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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123 白玉何在 文 / 姬朔

    衍聖公一脈出自聖人孔子,香火延續了上千年,真正的以耕讀傳家,清流世家,天下人,上至大儒,下至學童,都對孔家充滿了憧憬。

    在眾人眼中,孔家就是一個神聖、不可撼動的存在!

    而孔家能夠傳承千年,靠的不僅僅是民意與忠誠,還有一點,便是孔家子女從不與權貴掛鉤,孔家的女兒有嫁給普通學子,後來學子平步青雲,孔家女子也當上大家夫人的,但從來沒有孔家與大家族聯姻的情況,更不要說,是嫁到皇家了。

    孔明達,是第一個嫁到皇家的女子。

    不管外界的傳聞如何,孔家內部是反對聲一陣高過一陣的,但上位者有什麼樣的打算,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至於這個消息,傳到楊家的時候——

    多年不見喜怒形於色的楊大人,今日一反常理的一把掃下了桌上所有的東西!

    「陛下!陛下竟然!」

    二皇子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地看著楊大人:「外公……」他知道父皇居然還是屬意大哥當太子,還上告九天,甚至賜婚孔家女!這一切都是為了穩固大哥的太子帝位!

    他心裡說不怨恨是不可能的,他嫉妒那個沒腦子的大哥也能夠得到父皇的重視,卻偏偏看不到他!他明明才是應該的真龍天子!

    可怨恨歸怨恨,二皇子還有讓自己心安的理由。

    沒關係,有外公在,他總能幫助自己將一切困難解決的!外公說會讓自己當皇帝,那麼未來的皇位就一定會是自己的!

    從小皇帝而二皇子的淡漠疏遠,而楊太保則對他關心之至,這讓二皇子心中,比起自己的父皇來說,更加願意相信外公。在他看來,他的外公楊太保,是真正無所不能的人,有的時候,就算是父皇那般睿智的君王,都會被外公耍得團團轉。

    不得不說,雖然父皇是自己的父皇,可高高在上的他,完全被蒙在鼓裡的時候,二皇子自己,竟然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意。

    但是,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外公如此的失態。

    這一點,讓他真正的亂了陣腳!

    可楊太保哪裡顧得及他的態度,他雙目瞪圓,怒火中燒,彷彿怒叱的金剛,平添威怒神色,令人不寒而慄!

    陛下啊陛下,沒有想到,您的真正目的居然是這個!虧得我得意洋洋的以為自己已經把握住了最重要的籌碼,誰知道您轉眼就來了這麼一手!

    楊太保心中鬱結,幾乎就要一口鮮血噴出來,尤其是當他想像著,眼前坐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用睥睨的眼神看著他,嘴邊嘲弄的笑容彷彿在看著他自我得意,然後伸出手一撥,便將整個局勢徹底扭轉,毀掉了他的所有驕傲和自以為是!看到這一幕,他眼前一陣陣發黑,若不是多年養尊處優的身體十分健康,恐怕這會兒都已經倒下去了!

    楊太保自詡位極人臣,雖然出身不及那些大世家,但他認為自己手中掌握的勢力,是真正龐大的,就算陛下也無法動搖的。

    可是這一次,事實讓他看見了,原來陛下才是那個真正手掌風雲的,他動動手,天就變了,所有人就變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對抗皇權,但這一次的大祭典,讓他意識到了,原來在滔天皇權面前,自己不過是卑微的螻蟻。

    這讓他感到痛恨,痛恨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皇權,痛恨自己的卑微渺小。

    這也讓他感到渴望,渴望能夠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渴望能夠真正站到雲端俯視凡人。

    這不是妄想,他手中,還有籌碼。

    野心的念頭一旦滋生,就如同野草,燒不盡,斬不絕。

    二皇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推上一盤不容後悔的天下棋局,代價,則是他代表的大大小小的身家性命!

