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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我們離婚吧【轉折必看】 文 / 木森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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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冷落折磨了我四年;一直以來,我都跟自己說,當年是你把我從天台上救下來,是你給了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給了我一個家,哪怕那個家最後成了我最不想要的,可我還是要感謝你,至少曾經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給過我一丁點的溫暖。」

    季南知苦楚的笑容看得沈庭軒一怔,手上的力道也比剛才輕了幾分,「沈庭軒,你要知道,阻擋你們在一起的,從來都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不放過我;你說當年是我逼走她,我為什麼要那麼做?你想過沒有,你媽媽那麼討厭她,難道當年的事情,就不會是你媽媽做的麼?」

    她神色落寞地垂下眼,嘴角連最後一絲苦笑的笑容也無法維持,「反正不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如果你覺得今天是我故意推她下去的,那你就乾脆再用力一點,掐死我好了。」

    蔣童薇緊緊盯著沈庭軒的臉,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都落入了她的眼裡窠。

    指甲刺入掌心,再讓季南知這麼說下去,沈庭軒一定會心軟,即使他不會馬上就相信季南知,難保以後也不會。

    眼裡閃過怨毒的光,蔣童薇忽然摀住肚子,痛呼一聲,「好痛,庭軒,我好疼……」

    聽到蔣童薇的呻

    吟,沈庭軒立刻鬆開季南知,根本不去理會季南知被自己推得踉蹌了兩步後險些跌倒,而是直接轉向了蔣童薇,將她抱起來。

    「薇薇,你哪裡痛,告訴我。」沈庭軒神色緊張地摟住蔣童薇,不停地安撫她,卻無濟於事,蔣童薇的呻

    吟聲越來越無力,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燔。

    「我的肚子好痛,庭軒!」蔣童薇狠狠揪住自己小腹上的衣服,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滲出來,「庭軒,我們的寶寶,寶寶會不會就這樣沒有了……」

    沈庭軒瞳孔驟然收縮,被蔣童薇的話嚇了一跳,趕緊把蔣童薇抱起來,大步流星,離開了墓園。

    聽到那句話,季南知也吃了一驚,臉上的狼狽和落寞一掃而空,剎那間只剩下驚訝。

    可轉念一想,她就釋然了,蔣童薇和沈庭軒天天在一起,即使現在懷孕了,也很正常,只是有一點很奇怪,看剛剛沈庭軒的反應,他應該也不知道蔣童薇懷孕的事情。

    為什麼,蔣童薇偏偏挑這個時機說自己懷孕?

    沒有時間多做思考,季南知快步跟了上去。

    ******

    「去醫院,要快。」上了車,沈庭軒沉著臉吩咐司機,視線依舊緊緊黏在蔣童薇臉上。

    蔣童薇懷孕了,這對他而言,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一直很喜歡孩子,結婚四年因為討厭季南知,他從來沒有碰過她,更不可能跟她有孩子。

    可現在,蔣童薇有了他的孩子,而且一旦蔣童薇有了孩子,說不定,父親和母親也可以慢慢接受她了。

    視線觸及蔣童薇攥緊的手,眼神微沉,可如果,孩子因為剛剛……

    他一定不會饒了季南知!

    一路上,司機將車開得飛快,甚至闖了好幾個紅燈,終於到達了醫院。

    沈庭軒用最快的時間安排好了蔣童薇的檢查,一系列的檢查之後,得知蔣童薇並沒有大礙,只是腿輕微摔傷了,這才放下心來。

    醫生、護士紛紛退出病房後,偌大的vip病房裡此時只剩下沈庭軒、季南知和蔣童薇三個人。

    蔣童薇的手仍然搭在肚子上,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庭軒,我也是前幾天自己用驗孕棒試了試才知道懷孕了,可我又擔心結果不准,告訴你怕你空歡喜一場,所以打算來醫院做了檢查才告訴你,誰知道今天……你不會怪我吧?」

