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8忍無可忍 文 / 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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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初找上他,本就是陰差陽錯。床伴和情侶本就不同,前者只要快感,後者是要有共同的人生觀,能共同製造彼此都能感到舒適的環境才行。
我承認我有錯,錯就錯在找他之前沒仔細打聽清楚,本是想找個收錢辦事的,結果搞錯了對象,弄出了一團糟。
他在我的話裡沉默了好久,直到電話又來。
他按了掛斷鍵,說:「我先走了。」
「嗯。」
「你先休息。」他用眼角涼涼地瞥我,「認真考慮我的話。」
我沒可能考慮。
繁盛走後,我繼續在車裡等,直到裡面傭人都出來,便下了車。
正要進門,突然覺得背後有人在看我。
我連忙轉過身,看到了韓千樹。
他正從對面出來,手裡拖著旅行箱,站在門口。
他看上去瘦了很多,身上的襯衣顯得有點鬆,臉色也不太好,蔫蔫的。
繁盛的保鏢比我先看到他,此刻已經盡職盡責地去到了那邊,手按在腰間,擺著隨時開槍打他的架勢。
我記得,韓千樹剛搬到我對面時,我是有點頭痛的。因為我喜歡在家裡開party,可他喜靜,但又是鄰居又是同學,且同是中國人,我就有必要硬著頭皮去問他。
誰知他每次都來,還來得比別人早。
直到finn和我分手後,我開單身party慶祝,卻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下午發現廚房和花園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還順便剪了草坪。
安嫻告訴我是韓千樹幫忙弄的。我就去了他家,趁著酒勁敲他的門,聽到他詢問的聲音後,不等他開門,就開始問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要不要和我交往。
那時我也不是真心實意,但假如他同意,我們肯定就順水推聽舟了。
但門裡突然間沒了聲音,他沒有開門,也沒有說話。
直到我等得睡著了,醒來發現他把我搬進了他家,留了張紙條給我,說冰箱裡有吃的,他要飛曼谷。
我最近總在揣測他站在門後時的心情,是緊張,是害羞,是好笑,還是反感?我還覺得我睡著得太早了,也許就是在我睡著的那一刻,他其實答應了我。
然而那個絕好的機會已經擦身而過,到如今,我們還在對門,一切恍如昨日,他站在我面前,與我隔著四條手槍的距離,這距離,比東非大裂谷還要難以跨越。
現在對韓千樹來講,我堪比不定時炸彈。我不能害他,便打算轉身回去,卻忽然聽到他的聲音,「徐妍。」
我停下腳步,側過臉,問:「什麼事?」
「聽說你買了我的房子。」
「嗯。」
「什麼時候再賣?」
謝天謝地,他並沒有提那些可能會要他命的問題。
「暫時還不賣。」
「那就好。」他說:「我還想要這棟房子。」
保鏢立刻拔出了槍。
我見不得這畫面,轉過身命令,「把槍收起來!」
他們根本沒理我。
我一陣怒,推開門走過去,又被保鏢頭領伸手攔住,說:「少奶奶,您不能過去。」
「讓開。」
「盛少爺吩咐過……」
「滾!」我揚起手,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現在給繁盛打電話,告訴他我要過去!」
他低著頭,沒有衝我來,而是對圍著韓千樹的保鏢招手下令。一陣聲響,我用過獵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打開了手槍保險。
我連忙推他,他卻依然死死地攔著我。頓時生出一陣遏制不住的怒火,脫下高跟鞋,狠狠地砸向攔著我的這人,把他毛髮稀疏的頭頂砸出了血,這個主意真的壞透了,他們無需命令,便朝韓千樹開了槍。
從頭到尾,韓千樹都沒有動,沒有像個孬種似得,叫我別鬧了,也沒有表現出絲毫恐懼,他的樣子就像我們在沙漠裡時,無所謂似得,是討人喜歡的冷靜。
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些人不會傷害我,只會傷害他。可我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嚥不下這口氣,韓千樹也是個驕傲的人,我相信他也一樣。
人到極限時能夠發揮出最大潛力,在槍聲響起的這一刻,我的揪心、憤怒、忍無可忍……等等負面情緒,極端地爆發出來。
讓我得以推開攔路虎,衝到了韓千樹那邊。
在我看來,場面十分混亂。我像打開金手指那樣披荊斬棘地衝到了槍口下,想用這種最原始,其實最愚蠢的辦法保護他。
但其實沒有用。
我把所有事都搞砸了。
……
繁盛來的時候,我還在走廊裡等。
禿頂保鏢頭領已經把頭包紮好了,對繁盛解釋事情經過。
繁盛聽過之後先叫他下去,然後問我:「不去先包紮一下嗎??他應該已經沒事了。」
我沒說話。
他就走了,不多時又回來,蹲到我身邊,伸手拉我的腿。
我回神踢開他,「幹什麼!」
「幫你上藥,蹭破了這麼多。」他抬著眼睛望著我,模樣很乖巧,「子彈沒打在要害,他時間久,只是因為失血多,肯定不會危及生命。」
「你滾開。」我現在沒心情聽他胡扯。
他依舊握著我的腿,不吭聲。
我等了一會兒,發現他還在,頓時一陣怒,使勁地蹬他,「滾!」
他就勢握住了我的腿,腮幫子動了動,看著我,說:「沒殺他已經是因為尊重你,我現在要給你上藥。」
「我讓你滾。」我盯著他的眼睛,問:「聽得懂人話嗎?」
繁盛扔了手裡的藥瓶,站起身來,命令,「把她帶回去。」
我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你試試看!」
他歪著頭看了我一眼,顯然耐心耗盡,拔出了手槍,上膛,陰測測地說:「你最好聽話,否則我連你的腿也打斷!」
德行!