    謀逆這種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停止了。

    沈國公府。

    在得知了皇帝的旨意之後,沈崇之也迅速趕上了國公府,與父親兩人關在書房之內商量大事。

    國公府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在商量大事,因為不允許任何外人的靠近,而且暗中恐怕國公府的暗衛已經開始在行動了,所有別有企圖的人,都會被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死士奪去性命。

    但還是有人不爽,比如國公夫人。

    在她看來,既然是國公府的大事,那麼自己的兒子明之也應該有資格旁聽在對,那對父子,為何要將她的明之撇開?她就知道,他們從沒有將明之看在眼裡,更不要說將來繼承國公府,繼承國公爵位的可能性。

    意識到這一點,國公夫人很絕望,她腦中忽然想起了那日,某人的提議。

    富貴險中求,她不伸手,怎麼知道不行?

    此時書房內,沈國公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沒有想到,陛下會來這麼一招,楊太保那個老狐狸,恐怕徹底亂了陣腳。」

    沈崇之也笑著點點頭:「沒錯,這一次,他們恐怕已經徹底亂了,誰知道,陛下竟然從未屬意過自己的兒子來繼承這個國家,而是想要親手培養出來一個孫子呢。」

    沈崇之這話,若是落到外面,恐怕會驚起驚濤駭浪!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舉行大祭典,然後賜婚的這個消息,但是知道這兩者之間聯繫的人不多,情報多到可以分析出這樣結果如沈崇之的人,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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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承多年的世家,不是說著好聽的,而是代表了一張龐大根結錯亂的網,這背後的情報消息,更是不可估量的。

    的確,陛下年不過五十,對於一個精心調養,養著整個太醫院的名醫的皇帝,再活二十年根本不成問題,這樣的時間,足夠他傾心培養出一個足夠承擔大晉的君主。

    這個人,便將是太子與太子妃,也就是孔家女的兒子,這個出生就注定帶著光環與榮耀的孩子。

    在天下風雲局勢開始攪動的時候,沈晏獨自一人,在自己小院,看清冷月光。

    她只是一弱女子,家族權勢自有父兄操心,就算她重生過,但歷史的車輪早就偏離了它原本的軌道,自打她重生之後,所有的事情就在發生變化,她已經看不見迷茫未來,也只能安守自己一方淨土,身邊有親和家人。

    沈晏知道,自己除去那癡長的幾年歲數,就目光與閱歷來說,遠遠不及多年征戰打仗的爹爹,還有穩坐國公位置不動搖的爺爺。所以一些事情,她乖乖當自己的嬌小姐便是了,貿然插手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這些天,她身體又有些弱了,大概是因為沒有留在慈航靜齋靜心休養,也沒有服用慈航靜齋那些神妙丹藥的原因。雖然雪團兒為她帶來了不少靈藥,可是這些靈藥若是不經過處理,那就是狼虎之藥,她脆弱的身體只會受到打擊,無法帶來一點效用。

    她清楚,爹爹娘親也清楚。

    他們將沈晏這幾天格外蒼白的臉色看在眼裡,心裡著急,只是面上不顯。他們已經開始派人去尋找半夏了,只有半夏這位小醫仙,才有可能妙手回春。

    這樣的舉動也許會落入陛下耳中,但這個關頭,他們也顧不了這些了。

    時年冬,近年關,燕京城中也越發熱鬧起來,大家忙著採辦年貨,到處張燈結綵,掛著紅燈籠,年味很重,也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讓人心喜。

    出入城門來往行人多了起來,所以一隊豪奢的馬車也不怎麼起來,在燕京,最不缺少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勳貴以及腰纏萬貫的富商了,這隊豪奢馬車的主人是誰,不會驚起別人的丁點兒好奇心。只是趕車的小丫鬟,竟然一個賽一個的俏麗漂亮,簡直讓人晃花了眼,這才成為了來往人的注目點。

    這隊馬車也就三輛,雖說豪奢,但更明顯的是屬於女子的脂粉氣,毫無疑問這馬車上的坐的應該多時女眷。在燕京城中,治安好,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只是不知這麼一隊車馬,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應該是趕了不少路,是怎麼平安走過來,而沒被那些兇惡的山賊抓去當壓寨夫人的。