    柔弱的模樣,看得沈庭軒心裡一軟,他俯身動作溫柔地為蔣童薇拉好被子,「怎麼會,薇薇,我很開心。」

    季南知在一旁冷眼看著蔣童薇和沈庭軒兩人秀恩愛,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這樣的場合,她實在很多餘,如果不是因為想起來,可以通過蔣童薇懷孕這件事,最後賭一把,讓沈庭軒同意離婚,她是一刻都不想再留在病房裡的。

    「庭軒,你不要誤會,就算我現在懷了寶寶也不會給你任何壓力的,如果……」蔣童薇頓了頓,扭頭看著不遠處沉默的季南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介入你的家庭,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一個人……」

    話還沒說完,就被季南知打斷,「沈庭軒,我們談談吧。」

    季南知轉身想要離開病房,卻被沈庭軒叫住,「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我們之間沒什麼事情需要瞞著薇薇。」

    冷冰冰的眉眼,毫無溫度的聲音,是季南知早已經習慣了的態度。

    這就是她嫁了四年的丈夫,除了一個名分,甚至沒有給過她一絲一毫的尊重,更別提愛了。

    季南知伸手拽了拽無名指上的戒指,長久沒有拿下來過,有些緊,她忍著疼痛,用力一把將戒指摘了下來,遞到沈庭軒眼前。

    「這個東西,我很早就應該還給你了

    ,沈庭軒,這樣戲我們別再演下去了,現在蔣童薇懷孕了,你終於可以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你不需要我了;即使你再討厭我,這四年我所承受的,也早已足夠彌補你了,我們彼此放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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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一室寂靜,沈庭軒沉著臉看著那枚戒指,卻遲遲沒有接過去。

    那枚戒指,很華麗,四克拉的鑽戒,是結婚那天他親手為她戴上的。

    在那之後,季南知從來沒摘下過那枚戒指,連無名指上也多了一圈痕跡,即使摘掉了戒指,那個痕跡仍然還在。

    原來有些東西,即使從來不去在意,可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會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見沈庭軒遲遲沒有把戒指拿回去,季南知手一鬆,戒指應聲落地。

    「叮」的一聲,清脆響亮,那一刻,彷彿有什麼東西也隨之碎掉了。

    蔣童薇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枚戒指,緊張得心跳加速,沈庭軒一刻不開口,她的心就無法安定。

    手緊緊按在平攤的小腹上,她很擔心,擔心沈庭軒會說出任何一句自己不想聽到的話。

    沈庭軒視線一直死死盯在滾落的戒指上,冰冷的眉宇間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眼底有一閃而逝的落寞,卻快到讓人抓不住。

    身上沒了剛剛暴戾的氣息,心裡的怒意也早已消散,唯獨心口還有一團莫名的情緒堵在那裡,無從發洩。

    良久,他終於開口,臉上再度恢復漠然,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剛剛心中那些異樣,都只是錯覺,「明天下午,民政局見。」

    聽見那句她期盼了很久的話,終於從涼薄的唇中逸出,季南知有片刻的怔忪,嘴角扯了扯,卻根本稱不上是個笑容。

    心底堵著的那團東西逐漸釋然,她抿了抿唇,「這一次,你不要再食言,我會準時到,不見不散。」

    說完,她再無留戀地轉身,腳步沉重地離開了房間。

    她終於獲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沈庭軒也終於願意放過自己了,可她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開心。

    心裡那顆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可這四年她所承受的、她所失去的,沒什麼能彌補她。

    ******

    「庭軒,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過事情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今天只是想去祭拜季哲賢……」蔣童薇小心翼翼地說道,她抬手攏了攏頭髮,垂著眼不敢看沈庭軒。

