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眾怨所歸 文 / 大示申
第二百二十章眾怨所歸
屈澤良這才稀里糊塗喝了一杯,算是把這一頁翻過去了。了然真人也不好真走,又坐了下來,臉上卻始終不大好看。
付美玲便緩解一下氣氛,說大家行個酒令吧,從現在開始誰也不准說話,誰先說了話便罰酒一杯。這是小孩子的遊戲,不過在這種場合下,倒也是一種緩解辦法。大家雖然響應了,卻多少還是有些尷尬。
玩了一陣,陶如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舉起酒杯道:「時間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自掃門前雪。」說著將杯中的酒喝了。幾個人也紛紛喝了,起身拉椅子,往外走。
一出門,了然真人便揚長而去。陶如軒知道他為剛才屈澤良的話心中不快,也不理他。大家都走了,劉明山卻留了下來,看著陶如軒一臉不好意思道:「這個老屈也太過分了,竟然說出那樣的話,根本不應該是個有修養的人該說的話嘛。」話裡話外,好像是自己的錯一樣。
陶如軒卻不以為意,擺擺手道:「沒什麼,老屈愛開玩笑,了然真人又是不開玩笑的。鬧起來也正常,不鬧反倒怪了。」
劉明山的話就又變了過來道:「其實老屈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平時也很仗義。也許就是這股仗義勁,才會讓他口無遮攔。」
陶如軒便知道他有事跟自己說,不過他不開口,陶如軒也不問他。兩個人便在洪福樓門前的台階上漫步,不時談談天氣,說說風土,偶爾夾雜幾句工作上的事情,也都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走了一程,劉明山終於忍不住說了起來道:「陶縣,我最近聽說縣委有意要把我這個局長拿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陶如軒心裡便不禁咯登一下,劉明山所謂的縣委指的自然就是劉騰了,可這件事情自己從來沒聽任何人說過。按理說,如果劉騰要把劉明山拿下,也應該跟方華民商量一下。而方華民怎麼也要給自己說說。可是方華民卻隻字未提過此事。那麼便有兩種可能了,一是劉明山所言純屬謠傳,二是方華民並不想跟自己商量。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便說明方華民根本沒把自己這個主管農業工作的副縣長放在眼裡了。然而,往往這種謠言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是空穴來風,那麼就說明,縣委確實有把劉明山拿下來的意思。
陶如軒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表現的很平常,也不能說一無所知,便含糊其辭道:「這事方縣長倒是跟我提過一句,不過也只是少數人的意見,並沒有形成決議。當然了,你也不用過於擔心,你這些年的工作成績在那兒擺著,到時候我也肯定會站出來給你說話的。當然了,你這段時間也注意一下,最好不要真讓別人鑽了空子。」
劉明山便感謝幾句,臨走時,又將一個信封扔進了陶如軒的車裡道:「陶縣,一點心意,本來該給你送過去的,正好省的我跑一趟。」
這錢是萬不能要的,可如果不收,劉明山便會認為自己不給他說話,今後不管他是否會被縣委拿下對自己都會產生嫌隙,弄不好連工作也不好搞了,不由地左右為難。
這時劉明山也已經走遠了,陶如軒捏捏信封,感覺薄薄的,並沒有多少,也就再沒往心裡去,扔在車座上,驅車回家。
不想回家打開信封一看,竟是一沓不認識的鈔票,陶如軒便不由緊張了起來,急忙打開電腦將各國的幣樣翻出來對照了一下,竟是的面值伍佰元的歐元,又數了一下,整整三十張,也就是一萬五千歐元,換算一下就是十幾萬。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也不知道這個劉明山從哪兒弄來的這些錢。
陶如軒的心不由地彭彭亂跳,現在退回去顯然不可能了,一是太傷劉明山的面子,二是退回去了便會落個自命清高的名聲。劉明山今後要是說出去了,自己恐怕也就再不會有朋友了。
官場上本來就是這種厲厲害害的關係,作為領導,受賄自然不對,但要是不受賄便又是一大堆的麻煩。因為大環境在那兒擺著,你想超凡脫俗幾乎是不可能的,別人說你自命清高也就算了,說你假清高恐怕就麻煩了,上面不會用你,下面的人也會像躲瘟神一樣離你遠遠的。時間長了,恐怕連你自己也會受不了。
想了半晚上,陶如軒始終不知道這錢該如何處理。送到紀檢委倒是可以一了百了,但那樣一來就把劉明山賣了,也是犯不著的事情。可這錢要是不處理掉,陶如軒總感覺燙手。
