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6.懷念的哭泣02 文 / 原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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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牧寧抬眸,慵懶的瞥了一眼身旁,剛從夢中驚醒的阿城。白皙的小臉毫無血色,蒼白間帶著幾分青色。她摀住心口,小口的喘息著,驚魂未定。
他淡哂,知道她是又夢到當年的事情。眉一佻,隨和的問了句。
乾裂的唇,有些發紫。阿城端著目光,一眼不眨地望著牧寧。眼神,是他沒有見過的陌生她凝眸不語,卻叫他心頭一顫。
牧寧眸色一沉,溫暖寬厚的手掌撫在她發端,輕輕的揉了揉。忽而,湊近她,一副好兄長對她的緊張關切:「這一回,在噩夢裡看見了什麼?窠」
「牧寧,那場大火,真的跟你沒有關係?」良久,阿城緩過氣,咬牙切齒,在他耳畔,輕輕的,一字一頓的問道。
驚醒之前,她夢見了很多。從那個植滿櫻花的神秘莊園到瘋狂炙熱紅得刺目的火海眼前,這個男人的輪廓,異常清晰旆。
不知不覺,她將五年前,良城經歷的那場大火,跟他聯繫了在一起。
那人輕哼一聲,笑得如沐春風。「說什麼呢?你是我親生妹妹。我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會對你下毒手雖然,我一直想要得到良氏。」
「每一個心狠手辣的人,都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尋盡理由開脫。」
牧寧輕笑,雙手交疊在腦後,輕輕一靠。抬眸,目光落在前方亮起的指示燈,笑容深長。「阿城,倘若我真的要對你動手。五年前,你就不可能活下來。」話音落下,他轉過臉,望著她,眸子裡,叫她心顫的陰狠毒辣。
這就是良牧寧的另一面。
阿城抿唇,蔥白的指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渾身,一陣冰冷當年的那一場事故,到底是什麼?
想著,遠山眉深鎖。
牧寧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冷漠無動於衷。抬手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勾起唇角,笑容冰冷
阿城猛然抬眸,正欲開口。廣播裡,忽然響起空姐溫柔若水的聲音。到嘴邊的話被她嚥了下腹。她調整坐姿,別過臉,沒有再看牧寧一眼。
——1——
車子拐進石板小徑,又過了十幾分鐘,終於在隱隱約約密集交錯的樹叢裡,看到前面山坡上,一棟褐紅色屋頂的歐式小別墅。
阿城透過車窗,靜靜地望著,目光逐漸斂緊。
腦海裡,記憶有些深遠。關於這裡的記憶,屬於良城。似乎,在她有記憶起,這棟別墅就屹立在城郊的山腰上。
二十多年過去了,附近增加了不少新的別墅住宅,形形色色,設計建築都是頂尖。可即使拿今天的審美眼光來看,這棟錯落有致的建築在它們中間,一點也不顯過時。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當車子開進大門的時候,別墅已經亮起了燈火。昏暗明黃,慵懶而溫暖。
「少爺、」
阿城隨著牧寧一同下的車,耳畔那一句萬分恭敬的聲音還未消散,只見牧寧手裡的大衣拋了出去,那位年輕男子準確無誤的接住。微低著頭,禮貌而恭敬。
是牧寧的助理廖生。
「老爺子在?」牧寧雙手插在西褲口袋,修長的雙腿邁開步子,步履有些快,絲毫沒有理會身後的阿城。嘴裡,冷冰冰的問了句。
廖生對著阿城微微頷首,算是招呼。轉身,急匆匆地追上牧寧的腳步。點頭,說在客廳等他
阿城看著他們高大交錯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