我伸手握住他的槍口,拉到了我肚子上,命令,「開槍。」
他瞪著我,沒動,也沒說話。
「開啊!」我拽著他的槍管,移到了我心口,教他:「打腿那是警察才幹的事,你們黑幫不用那麼麻煩,我替你瞄好了,開!」
我能感覺到他握著槍的手在抖,到是被槍口頂著的我一點都不覺得怕。
我在這一刻是真的覺得他開槍了也許更好,我討厭被侮辱,討厭因為自己的緣故把麻煩帶給身邊的人。
繁盛都對我做到了。
我們就這樣對峙著,我至始至終都沒有妥協。
繁盛咬著下唇,瞪著我,最後拔出了手槍,「啪」地一聲甩到了地上。
我出於自然反應地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膝蓋背後傳來一陣劇痛,我趴到了地上。不等我動,手臂就被拉到身後,用東西綁了起來。
頭皮被拉緊,迫我抬起臉來。繁盛依然很平靜,看不出太多怒氣,他看著我的眼睛,慢慢地說:「挑釁我有趣嗎?」
我沒說話。
「還生氣?」他攥緊了我的頭髮,我能感覺到髮根在巨大的拉力下脫落。他的聲音總是奶聲奶氣的,音調也總是綿軟的,「開槍前沒提醒過你?讓你聊天還不夠?要過去幹什麼?抱他,還是乾脆到房間裡去敘敘舊?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我現在依然很震驚,可能因為沒料到繁盛會對我動手。
不過其實繁景提醒過我。
我卻覺得自己不一樣。
他見我沒說話,也沉默了一會兒,再度開口,「你給我聽著,你全家、他全家,我只是還沒殺,不是不能殺。你再不收斂,他們就全都得選死法,你不信我今天就先弄死他。」說完,默了默,柔聲說:「把他忘了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我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說。
因此繼續沉默。
繁盛鬆開了手,彎下腰來,解掉了我手腕上的繩子。扶著我的腰,說:「想好了就起來。」
我也沒什麼可想的,屈辱地站起了身。
他朝我伸出了手,開心地笑了起來,「走吧,先去處理傷口。」
我把手伸了過去。
我腿上的傷是剛剛被子彈擦傷的,如果韓千樹沒把我壓下去,中彈的就是我。
因為有燙傷,需要切除燙壞的組織。
打麻藥時稍微有點疼,繁盛坐在我身邊,假仁假義地把手遞到我嘴邊,說:「疼就咬我,別客氣。」
我側開臉,他又按住了我的頭,笑得很開心,「你還真……」
他忽然住了口。
拿下了按在我頭上的手。
上面沾了血,還有脫落的頭髮。
他站起身來,按住了我的肩,撥開我的頭髮,過了幾秒鐘,問:「疼嗎?」
「不疼。」
他站在我身後,不說話也不吭聲,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而我突然想起一句話:不要和自殘者在一起,總有一天,那把刀會對準你。
稍久,他伸手過來,從背後摟住了我,咕噥,「對不起,我手太重了。」
「已經很輕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開始解釋,「我被你嚇到了,怕手槍走火,真的把你殺了怎麼辦?」
「沒事。」
「對不起。」他不停地囉嗦,「我有時控制不好脾氣,對不起……只要你不再做那些我命令禁止的事氣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動手了。」
「我知道了。」
他側過臉,用眼睛研判了一會兒我的表情,露出可憐相來,「還在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