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8:不懂規矩,不尊長輩! 文 / 顧小年
——我不想看你那麼累、那麼辛苦……
顧逸宸那一雙漆黑的雙眸,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清秀的臉、殷殷的表情,一雙眼睛晶瑩剔透的、不含任何的雜質,看著他的時候,也是真的滿腹心思都是信任的、擔憂的,一雙手還緊緊抓著他手臂上的襯衫,本來價值不菲的上等料子,就被她捏得皺皺巴巴的,可他在意的卻不是這個……
他現在是覺得,他現在滿心裡就都是眼前的這個人,會因為她的喜而喜、她的憂而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從來也沒有一個女人,會讓他變得這麼柔軟,可是蘇夏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他現在看著她,眼睛裡就都是柔軟的,他一伸手,一隻大掌就扣在了她的後腦勺上,把她的一張臉都貼在胸口上,他結實的胸膛都深深地起伏了一下,她能清晰地聽見他濁重的呼吸聲,聽見他低沉得有些嘶啞的聲音,又充滿了柔意:
「老婆,謝謝你,謝謝你這麼信任我……寶貝兒,有你的這種信任,我再累、再辛苦,都覺得是值得的,這個家我也並不喜歡一直待著,我知道你也覺得這裡很壓抑,不喜歡這邊的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欺負到你,很快我們就能離開了,再過一陣子吧,爺爺的性格你知道的,有些時候特別執拗,特別是在受傷的這種時候,先順著他的意吧,嗯?」
蘇夏向來是知道顧逸宸是什麼性格的人,『謝謝』和『抱歉』這兩個詞,是怎麼都不太可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可是這兩天,他卻對自己說了這兩個詞,她現在雖然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麼重的份量,但她知道是有份量的,他一句寶貝兒,勝過天下最美好的詞語,所以不管他說什麼、他要做什麼,她作為妻子,都會支持他、鼓勵他!
她把雙手更用力地摟住了他的脖頸,把臉頰都緊緊地貼上他的胸膛,呼吸裡都是他陽剛的氣息,她的嗓音也是一貫的軟軟綿綿的:「嗯!我知道了,我沒有關係,我只是心疼你,等爺爺好一點兒了,我們再走,就是你繼母和妹妹,是真的太過分了,你……有些話不要太放在心上?」
「你覺得我會放在心上?傻瓜,你男人是什麼人?會把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記在心裡?你啊,別的事都不要想,不要瞎操心,養好身體、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們的孩子是最要緊的,嗯?」
他的兩隻長臂緊緊圈住她的腰身,她現在坐在他的腿上,兩個人都是格外親密地貼在一起,這種親密,他們現在做起來也已經是習以為常,蘇夏這個時候,也不會覺得不自在、或者害羞,她只覺得自己這整顆心都是滿滿的,他們這樣說著話,他話裡話外,滿心裡也都只有她,她就覺得特別地滿足……
隔了好一會兒,蘇夏才又想到一個問題:「……逸宸,你真的不去上班嗎?你不用擔心我,爺爺那裡,我也會幫你去看看,工作的事情不能耽誤,你還是去上班吧?」
顧逸宸那一張俊朗的臉龐像是想了一會兒,其實他最近的工作是挺忙的,只是蘇夏剛剛出事,爺爺又躺在船上,他整個心思也就放在這上面,畢竟作為醫生,是確實不能荒廢工作了,他沉吟一下,就摸著她的頭說:「真的沒有關係?這個家的人說話肯定不會很好聽,要不然,我把你送回別墅去?」
蘇夏卻是搖搖頭:「逸宸,你都說了,我是你的妻子,那麼你的責任我也應該代替你盡到的不是麼?你就算是去上班,晚上也還是能夠回來的,白天的時候我可以呆在房間裡,或者去爺爺那裡陪他老人家聊聊天,爺爺對我一直很好,有他在,也不會有人能欺負到我的,爺爺現在那麼希望你能留下來,我作為你的妻子,去陪陪他也是應該的,可能他一高興起來,就能好得快一點兒呢!」
「真的沒問題?」
顧逸宸聽著她的這些話,其實心裡是有些觸動的,他這麼多年來,是真的習慣一個人,就算以前是有一個安以沫這個人存在,他也沒有太多這樣的感覺,現在他有一個妻子,說要把他的責任一起盡到,就讓他覺得,他現在真的不是一個人,他現在,是真的有了一個心愛的女人,他們可以一起盡到,一個家庭的責任……
不過,這個女人卻也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她自己都還柔柔弱弱的樣子,很容易就會讓人欺負,他是真的擔心,不知道自己把她放在這個家裡對不對?但又希望能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想親力親為照顧她……
所以,還是不放心地再多問了一句。