    「我真的不是有心,當著她的面告訴你我懷孕的事。」

    沈庭軒高大的身軀一震,思緒總算被蔣童薇的聲音拉回來,視線不經意間掠過地上靜靜躺著的那枚鑽戒。

    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窗子照進來,恰好照在那枚戒指上,鑽石折射出來的光芒,明晃晃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壓下心底異樣的情緒,把蔣童薇摟入懷中,低頭輕輕一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薇薇,不關你的事,別再自責了,自始至終,我心裡都只有你一個,不要再胡思亂想。」

    蔣童薇睜開眼睛,雖然沈庭軒對自己的態度依舊,可她心底還是有些不安。

    比如說剛才,沈庭軒那樣溫柔地把自己擁入懷中,她本來以為沈庭軒會像往常一樣吻自己的唇,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等待,可最後,沈庭軒的吻卻落在了自己前額。

    她模樣嬌羞低下頭,掩去眼裡的情緒,將臉埋在沈庭軒的胸前,雙手也緊緊摟住了他。

    ******

    從病房離開後,季南知沒有立刻離開醫院,因為途中碰到了熟人,便耽擱了一陣子。

    正準備關上電梯門的時候,突然一隻手伸了進來擋住門,電梯門再次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步入電梯。

    季南知往旁邊挪了挪,下意識看過去,視線觸及那雙熟悉的皮鞋時,心中一窒。

    是沈庭軒……

    可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離開醫院?

    腦海中的猜測一閃而過,季南知斂了斂心神,繼續向旁邊挪了一步,拉開和沈庭軒的距離。

    電梯並不大,裡面只有季南知和沈庭軒兩個人,她移動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沈庭軒的胳膊,立馬像是觸了電趕緊抽回手。

    看著季南知對自己避之不及的動作,沈庭軒心中一陣煩躁卻無處發洩,他冷著臉看著前方,一語不發。

    電話鈴聲響起,是amy打過來的,季南知接起,應了一聲,「嗯,今天下午我不去公司了,我要去看我爸爸,計劃書放在我桌子上。」

    接著amy在那頭說了句什麼,季南知突然陷入沉默,過了一會才回應,「不接,任何一切有關她的生意都不接,就這樣。」

    掛了電話,季南知腦子裡卻還想著剛剛amy提起的那個名字,想必那件事唐一念已經知道了,她一定會很難過吧。

    電梯裡再度陷入沉默的氣氛,甚至有些尷尬,終於,「叮」的一聲之後,電梯門打開了。

    沒想到出了電梯之後,沈庭軒還是和自己同路

    ,季南知不想再和他這樣肩並肩走著,索性加快了腳步。

    身後響起冷冷的聲音,「季南知,你就這麼迫不及待?你放心,既然我答應了離婚就不會再反悔,現在薇薇懷孕了,你以為,我還會因為你委屈她?」

    季南知停下腳步,轉了個身,臉上是明媚的笑意,就像這正午的陽光一樣讓人晃眼,「沈庭軒,你反悔的次數還少麼?這一次我相信你不會反悔,你的確不可能為了我委屈蔣童薇,不過你剛才的話要是讓蔣童薇聽見了,她可能會不高興,你

    你這樣說似乎是指如果她沒有懷孕,你就一直不會跟我離婚。」

    她伸手將肩上的頭髮撥到而後,不經意的小動作帶了些女人特有的嫵

    媚,「女人的心思都是很敏感的,這四年來,你從沒有真心對待過任何一個女人,不論是我,還是你的那些情

    人,不過蔣童薇不一樣,你喜歡她,自然會把她捧在手心寵著。可是沈庭軒,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對於女人而言,不經意的細節最傷人,永遠不要把傷害別人當做一種習慣,你要記住,她不是我。」

    你要記住,她不是我。

    一句話,讓沈庭軒眉眼沉了沉,出乎意料地,沈庭軒並沒有被她激怒,只是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她。

