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華麗的轉身23 文 / 原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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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火燒死嗎?」
所謂的,那個女人的下場。阿城目光死死盯著辦公室大門,眼前一片白晃晃的。雙手發狠的攥緊白瓷咖啡杯,用力的咬住牙關,遠山眉忍耐到了極限。
距離yarns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可是,她還沒有從她那番話裡回過神來那個人。阿城忽然瞇起雙眸。
yarns的這番話,讓阿城更加確定了對顧磬簫的心思。當年,b市西城看守所,由大爆炸引發的大火
彭!!!忽然,她捏手裡的咖啡杯用力甩了出去。碎裂,發出尖銳的聲音。如同,當年玻璃震碎時一般窠。
明媚的眸子填滿恨意。
阿城走了過去,緩緩蹲下身子,撿起一塊玻璃碎片,攥在掌心,猛然用力殷紅的血液順著掌紋流了下來,掉進乳白色的羊毛地毯裡,灼目非常旆。
可儘管,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一點兒,也沒有。胸口像是被什麼塞住了,緊緊的繃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阿城壓低著臉,小聲的喘息
「阿城,你做什麼?」
江靜拿了備用鑰匙,開了鎖進來,看見阿城蹲在地上,手裡緊握著瓷白瓷碎片,鮮血不斷的淌出她尖叫,連忙上前,拿出手絹裹住她受傷的手。
「你瘋了!」見她嘴角淌著笑意,江靜大口喘著氣,渾身發抖。責備的話,脫口而出。捧在手心呵護多年的寶貝,這樣子糟踐自己。江靜,見不得,也不允許。
可是,這樣的阿城,看得她心顫抖、害怕
「江靜,b市,我自己去就好。」兀然,阿城問非所答的說道。
牧寧說,她優柔寡斷。所以,才安排江靜到她身邊。過去的五年,工作困難,生活瑣碎,件件周全,無微不至。
甚至,比起她的父母親人,更要照顧得細心。所以,當知道她是牧寧的人時,並沒有想像中的憤怒。或者,她心裡早已知曉,只是不願意拆台罷了。
趙君約說,梁城星是顧磬簫收在心尖的人兒,經年不忘。那麼,她良城,就要將這個心尖寵,狠狠地剜去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到底有沒有心?
江靜眼裡起了淚,貝齒緊緊咬住唇瓣:「如果你氣我隱瞞身份欺騙了你,大可以打我罵我。但是,別用這樣的方式,對待自己。」說著,蠻力拉著她起身。伏到她耳畔,又說:「阿城,既然活了下來,更要好好珍惜才是!」
「親者痛,仇者快。那個人讓你痛苦一分,你應該十倍奉還給他才是。而不是這樣作踐自己,中了他人的意?」
阿城漸漸恢復了臉色,凝眸。
是呢,這麼多年,她活在梁城星的痛苦之中。而那個人,與別的女人高調秀恩愛。立一座墓碑,傳幾句流言,成就了他深情不移的形象可是,憑什麼,只叫她一個人承受那些痛?
那麼痛,那麼刻骨,她真的,撐不住了
「江靜,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做蠢事了。」好半響,她沉聲,啞啞地說道。
「這樣,最好!」
江靜雙手撫過她的發,捧著她慘白的臉頰。聲音顫抖,心疼。又似乎,真的被她嚇到了「阿城,我真的,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末了,她重重複復的輕喃。
聞言,阿城抬眸,望著江靜。終究,只是沉默。
「對了,law讓你準備準備,先過去斯爾頓莊園,觀看下午的馬球比賽。」江靜找來藥箱,幫她包紮好傷口,望著她,欲言又止。
「嗯。」阿城扶著手,剛才用酒精清洗傷口時,鑽骨的疼。轉念,她冷笑。比起當年,火焰貼在肌膚的燒灼。如今,這點痛,算什麼?
