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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3章 文 / 一片茶葉

    賀家雖然在四大家族裡排行最低,可是一直致力於教書育人,賀家書院可說是大梁國的最高學府,以至於大梁國的官,幾乎都是賀家書院出來的,或者子孫後代在賀家書院就讀。從這一點來看,賀家對於官的影響力,就像是藺斂對於武將一樣。

    可是賀家不僅子弟極少出仕,連當初梁洪烈起義也完全沒有任何參與,簡直把低調做到了骨子裡,或許正是他們的這種清高與低調,不僅讓大梁國的諸多學子和人讚歎,就是梁洪烈也必須高看他們一眼,甚至每年還會抽出時間去親自拜訪賀家的家主,以示對賀家,或者說對人的尊重。

    賀驊是賀家當代家主的嫡長子,四十出頭的年紀,因為自幼飽讀詩書,為人謙遜有禮,十年前被委派掌管賀家書院,在人中有著極高的地位,是賀家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選。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和蔡娥這樣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有牽連,還給她迎春散這種春|藥,簡直讓藺柏不可思議。

    「除了那個老淫|蟲,還能是誰?」蔡娥不屑的神情更重了,她輕蔑的說:「我的第一個男人就是他,那年我還不滿十歲,要不是他,以我的身份,又怎麼可能得到蔡家的重視。」

    藺柏神色不變,心裡卻是暗暗吃驚,大梁國的法律雖然沒有對未成年人性犯罪的懲罰,可是在普通大眾的道德觀裡,對此還是很抵制的,就連那些正規的青樓和倌館,也很少出現讓十二歲以下幼童接客的情況。

    賀驊這樣一個著書立說的大人,居然會和一個不滿十歲的幼女發生關係,如果傳揚出去,他的名聲,甚至賀家的民聲都要毀於一旦。

    「賀驊為什麼會給你迎春散?他是什麼時候給你的?現在可還有剩下?」藺柏想了想,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雖然蔡娥從藺柏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心中猛的一跳,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她連忙收了臉上的不屑,說:「為什麼你會對迎春散那麼感興趣?難道是那些點心出了問題?」

    藺柏對她的敏感有些訝異,不過卻什麼也沒有說。

    見自己的問題沒有被回答,蔡娥也不介意,而是低下頭仔細想了一會兒,說:「賀驊不只給了迎春散,還有不少別的藥物,只是迎春散性質溫和,我才用的。原本迎春散還挺多的,不過正好前一日賀驊用的時候,不小心撒了不少,剩下的我全倒在那些點心上了。」

    她說完,見藺柏直直望著自己不做聲,又說:「其實,這次能進護國寺,還是托賴賀驊的幫忙。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有幫我收買人,他甚至不知道此事。你也知道,我只是個庶女,雖然被夫人帶在身邊,可是每月的份例就只有那麼一點,平時雖有些……收入,可是開銷也大。」

    藺柏派人監視了她一個多月,自然直到她所謂的收入是什麼,這些收入大多被蔡娥拿來置辦脂粉首飾,或者收買下人去了。

    蔡娥接著說:「那日我在賀驊那裡看到太子戴冠禮的請柬,知道太子要去護國寺行戴冠禮,還要在護國寺住上半個月,這才動了心思,可是收買羽林軍和太監、宮女的開銷不少,我一下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就問賀驊要了一些,他平時就很大方,那日或許是心情好,一下給了我兩千兩銀子,我這才能進入太子的寢室。」

    她的聲音不大,可是藺柏卻聽得心頭劇震。

    太子的戴冠禮會邀請一些大家族的家主前去,只是賀家的請柬是給家主的,為何會出現在賀驊那裡?還有,兩千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平常人家一年的開銷也不過幾十兩銀子,賀驊為何會在這種時候突然給蔡娥那麼多錢?

    再加上那迎春散,賀驊給蔡娥春|藥不奇怪,蔡娥害怕別的烈性藥吃了出問題,在點心上撒上迎春散也不奇怪,可是為何正好在戴冠禮的前一日,被賀驊「不小心」撒了許多,還正好留下了足夠一次使用的量?這麼多的事情,真的是巧合嗎?

    可是如果說這一切都是賀驊安排的,他又為何要謀害太子?

    藺柏看著蔡娥,這個女人從進入刑房開始,就一直表現的極為鎮定,她到底在依仗什麼?而且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說到後來,她自己本身大約也猜到了賀驊有問題,卻還是一路說了下來,完全沒有任何隱瞞,她就不怕賀驊報復?還是說,她就在報復賀驊?

