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5.32.「他讓我乖乖等他回來,我等他。」 文 / 沐若花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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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皇宮內,正是年歲宮宴,外面禮花聲聲,屋內一墨黑斗篷的人隱在陰影中,靠著雕花窗格看著外面的喧鬧,整個人安靜又透著股說不出的悠遠。
一身明黃金線繡雙龍戲珠紋樣龍袍的君世淵走進殿內,沖裡內的宮女們揮揮手。「都下去吧。燔」
「是!」宮女們告退,合上厚重的古銅宮門。
君世淵上前,看著墨黑斗篷的人一直維持著姿勢,連動也不動,輕笑一聲。「你倒是越來越大膽了,見朕從不下跪。」
「我說過,跪天跪地不跪人,皇上想等我下跪,下輩子吧。」
「哦?是嗎?」君世淵笑笑,也沒惱,坐在坐榻的另一端,雍容半靠進手枕內。「無妨,你遲早有跪朕的那天。窠」
「皇上哪來的自信?」墨黑斗篷的人聲音似乎怒了,聲色帶著點顫抖。
君世淵嗤笑,露出一對與君冥一樣的梨渦。「憑冥兒走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中。」
君冥走了,四個字讓墨黑斗篷的人眼底瞬間沁出淚光,偏轉開頭,不語。
君世淵盯著她的臉,端起面前的武井貢酒淺酌一口,笑道:「怎麼?還真難過不成?要真後悔了就去找他,朕改詔書即可。」
忍了忍,她才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淚。「沒有!皇上現在可以下詔了嗎?」
「不急,等他出了廣平關,儲君的皇印與詔書自然都會送到。」君世淵睿智的厲眼輕掃,笑意漸濃。
她不再說話,只偏轉開臉,看著遠處的焰火,那稍縱即逝的燦爛。
手心裡,君冥留下的箬竹寒苑屋門的鑰匙,被她緊緊攥著,只能隱著疼,將眼淚往肚子裡咽。
眼淚儘管隱在風帽下,但細微的喘息仍沒逃過君世淵的耳朵。
輕笑出聲,帶著嘲諷。「晏紫汐,其實你本可以不用這麼難過的。朕似乎不止一次的跟你說過,絕對不會讓你嫁入君家,是你自己守不住初心動了感情,甚至拖累君冥到今天。」
晏紫汐不語,君世淵無情的話冷意更甚。
「知道你自己年紀小,又是孤女,論年歲,論身家勢力,都不可能做帝君的后妃,既然裝傻,為什麼不裝的更徹底些?你自己看看君冥被你拖累了多少年?連君淼都是三個皇兒的父親,君耀和親青麟都有子嗣了!君冥連女人都沒碰過!」
君世淵在爆吼,憤怒間,將手中酒盞怒砸在香案上,崩出「嘩」的碎裂聲響。
「朕如今五十有二,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哪天殯天都不知曉!滿朝武都在上奏折,甚至不惜搬出先皇,說朕不立皇儲!朕怎麼立?他敢為了你一次次的闖朕的龍乾宮,敢一次次去抗旨,甚至為了娶你放棄軍權都願意。這樣的要美人不要皇位的人,你讓朕怎麼放心把祖宗基業交給他!」
晏紫汐抬手,將眼淚擦去,君世淵龍拳緊握,雙眸迸出凌銳的煞氣。「如果不是因為殺了你,君冥會嫉恨朕一輩子,如果不是他將他娘唯一留給他的玉珮都捨得送給你,而那又是清兒唯一的遺願,朕早殺了你千次萬次了!」
「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晏紫汐轉眸,雙瞳迸出凌烈。「你若想讓我死,有一千種一萬種方式,你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曉的!」
畢竟君悠諾就死的那樣憋屈,而宸王爺門客眾多,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愛女仙逝,連半星反抗的辦法都沒有嗎?
兩人銳光緊對,君世淵慢慢半瞇的睿瞳,唇角勾勒出笑意。「因為朕發現你很聰明,從小都很聰明,你能為了生存下來,可以在天真與計謀間玩轉有餘,聰明的女人,朕見過不少,但是能聰明到所有人都卸下防心,只把你當不懂事的孩子寵著的女人,聰明到每次都能四兩撥千斤,用最小的代價換最滿意結局的,你還真是第一個!」
晏紫汐輕嗤笑。「所以這八年,你才找我做這些事?」
「既然你拖累君冥這麼多年,你為他付出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應該嗎?」君世淵笑的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落在晏紫汐眼中,只剩下怒火。
「力所能及?只怕都是皇上你才能如此雲淡風輕的這麼說吧?以往的事我就不說了,一年前君耀的動作,你壓根就知道!居然隻字不提!你知不知道我差點……!」
晏紫汐憤怒的拍著香案,跪立起來,俯視著君世淵,可話說到一半,凝視著君世淵那眼底不曾退卻的雍容笑意,半瞇了秋瞳,試探問道。「你故意的?」
「不然呢?」君世淵笑著轉了轉拇指上的御龍扳指,發出輕歎。「朕也算待你不薄了,君耀本性不壞,年歲合適,你們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你若跟了他,也能做個閒散王妃,而且朕相信,以你的本事,可以更快讓皇后勢力倒台,最主要還能讓君冥收心,不是很好嗎?不過……結局,你依然像以往一樣,給朕了個驚喜。」
不但讓楓兒與柏兒,賀兒的鬥爭更加白熱化,三方勢力不斷瓦解外,還保全了君耀的性命,遠離皇權爭鬥,此動作也扼殺了熹妃想扶持自己六兒的想法。一趟渾水,也將四皇兒與八皇兒都明白時局,各自安守分本,不再攪合。
而最大的收穫,居然是皇后徹底收心,開始支持君冥登基!