「那我先走了。」江靜拿起藥箱,深知阿城的脾氣。如今的自己,還是少出現在她面前為妙。等她哪天,消了氣,也就好了。
這是,牧寧告訴她的。但是,只是從前
「我母親,會出席今晚的發佈會嗎?」忽然,阿城背對著她,突兀地問道。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完全,不似平日裡的良城。
江靜握住門把,臉色滯了滯,血色盡失。「他,沒有同我講。」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
阿城聞言,將頭靠在椅子上,緩緩閉上了眼皮。
「你走吧。」良久,她輕聲說。
卡嚓,門被關上的聲音。阿城睜開雙眼,目光落在窗外,斑駁的陽光。霧城倫敦十分難得的,好天氣!
換做從前,她定會跑到落地玻璃窗前,玩心大起的在玻璃上,繪畫出形形色色的動物肖像。可而今,完全沒有了心思。
曾經,被視作最親密的港灣,她無助時能夠汲取溫暖的地方。如今,也要離開了。或者,從很久以前,就注定了她的孤獨寂寞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叫她消失!從此。」
說完,不等牧寧回復,直接收了線。
江靜說,她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可是,又是她一步一步,將她推倒了如今的境地?除了一條路走到底之外,她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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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剛才,江靜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出來,她很想留在牧寧身邊。可是漫漫怎麼辦?
思及至此,阿城終究還是,狠下了心腸。
顧磬簫坐在車廂,目光落在窗外,絢爛明媚的陽光。今天,是他到倫敦兩個月裡,天氣最好的一天。
蔥白的指攥了攥身旁,枴杖的水晶柄首。目光深邃幽暗「阿修,你之前提到,趙諳諗也出席今天的活動?」忽然,顧磬簫沉聲問道。
「是的,小溫說是昨天晚上到倫敦的。本來想約您見面,只是您臨時去了ein總部」高修微低著頭,恭敬的回話。
顧磬簫聞言,微微點頭。昨天,他確實臨時決定去了ein,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跟良城在一起。
「趙君約呢?」少頃,他又問。
相比起趙諳諗,顧磬簫更加關心趙君約的動向。自從,那一夜他看見自己帶走良城之後,便再也沒有聯繫過。興許,在惱他『橫刀奪愛』,但是,不論是什麼,統統,他都無心理會。
無聲的,彼此達成一致的默契。
顧磬簫想了想,也對。不見面也好,避免尷尬。他承認,那天晚上,他是故意拉良城上車的潛意識,他並不想退讓,甚至不想趙君約再跟良城有過多的糾纏。每每趙君約追求她的那五年,跟著她遍佈世界的腳步,他心裡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哪怕,那個人是他至交的兄弟。
在醫院裡,輕輕笑得極其諷刺,她問:他們是要上演兄弟反目成仇的戲碼?
當時他理智的回答不會。
但想起那晚自己的行為,顧磬簫知道。若然真的有那一刻,他的選擇,一定會是阿城
「有受邀。不過,他清早就去了唐人街。」好半響,見顧磬簫回過神,凌厲的眸子望向自己,高修才訕訕的開口。
顧磬簫把玩著枴杖,眉輕輕一佻:「去見二太太?」
「是的。」
聞言,顧磬簫點點頭,沒有說話。
