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4.31.晏紫汐,你……讓我輸得一敗塗地 文 / 沐若花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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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的小廝立刻緊張的立直身子,護在了楚祤面前。
君冥負手走到跟前,若有似無的勾了勾唇角,雍容的自顧落座在榻邊的靠椅上。「怎麼?你們公子做了什麼對不起本王的事了,你怕本王殺了他?」
「我家公子行的端,做的正,有什麼對不起七王爺的!」
「那你怕什麼?」君冥輕笑窠。
「……」小廝噤聲,可看到君冥就是會本能的覺得來者不善,那種冰冷的氣勢總是會讓人有種透心的涼,不自覺會繃緊全部神經。
尤其是他此刻臉上那完全看不出表情的高深莫測,不免防備。
楚祤靜靜凝視了一眼君冥,對小廝揮揮手。「你下去吧。」
小廝不放心。「公子……」
「下去吧,關上門,不准知會他人,七皇子不會傷我。」
小廝一步三停的充滿遲疑走了出去,「吱扭」門扉關上,遮住一室幽靜。
湖藍色的緯簾在燭光下透著海浪的色澤,屋子裡透著股淡淡的茉莉清香,讓人覺得寧神。不過君冥知道,那是因為晏紫汐喜歡喝茉莉花茶。
淡淡掃視了一圈,最後看向楚祤白色紗布裹纏,依然有點輕微沁血的心口,聲色寧淡道。「為什麼覺得我不會傷你?」
「你不會趁人之危。」楚祤支起來了點身子,平視回答。
君冥輕笑了笑,好似自嘲,好似可笑。
良久,他都沒有繼續說話,氣氛安靜的宛如鏡湖,只能聽到戶外風掠動柏樹,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
頓了很久,楚祤看著他,問道:「找我什麼事?」
君冥抬眸,黑瞳半眨,靜靜的凝視著楚祤唇上的留下的破痕,想起晏紫汐扇來的一巴掌,本想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詢問的事情,在這一刻全部終止了。
心死寂成一片,就像一汪再也不會有漣漪的死水,最後只剩下淡淡浮淺的笑意。
他依舊沒有開口,又重新將臉偏回了窗格方向,燭火在他的側顏上投下一片陰影,楚祤能看到,他的眸光深邃又悠遠,帶著種透著年歲的滄桑。
最終,當楚祤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時,他微帶沙啞的淡聲響起。
「楚祤,我從小都很羨慕你……」
楚祤沒說話,只是靜靜聽著。
「羨慕你為什麼會有那麼好的運氣,父皇喜歡你娘,卻陰差陽錯的玷.污了我母親,也有了我。於是你娘是被賤人破壞愛情的聖女,我母親是妄圖攀上龍枝,一夜廖.歡受人嗤笑的棄妃。」
「後來,父皇終究還是與你娘情守,我出生的那一夜,是父皇得知有你的那一天,我的母親在冷宮沒有任何宮女穩婆幫忙,獨自生下了我,自己剪斷了臍帶,父皇卻喜不自勝的抱著你娘陪了整整半個月。」
「葉瀾家,你母親身份最低,只是最旁支的一個庶女。此事驚動太后,說祖制不合,要打掉你。為了保你,父皇就托摯友楚林峰認你娘做了義妹,想等你出生然後認祖歸宗,母憑子貴破格給身份。那一年,你娘懷著你得著最體貼的照顧,而在冷宮的我,因為食物很差,我娘沒有奶水,只好每天吃著涼水泡米糊勉強充飢。」
楚祤心顫了顫,輕輕攥緊了手心。
「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事就被耽擱下來,一拖就是兩年,所有人都以為你娘跟你會落個棄生子的下場,但楚林峰出現了,義無反顧的娶了你娘,將你視如己出,父皇自覺愧對你娘,說傷了你娘的心,尊重你娘的決定,選擇成全。傷心?」
君冥低笑不斷,好似都能笑出眼淚來。「那個時候,我娘抱著高燒不斷的我,在一次次夜裡心寒,無人問津。到底是誰更傷心一些?」
「而從這時,你的好運才剛剛開始,楚林峰愛上了你娘。為了你娘,甚至承諾今生不二娶,不生子,頂著楚家宗室的壓力只把所有的父愛都給你,你從有記憶開始就是楚家獨子,享受著一切優待,我直到三歲才第一次見到父皇,他見我的第一件事,是厭惡的推開我,我撞破了頭,血流一地,那一天過後,我娘瘋了,見人就想殺,有一次犯病的時候差點拿剪刀將我捅死。又到八歲,我娘歿了後,才第一次走出冷宮……」
「君……」楚祤啞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感覺心被堵住了,君冥的童年,所有人都知道
過的不好,冷宮八年,他們都以為承受的只是寂寞孤獨,所以養成了這樣冰冷孤傲的性子,不曾想到會是這樣……
君冥偏偏頭,將一切情緒隱藏,自嘲的嗤笑一聲,繼續淡淡道:「但我注意你不是因為你的存在帶給我的那些厄運,而是因為我們長得很像,總是有人將我們放到一起比較。每個人都誇你溫爾,指責我冰冷無情,甚至連笑都不笑一個。」
「可人生有什麼值得需要去笑的事情呢?如果你是我,你笑的出來嗎?」君冥看向楚祤,四目相對,帶著疑問,唇角透著絕美的笑意。