這簡直出乎他的意料,而當日也是這丫頭告訴自己。「女人無非就看不透個情字,皇后跟了你這麼多年,最難過的,心最不甘的也無非就是你將好的都給了別的孩子,忽略你跟她的孩子。你動之以情,
,曉之以理,挖著她的心尖兒替她打算,替君耀著想,心腸再石頭的女人都會軟化。強權解決不了一切。」
他才一改往日的狠絕處事風格,嘗試著懷柔政策,不想真讓皇后放棄奪儲想法。
君世淵已經不知道這該是用一本萬利來形容,還是用心滿意足來表達。
總之,每一次事情的發生,似乎只要這丫頭參與,總是會朝著最好的預期前進。亂了多年的朝堂,就在今年,徹底風平浪靜,一切勢力不歸入君冥手裡的,也都歸到了楚祤手裡。
而這個丫頭,也終於在自己不斷給楚祤放權後,有了危機意識,明白自己並不是皇位非傳君冥不可,開始為了君冥下狠心了。
否則,不讓她主動離開君冥,他還真不知道,這個到處裝傻充愣的丫頭,會躲在君冥的保護傘下,讓自己想動不能動的拖到哪一天!
讓君冥收心,幾個字落在晏紫汐耳中,她漸漸軟了氣勢。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又一朵紫色的煙花升起,她凝淚看著,放佛看到了那個週身會發出紫耀光澤的男人如天神般出現在天空。
可維持不過一瞬,便慢慢淡了風景。
也許是她的模樣太過嫻靜如水,讓君世淵似乎看到了第一次見清兒時候,清兒坐在窗格邊對著他恬靜一笑的模樣。
也淡了心火,默歎一口氣。「既然斷了,你就斷徹底吧。朕會將你許配給祤兒,算作是補償,朕不想再看到君冥身上莫名其妙多出的傷口,也不想聽到他將來給你六宮獨寵,冷落其他妃嬪。身為皇帝,不管願不願意,開枝散葉,給皇室延續香火是他的責任!你呆在君冥身邊,他會為了你捨棄太多東西,即便稱帝,也會被你拖累死。」
拖累?
晏紫汐纖長的睫毛半眨,想著君冥如今已經二十三歲還一無所有的境遇,唇角淡淡泛起苦澀的笑意,頓了頓,凝視著又新升起的一個紫色焰火,斬釘截鐵道。
「我不嫁楚祤!」
君世淵蹙眉。「這事由不得你做主!」
晏紫汐偏過臉,正視向君世淵,再次揚了聲調。「我不嫁!」
君世淵隱忍住怒火,攥緊龍拳,慍聲道:「為什麼不嫁?難不成你還想等他再回心轉意不成?朕的兒子,朕比誰都瞭解!君冥不放手就絕對不會放手,一旦放手就永遠不會再回頭!」
不會再回頭!
晏紫汐心頭一顫,感覺又把利刃穿心而過,眼淚似乎就要豁然而出,頓了頓,強忍住那窒息的痛感,將眼淚生生又憋了回去,眸光銳利的看向君世淵,半傾身子,寸寸靠前。
「死老頭,我就是不嫁,你有本事就把我殺了,沒本事就別逼我,把我惹急了,我能把你兒子一個個都拽下馬,就有辦法讓你最得意的兩個兒子造反,讓你的朝堂變成一鍋亂燉,我告訴你,別的我不會,闖禍我最在行!我答應你離開君冥,是因為我不想耽擱他!別拿出你拿一大堆道理來說教!這些讓我聽來都是狗屁!」
說罷,她收攏披風,跳下榻,雙眸隱著淚水離開。
君世淵勃然大怒,雙手浮升起淡淡金澤的光暈。「你真的不想活了嗎?」
晏紫汐頓住腳步,發出輕哧的一聲嘲笑聲。「死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末了,義無反顧的消失在了宮門。
臨走前,君世淵聽到風中傳
來她淡淡隱哭的聲音。
「他讓我乖乖等他回來,我等他。」
……
晏紫汐是一路哭回王府的,墨黑的斗篷,翻過來是蓮青色的錦緞棉披風。
小臉隱在風帽下,倒不會被人瞧見,臨到王府前,她擦乾了臉上的淚痕,抽了抽鼻子,走回了箬竹寒苑。
魏林帶著月兒,珠兒,蕭清雪以及一群孩子等著她開年夜飯。
一般年歲的時候,宮宴王爺大多數全喝了酒,所以晚上回來,大家都會再補一頓,一群人熱熱鬧鬧圍兩桌,一起再歡慶一番才各自擁著家人守歲。
只是今年的年夜飯卻再也沒了往日的心境,魏林味同嚼蠟的端著碗,看著晏紫汐大口咀嚼的模樣,忍了很久,終於眼底還是劃過了失望的歎息。
珠兒,月兒等人也甚是可惜的看著她,最終,都三三兩兩的離開。
魏林是最後走的,將信箋從懷中掏出,同時拿出一個大封子的紙包,同時遞給了她。「王爺說,等他走後,交給你,封子裡是他燒掉的婚書,因為他轉身出去了,我便從火盆裡夾了出來。你若不想看,就徹底燒乾淨吧,就當我多事。」