趙君約的爺爺少年風流,年輕時,家裡有了位正房太太,而在外面,又另外養了一位,人稱二太太。
那位二太太,就是趙君約的祖母;原名喚蔣以梅,系出名門,年輕時是出了名鐵娘子,時常跟著趙老爺子談生意,手腕了得!在趙老爺子過世後,更是掌握了起整個趙氏。
直到,趙諳諗從紐約學成歸國,才正式放了權。
按說,如今趙家的成就,有半壁江山市她打下來的。只是,前幾年不知什麼緣故,她忽然搬出趙家大宅,定居到倫敦唐人街,開了一家雜物小店。
任憑趙家怎麼勸,始終不肯再回國
良久,顧磬簫深歎一聲,眸子又轉向窗外。已經出了市區,沒有了古老磅礡的哥特式建築。遼闊的田野,有些荒蕪,視線卻一下子變得開闊他按下車窗,冷風灌了進來。
霎時,清醒了幾分。
日中時分,唐人街已經熱鬧非凡,人-流嘈雜。街面和沿路的半空,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艷麗妖嬈。形態各異的福字,不苟的端正,狂舞的草書傳統之中又融入了些許洋派風格。
瞭眼望去,傳統的春節將至,四處洋溢著濃厚的喜慶氣息。
趙君約在牌坊外面下了車,沿路走了進來,風光大片。良久,他停在石墩前。石墩對面,是一家雜貨小鋪。一抹瘦弱蹣跚的身影,手裡端著細繩編製的摞子,堆積出來的,是密密麻麻的手工製品。
遠遠的,老婦人面容含笑,時不時有路人經過,與她打招呼。她笑笑,寒暄兩句,很溫柔的b市小腔調。
趙君約遠遠的聽著,有些恍然,彷彿隔了一個世紀之久。那樣的漫長,那樣的遙遠
眼前,古色春香的江南小築。恍惚間,彷彿回到多年前。那時候,他們還住在東郊胡同老宅子裡。夏天,她總喜歡坐在院子裡的荷花台旁邊,搖著蒲扇,滿臉慈笑。嘴裡,哼著細碎溫柔的小調。她說,那是爺爺愛聽的
而他,窩在旁邊,貪睡不起。
每一次,父親責備他碌碌無成,沒有半點上進心時。阿婆總在旁邊,佈滿皺紋的手揉揉他的發端,微笑著說我們君約這樣很好!
直到,父親退休,大哥從紐約學成歸國,接管趙氏。一夜之間,傾覆所有美好。
那一天,父親往家裡領來了一對母女,他多了一個媽媽還有妹妹。後來,阿婆無故搬出老宅,他被送出國唸書
「老闆娘,給我你們這裡最好最美最絢爛的煙花。要很多,很浪漫的那一種」他緩步走了過去,停在老婦人身後。眉目含笑,衝著她的背影,大聲的喊道。微微顫抖的聲音,喜悅又夾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聞聲,將以梅不可置信的皺了皺眉,捧住摞子的手不住的發抖。她緩緩的轉過身,端了端老花鏡,雙眼瞇成一條線。
趙君約雙手插著風衣口袋,挺立不動,勾唇微笑,任由著她端睨打量著自己。
「混賬小子,誰准許你來的?」
良久,老太太反應過來,尖了嗓子,中氣十足地罵道。
「嘖嘖,這老太太,好些年沒見,還是這樣凶巴巴的!」趙君約恍若未聞,三兩步走到她面前,有力的手臂擁住蔣以梅
瘦如柴骨的身子,眸裡染了複雜。
「啥?你剛剛說我啥來著?」蔣以梅偽怒,作勢要打他。
「阿婆,我想你了。」未幾,在老太太再吼之前。他壓了嗓子,搶先了開口。聲音裡,有些不正常的沙啞。
蔣以梅一聲深歎,發作不得。「那你也不該來」良久,她輕輕的開口,聲音裡儘是無奈。卻,沒沒有推開他。
趙君約黯然,沉默不語。以前他躲在對面石墩後偷看,阿婆不是不知道,只是,默默看在眼裡,從來沒有揭穿過。
或者,連她也沒有料想到,今天他會這樣明目張膽,罔顧那人立下的規矩,出現在這裡。
可是,抱在懷裡的這位,是被他視作比親生父母還要重要的親人。哪怕,他們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我知道。」趙君約垂眸,淡淡的應了句。
這些年,他每一次都是躲在對面的石墩,偷偷的看著她。所以,幾年前趙家立下的那個規矩,他怎麼能不知道呢?