    眼裡有什麼稍縱即逝,季南知別過眼,不想去看沈庭軒的眼睛。

    無論他對自己是什麼態度,都已經不重要了,四年的傷害已經夠了,她不欠他任何東西,現在既然要離婚了,斷得乾乾淨淨最好。

    季南知不再理會沈庭軒,轉身踩著高跟鞋優地向前走去。

    身後的沈庭軒,目光微冷,掠過那個纖瘦的身影,然後閉了閉眼睛,走向與季南知相反的方向。

    ******

    離開醫院之後,季南知開著車直接回了家。

    打開門,空蕩蕩的大宅一如既往的冷清,她走上樓,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明天下午民政局登記完之後,她就和沈庭軒一點牽連都沒有了,按照離婚協議書上說的,她會淨身出戶,不論是美輪,還是這棟別墅,都和她毫無關係了。

    與其到時候被人趕著出去,不如早早收拾好,瀟灑地走掉。

    她嫁入沈家這四年裡,從來沒得到過一丁點的尊重,離開的時候,總該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點尊嚴。

    花了大約一個小時,她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

    看著仍然很空的行李箱,季南知止不住地想要發笑——原來這四年,她在這間房子裡留下的,也不過是幾件衣服和日用品。

    沈庭軒從來沒有把這裡當過一個家,其實,她也一樣。

    一切都收拾完畢,季南知在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前陣子去s市旅行散心,可在s市發生的那些事情,不僅沒有讓她放鬆,反而讓她比從前更累了。

    一覺醒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季南知很快出了門,開車前往監獄。

    從家到監獄的途中,仍然有一段路,要經過宋啟垣的餐廳,這一次,她下定了決心不再停留,可經過餐廳附近時,卻發現宋啟垣的餐廳已經關門了。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車,雙目死死盯著餐廳緊閉著的大門。

    上一次在s市,她說了一番很傷人的話,最後宋啟垣說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是指,他是要徹底離開了麼?

    腦子裡一時之間湧上來混亂的思緒,季南知垂下頭捂著耳朵,直到有人敲響她的車窗玻璃時,才把她從那些混亂的情緒中拉出來。

    車外站著的,是好久不見的唐一念,一身白色連衣開衫,恰到好處得修飾了她的身形。

    「一念,好久不見了。」

    「是啊,上次s市分開之後就沒再見過了,」唐一念笑起來時,嘴角有淺淺的梨渦,俏麗動人,「你這是要去哪裡?」

    「看我爸爸,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季南知不時向餐廳的方向看了看,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問唐一念餐廳究竟為什麼會關門。

    「是二哥讓我過來的,他有東西留在餐廳了,他有事不能過來,就讓我替他來拿。」

    「餐廳怎麼會關門,是休業麼?」心裡猶豫再三,季南知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季南知糾結的表情自然也落入了唐一念眼中,她的眼神有些閃躲,「你……還不知道?二哥今天的飛機回美國,你離開s市那天,他就安排好了,今天離開a城。」

    一句話,在季南知耳中猶如平地驚雷一般炸開,她用力抿了抿唇,雙手無措地攥成拳又放開,想要掩蓋自己的情緒,可眼底的失落還是出賣了她。

    「那他,還會回來麼?」

    「我也不知道,其實二哥這個人一向就是這樣,如果他不想說,沒人猜得到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二哥一向跟世伯合不來,回來之後都很少在家住的,我想他遲早會離開的,要不是因為你,二哥可能早就回美國了,他對家族生意又不感興趣,只想繼續做精神科醫生。」

    唐一念突然停頓了兩秒,看著季南知,「你,真的打算就這麼讓二哥離開麼?我從小跟二哥一起長大,他這個人真的很難回頭的,如果你這次讓他就這麼離開了,可能以後再也……」

    她沒有把最後那幾個字說出來,卻早已心照不宣。

    時間隨著季南知的沉默,一分一秒的流逝,腦子裡兩個聲音在激烈交戰,一個聲音告訴她,現在立刻調轉車頭去追宋啟垣,可另一個聲音卻冷冰冰地說,季南知,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之前一再拒絕傷害他,都是為了今天,這個時候,怎麼可以去追他,那樣不就前功盡棄了。

