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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都攤開,熄了 文 / 燕小徐硯墨

    她的錯過,他家人的不許,她家人的不許,兜兜轉轉,一個三十年過去了,她同他還有幾個三十年?!王瓷錦靠著牆,遠遠的看著床上依舊沒睡醒的展令揚。視線在他的臉龐上細緻的描畫。

    孩子。還有她的孩子們!王瓷錦迷惘了,迷惘的深處是不容人詆毀的那一口子和驕傲。她知道,或許是她骨子裡的驕傲,令她如今進退維谷。若不是她骨子裡不願意將就的驕傲,她如今應該已經走在老師他給他們姐妹鋪好的路上了。可如沒有了骨子裡的那一點兒驕傲,那她還是王瓷錦嗎?

    融入黑夜的男人從陰影處轉出來,他一把將王瓷玉擁入懷中,雙臂用力的禁錮著。牙齒咬著王瓷玉珠玉般的耳墜,「就為了這麼一個人你就要挾我!長得也不怎麼樣,性子也不行。你幹嘛如此護著她?而且我還真看不出你們是同一個祖宗的!」

    男人的法語不羈狂傲。完全沒有法國男人的固執和『模板』。

    王瓷玉身子軟在了男人的身上,可是她的眸光卻如質一般的流光,食指的指甲更是劃上了男人的喉結,劃出了血痕你,語氣軟和卻冷然,「我警告你,我身邊的人隨你怎麼折騰。但是我的家人!你若敢動他們一根汗毛,那麼就是同我站在對立面上!」

    王瓷玉倏地從男人的懷中站直了身子並猛的推開他。她整了整身上的褶皺,「這次就算了。若下次還敢有人染上我家人的血,那麼他就同我王瓷玉,不死不休!」王瓷玉目光毫不留戀的離去,「這話也請你轉告他們!」

    俊逸的眉頭下是那如墨的眸子,他的眸心形成了漩渦,凝視著王瓷玉遠去的背影,身軀逐漸重新的沒入陰影裡。

    王瓷玉走過展令揚的房門時,她掃了一眼便下樓了。臉蛋依舊禍水,身段依舊妖嬈。可是那眸中的荒蕪卻是那樣的明顯。

    ……

    「醒了?」王瓷錦給剛醒過來的展令揚身後塞了個枕頭,並把保溫瓶裡的粥倒進碗中,「睡了這麼久了也該餓了,吃點粥吧。」王瓷錦舀起,吹了仍舊熱氣騰騰的熱粥,「涼了,吃吧。」

    展令揚怔愣的開口,腦子迷糊的任王瓷錦把他當手不能提的病患餵著。他的理智告訴他,他該拒絕的。可是他喉頭的話怎的也說不出口。而王瓷錦呢,她似乎也忘了,她這是把受傷的展令揚當病中的展沐陽照顧著呢!

    碗在兩人一勺一勺下見了底。

    「還吃嗎?」

    「哈?不用了。」展令揚舔了舔唇瓣,「夠了。」

    王瓷錦將桌面上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就這麼坐在床頭,看著被子上的花紋出神著。

    展令揚半晌之後,終是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錦兒,先前你說你結婚證上的名字寫的是我,小展沐陽是我兒子。你是這麼說的吧?」展令揚被子上的手悄然握緊。

    王瓷錦張著嘴,可卻什麼也沒說。她安靜著坐著。

    「錦兒,我想你今天是必須告訴我了,為何我會是你的丈夫,沐陽會是我兒子?這兩個問題弄不清楚,那麼我這輩子就別想安生了!」展令揚知道,他在緊張了,「我們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特別是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我對你是如此的陌生?」

    王瓷錦低垂著的頭顱下,那雙眸子一片晶瑩和痛楚。她單薄的衣衫裹著的身軀更是在看不到的角落顫抖。

    「王瓷錦——」展令揚的神情狂亂,眸中更是狼一般的瘋狂,「你真的想要我掐死你,你才開口嗎?」

    「那時我在胡言亂語呢,你不許啊——」王瓷錦打哈哈到。

    「王瓷錦!」展令揚眼中猩紅,他若不是看到了王瓷錦滿眼的通紅,他準會不顧著他那條廢掉的腿,真的上前將那女人搖醒。剛從生死邊緣線上掙扎下來,如今也這模樣了,他有太多的不解,太多的想知道。想知道展沐陽,想知道他自己,想知道她——王瓷錦。特別是他們之間的故事。

    他在想,或許今天他就能知道午夜見輾轉難眠的空洞是什麼了!他的人生他自認為沒有什麼可遺憾的。可卻每每夢中的寂寞和悲涼,還有找尋不到什麼的空洞,總是在不經意間折磨著他的靈魂。

    「錦兒。」展令揚突然間渾身的氣散了,他背癱在枕頭上,臉上苦澀難掩,掙扎的語氣裡帶著祈求,「我不知道我們間有怎樣的故事和感情糾葛。如今我都這個樣了,以後我也不會拖累著你。我現在只想要個完完整整的我,我不知道我到底都丟失了什麼。所以,錦兒,請你告訴我你所知道我的一切,以後,我們一條河,各行一方。」

