讓君冥養,卻道出了他其實在她心底不是百分百依賴的那一個。
能對他毫不客氣的開這種玩笑,很明顯,她是極其信任他的,但卻能如此從容的說他結婚娶媳婦,想來……她的在乎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種!
他不相信她不懂!通過她每次想起顧溪南的時候,眼底那種深邃的凝望,像隔盡千年風雪的追溯,他知道她是懂感情的,甚至很多時候,把憂鬱的感情深埋在心底,只將一張只露出燦爛的笑臉面對別人。
他喜歡她,也是喜歡她那張笑頰後的寧靜,就好像一朵盛開的水蓮花,靜靜的開在自己她自己存在的心湖,乾淨,純潔,讓人神往留戀。
只是……任何人都無法涉足……
他覺得只有自己能看到那樣一個不一樣的她而覺得幸運,他多想去進駐進那個地方。
但是四個月了,她眼底依然維持著那份從來不會為誰流轉的波痕,只是單純的笑著,這讓他不止千萬次的在想,這個世界裡,她是否會為了誰而真心動過感情,為誰……哭過……
煙花不斷在頭頂炸開,看著那稍縱即逝的美艷,他心思暗沉。
他該去賭一次嗎?強行撬開她的心門,哪怕承受著她覺得自己戀童的詫異眼光,也去賭一次她的心動?那份他一直想要的……特殊!
側身靜靜看著她,他眸光漸漸深邃。「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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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晏紫汐抬頭,看著緩緩彎腰的他露出迷茫的眼光。
直至他的唇越來越近,她心猛的一顫,怔愣原地!
……
箬竹寒苑內,君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膳過後,看著四個湊成一起怪異的下屬,他峰眉緊蹙。「幹什麼?笑的神神叨叨的!」
衛海強忍住笑。「王爺跟公主相處的可好?」
君冥一怔,如玉的俊臉上,眉峰挽出了更深的褶皺,鼻息間淡淡哼了一聲。「嗯!」就轉身朝內走去。
衛海偷笑,衝著身邊三人小聲道:「我沒說謊吧,王爺快被那公主抑鬱死了!」
走進內室的君冥腳步頓了頓,黑瞳緊蹙,正想喊人進來去稟報父皇不同意婚約,可一聽門外幾人嗤嗤低笑的聲音,唇瓣剛微啟,立刻緊抿。
良久……
魏林他們見屋內都沒動靜,想了想小郡主臨走前的問題,上前叩了叩門。
「什麼事!」君冥一邊脫著外衫,一邊冷言。
冷漠的口吻讓魏林遲疑了一會兒,小聲道:「王爺!郡主眼睛好了,臨走前問我們什麼時候去接她?」
「……」君冥頓住手,黑瞳微微一顫。
見身後的人都還在笑,魏林轉身比劃了個噤聲的動作,揮了揮手。
衛海等人止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退了出去。
魏林又叩了叩門,輕聲道:「小郡主這兩天不是很開心,而且寺院都是齋飯,又不燒暖爐,成人也就算了,小孩可能比較難受,王爺你看吧,若你不願去了,安排我們誰明早去接……」
見屋子還是沒響動,他眸色微斂,淡淡道:「那王爺早點休息,屬下告退了!」
直至他快走到外屋房門前時,內閣門才傳出啟門的聲響。
一道冷淡的聲線喚住了他的腳步。
「去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