星期一上班,賈清水就從王顯鎮跑過來找陶如軒。好久不見了,陶如軒便倍加熱情,親自倒了茶,跟賈清水並排坐在沙發上,問道:「怎麼樣?最近還好吧?一會就不要回去了,留下來,咱們好好喝兩杯。」其實也知道賈清水沒什麼好不好的,已經這樣了,就算好也好不到哪兒去,但也要盡量熱情些。
賈清水卻是一臉的怒氣,半天才道:「陶縣長,我可不是來找你喝酒的。金屬鎂廠的廠址已經選好了,而且據我所知,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環保問題。你要是再不管,恐怕再用不了多長時間廠子就要建起來了。到那時候,王顯鎮的老百姓可就真的要遭殃了。」
賈清水在王顯鎮待了二十年,對王顯鎮感情頗深,當初搞小流域綜合治理的時候,陶如軒儘管給了他一些恩惠,但他也是滿懷的熱情,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進去,其實也絕不單純是為了討好陶如軒,恐怕更多地還是真心想為王顯鎮的老百姓做點實事。所以,他現在這麼著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陶如軒對金屬鎂廠的事情雖然早有打算,但也不敢保障一定能夠成功,就不能提前給他透露,便在他的肩膀上拍拍,道:「老賈,你現在的心情,我完全能夠理解,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凡事都要沉住氣,著急了反而會自亂陣腳。就拿你跟黃兆龍的事情來說,我就覺得你有點太浮躁了,要不然也不會連自己也搭進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賈清水哪兒聽的進去,兩隻手在一起拍的啪啪響道:「陶縣長,我知道你也有難處,但總不能坐視不管吧。你要都是這個態度,王顯鎮的老百姓可就真沒指望了。」
陶如軒見他無法理解,也是一時著急,便要拿他一下,正色道:「讓我看,王顯鎮的老百姓恐怕是歡天喜地還差不多,怎麼又會指望什麼。他們指望的是金屬鎂廠盡快建成投產,他們也好有個能夠掙錢的地方。」
賈清水便木在了那裡,半天才道:「你說的沒錯,可與民同樂不可與民同謀,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但咱們這些人是明白的。既然明白,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往火坑裡跳啊。」
見賈清水如此執著,陶如軒便只好把說的更明白一些道:「所以說,你起碼應該先得讓他們知道那是個火坑吧。」
賈清水終於似有所悟,卻還是無法徹底明白。陶如軒也不等他想明白了,又對他道:「這樣,你先回去吧,讓姚東山抽空來汾城見我。」
賈清水走了,陶如軒卻感覺肩上壓著千金的重擔,每前行一步都是舉步維艱,便要更加如履薄冰地前行,更加小心謹慎地行事。正如田之峰所言,汾城這潭水深不見底,稍不留神便會船毀人亡,所以要贏得此次較量,就既要做到不動聲色,又要做到迅雷不及掩耳,還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是硬仗,能打個平手便是萬幸了,想要贏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想沒到中午,甘芳苓也來了,一頭的汗水,幾乎跟賈清水一樣的怒氣沖沖。陶如軒就不明白這個女副鎮長有什麼事情需要找自己了,按說她是付美玲的外甥女,如果有事她應該找付美玲才對。陶如軒便顯得並不怎麼在意,以為她不過是來坐坐,讓了座,便問道:
「甘鎮長從付部長那兒過來嗎?」
甘芳苓愣了一下道:「沒有,我沒有去我姨那裡。我是來專程找你的。」
陶如軒不解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甘芳苓氣呼呼的樣子,哼哧了半天才道:「按理說我是不該來找你的,可是不找你,我也不知道該找誰了。請陶縣長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
陶如軒便哈哈笑了起來道:「甘鎮長,沒那麼嚴重吧。什麼事,你倒是說說。是誰欺負你了?」
甘芳苓道:「那倒沒有。黃兆龍要給鎮上引進一個金屬鎂廠,廠址正好選在了我們柏林片。你也知道,金屬鎂廠是重污染企業,剛開始他們說好了要配套環保設施的,我就同意了。可後來我又聽說他們壓根沒打算搞環保設施。我找黃兆龍說這事,黃兆龍卻給我打哈哈裝糊塗,現在就連那個二黨委翟雲生也跟黃兆龍一個鼻孔出氣。我是柏林片的片長,又分管環保工作,這今後要是出了事算誰的?陶鎮長,你倒是給評評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