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新怒舊怨一起算！ 文 / 文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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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以情出院的這一天，秋高氣爽，溫陽迷人。
梁語佳是陪著何世蘭一起去醫院的，宋麟這一天有事並沒有去，他雖然在領導的職位上退了下來，但是宋家的產業本身也不小，這產業原本是宋謹年輕時候和別人一起合夥弄著玩玩的，誰知道越做越大，他後來人在部隊，沒辦法分心照顧，而宋行年紀太輕又在上學，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宋麟在打理，現在的他更是專注在家裡的生意上。至於宋言，他最近也忙的分身乏術，還有一個星期，hd集團分公司就快開業了。
肖以情明顯比上一次更憔悴了，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可她見到何世蘭和梁語佳時還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幾個人在病房內打了招呼，肖晨見到何世蘭時還很溫順地叫了一聲「蘭姨」。他的目光落在梁語佳的臉上，然後平淡無波地撇開。
肖以情和何世蘭兩人近來真的像是久不相見的老姐妹，在肖以情住院的期間，何世蘭經常跑來看望她，兩人聊著天，感情倒是增厚了不少。
「世蘭，你看看你，我今天就出院回去了，你又何必多跑這一趟。」肖以情的手跟何世蘭的手交握在一起。
「正因為你出院我才要來看你啊。」何世蘭笑道：「肖姐，我今兒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你和晨晨的房子我差人去看過了，我知道那兒的條件不是很好，不利於你養病，我和老宋商量了一下，已經幫你們另外安排了一個住處，也請了特別看護，你和晨晨就安心去住如何？」
肖以情目露水光，暗歎一聲，「世蘭，你又何必這樣做？我反正是已經快走的人，浪費那些……」
何世蘭嗔她一眼，「怎能說是浪費呢？晨晨如今也是我的兒子，我們照顧一下你們母子也是應當的。」
她們倆聊著時，梁語佳和肖晨一直沉默地站在一邊，肖晨的目光低垂，看不清他的神色。
等到出院手續全部辦好之後，肖晨提著行李，梁語佳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肖以情，幾個人一道坐電梯打算去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當電梯停下打開門時，梁語佳的目光微愣了一下。
偌大的電梯內，只有三兩個人，其中有兩個人就是周世雍和周世琳兄妹。
他們倆兄妹的目光在看到梁語佳時明顯也怔了一下，隨後周世雍的目光冷冷撇開，而周世琳則是憤恨地瞪了梁語佳一眼。
梁語佳沉靜的目光隨著她的瞪視落在了她打著石膏的右腿上。
她想起來了，從南山回來那天，在高速路上看到的那起車禍，當時事故車輛就是周世琳的，而她上次也在醫院碰到一次周世雍，想必這段時間周世琳一直都在市立醫院裡住院治療。
她推著肖以情率先進了電梯，對那兩人視若無睹。
她身後跟著肖晨，他的目光在看了一眼周世雍之後也移開了，然後站在梁語佳的身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身影剛好擋住了周世雍的視線。
再然後是何世蘭進來。
她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周世雍和周世琳，只不過她隱約覺得這兩人有些眼熟，卻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何世蘭的生日宴已經過去半年了，她不記得也正常，但是周世雍和周世琳兄妹倆眼神對視了一下——他們可都記得何世蘭是宋夫人！
逐漸下行的電梯內，周世琳扶靠在周世雍的肩膀上，嫵媚地揚起一抹笑，「宋伯母，真是好久不見啊，自你的生日宴一別，也有數月之久了。」
周世雍聽到自家妹妹開口，眉頭微冷地皺起，瞥她一眼，不知道小妹打的什麼鬼主意。
周世琳卻是一臉笑意地只看著何世蘭，那神態，說不出的溫婉知性。
何世蘭打量了她一眼，她雖然沒有認出來這個朝她打招呼的年輕女人是誰，但她的眼神多犀利，幾乎一眼就看到這年輕女人眼底的不懷好意，而且剛才她瞪語佳的那一眼她也沒有錯過。
揚起一抹貴婦般的優微笑，何世蘭從容道：「這位小姐，請問你是哪家的千金？」剛才這個女人的說詞很明顯是應該跟他們宋家很熟悉的。
周世琳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道：「宋伯母，你好，我是周氏企業的大小姐周世琳，這位是我哥哥周世雍。」
何世蘭立即恍然大悟般道：「哦，原來是周家的少爺和千金。」也就是那對品德有問題的兄妹嘍？
自從遇到周夫人和那個童小姐一起逛商場，何世蘭就對周世雍沒什麼好印象，至於周世琳，她是沒聽說什麼，不過這些年想染指她三個兒子的年輕女孩子實在太多了，其中想先討好她這個婆婆的就不計其數，這個年輕女孩的眼神太直接，她想裝作不懂都難。加之周世琳屬於嬌俏嫵媚型的女人，她對這類年輕女孩子本身就沒什麼好感。