一直以來,都在小心翼翼的遵循著
「你這孩子」蔣以梅抬手,輕輕撫過他的後背。擰深了眉,卻愣說不出半句責備的話。
趙君約鬆開她,目光細細打量。彷彿,失去多年的珍寶,又重新回到掌心。「阿婆,身體還好?」
蔣以梅默然,點了點頭。「本來想,等我死了以後,才會再見你的。」沉默半響,蔣以梅轉身,將手裡的東西擱放在架子上,背對著趙君約,輕輕的說。
聞言,趙君約心頭一緊。
「阿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不能叫我知道?」他走上前,臉色益發沉重。這些年來,他百思不得其解。
阿婆為什麼會那樣忽然搬出住了將近四十年的宅子,甚至還離開生活了大輩子的城市。
他清楚的記得,小時候,阿婆總牽著他的手說,b市承存了她畢生所有的回憶。失落的、痛苦的、美好的這裡,有她最愛的父母,也有最愛她的男人。所以,她會在老宅,耗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可是,突然一日,她沒有一句話,就搬了出去,再也不肯踏進一步。那一天,他守在阿婆房門外,大哥從裡面出來,從容淡定,信手掌握一切。
「是不是大哥他」
「不是!」
趙君約話還為說完,便被蔣以梅打斷。抬眸,老太太正瞪著他,咬牙切齒。趙君約默然,垂下頭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當年發生什麼,不要去妄加揣測。你不用知道,也沒必要知道。好好兒做你的趙家二少爺,哪怕把「紈褲子弟」四個字坐實了,我都不願意讓你捲進這些骯髒的是非漩渦裡面來」
蔣以梅目光凌厲,一字一頓咬字清楚。話音剛落轉身進了屋,走了兩步,扭過頭來,望著站在原地不動的趙君約。「怎麼,還要我這老太婆攙你進來?」下一秒,又吼了句。
趙君約應了句,連忙跑進店裡,跟著蔣以梅進了內室。雖然被老太太當街大吼,但看著她這樣精神奕奕。心中,甚為安慰。
炕上,兩人盤腿端坐,熱茶白色的霧氣縈繞,形態萬千。趙君約微低著頭,看著瓷杯裡的茶,很淡很淡的綠色。抿著唇,不敢吭聲。
他今天的行為,確實有些考慮不周
「那個叫良城的女孩兒,我見過。確實,是個美人兒。」良久,蔣以梅飲了口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悠悠的開口說。
這些年,雖然她遠離國土;但是關於趙君約的點點滴滴,好的壞的,多少都會傳進她耳中。想著,蔣以梅心裡冷笑。
那個人,還真是夠用心良苦的
聞言,趙君約猛然抬頭,滿目驚訝地望著蔣以梅,「阿婆,你你怎麼會知道阿城?」隨即,想起這些年關於他的風言風語,俊彥染滿愧色,垂頭不語。
「你那些事情,能瞞得過我?」蔣以梅輕哼一聲,端起茶杯飲茶。
能夠讓她孫子背上「火山孝子」名號的女子,她總要知道,是否真像傳言中的那樣難堪,又是否真的配得上她的寶貝孫子總要,見過了,才作準。
不過,那個良城,倒是個通透的女子。可惜想著,蔣以梅心裡低歎一聲。
「其實,她並不喜歡我。」躊躇半響,趙君約微低著頭,有些尷尬的說道。腦海裡,又浮現顧磬簫拉著她離開的畫面。