蘇夏看著他那一雙深邃的墨眸,裡面還有一點明明滅滅的光芒,似乎是真的把自己看得太柔弱了一些,臉上就有些沒好氣、又無奈的笑容,她圈緊了他的脖子,拉近自己的臉龐:「真的沒問題!逸宸……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不堅強了?相信我,我才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不堪一擊,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一直躲在你的背後,要你保護,你的家庭,也有我的一份,為什麼我不能直接面對他們?你放心去上班,我可不想成為那一種,會絆住你腳步的女人!」
……
顧逸宸在蘇夏那麼勸說下,確定她真的不會有什麼情況,才走出了顧宅,昨晚他是自己開車過來的,這會兒走到車庫,就開出了他那一輛奧迪r8。
不過他在車裡的時候,打了一個電話,他雖然對這個家裡的人是否會誤會他,一點都無所謂,但是既然為了爺爺要待在這裡一段時間,還有蘇夏在這一邊,他也不是會吃悶虧的男人,自然會把這誤會解決清楚,剛剛發生這事的時候,他是有那麼一瞬像是被當頭一棒一樣,整個人也是有些內疚,畢竟這個人,也確實是為了懲罰顧紫涵,才會鬧到了顧家這邊來!
不過這一大早,顧紫涵那麼一鬧,他整個人又都明朗了起來,他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但是她們想把髒水潑在他的身上,就沒有那麼容易!
他把車子驅出顧宅,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整個人
氣場十足,看著前方道路的目光都是冷沉的那一種,電話接通之後,聲音也沒有太多的起伏:「把件送到顧宅,拿給老夫人!」
本來他是不想做到這麼絕,但是她們母女倆硬是要把這盆髒水潑在他的身上,那就不能怪他了!
「你確定?逸宸,你以前可是一點對付她們的心思都沒有的,怎麼突然之間,就這麼狠?這些東西,要不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讓手下盯著,也挖掘不出這個秘密,而這個秘密,你也是幾年前就已經知道,根本沒想拿出來的東西,怎麼突然改變主意?這要是真的拿到你那個奶奶那裡,可就是翻天覆地,你真的確定?」
「她要不碰我的人,不去招惹我的妻子,什麼事都不會有,但是她心太大,得到那麼多東西,還不甘心,有些人的胃口就是永無止境的,有時候,就是要趕盡殺絕,要不然,她會以為她還有機會,做的事,更加沒有分寸,這種道理,你喬少還會不懂?」
電話裡的喬祺蓮不知道說了什麼,顧逸宸只是冷冷笑了一聲之後,讓他把這件事做好,就掛了電話,腦海裡,卻是想到了他心尖上的女人,剛剛在房間裡,她對他說的每一個字,他現在腦海裡,都還能清清楚楚地記得。
她希望,她可以幫他一起擔當他應該承擔的責任,去照顧爺爺的那個責任,不想成為他的負擔,想要跟他並肩作戰,她的這種心意,他自然明白,也覺得很是欣慰,他的女人,就該是這樣的,只是,他也心疼,她的女人,其實可以完全站在他的羽翼之下,讓他保護著、寵愛著,但是,如果她希望她是可以站在他身邊、有能力替他分擔這些事情的一個女人,他當然也樂意去配合她,她想要讓自己變得強大,他肯定也要盡全力去支持她、信任她!
……
下午的時候,是雪姨來敲她的門,送上來了午餐,其實是顧逸宸吩咐的,他不在的時候,並不希望蘇夏面對那些人,他想著,最多也就是一個禮拜,蘇夏也是才剛剛做過手術,在房間裡休養,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蘇夏卻是直接跟雪姨說:「……其實我沒有那麼虛弱的,我可以自己下去吃,您把東西端下去吧,我換一件衣服,待會兒就下去,真是抱歉,麻煩您了!」
雪姨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少夫人會這樣做,看在她的眼裡,其實少夫人是挺柔弱的那種類型,以為她會是那種躲在大少爺的羽翼下,要他替她解決所有的女人,卻不想,她會有這樣的勇氣,在大少爺不在的時候,勇敢面對這個家的所有人,相信她應該也是知道,大少爺在這個家是有多麼的如履薄冰,她也能夠從她的眼睛裡,看清楚那種,果決的目光。
心裡其實是有些欣慰的,想著大少爺能夠遇見這樣的女人,全心全意也是為著他的,也是真的不錯,她看著蘇夏的目光,就變得越加的柔和:「那行,少夫人,我先下去了!」
蘇夏關上了門之後,就換了一身輕便的連衣裙,這個房間,也是爺爺一直吩咐傭人每天都要打掃,衣服、日用品,所有的東西每一個月都有更新,衣櫥裡也有各種季節的衣服,感動於爺爺的心意之外,她也覺得,自己是應該替逸宸盡盡孝心,他不在的時候,她也是應該去看看爺爺。
而且,她知道逸宸在這個家有多少人不待見他,那麼她就更加不能只躲在房間裡,讓人更看不起他!她現在代表的就是逸宸,她要足夠強大,才能讓逸宸脊背挺直!