    「我明白你有你的難處,可是錯過這一次,你真的不會後悔麼?」季南知猶豫的表情落入唐一念眼底,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什麼事情都會有辦法解決的,你連試都不去試,怎麼知道一定不會成功呢,你以前的

    事,我聽說過,那麼難熬的日子你都熬過來了,為什麼現在反而變得這麼膽小?!」

    季南知垂下眼,唇角的笑容有一絲苦澀,「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麼,因為我要強。因為要強,所以我在破產的時候選擇和他分手,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一直遷就我包容我,我卻把那些都當做理所當然,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要強給了他多少傷害,我不想再傷害他一次,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

    「季南知!」

    季南知說完,眉眼裡多了一分決然,一腳油門下去,車子急速向前駛去,空留下身後的唐一念大聲呼喚。

    原本以為早就麻木的心,卻忽然痛了起來。

    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碾壓過,變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而那種感覺,痛到她想哭。

    ******

    唐一念連著喊了好幾聲,終於作罷,她氣鼓鼓地拿出手機撥通宋啟垣的電話,「二哥,我剛剛從餐廳出來,看見季南知了。」

    電話那頭,寡淡的聲音裡有一絲僵硬,然而也只是片刻之後,就恢復如常。

    唐一念只覺得心口憋著一股氣,她此時此刻恨不得把真相一股腦全部告訴宋啟垣,可是她張了張嘴,卻感覺那番話卡在喉嚨裡,怎麼都說不出口。

    她能理解季南知的苦衷,可作為旁觀者,卻忍不住覺得生氣。

    唐一念張了張口,壓下心口那股憤憤不平的情緒,語氣也終於恢復了平靜,「我告訴她,你今天的飛機回美國,不過她……沒說什麼。」

    她說完,不禁屏住呼吸。

    不知道自家二哥聽到這件事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可出乎唐一念意料的是,宋啟垣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正當她準備掛斷電話,宋啟垣卻突然開了口。

    「你從雪茄房替我拿的東西,扔了吧。」

    唐一念還未反應過來,電話裡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她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把剛剛在雪茄房找到的東西掏了出來,那是一條手鏈,造型很別緻,可看起來有些舊了,應該有年頭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條手鏈,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多想,可看剛剛二哥的反應,這條手鏈,八成又是和季南知有關。

    身後不遠處就有個垃圾桶,唐一念轉過身朝著垃圾桶走了過去,伸出手準備把手鏈丟進去。

    手鏈在垃圾桶上空懸掛了幾秒鐘,她的腦海中陡然閃現出季南知在餐廳酒醉的樣子、被沈庭軒威脅後卻希望自己保密的樣子、還有剛剛季南知聽到二哥要離開時無措卻隱忍的樣子……

    她猛然間收回手,把手鏈再度揣回口袋裡。

    這一刻,她似乎可以體會到季南知的心情了,明明那麼不捨得,卻要割捨。

    ******

    見過唐一念之後,季南知一直有些心神不寧,車子行駛到監獄附近時,還不小心刮蹭了一下。

    她立刻下車去檢查,幸好車子沒有大礙,她正準備返回車上繼續開車時,身後突然傳來輪胎急速摩擦地面時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

    季南知下意識轉過身想要去看發生了什麼,下一秒,就被一個硬物抵住了太陽穴。

    眼角餘光看過去,是一把槍。

    「別動,不然老子一槍打死你!」陰戾的聲音傳入耳中,說話的男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一直從眉骨延伸到下巴,讓他本就陰狠的面容顯得更加猙獰恐怖。

    「呂誠志,放下槍,你跑不掉的!」身後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很多人低沉有力的喊聲,還夾雜著越來越尖利的警笛聲。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季南知的大腦一片空白,剎那之間腦子彷彿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不由自主地跟著挾持她的男人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不遠處的那輛救護車旁邊,才突然反應過來。