直到他們遠離消失的一刻,他還傻站在原地,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五年以來,跟阿城相處的偶爾那麼幾次,他也覺得阿城跟過世的梁城星有幾分相似;她們都有著一雙清澈乾淨的眸子,舒揚秀氣的遠山眉;生活中,瑣碎的習慣也甚為相似卻沒想到,顧磬簫竟然會同阿城一起。
這一點,叫他措手不及。甚至,至今不知該如何面對顧磬簫。
蔣以梅靜靜地望著他,沉眸不語。
「阿婆,你知道嗎?或者那就是傳言中的一見鍾情吧。在巴士上第一次看見她時,就記住了那一張容顏,傾國傾城,美得叫人窒息。第二次,在聖保羅教堂前,她架著畫板,專心致志地給人畫像」
趙君約笑得苦澀,修長的指撫了撫杯身雕畫的梅花紋印。緩緩地又說:「或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全神貫注認真的模樣,已經是一幅
幅極美的畫!」
那一次,阿城印象不深。可是,他記得,哪怕已經過去多年,他都能一筆一畫地在腦海裡勾勒出當時的畫面。
「君約啊,假如真不屬於你,執著也沒有用。」冗久,蔣以梅輕歎一聲,開口道。
大約兩年前吧,倫敦也像今天這樣,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繁茂。良城也是坐在他現在的這個位置。
她說,君約很善良且毫無心機。我很喜歡同他相處,無拘無束。不用時刻想著如何去算計別人,也不用擔心下一刻會失去什麼,更不用去憂愁,將來會得到什麼。
可是,我不愛他。在我心裡有一座銅雀台,裡面鎖住的未亡人,是我自己,不是別人。雖然,夢醒時,陳舊的傷口依然在痛
蔣以梅當時沉默,銳利的眸子掃過她。那個女孩又說,她的世界,太骯髒,太複雜。她不想,也不希望,君約捲入其中。
那種痛苦,那種仇恨,只她一個人承受,便可。
「大抵,是還沒有到死心的程度」良久,趙君約幽沉地說道。或者,那一天,就在不久的將來。
蔣以梅淡哂,沒什麼表情。佈滿皺紋的手,凸出的血管洪壑一般,在她的手背,留下歲月的滄桑。
「你大哥今天也在倫敦,晚上,去見一見吧。」過了一會兒,蔣以梅淡淡的開口。
趙君約抬眸,對上老人銳利的眸子,沉默的點了點頭。
只是,心中仍存疑慮。老太太從不開口要求他些什麼。今兒,卻是開了這樣的口。只是,大哥向來不喜歡他,見了面也只是淡淡的打聲招呼罷。
想著,他端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豪邁非常。只是,早已冷卻的茶水,熨在胃裡,一股冰冷傳遍全身
斯爾頓莊園
顧磬簫下車時,碰巧良城也剛到。他杵著枴杖,挺立不動。而她,剛從車上下來,輕巧如燕的身子倚在車前,手扶著車門,臉上洋溢著笑容。
四目相撞,沉默無言。顧磬簫從容淡定,嘴角泛著笑意。而良城,冰冷沒有表情,臉色淡哂裝作不認識他。
顧磬簫笑笑,並沒有介意。
「-lia!」
忽然,在她身後有人喊她。顧磬簫蹙眉,只見,她眼波含笑,轉身上前與人行貼面禮,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腔,軟軟糯糯。傳入耳中,甚是溫柔。
一道熾熱的目光,迎面而來,顧磬簫蹙眉抬頭。凝眸眼前,目光逐漸收緊。是寶格麗酒會上跟她一起的那個男人。剛從駕駛座上下來。