    從刑房裡出來,藺柏讓手下把蔡娥先關進了密牢,這個女人知道得太多了,既不能放,也不能殺,只好先關起來,甚至還要保護好她。

    藺柏自從當了這錦衣衛的指揮使,大多數時候都在衛所裡,主要是錦衣衛成立的時間太短,陸續新加入的人員還需要訓練,原來的影風樓成員又江湖氣太重,藺柏不看著不行,只是孫氏懷了身孕,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他回家的次數多了許多。

    孫氏被人稱為「女狀元」,她曾假扮男裝參加科舉,並一路過關斬將的獲得了甲等第一,要不是在殿試被孫尚書發現,說不定就真的被欽點為狀元郎了。然而更讓人佩服的卻是她的雜學,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星象問卜、兵法戰陣、機關術數……她幾乎樣樣都懂,雖然每一樣都未必精深,可是這一份多才多藝也是讓人心中欽佩的。

    藺柏也從不把她當做普通的深宅婦人,甚至許多公事也會拿來與她商議。

    聽完藺柏的訴說,孫氏也是感到驚訝萬分,因為孫家也是書香世代,她的祖父、父親和幾個兄弟都曾在賀家書院讀書,孫家與賀家可說是交情頗深,那賀驊當年還曾向孫家求親,只是那時候孫氏的年紀還小,被孫尚書拒絕了。

    現在聽到賀驊居然是這樣一個人,讓孫氏在驚訝之餘又暗暗慶幸,賀驊當年求娶她的時候已經二十歲了,而她才六七歲,這種情況

    況在大梁國很常見,兩個世家為了聯姻,相差十幾歲的夫妻比比皆是,反正娶回去可以暫不圓房,另納幾個妾回來,等小妻子長大了之後再圓房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聽來,那賀驊分明是個喜歡幼女的,要是當初孫氏嫁給了他,還真是不好說會變成什麼樣子。

    只是孫氏和藺柏有同樣一個問題,賀驊為什麼要謀害太子?或者說,他為什麼要謀害那麼多的皇子?花那麼大的心思去謀害皇子,他又有什麼好處?

    「這賀驊一向把『君為君,臣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話掛在口裡,難道真的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孫氏雖然不齒賀驊喜好幼女的行為,可是謀害皇子等同謀反,被發現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這種事情如果沒有巨大的利益,誰會去做?

    可是正如之前所說,賀家一貫低調,連子弟出仕都很少,如果沒有賀家書院,賀家就是一個大地主,因為賀家的子弟連從商的都很少。這樣一個家族的嫡長子,居然會謀害皇子,說出去誰信啊?

    孫氏仔細盤算了許久,對藺柏說:「這件事,你應該告訴小叔。」

    藺柏想了想,說:「也好,讓他有個防備。」

    聽了他的話,孫氏卻是笑了起來,說:「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和小叔去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想法,或者點子。」

    藺柏有些詫異的說:「他一個小孩子,這種事情告訴他都怕驚了他,你還要我和他商議?」

    孫氏望著自己的丈夫,歎了口氣說:「小叔的聰明才智在我之上,你可千萬不要因為他年紀幼小而看不起他。」

    藺柏笑了一聲,說:「我自然不會看不起他,只是他以前一直長在深宅,雖然現在進了宮,又在北疆見了些世面,可是這種陰謀詭計,他還是未必能明白。」

    孫氏微笑著說:「正是因為小叔心思單純,才更容易想明白,你想想,影子在什麼地方最容易被發現?」

    「影子?」藺柏有些納悶,這時候提什麼影子?不過他還是說:「燈光下……哦,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寫信。」

    錦衣衛的信使將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藺秋的手邊,藺秋雖然有些奇怪藺柏會把這事拿來問自己,不過還是找來了賀驊所有的資料仔細分析。然而賀驊的資料上,讓藺秋最注意的,不是他的身份和對幼女的偏好,而是他最常說的那句話「君為君,臣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路人甲是從遊戲世界來的,那個世界裡有不少書籍,其中有一本叫《封神演義》的書裡寫道:君為臣綱,君不正,臣投他國,國為民綱,國不正,民起攻之。父為子綱,父不慈,子奔他鄉,子為父望,子不正,大義滅親。夫為妻綱,夫不正,妻可改嫁,妻為夫助,妻不賢,夫則休之。

    路人甲聽過不少人讚賞這話,自然也就不認同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他才會特別注意這話,於是把那段話用紅筆塗抹了讓信使送去給藺柏。

    這邊信使剛走,藺秋就聽到陣陣的馬蹄聲,他愣了一下,猛地站起來向外跑,一路穿過庭院,甚至差點把一個花架給撞到了,他一直跑到大門口。

    果然,那個僅僅離開了一個多月,卻讓他每日都在思念的人,正一臉燦爛微笑的騎馬向他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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