    見季南知突然停下了腳步,呂誠志凶狠地瞪著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壓下,「趕緊給老子上車!」

    呂誠志話音剛落,乾脆伸出大手,狠狠推了季南知一把。

    季南知一時重心不穩,腳下一扭,鑽心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來。

    感覺到抵在太陽穴上的那把槍越來越用力,季南知握緊雙拳,忍著鑽心的疼痛爬上了救護車。

    「啊!」上了車之後,突然看見腳邊有個人一動不動地倒在血泊裡,胸前的傷口不斷有血湧出來,季南知被嚇得叫了出來。

    「叫什麼叫!你最好給老子乖乖聽話,不然你的下場跟他一樣,都只能做個死人!」呂誠志惡狠狠的目光讓季南知打了個寒顫。

    「呂誠志,你跑不掉的,趕快釋放人質!」外面的喊聲再一次響起,沉穩有力。

    季南知大腦一片混沌,卻猛地想起了呂誠志這個名字,她曾經聽過!

    呂誠志是終身監禁的監獄重犯,他的弟弟幾年前曾經試過越獄,不過最終被擊斃了。

    她垂在兩側的手雖然緊緊攥起,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還是忍不住地顫抖,無法抑制內心的害怕。

    季南知垂眸用餘光打量四周的環境,視線最終停留在呂誠志胸前——呂誠志左胸上的囚服,已經被鮮血染紅,鮮血中央的部位,插著一把牙刷,牙

    刷的柄幾乎三分之一都插進去了。

    「看什麼看!」呂誠志疼得「嘶」了一聲,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右手緊緊捂在左胸前,卻無法止住出血。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再不止血,他搞不好會失血過多,死在這裡。

    呂誠志兇惡的目光轉移到地上躺在血泊裡的男人身上,臉上的疤痕更加猙獰可怖,「如果今天老子死在這裡,一定要拉你們兩個做墊背!」

    說話間,呂誠志拖著季南知到門邊,黑漆漆的槍口依然抵在季南知太陽穴上,對著車外大喊,「半個小時內,給我安排一輛車讓我離開,不然我就開槍先打死你們同事,再殺了這個女的!」

    對面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筆挺的制服,「呂誠志,你根本逃不掉的,你弟弟以前也試過越獄,如果你再不回頭,你的下場只會跟你弟弟一樣。」

    「砰」、「砰」兩聲響起,血泊裡的男人腿上多了兩處槍傷,「二十分鐘,如果二十分鐘之後我沒看到車,下一槍衝著的,是他的腦袋!」

    突然響起的槍聲,震耳欲聾,季南知被嚇得面如土色,捂著耳朵呆在那裡,像是個木偶,沒有一絲反應。

    呂誠志皺著眉頭,手握住胸口上的那把牙刷,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意識開始渙散。

    這次的越獄,其實是他一早就策劃好了的——中午的時候,他假裝跟另外一個犯人打架,然後用提前藏好的牙刷刺中自己的胸口,這樣他就能離開監獄去醫院醫療,在去醫院的途中,他就有機會逃跑。

    本來這個計劃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可誰知道他的同夥居然不在救護車上,最後他只能靠自己,奪下了獄警的槍,兩個押送自己的獄警,有一個被自己當場開槍打死,另外一個,就是躺在血泊裡,剛剛又被他打了兩槍男人。

    至於救護車上的那個司機,也在混亂之中被自己打死了。

    他現在已經打死了兩個人,還打傷了一個獄警,對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為今之計,他只能靠著挾持人質逃走。

    經過最初的驚惶無措之後,季南知逐漸讓自己鎮定下來,內心仍然緊張得心跳加速,可臉上已經不復剛才的失措。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一味的害怕不會幫自己保住性命,只有先鎮靜下來尋找機會,才有可能脫身。