逸宸也是這個家的孫子,是爺爺最疼愛的長孫,憑什麼要被人那麼欺負?她看不過眼,也不希望透過她,被這個家的長輩,更加從巖縫裡去看待逸宸。
她要堂堂正正地在這個家進出,不被他們看不起!
她走到一樓的時候,顧老夫人、鄭琴、顧爸爸都在,看到她,自然一個個都沒有什麼好臉色,顧爸爸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他一直就對顧逸宸不聞不問,有時候沒反應、無所謂,卻是最傷人的利器!
鄭琴見到她,卻是紅了眼,看她還厚著臉皮走下來,坐進餐桌上,還好意思叫她,真的是太搞笑了,她的男人才剛剛傷害了她的女兒,沒有什麼表示,還一通威脅她的話!說的好像他的妻子就是天上至寶一樣,她這整顆心,都還氣得發抖!
「現在年輕人的臉皮都那麼厚嗎?一點都不懂禮貌,家裡人才剛剛出事,她倒好,一直躲在房間裡不出來,等到了吃飯時間,還要長輩等著她!當真以為自己是少奶奶,什麼東西都得端著到她的手上?」
顧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蘇夏,聽見鄭琴的這種冷嘲熱諷的語氣,一張臉素來都是冷的,只是自顧自地喝湯,好像餐桌上的這些事情,她一點都沒有興趣。
蘇夏是知道,她一下來,肯定是要面對這種冷嘲熱諷的,她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不過既然人家都開腔說了,她自然也要說點什麼:「阿姨,不是我不去探望二小姐,您也知道,她一向不喜歡我,早上她在爺爺房間裡又說得那麼清楚,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逸宸那麼出色,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只是我也沒有想到,她會喜歡自己的哥哥,而且,還那麼激動,我昨天也才剛做完一個手術,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逸宸是護子心切,就那麼站過來一下,她就忽然撞到了書架上,還撞得頭破血流,我也痛心,畢竟她也是逸宸的妹妹,雖然是繼妹,也是妹妹,不是嗎?」
其實蘇夏也不是那種被人欺負了,都不會反擊的人,跟顧逸宸在一起那麼久了,也是多少都能學到一些的,她說的這些話,一說就到了重點,她下來吃飯,無非就是最看不過面前的這個繼母,自以為是,還罵逸宸是白眼狼!她就是看不過眼,要替逸宸說點什麼、做點什麼才可以,早上的事情,她自然也不能讓逸宸吃啞巴虧,她不能直接去找老夫人,在餐桌上,也是繼母先提起來的,她也不過是反擊而已!