「……」
他的聲音透著沙啞,帶著股楚祤從未見過的寂寥,好似身處萬年孤峰,周圍只有茫茫冰川雪原,沒有一絲溫度。
良久,兩人重新進入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他唇角重新掛上一絲溫暖的弧度。「直到遇到了她……
…她的調皮搗蛋,經常惹得王府雞飛狗跳,她的忍俊不禁,總是逗的人不由自主想去發笑,以及她對我的關心在意,會關注我今天有沒有按時吃飯,會在乎我今天累不累,要不要她幫我揉揉肩,知道我回來,不論多久,都會點著燈等我……這讓我覺得人生中最幸福也就這樣了。」
「貪戀她笑聲的溫度與擁抱的體溫,喜歡她的樂觀,感覺灰白的天空似乎在放晴,寂寞的人生裡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有了可以笑出來的理由,可……」笑意慢慢轉成自嘲,漆黑的瞳仁深處隱忍著一些類似水光的流出,頓了頓後,他攥緊拳頭,忍住聲帶帶出的那一分顫抖。「終究是我想的太多……」
儘管忍的很好,但那微微的哽咽的還是落在了楚祤的耳朵,心好似又被什麼震了一下,唇瓣顫了顫後,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或許你沒有多想……」
「沒有嗎?」君冥嗤笑,好似聽到了什麼世間最不可能的笑話。仰頭笑了一陣,將所有水光倒回進眼眶……
頓了一會兒後,深吸一口氣,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將一封信箋從袖袍裡掏出來平置被褥上,然後拍了拍他肩膀。「我不需要可憐,不必安慰,反正,這也只是最後一次,你……贏的漂亮!」
「什麼意思?」楚祤眸光茫然,今夜的君冥看著著實不太對勁,精神似乎有些異常。
君冥笑笑,卻沒回話,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黑袍流轉,衣擺在空氣中劃過弧度,直到一身夜色慢慢消失在了他的視線……
他頓了頓,看著眼前的信箋,慢慢拆開,突然猛抬瞳眸,訝異在當場。
……
深夜,當君冥回到箬竹寒苑的時候,眾人長吁了一口氣,雲黔凝視著他的面色,忍不住柔聲責備道:「身子這樣,有什麼事也等過幾天再處理吧,這幾日需好好休息。」
君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任由他牽著手號脈。
過了一會兒,雲黔收回手。「雖然你身子恢復快,但還是要多休息,記得……」
「謝謝!」
雲黔還要繼續說,卻被兩個生硬的冷字打斷,看著他從容的收回手,垂眸繫著袖腕,所有的話噎在唇間,良久才緩過神。「你跟我客氣什麼?」
君冥抬眸,好笑的看了雲黔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進了臥室。
門合上的那個剎那,雲黔茫然的看著魏林等人,終於忍不住問道:「他到底怎麼了?跟汐兒吵架了嗎?」
怎麼晏紫汐今天一路也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發呆看著街景,回來後就將自己關進了屋子。
魏林等人都搖搖頭,一個個轉身離開。
一夜就這麼過去,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九,天空飄起了雨夾雪,冷的滲人,快到年歲了可今年苑子的氣氛,簡直清冷到詭異的地步,誰也不敢進來妝點,送進去的飯菜,兩個屋子也都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
晚膳的飯菜又被退出來後,魏林終於忍不住敲開了臥室門,結果發現屋子空無一人。
找了一圈後,終於在地窖酒室裡發現了王爺。
狼藉一片的地上,全是碎裂的酒壺,與隨處亂丟的酒封。
看著上面的封泥,魏林知道,那是女兒紅……
那是小郡主被悶在土地下,王爺徒手刨出的第二天,請了一個月的假,頂著熱傷風親手釀下
的女兒紅,王爺當時淡笑著弧度。「那小饞貓喜歡偷喝酒,等她大婚的時候讓喝個夠。」
自己當時說,『婚嫁的女兒紅都是從出生那天開始釀的,現在會不會晚了點?』
王爺笑道,『沒關係,反正對於我來說,昨天算是新生。』
自己好奇而笑,『怎麼?打算堅持走下去?』
王爺當時笑的極其幸福。『嗯!』
『為什麼?』
『因為……她說了一句可以讓我義無反顧走下去的話。』
『什麼話?』
王爺當時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如今想到三天前的對話,魏林終於明白,這七年來,能堅持讓王爺這麼無悔付出的動力只有一個。『她喜歡他』……
現如今……如今夢碎了,心碎了,酒也碎了……
君冥靠牆坐在地上,單曲起膝蓋喝著酒,整個人都很安靜。
見他進來,也沒偏頭,良久後,又飲了口酒,淡淡道:「她還是不願意吃飯嗎?」
「……嗯!」魏林沒想到王爺如今開口還是第一句話就問她。
君冥苦澀的笑笑。「還真是最後一個年都不想讓我過完。」
魏林驚愕抬眸,這話什麼意思?