    看著現在的情形,地上那個躺著的獄警隨時會被呂誠志開槍打死,而呂誠志既然要越獄逃走,一定要挾持人質,要有籌碼在手,更何況呂誠志還受了重傷,看他的傷勢,再不及時救治,很有可能失血過多而死,所以呂誠志不僅需要一個人質,逃走的時候還需要有人開車,這樣一來,自己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如果呂誠志現在開槍打死她,就等於是斷了自己的退路。

    想到這裡,季南知暗暗舒了口氣,可心情卻沒有絲毫的放鬆。

    因為就算自己暫時還安全,可像呂誠志這樣的亡命之徒,最後會拚個魚死網破也說不定。

    「喂,你把頭抬起來!」呂誠志盯著季南知的側臉看了一會,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

    這個女人的樣子,很熟悉,似乎見過。

    季南知慢慢把頭抬起來,視線對上呂誠志的眼睛,那雙眼睛很暗,也很邪惡,只是看一眼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季南知!」

    呂誠志脫口而出這個名字,他雖然在監獄裡,可並不是與世隔絕,尤其是a城那些富豪,他一直都有所瞭解。

    瞳孔驟然收縮,季南知沒有想到,呂誠志居然會認出自己來,霎時間腦子有些空,她也不知道,這究竟算好事還是壞事。

    知道了季南知的身份之後,呂誠志的心裡突然又生出另外一個計劃,今天雖然越獄不順利,可陰差陽錯之下,竟然綁架到季南知做人質,正

    好他越獄之後肯定需要一筆錢,如今有了季南知,還可以勒索沈庭軒一大筆錢,越獄之後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老子今天運氣不錯,居然遇上你,你想活命的話,現在就告訴你老公,我要兩千萬,一個小時之內如果我拿不到錢,你就得吃槍子兒了!」呂誠志腳下一個不慎,踩在了獄警的手上。

    他陰沉著臉,一腳踢開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狠毒的模樣讓季南知心裡一沉。

    「一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湊齊兩千萬的,你多給我一點時間……」季南知試探性地開口。

    「別給老子耍花樣!」呂誠志手向前一指,槍立刻抵在了季南知眉心,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能夠聞到槍管殘留的火藥味。

    「手機拿出來。」

    呂誠志一把奪下季南知的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沈庭軒的電話,播了出去,「沈先生。」

    沈庭軒正在醫院陪蔣童薇,看見是季南知的電話,想也不想就接了,可沒想到聽筒裡傳來的,竟然是一個粗噶的男聲。

    「我是。」

    「你太太現在在我手上,一個小時之內,帶著兩千萬趕到監獄,否則……還有,別想著報警,我現在被一群警察圍著,不過我跟沈太太在一起,相信自己很安全。」呂誠志冷哼一聲,「沈先生是珠寶大亨,兩千萬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小意思,不過如果一個小時之後我收不到錢,沈先生就會收到一具屍體。」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喉嚨微微發緊,冷冷的聲音裡也多了一絲僵硬。

    「

    沈太太,說句話給你老公聽!」呂誠志一手握著電話,另一隻手則是拿槍低著季南知的頭。

    「是我。」

    熟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入耳中,沈庭軒閉了閉眼,握著電話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不要動她,你要的錢我會準備。」

    呂誠志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迅速收了線。

    看著沈庭軒線條越發冷硬的側臉,蔣童薇伸手握住他的手,「庭軒,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被綁架了,綁匪要兩千萬贖金。」

    即使沈庭軒沒有提那個名字,她也立刻就明白了,是季南知被人綁架了。

    季南知竟然會被人綁架?這件事和自己的計劃都是沒有半分關係,不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果綁架季南知的人收不到錢,最後做掉了季南知,那她的心頭大患不就解決了?

    蔣童薇低下頭,嘴角扯出一個微小到令人難以察覺的弧度,再度抬頭時,面上掛著擔憂的神色,「怎麼會這樣,庭軒,我們趕快報警吧!」

    沈庭軒搖了搖頭,「綁匪在監獄綁架了她,現在被警察包圍了,報警也沒有用,只能盡快準備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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