鄭琴卻是被她這一段話,氣得直接就站了起來,因
為動作太迅猛,情緒又激動,身後的椅子應聲而倒,『砰』的一聲,在餐廳裡特別的響亮,伴隨著她那刺耳的聲音,尖銳得耳朵生疼:「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間接罵我女兒不要臉?是她自己不顧自己的危險,自己撞到書架上去的?跟逸宸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也知道護子心切,一失手把我女兒推出去,有什麼不能做的?上一次,他把我女兒弄傷送進了醫院,我都還沒有找你們算賬!哦,對了,好像每一次還都有你一份,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裝可憐,讓逸宸撲過來保護你的?!」
「……」
蘇夏是真的有些被她潑婦一樣的樣子嚇了一跳,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她也是確實沒有一個人獨自面對過這樣的場面,說實話,心裡是怕怕的,但是為了逸宸,她還是想要據理力爭,她沒有站起來,還是坐在那裡:「……阿姨,您別那麼激動,我只是想要表達一句,二小姐可能不會願意見到我,跟您解釋一下,我為什麼沒有去探望二小姐,而躲在房間裡,可是你說的那些,就真的是……可能阿姨也是覺得,二小姐是太過喜歡逸宸,才會那樣……所以這麼生氣,其實當時那麼多人在場,都看得到,逸宸就只是抱著我,碰都沒碰二小姐一下,她就那麼撲過去……哦,可能只是站不穩,你知道,那種情況,不好說的!」
「你這個女人簡直是……!」
鄭琴實在是擔心,明明她就不是這個意思,卻被她說得女兒就是故意陷害顧逸宸的一樣,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那樣的情況,如果顧紫涵不做出一點什麼事,肯定就是要被趕出顧家,她當時情緒會那麼激動,會忽然撲過去跟蘇夏鬧,她也能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心裡會這麼想,保不住老夫人也會那麼想,但是被真真實實地說出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她上前兩步,就把她拉了出來,一雙眼睛充滿了赤紅的血絲,彷彿是仇人一樣,見到餐桌上的老夫人和丈夫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應,她就更加地肆無忌憚:「我說你不懂禮貌,還真的是不懂?知不知道坐在這裡的人都是你的長輩?我雖然只是逸宸的繼母,但是按道理,他也是應該叫我一聲媽的,你對我,那是應該像家婆一樣,我不奢求你跟前跟後伺候著,但是你也不能這麼不尊重人,我站著跟你說話的時候,一點沒分寸,竟然坐在那裡,你也是一個即將成為母親的人了,不知道孩子就是母親手心裡的寶嗎?我女兒傷成那樣了,你還說這樣的風涼話,在這裡追究誰的過錯,你到底有沒有心的?哼,到底還是鄉野來的村姑,什麼禮貌都不懂,只懂得挑破是非,我真的不知道,逸宸到底是看上你什麼?!」
蘇夏的一隻手臂被她捏得,生疼,一張小臉都白了幾下,心裡其實是有很大的壓力的,她從來沒有應付過這樣的場面,其實吵架也從來沒有吵過幾次,她不會跟人爭執,但是事關逸宸的事情,她就一定要爭!
她心裡一直告訴自己要鎮定,臉上的表情,是淡定從容的,沒有把心底的那種沒底氣表現出來,反而眸光裡像是帶著一種顧逸宸身上的那種氣場,她的手也任由鄭琴抓著,不掙扎,是怕她藉著機會推她一下,那就更加得不償失!
她只是看著鄭琴,故意擠出一個笑容:「是啊,我是應該尊稱您一聲婆婆的,可是,我現在懷孕了,您在家裡,一貫都是這麼大聲的嗎?餐桌上,不應該是安安靜靜的嗎?我是沒有關係,但是奶奶跟爸爸都在,您這麼說我,會不會,沒有一點婆婆的樣子?」
蘇夏說話的聲音,向來是軟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度,吵架的時候也不會像是吵架的樣子,她現在說的這些話,也不會讓人覺得她是故意的,反而就顯得鄭琴這個『婆婆』很是不講理,一點都不懂得分寸!
顧老夫人的眉頭,其實早就在鄭琴不顧身份站起來,罵罵咧咧的時候,就已經皺得很緊,她是那種名副其實的富家千金,骨子裡就透著那種衿貴的氣質,也要求家人,做人做事都要有氣質、懂分寸,但看看她現在,完全就像是潑婦一樣!
她雖然是不喜歡蘇夏,但她也沒有特別喜歡鄭琴這個兒媳,是因為她總是從言行上就透露著一種潑婦的樣子,暴發戶一樣,穿衣打扮都是完全沒有品位的樣子,卻偏偏要裝得很有品位,再看看她們現在,就在餐桌上吵了起來!把他們顧家當做什麼地方?
「這裡是顧家,不是鬧市!你們是把這裡當什麼,是可以隨隨便便在餐桌上吵鬧的嗎?要吵,出去吵,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鄭琴一聽老夫人發話了,特別是最後那一句『不懂規矩』,就覺得是衝著蘇夏說的,一臉的洋洋得意,用力地甩了一下她的手臂:「聽到沒有?真的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現在是在這裡想要證明什麼?隨隨便便冤枉小姑子,難道這都是逸宸教你的?要想推卸責任,也不是這樣推卸的吧?」
蘇夏是早就有些防備,她甩下自己手臂的時候,她連踉蹌一下身體都沒有,知道顧老夫人不喜歡自己,但是她沒想到,她被這樣子欺負,她卻連一句幫都沒有,餐桌上的這兩個人,可是真真實實的是逸宸的親人,有著血緣關係的至親,卻對她說的這些話無動於衷,蘇夏是真的覺得生氣,說話也就更加沒頭沒腦,她也不過就是一個20歲的小姑娘,到底還是年輕氣盛的,脫口就是替逸宸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