從很久以前,就聽說牧寧排場很大。當然,這些話,多數都是從簡默口中聽說,不過卻從未得見。為此,她時常拿話堵簡默。今日一見,想起以前胸脯拍得梆梆響的那些話,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抬手,纖細冰涼的指撫了撫鼻尖,阿城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牧寧,不是最愛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一副好兄長的模樣麼?這會兒是怎麼了,竟然將她一個人留在屋門外轉過臉,天藍色的游泳池,微波反襯著光。
一切,都沒有變。如同,五年前那般
「小姐,真是您回來了?」忽而,前面傳來低啞,有些蒼老又帶著滿滿激動的聲音。阿城抬眸,迎面,一名年紀稍上的男人走來,佈滿銀髮。
是管家計珩,在良家服務了三十多年的老人,德高望重的前輩。驕傲狂妄如牧寧,見了他也會稍加收斂,喊他一聲叔叔的人。
「計叔叔。」阿城彎了眉眼,笑。
眨眼,那人走了過來,扶著金絲邊眼睛,細細的打量她。好半響,寬慰的眼泛淚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看著阿城,嘴裡重複呢喃著這句話。
阿城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當年,她要離家遠赴倫敦,親生父母沒什麼大表情。反倒是這位管家,心疼不已,深怕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照顧不好自己
「計叔叔,您身體可還好?」阿城親暱地挽住計珩的手,問道。在良家,人丁眾多,可真正待她好的人,卻沒有幾個。甚至,有些人為了巴結牧寧,對她不屑,明裡暗裡整蠱她的,比比皆是。
老人瞇了雙眼,連連點頭。
「夫人昨天來電話,說你跟少爺一起回來。良老起初以為自己聽錯,反覆確認了好幾次。昨晚,更是整宿不睡覺,張羅著給你收拾房間,大大小小,事無鉅細,都要親自打點」過了一會兒,計珩深歎一聲。眉眼間,儘是寬慰的笑意,慈祥和藹。
阿城沉眸,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雖然不知道計珩這番話到底有幾分真假,但是當年她離開香港遠赴倫敦,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良老。
當年,遠赴倫敦的決定,是在跟父親一番談話之後下定決心的。她還記得,那天也像今天這般,灰沉沉的很壓抑,寒風蕭瑟。關上書房門的一刻,年邁的父親忽然跪在地上,拉住她的手,求她放過牧寧
阿城滿眼驚愕,有些不明就裡。
在良城的記憶裡,很零散。所以,當父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時,她完全被嚇到了。看著眼前,失了尊嚴的老人,連連點頭。
直到後來,在倫敦生活兩年多之後。一直對她不聞不問的母親忽然要見她,在泰晤士河畔,她問,阿城你是不是不記得當年跟牧寧的事情了?
她看著良夫人,滿臉茫然。
後來,從簡默口中,她聽到了一段,關於良城與牧寧之間,糾纏不休又極輕描淡寫的一段,過去
「小姐,到了。」
忽然,耳畔笑意盎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阿城尷尬,報以微笑。她抬手,挽了挽髮絲,是她慣有的小動作。
視線落在客廳,沙發中央,白髮蒼蒼的父親,扶著枴杖端坐。而他左手邊,單人沙發,牧寧慵懶的靠坐,模樣帶有幾分桀驁,望著她的眸子,帶有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與戲謔。
「父親。」
阿城鬆開計珩的手,走了過去,面容含笑,實實在在的鞠了個躬。目光瞥到身旁,對上那道熾熱,卻是牧寧彎起嘴角,輕蔑不屑的笑。
「我的小阿城,總算回來了!」良信德蒼老渾濁的眸子打量著阿城,又帶有幾分歲月沉澱的銳利。當看見牧寧的反應,不動聲色的轉向阿城,對著她,緩緩伸出手。
阿城笑,順著他,坐在他身旁。
「餓了吧?六嫂正在準備晚飯,都是你以前愛吃的!」良信德拉住她冰涼的手,笑容溫柔和藹,深歎一聲,完全忘了牧寧的存在。「不過,你在倫敦生活了五年,口味什麼的,應該沒怎麼變吧?」末了,良信德忍不住問道。
「爸。沒變的,我一直都是您的小阿城!」阿城將頭靠在他的臂膀,眉眼間,掩不住的疲憊。
在外,她得配合牧寧做戲;回到良家,她得配合著所有人做戲。真的,很累。其實,哪怕是虛情假意的關心,她也不想做戲。
可似乎,事不由人。