    王瓷錦臉上所有的情緒都散盡了,她肌膚下的血管變淡變青了,襯著她的膚色透明的白。她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了,只能感受到自己左胸口上的那一處,在瞬間的收縮,匯聚,凝固,然後一團炸開了。就似那荒涼的煙花。

    疼嗎?不疼!因為她正在感受著比疼還要深重的東西。

    「真的想知道嗎?」王瓷錦的聲音飄渺、空洞、沙啞。

    展令揚點點頭。夜裡那空洞的窒息感令他不願意再承受。如今,不管他從王瓷錦嘴裡得來的是什麼,真相會如何的沉重,他此時都顧不上了。他的腦子,他的心,他的靈魂在叫囂,叫囂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會告知他答案。他真的想知道。

    「行。」王瓷錦眸子的焦距慢慢的匯聚在展令揚的臉上,「跟我立個血誓吧。立血誓我就告訴你一切。」

    血誓?展令揚擰眉,現在還有人信這個東西?可是看著王瓷錦虔誠的眸子,他不自覺的認為那可能真的不會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血誓,真的要立嗎??

    「考慮好了嗎?」王瓷錦的臉逐漸的清冷,眸底更是一眼望去皆是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

    王瓷錦的眼神令展令揚心頭錐子錐一般的疼,他點頭,「好。」

    王瓷錦摘下了顆耳釘,旋轉了幾下,裡面便冒出個尖銳的尖頭,「伸手吧。」王瓷錦接過展令揚的掌心,凝神,專注的在展令揚的掌心上用尖頭繪上了繁瑣的紋路。半晌之後,展令揚一臉的冷汗,他唇色泛白,看著自己掌心中那看不懂的類似圖騰的東西不解,他剛想問王瓷錦刻在他手上的東西是什麼。可是抬眸卻看到了額頭汗珠淋漓的王瓷錦正在咬著唇瓣,在自己的手心上同樣繪上了未知的圖騰。

    展令揚看了一會兒,可他的同王瓷錦的圖騰並不一樣,兩廂看不明白,但是連起來恍恍惚惚的覺得好似能連在一起的各一半。那些紋路看久了,神更是晃得厲害。

    王瓷錦的唇色比展令揚的更透明,她將耳釘擦拭乾淨釘回自己的耳洞上。微笑的看著傷口刻畫出的圖騰,兩人掌心對掌心,在展令揚還莫名的情況下,一個吸力將他們的掌心緊緊粘合。王瓷錦望了展令揚一眼,眼中的神色似喜似悲,似無謂,她閉上了雙眼呢喃著什麼,都是他聽不懂的東西。

    在王瓷錦的呢喃語中,展令揚的神智慢慢漂浮,不知墜往何方。虛無的天地間,獨他一個人佇立。

    久或不久之後,被震碎的天地,他從中清醒了過來。俯身看著自己沒有一絲傷痕的掌心,腦子有些模糊。若不是看到虛弱的趴在他被子上的王瓷錦,他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那是一場夢。醒了就什麼都忘了。

    展令揚挪動著被石膏裹住的一條腿,使勁的想要把王瓷錦抱到他床上,行動不便的牽扯中,王瓷錦顫巍如蝶翼的長睫毛眨了,一雙清冷死寂的眸子凝視著處於尷尬中的展令揚。

    展令揚有些不自在道:「醒了,在床上躺一會兒吧。你的身體看起來很不好。」

    王瓷錦第二眼看的是自己空白潔淨沒有傷痕和血跡的手心,她,苦笑不是該喜還是憂。那上古傳下來的血誓竟被她第一次就用成功了。她抬起的眸子看著展令揚眼中奏起的是狂喜,退潮的是無盡的失落。

    握緊手心的王瓷錦:「我們之間立的血誓成了。以後我們壽命共享,生死與共。不得背叛,無論背叛的是哪一方,背叛的後果了雙方神魂俱滅!」

    展令揚被王瓷錦的語氣震撼住了,他知道的,他不該相信這些。可是對著這樣的王瓷錦,卻不由得他不信!

    「這個話該從三十年前說起……」

    三個鐘,緊緊是三個鐘。王瓷錦的句詞簡練精短,她將她同展令揚的三十年,用平平的語氣敘述出。

    將所有的一切都講完,王瓷錦掀開了被子坐起,她背對著展令揚,她無法得知展令揚此時的心情會如何。她不想,也不敢知道。

    「那些信件和婚書都在我家裡的那個匣子裡。這次回國,我可以將之交還給你。若匣子裡的東西還不夠,你可以從你爸媽還有我爸媽那裡得到一些。」王瓷錦起身,她頭也不回,「先休息一番吧,晚餐時,我會讓人送飯上來。」她起步離開。

    一步、一步……

    王瓷錦關上了房門,她眸中最後的一丁點光芒也熄掉了。他,沒有將她叫住。

    望著滿屋子的奢華,她嘴角扯起了淡淡的弧度,空空的,淡淡的,彷彿風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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