只是,那個人看向他的眼神,帶著敵意,有些輕蔑。很明顯,沒有半分修飾和偽裝。稍瞬,在良城看過來的時候,那人又衝著他,莞爾點頭。轉身臨別前,笑得別有深意。
顧磬簫凝眸,也微笑的點頭。心裡,默默的記下了這個人。
不與人為敵,是原則。五年前,他頂替過世的大哥接管顧氏,期間各種阻難,甚至包括了他的母親那時,剛失去兒子的母親告訴他,想要找出真正殺害大哥的兇手還她清白。唯有打敗所有阻力,包括她,完全掌控顧氏。
唯有這樣,才有資本跟那個人較量
之後,他便逐漸斂起所有的年少輕狂,飛揚跋扈。遇人三分笑,溫潤有禮,低調神秘。於是,便有了後來「顧先生」這一個稱呼。
坊間傳言,顧先生神秘低調。可是,唯有他知道,並不是這樣。他不想過分高調,將自己推上風口浪尖。還有就是,既然那個人都不在了,他的喜怒哀樂,已經無所謂了
「簡默,快點兒!」耳畔,響起她催促的聲音。那人笑笑,車子滴滴兩聲。快步跑到她身旁。手隨意的搭在她細腰之上,擁著她,並肩走進園子。
「簡默?」
顧磬簫低聲輕喃,除了酒會的那次,並沒有什麼過深的印象。目光落在她腰上的大手,凌厲而深邃。
良久,他捏了捏枴杖,空餘的手插進大衣口袋。邁開步子,也跟著進了園子。
高修跟在他身後,眉頭深鎖。剛才離開的那個女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那種感覺,無法表達,很微妙,又很久違
剛進了莊園不久,顧磬簫便撇開高修,獨自一個人走到馬場附近。順著白色的圍欄,緩步前行。身旁,時不時鐵騎飛奔而過,灰塵滾滾
儘管,他並未介意。
走過很長一段路,顧磬簫停在馬球場外,眺望前方,目光如炬。耳畔,喜悅的歡呼聲時不時傳來,他蹙眉而立,思緒有些恍惚。
她的馬球打得極好!
顧磬簫記得,在倫敦留學的第二年。立夏那天,烈日當前,正值炎熱,他跟慕思賢相約打馬球,結果,慕思賢把她也一併帶了過來。
當時,他目光端睨著她。轉過臉,衝著慕思賢毫不客氣地說,這樣弱不禁風的丫頭,把她放在休息室,我還擔心會不會中暑暈倒呢。
當時,她一臉通紅,像熟透的蘋果,水靈靈的眸子死瞪著他,倔強地咬住唇不說話。
慕思賢當即跑過來打他,說顧磬簫你別瞧不起女人,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
他沒有多在意慕思賢的話,既然他都堅持了,也就沒有多管。反正,又不是同他一隊。
 
比賽剛開始,他大吃一驚。馬背上的她,沒有半分嬌弱,英姿颯爽,游刃有餘,每一桿球打得嫻熟漂亮。好幾次,在他恍惚之際,被她截了球
那天的馬球比賽,他吃了敗仗。有生以來,第一次輸給了一個女子。那是在熹園題字之後,第二次對她刮目相看
夕陽西下,眾人散開。他和她又塞了一場馬,沒有輸贏。之後,放任馬兒在旁邊吃草。兩人躺在草地上,都是紅臉人,喘著氣。
他側過臉,望著她,半邊桃腮,汗珠流了下來,頭髮濕噠噠的,卻叫他挪不開目光。
喘息未定,她側過臉,望著他,眼波含笑。她說,我以為,上次熹園之後,你就不會再將我看做花瓶。
他當時愣住,尷尬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問,顧先生,你們為什麼總這麼偏執的認為,女人長得漂亮就是花瓶了。那你們男人長得好看的呢,難不成也是虛有其表?