「瞧把丫頭給累的」良信德看著阿城,眼裡略過一聲心疼。雖然當年的事情錯不在她,可後果卻全叫她一個人給背了。而過去的五年裡,除了妻子到倫敦時見過她幾面之外,任憑他打多少個電話,都勸不回國。今天,算是她離開後,第一次踏進香港。
想起,良信德對阿城難免有些愧疚。轉向牧寧的時候,聲音填滿責備。
「爸,這可不能怪我。她在飛機上,睡了一路」牧寧攤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目光瞥過阿城,有幾分威脅的意思。
轉念,又想,父親這態度也太明顯了點。
阿城白了他一眼,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說:「爸,我能先上樓睡一覺,然後再下來吃東西嗎?」忽然,她開口要求,有幾分撒嬌的意味下了飛機之後,牧寧拉著她到咖啡館小坐了一會兒,給她『唸經』,順便告誡她,不許在父親面前亂說話。
那些話,聽得她好笑又無語。
所以,想到待會還要對著牧寧吃飯,她著實提不起胃口。再者,在咖啡廳裡吃了不少東西,她這會兒,確實沒怎麼覺得餓
良信德看了眼時間,轉過頭望著身後站著不參與他們談話的計珩。問:「六嫂什麼時候開飯?」
「剛才問的時候,說大概還要半個小時。」計珩看了眼腕表,恭敬的回復。
聞言,良信德轉向阿城,緩緩的開口問:「丫頭,吃過再睡成不?」眉眼間,儘是溫柔的寵溺。
「成成成!您說了算!」阿城摟住他的手臂,笑意盎然。不就是擔心她一睡就到第二天也不起來麼,那點心思,她怎麼會不知道
牧寧看著他們,不屑的嗤了一聲。
晚飯的時候,見不到牧寧的蹤影。飯桌上,只有主位上的良信德。阿城歡喜非常,眉
色飛揚。
「多吃點兒!」良信德手拿著筷子,自己吃得不多,時不時看著旁邊的阿城,給她夾菜,這邊剛吃完又堆了上去。心裡,落寞一聲深歎,臉上卻是慣有的微笑。
昨天,妻子來電話,已經到了b市。之前,她說,阿城已經同意了與顧家的聯姻。所以,這一趟,她必須親自過去
想起當年,他們對阿城,委實不夠好。
如今,更像是為了填補內心的愧疚。所以,千般寵,百般愛,都是應該的。可卻忘了,當年的那一段孽緣,又是誰的主導。
「爸,我吃不下了。」好半響,阿城放下筷子,大呼一聲。端起桌面的水杯,咕嚕咕嚕灌了半杯水,撐得打飽嗝
嗝。
「你才吃了一點點而已。」良信德筷子指著面前的盤子,整整齊齊的菜式,對著阿城,微微挑眉。
「再吃我就成豬了。」阿城放下杯子,撫了撫鼓鼓的肚皮。沒有牧寧在,她確實胃口大開,但是,也不至於能吃光整桌的菜啊,又不是餓鬼投胎,哪能吃那麼多。
「長點肉才好!」良信德笑笑。說著,纖長皺巴巴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眉心:「瞧瞧你,瘦得皮包骨。這些年在倫敦,一定是沒好好吃飯。」
他話音剛落,站咋一邊不說話的計珩連連點頭,附和著說是。
「當心我成了胖姑娘,嫁不掉。您呀,被人天天指著鼻子笑,家裡養著一個老姑娘。」阿城撇嘴,反駁他們。
心想,肉不是長在你們身上,當然這麼說。問世間,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腰似水桶?恐怕,沒幾個
「哈哈!」良信德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有些無奈的搖頭。
「爸,我待一個星期就走。」忽然,阿城望著他,有些恍然。她清楚的知道,老人對她好,僅僅只是出於愧疚,想要補償。
可是,她哪兒有什麼資格接受他們的補償呢?這份愧疚,太過於沉重,她有些背負不起。
「丫頭,顧家那門婚事,你是不是有別的想法?」忽而,良信德躊躇著,終究抵不過心裡的疑問,開口問道。
阿城默然,凝眸不語。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的話爸爸,可以跟你媽還有你哥他們商量,推掉也不是不可能的。」過了一會兒,盯著她看了半響,良信德開口道。
「爸,我喜歡顧磬簫,並且,想要成為他的妻子。」阿城轉向良信德,無比堅定的說道。「雖然,我知道他未必同我一樣的想法,但是,我有的是時間,讓他忘記那個人,一點一滴的看見我的好,愛上我。」
「丫頭,你」聞言,良信德滿臉愕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孩兒,真是他一手帶大的女兒?