說罷,便轉身離開,臨出門前,他頓了頓,還是不忍的轉回了頭,雙眸帶著一絲光澤道:「我明天一早便出發去追他們,你有什麼話要我帶的嗎?」
晏紫汐顫顫嘴,頓了很久,才從牙縫中擠出一絲笑意。「看書上說中庭山山頂生著一種紅色的豆子,很是好看,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些吧。」
魏林聞言,徹底失望了眼睛,長歎一口氣。「那你好好保重吧,我走了!」
走了兩步,他再次頓住,回頭淡淡道:「還有,原諒王爺吧,他那麼對你,其實心裡比你還難受……」
「……」晏紫汐沒有說話,只靜靜的一粒粒往嘴裡塞著米。
「而他昨夜等了你一宿,也只是
想跟你說聲對不起罷了。」
魏林離開,晏紫汐的眼中終於滾落了眼淚,滴落到飯裡,她將頭低垂,哽咽著將飯全扒進了嘴裡,沒哭出一點兒聲音。
我知道,我從沒怪過他……
一個人的大廳孤燈搖曳,只有晏紫汐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中央。
這是她一個人過的第一個年歲,寒夜淬冷的緊,吹的人心裡發涼,八年了,從五歲到十三歲,每一年的年歲,她都會裝著孩子可勁躲君冥懷裡取暖,他清淺的笑意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家。
喜歡他,從見第一面就喜歡他,不可救藥的喜歡。他第一次救自己如天神的模樣,第一次害羞的樣子,第一次吃醋發火而不自知的時候,第一次跟自己鬥氣好久不搭理自己的傲嬌……
他對自己的妥協,為了自己的改變,因為她隨口一句話,都可以不問緣由的去做到,包括每一個夜裡他細心的給她捻好背角,偷偷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那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深深的刻在腦海裡。
每一年最高興的時候就是拽著他的手靠牆比劃身高,看著自己一點點長著他胸膛,幻想著再高一點,踮腳是不是可以吻上他的唇。
而他總是會笑著揉揉她的頭髮。『急著長高幹什麼?』
她都會在心裡默默回答一句,嫁你。然後看著他說出讓他失望笑笑的話。
畢竟,只能是想想罷了,她嫁不了他,君世淵不會讓她嫁進皇室,尤其是君冥。以前覺得婚姻是兩情相悅,可到了古代才明白,什麼叫門當戶對,什麼叫紅牆高遠。
她就像一隻想攀上豪門的醜小鴨,明知道那王后的金冠不會落在她頭上,可還是會拚命的踮著腳想去仰望。
無數次的夜裡,她睜著眼睛,看著旁邊摟著自己熟睡的男人,想問自己一句。
可以自私一點嗎?讓他放棄皇位?再等自己幾年,等自己長大,嫁他?
可白天看著他那密密麻麻的書架,翻看著那一本本他曾經讀過的書,感受著他這些年一步一步走過的艱辛與付出,終究只能笑笑,她……做不到。
渴望捅破那層窗戶紙,等他抱緊她的那一天,又害怕捅破那層紙,因為那一天,她只能別無選擇的離開。
八年,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兩人之間那微妙的關係,答應君世淵開出
的條件,想留在他身邊,就不得不去妥協的事情。
扮成仙童忽悠大皇子求仙問道,讓穆念玥與沈蘭馨結成世仇,暗中給三皇子與沈蘭馨牽線搭橋,將君冥的武功書籍全部撕成殘卷塞給四皇子……等等等等。
能為他做些什麼,終究是幸福的。可當一切勢力清除乾淨後,她明白,擋在君冥面前最後一個絆腳石就是她自己……
緩緩打開信箋,裡面是如期所料的是他親手寫下的,將她許配給楚祤的婚書,與一封信。
摸著婚書上他龍飛鳳舞簽上的名字,她只能含著淚苦笑。
那也依舊是一封沒有台頭與落款的信。
『七年前,你能笑著看我婚娶,七年後,我卻無法做到送你出嫁,如此隨了你的意,你願意嫁誰就嫁誰,晏紫汐,這輩子你是死是活,都再與我無關。
八年錯華付,嗔笑心殤終剔蠱,守歲千夜,癡念笑我,奈何黃粱一夢顧。』
黃粱一夢嗎?
錯華付……
墨字被暈染,空氣中慢慢垂落數滴眼淚,直到凝淚成海,她伏在桌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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