周世雍以眼神制止周世琳，可惜周世琳卻不理他，逕自一副熱絡的樣子跟何世蘭攀交情，「宋伯母，您今天是……」她眸光一轉，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肖以情，「……來看望朋友的麼？哦對了，這位是您兒子的未婚妻梁小姐吧？上一次生日宴上有過一面之緣。」她說道，伸出一隻手，媚笑嫣然，「你好啊，梁小姐，好久不見。」
仔細聽來，她這句話很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梁語佳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伸出手跟她輕碰了一下，「你好，周小姐。」
周世琳即便沒腦子，但她好歹也當了周家的大小
小姐這麼多年，她當然還不至於蠢到無知的地步，何況她身邊還站著周世雍，她也不敢放肆什麼，簡單的聊了幾句，她說起自己的遭遇來。
「梁小姐，說起來人的生命真的是很脆弱，這不，前段時間我從外地回來，一不小心就出了車禍，躺在醫院裡大半個月了，現在還打著石膏呢。」她伸出手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石膏腿。
幾個人對她的話都露出迷茫神色，只有梁語佳知道她這話裡大概的意思，不過她出車禍與她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她害她的！
梁語佳淡淡「嗯」的一聲，不想理她。
但周世琳顯然不想放過她，「想到我頭一天晚上跟梁小姐的徹夜詳談，發生車禍的那一瞬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這句話很明顯就有點意思了，幾個人沒聽明白的也好像反應過來了。
「徹夜詳談？」一直沒說話的周世雍冷冷開口，目光冷冽地瞥了一眼梁語佳，「這是什麼意思？」
周世琳嬌聲道：「哥，我不是告訴過你嘛，我那天早上會出車禍都是因為前一天晚上跟一個朋友聊的太晚沒有睡好，才會疲勞駕駛。不過我不是怪梁小姐的意思，誰叫我和她那麼投緣呢，不知不覺的就聊到很晚，梁小姐，你說我說的對吧？」
梁語佳「嗤」一聲，對她滿嘴說胡說的本事徹底佩服，不過是謊言而已，誰都會扯。撩起一邊唇角，她淡淡一笑，「周小姐說的是，我們真是非常投緣。」
投緣到她竟然敢直接爬上她未婚夫的床上想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周世雍冷戾的眉狠狠皺起，他自然不會相信梁語佳跟他妹妹的話，但是他相信那一晚她們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導致第二天他妹妹超速飆車加疲勞駕駛而出車禍，險些丟了性命。
他目光微暗，忽然想到那一天在高速路上見到的宋言以及他車內的那個女人身影。
周世琳對梁語佳這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恨的咬牙切齒，要不是她，那一晚她一定已經成功搞定了宋言，說不定現在她就可以等著做宋家的少夫人，可是她如今呢？
出了那麼大的車禍，她這條命九死一生地撿回來了，但是她的身上也有多處的大小傷痕，最嚴重的就是她的右腿，醫生說有可能以後會有點跛腿，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她只覺得五雷轟頂！
她一向引以為傲的身體怎麼能有殘缺？她太不甘心了！這半個多月來，每每想到那一晚跟梁語佳的對峙，她就怒火直冒，鬱憤難平，原本她就是等著出院之後好好找梁語佳算賬，想不到今天就正巧撞上了！
擇日不如撞日，新怒舊怨一起算！
何世蘭聽了半天也聽出一絲不對勁來，她優地一笑，問道：「語佳，你和周小姐很熟識？」
梁語佳回答的有些模稜兩可：「見過幾次面。」
周世琳笑了笑，語帶親暱，「是啊，我和梁小姐真的很投緣，就像今天這樣，每次都無意中碰巧遇到。」
何世蘭不是看不出來周世琳言語間的譏諷和攻擊，不過她看語佳一副淡薄無謂的樣子，她也便不再多嘴，只不過她美麗的大眼暗中打量了一下周世琳，眸底波光閃動。
……
他們一行人都是到地下的停車場，所以一路直下，電梯門一開，周世雍率先抱起周世琳朝自己的車走去。
周世琳伸手攔了一下周世雍，朝梁語佳道：「梁小姐，我現在出院回家每天都是養傷也挺無聊的，不知道改天約你出來喝咖啡可不可以？」
周世雍皺起眉，眼神詢問她搞什麼名堂？
周世琳暗中對他低聲道：「哥，你別管我的事。」
周世雍顯然不認同她的做法，抱著她就走，急的周世琳差點大叫，不過她還是揚起笑臉對那邊的梁語佳和何世蘭道：「宋伯母，再見！梁小姐，改天打電話給你。」說的好像她們已經約好了似的。
梁語佳和何世蘭都沒答話，而周世雍也開啟了車子，先一步離開。
車身經過他們身邊時，駕駛座上的周世雍冷冽深幽的眸光淡淡地劃過梁語佳的臉。
路上，周世雍冷聲問：「你出事前那晚跟梁小姐發生了什麼事？」他自然是不相信她們倆真的「徹夜長談」，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周世琳目光望著車窗外，暗色的車玻璃映出她嬌俏卻有些蒼白的面容，她扯了扯唇，當然不會說實話。