若不是這張與妻子相似的溫柔眉眼,他幾乎要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是良城。
「爸,我知道您心裡在顧慮些什麼。但是,您放心,牧寧是我哥哥,是親人。當年的那些事情,不會再重演。」過了一會兒,阿城低啞著聲音說道。
「阿城,爸爸對不住你。」良信德垂頭,眼裡閃爍著明亮。
「爸,我是您的女兒。這點,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變。」阿城緩緩抬眸,看著眼前,蒼老蹣跚的老人。這些年,他的身體狀況益發不好,甚至進了好幾次重症病房。期初剛到倫敦時,她確實有些無法理解他們的做法。可是,後來,轉換位置思考,忽而有理解了他們
終究,不過是為了兒女操碎心的父母罷了。
深夜,阿城站在窗台前,極目遠眺,遠山蜿蜓,隱約閃爍的幾處燈火,像盤旋在森林的精靈;近處,松林皚皚,清冷的燈火越過樹梢,斑斑駁駁;再看向眼前的窗面,玻璃映襯著她的身姿,纖弱單薄。
這一趟回來香港,不知為何,心竟有了滄桑的感覺。
忽然,攥在掌心的手機震動。阿城低頭,看了一眼,是顧磬簫。他說,他在b市等她很簡短的話,卻攪動了她的心弦。
這一夜,注定無眠。
浴室的門拉開,白皙染了粉色的小腿率先踩出,光著腳踝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她僅用浴巾包裹著身子,胸前的飽滿呼之欲出。她抬手解下白色的毛巾,濕漉漉的長髮披了下來,打在她頸肩上,一顆顆水珠,圓潤晶亮。
「你今晚,是打算宿在這兒?」
她擦拭著頭髮,緩緩站在男人身旁。玻璃外,是靡麗的城市夜景。香港,一座容易叫人迷失的城市!
男人並沒有應她,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煙霧裊裊。他凝眸,望著窗外,吧嗒吧嗒的連續抽了好幾口煙,然後耐著心思,將煙吐了玻璃上。
「無聊死你算了。」陳漫瞟了他一眼,鄙視的扔了句,轉身進屋。
「無聊嗎?」牧寧瞥了一眼身後,她曼妙多姿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我沒覺得。」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
只是,他
的那句話,不知是說給誰聽。
沒一會兒,陳漫換了家居服出來,頭髮也吹了半干,凌亂的披下來。她長髮及腰,微卷的而黑密。
她走到吧檯前,從酒架上拿了一瓶紅酒。轉手,拿著高腳杯對著他晃了晃:「來一杯嗎?」
「嗯。」牧寧轉過臉,淡淡的應了句。
不多時,陳漫遞給他一杯酒,紫紅色的酒液,有些刺目。她小啜了一口,目光輕佻地望向窗外的遠處,沒有距點。
「漫漫,我們結婚吧。」忽而,牧寧開口說道。
聞言,陳漫轉過臉,看著他剛毅的輪廓側顏,勾起唇角冷笑。「因為她回來了,你無處可逃了?」
「不是。」牧寧否認。
「那為什麼這麼忽然?」陳漫冷聲質問。
牧寧轉過身,粗糲的拇指輕撫她的臉,眉目輕佻:「會很忽然嗎?我可是考慮了很久才對你開口的。」
陳漫咬牙,掰下他的手,緊緊攥住。「那江靜呢?」那個女人,多年來,是她心頭的一根刺,恨不得處
之而後快。
「她的價值,取決於阿城。」牧寧轉過身,面目冰冷。
「那我的價值呢?」陳漫橫插在他跟玻璃之間,兩具身體,觸碰到一起,幾乎沒有間隙,滾燙的溫度,相融交錯。她望著牧寧,笑容裡帶著嘲諷的深意。
「你的價值」牧寧目光打量著她,修長的指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忽而,低頭,覆了過去。
「漫漫,成為我的妻子,這就是你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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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年底真的好忙!今天雙更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