那一天,他們在馬場待到很晚。夜幕降臨,繁星點點。她安靜,望著漫天星光沉默不語。而他,也望著天。心裡,泛起絲絲漣漪。
忽然,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顧磬簫蹙眉,收起思緒,轉過身。一道黑色筆直的身影跌入了他的視線
顧磬簫凝眸,默然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是簡默。想起剛才他和阿城的親密無間,顧磬簫迎風而立,薄唇輕抿,眸底略過一絲不悅。
蔥白的指握住柄首,稍稍用力。
簡默單手插著西褲口袋,搖著小碎步,走到顧磬簫面前,與他兩步之隔。目光打量著他,眉目輕佻。
少頃,他勾了勾唇角,笑得妖媚橫生,流光溢彩。他伸出右手,指節修長纖細,皮膚細膩滑嫩,一雙比女孩子還要美上幾分的手。
不過,簡默不光擁有一雙惹人妒忌的巧手,還有一張極美的臉蛋,時常被人誤會。後來,不知道什麼人給他起了一個叫簡美人兒的外號。幾經流傳,被人叫開。
簡默從最開始的黑臉生氣,到現在的面無表情。這位年紀輕輕,便享譽世界的鑽石切割師。又因為華人的緣故,備受矚目。只是,關於他的傳聞,多年以來,甚為難聽吸-毒、濫-交、同-性-戀、未婚生子等等敏-感字眼,都是貼在他身上的標籤。
顧磬簫凝眸,望著他,目光有些凌厲,帶著淡淡的疏離
「顧先生。」簡默走了過來,很是隨和,完全沒有了剛到莊園見面時的尖銳,聲音柔柔的,淡然淺笑。
「簡先生。」顧磬簫也隨和,臉上三分笑。也伸出手,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復而鬆開。他的指溫很淺,冰冰涼涼。這點,他同阿城,很像。
簡默目光落在他身後,隔著好遠,零星的幾道身影,俊俏的容顏上染了幾分愧色。「真是抱歉,招呼不周。我們應該提前安排好人,給您領路才是。」
顧磬簫莞爾,只覺得他的那份愧疚有些虛偽不真實。他笑著別過目光,說:「不用麻煩,是我自己想隨便走走而已。」
「您是我們的貴賓,哪能算麻煩。不過,既然遇到了,不如,我陪您走一程?」忽然,簡默提議道。
「如果您不忙的話」顧磬簫默然,沒有拒絕。
「這是我的榮幸。」簡默彎腰,側過身,十分紳士地對顧磬簫做出請的姿勢。彎眉,目光似有若無地望向遠處的木屋園子,別有深意。
兩個男人,一個俊朗剛毅,一個清雋溫和。同肩齊步,身形修長,背挺如楊,一個黑一個白,十分養眼。只是,相比之下,簡默要比顧磬簫稍微纖瘦一些。
「聽說,顧先生是阿城的相親對像?」忽然,簡默打破沉默,目光落在遠處,已經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鋼琴旋律,眸色,深沉了幾分。
顧磬簫淡淡的點頭,說是。
深邃的眸子,一尺清潭,望不見底。耳畔,斷斷續續的鋼琴旋律,隨著那一座木屋越來越近,顧磬簫已然猜到了簡默的目的。臉色依舊,不作聲的跟著他的腳步。
簡默哈哈大笑,「到底是誰?竟然能夠請動那小姑奶奶去相親。」
「是她母親同我母親之間的約定,不過,我們正式相親,是在寶格麗酒會的第二天。」過了一會兒,顧磬簫解釋道。
「酒會的時候,你們已經一起跳過舞了」簡默輕咳一聲,想起那夜,被阿城狼狽地拖著離開。復而,臉上掠過一絲尷尬。
「嗯,可惜,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我就是她的相親對象。她就已經離開了」
「她說,闖大禍了。於是,硬拉著我跑掉的。」
「」
顧磬簫想了想,確實是闖禍了。不過,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只是,攪動了他平靜的心湖,又不負責的一走了之罷。
斷斷續續的鋼琴旋律,益發清晰。不多時,他們來到木屋的院子外。白色的籬笆,綠籐交纏,五顏六色的花朵開得嬌艷燦爛,空氣也瀰漫著清新的花香。
忽然,一名女子急匆匆跑了過來,氣喘噓噓地對著簡默說:「簡,law找你」yarns抬眸,當看見簡默身旁的顧磬簫時,瞬間淡薄了臉色。
「顧先生,您看」簡默臉色一沉,轉過臉望向顧磬簫,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您忙。」顧磬簫莞爾微笑,並未介懷。只是,簡默身旁那個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叫他一時疑慮。
「那我們先走了。」簡默點頭,攜著yarns一併離開。
顧磬簫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目光深邃那個女人,並沒有什麼印象。
「顧磬簫,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忽然,身後傳來男人豪邁爽朗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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