「哥，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就別管了。」
周世雍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不管你？不管你結果你就擅自跑去a市，還出那麼大的車禍，差點連命都丟了！」
周世琳知道他只是擔心自己，目光微微一閃，她臉色軟下來，「哥，對不起，讓你和爸媽擔心了。」
她自小被哥哥和父母疼愛長大，性子驕縱，但她也知道怎麼才能博得哥哥和父母的關心諒解。
她語氣一軟下來，周世雍的怒氣果然也降了不少，不過他還是叮囑了一聲，「你最好離梁小姐遠一點。」
周世琳訕笑一下，「哥，你擔心什麼？我們兩個都是女人，我又不是百合，還能把她怎麼樣？」
「你看上了她的未婚夫不是麼？」周世雍一語點明！他自然深知自家妹妹的交友情況，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即便是親兄妹，他也無權干涉妹妹的人生。何況他自己以前也是那樣過來的，又有什麼資格去說妹妹？
 
早在那場生日宴上，他就知道自己的妹妹看上了宋家二少，還在洗手間囂張地對梁語佳放下狠話，那時候他阻止過一次，後來他見妹妹照舊瘋照舊玩，也就沒太在意，以為她的新鮮感早就過了。但是在高速路上見到宋言和梁語佳後，他剛才又聽到她們倆之前一晚是在一起的，他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那一晚估計還有宋言在。
周世琳僵了一下，隨即承認，「是啊，我是看上宋言了，反正他們倆又沒結婚，我不是沒有可能。」
周世雍皺起眉，面色冷厲：「你非要惹火我也管不了你，但我勸你最好皮繃緊點，宋言這個男人太高深莫測，梁語佳這個女人也不像你以前遇到的那些沒用的原配，他們倆都沒那麼好對付。」
周世琳奇怪她老哥今天的情緒有些反常，她打量著周世雍一眼，眼神微帶戲謔，「哥，你說這話好像你挺瞭解梁語佳的，剛才還看到你的目光一直盯著她，怎麼？你看上她了？」
周世雍面色一沉，靜默了幾秒，他的語氣冷寂而幽涼地傳來，「她是你嫂子生前的好朋友！」
……
宋家給肖以情母子安排的住處是在市中心的某個小區套房，這裡環境優美，交通便利，生活條件方便，最主要的是離市立醫院也沒有多遠，萬一肖以情有什麼突發狀況，也可以馬上就送去就醫。
這房內裝飾妥當，傢俱電器什麼的一應俱全，雖然都不是全新的，但也是**成新，看上去像是一套二手房，但這條件已經遠遠地超過了肖以情母子倆曾經租住的小平房，而且家裡也請好了看護人員和一個打掃的傭人在。
肖以情自然是感激一番，而肖晨只默默地把肖以情抱在了房間的床上躺好休息。
幾個人寒暄一番後，何世蘭與梁語佳告辭離開，肖晨送他們出去。
等到他再回到房內，望著這乾淨明亮的新家，眸光一閃，嘴角輕扯了一下。
轉身回到肖以情的房內，他還沒開口，肖以情先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她身邊。
肖晨乖乖坐過去，肖以情笑了一下，「怎麼？不喜歡這裡啊？」
肖晨溫笑淡淡，「沒，媽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學校一趟，有什麼事情打電話給我。」
肖以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是我的兒子，我還不清楚你的想法？」
肖晨沉默著，沒有說話。
肖以情極輕極淡地歎了一口氣，「還在生媽媽的氣啊？」她指的是那天拒絕嫁給宋麟發怒訓斥他的事，「我知道你是為媽媽好，你心疼媽媽。可你也要想一想，媽媽都這個樣子了，還嫁什麼人吶？何況宋大哥夫婦倆恩愛有加你也看到了，他們又對我們母子倆這麼好，我們怎麼能做那麼缺德的事呢？媽媽可不記得教我兒子『忘恩負義』啊。」
肖晨嘴角吸動了幾下，他最終忍不了，怒而起身，「媽，他們這麼做只不過是在減輕自己加諸在你身上的罪孽而已，這些難道就夠了麼？你這一生受了多少苦？你如今還……」他哽咽了一下，說不下去，眼底閃著水光，他生生逼回去。
肖以情目光微動，第一次面色沒有笑容，輕輕道：「晨晨，你記住，你蘭姨他們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一切都是命運作祟！不過媽媽這一生能夠有你這個兒子真的覺得已經足夠了！」
她越是這樣說，肖晨聽了只覺心底更是難受，「媽你好好休息，我去學校工作了。」
「晨晨你等一下！」
肖晨停下步，卻沒有回頭。
肖以情望著他的背影，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媽媽知道你是真心喜歡語佳的，不過媽媽也真心勸你，她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你早點死心吧！」
肖晨身影一震，接著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望著那道離開的背影，肖以情默默垂下眸，對著空氣淺淺歎息一聲。
「你說你都造的什麼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