疑惑間,君冥已經支著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也許是許久未動過,又也許是身子太過虛弱,起身的剎那,身子晃了晃,扶著牆才站穩。
魏林抬手想去扶,被他推開了手。
魏林只好看著他跌跌撞撞的朝地窖門口走去,臨出去前,他想了想,從懷中顫顫的拿出一封信箋,遞給了魏林。
「等我走後,交給她。」
走?去哪裡?魏林仍在詫異,他的身
影已經離開。
君冥走到了西邊屋子,腳步頓了頓,上前叩了叩門。
「說了不想吃,你們別來煩我了!」屋子裡傳出她煩躁的聲音,他怔了怔,開口道:「是我……」
「……」
她沒有再說話,君冥輕輕攥緊了門環,眸光劃過更深的落寞。
雨夾雪伴隨著凌烈的北風吹的院子滲冷一片,打濕了他的背,飄到他的指尖,有些涼的厲害。
良久,他啞著嗓子慢慢道:「汐兒,開開門,我……有話跟你說。」
「……」短暫的沉默後,她淡淡道:「已經夜深了,明天再說吧。」
「……」
君冥攥著門環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終緩緩放開,指尖沿著木紋一點點滑落,慢慢轉身,他一步步離開。
踏下石階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又含著期望的看了眼緊閉的門,想離開,最終又想看到什麼般慢慢蹲坐下來。
夜越來越深,寒冷的雨夾雪也越來越大,打濕了他身上全部,一直到後半夜雨停了,只剩下鵝毛大雪在空中飛舞。
君冥就這麼靜靜的坐著,怔怔的看著天,直到風雪將他堆成一個雪人,天慢慢轉亮,當魚肚白的色澤劃破天空第一縷光線的時候。
他依然沒有等到奇跡發生。
回頭看了眼依舊緊閉的房門,笑了。
慢慢起身,他挪動著凍僵的腿,慢慢從袖袍裡掏出一把鑰匙,輕輕掛在門上,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兩刻鐘後,後院,傳出幾聲烈馬的嘶鳴,墨色的身影消失在大年三十的清晨……
到達太古長桁山山頂的時候,君冥勒住馬,回頭看了眼皇城的方向。
一年前,他從這裡出發,想的是『汐兒,等我回來。』
一年後,他將要再次從這裡離開……
身旁衛海看著他,忍不住道:「王爺……要不,過完年再走吧。」
君冥笑了笑,駕馬義無反顧的朝遠方奔去,墨色的衣擺隨風而飄間,他迎著風緊緊閉上了眼。
晏紫汐,我輸了,賠上我所有的驕傲與自尊,賠上我所有的懵懂與年少,甚至賠上我整個人生的
規劃與期望。
二十三了,已經不可能人生再次抉擇重新的我,你讓我怎麼辦?
不喜歡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要來招惹我?為什麼吻我?
如今你來說,我前半生的所有努力與付出只是我一廂情願的癡心妄想。
甚至連我後悔的權力都全部剝奪。
風馳電掣間,一滴眼淚從空氣飄落,無聲無息,不被人看見。
晏紫汐,你……讓我輸得一敗塗地!
箬竹寒苑的屋子裡,晏紫汐靠門坐著,雙臂環著腿,死咬住唇瓣,只任由眼淚碩碩而滾,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君冥,別怪我,我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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