    這隊車馬當然不可能遇到丁點兒危險,她們路上遇了好幾撥人,以為自己逮著了肥羊,還能夠抓幾個美人回去,結果卻不料自己遇到的是兇猛的食人花,就是趕車的丫鬟,手中馬鞭甩出去,便如同靈蛇,剎那絞碎了好幾個人的喉骨。

    這行人,來自慈航靜齋,看似一個個跟菩薩般美貌溫和女子,實則出手狠辣,不留活口。用慈航靜齋的話來說,就是修道之人,只問結果,不問因果,但求無愧於心,其他錢財性命皆外物耳。

    這個錢財自然是別人的錢財,性命也是別人的性命——至少慈航靜齋的弟子還是很惜命的,不會隨隨便便就拿出來糟踐。

    所以在路人看來這隊馬車最大的危險安全問題,根本就不是回事兒,她們在乎的是速度,只想早一點趕到燕京,馬車內齋主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她們還是從齋主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不悅,齋主在不高興,大概是因為少主已經離開慈航靜齋將近一個月了,沒用藥的她,身體估計也不好,齋主是在擔心。

    她們也擔心,少主雖然是少主,可對於她們而言,就是一個年紀小的師妹,笑起來很漂亮,又不高傲,總是平易近人,跟她們也能夠打成一片,所以少主離開慈航靜齋這麼久,她們也擔心少主能不能夠吃飽飯,睡好覺。

    一路疾行而來,到了燕京,反而沒這麼急了。

    慈航靜齋不缺錢,她們有自己的田產與鋪子,每年的收益非常可觀,還有一些家族交上來的供奉,他們向慈航靜齋付出,必要的時候,也會得到慈航靜齋的索取。雖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但慈航靜齋的女人們非常聰明,她們以武功與錢財武裝了自己,成就了真正的無敵。

    而且慈航靜齋內部是自給自足的,那個山谷裡面種著菜,有專門的僕役,而慈航靜齋的弟子長年呆在山谷中又不出去,所以這些錢財反而累積下來,成為了一筆十分龐大且驚人的數目。

    所以說,慈航靜齋花錢是沒有顧忌的,出手是大手筆的,到了燕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買下了一套大宅子。

    然後,她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將整套宅子佈置成習慣的樣子,花出去的錢,跟買宅子花的錢差不了多少,慈航靜齋的弟子不是苦行僧,她們也有自己的享受,出入在燕京各大商舖,成堆成堆的東西往家裡面搬。

    宅子裡面亂成了一團,可齋主不打算在這裡繼續呆下去,她與妙真以姐妹之名,帶了兩個貼身的丫鬟,還有另外的一個女子,坐著一輛馬車,去了沈府。

    沈崇之這些天都在忙碌家族的事情,從早上開始就不見人影,一直要晚上才會回來。但是當慈航靜齋的帖子遞進去之後,穆海柔親自出迎,彰顯了大家夫人的風範。

    沈晏的院子中,她趴在小湖邊的長廊中,雖然天氣寒冷,但她不遠處就燃著火爐,侍女們還因為擔心小姐受風寒專門扯起了擋風的布簾,不過沈晏嫌這些布簾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便強硬地要求她們拆掉了,不得不換上了紗簾,聊勝於無。

    沈晏一貫都是隨心所欲的,別人家的小姐要講究禮儀教養,坐

    要端正,行要優,一點一滴都不能出差錯,可她不,就算她在外面比較注重,可私底下,她永遠是怎麼自在怎麼來,活得暢意,在她看來,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不過身子骨還是不比當年,在這裡趴了一會兒,就打噴嚏了。

    沈晏揉了揉鼻子,有些不爽地癟嘴,她有些著涼,鼻子給塞住了,聞不到味道,連吃東西也不得勁,這讓她很不爽。自打她重生之後,就沒有得過風寒這種小病,因為她有內力護體,寒暑不侵,結果現在身子弱了,就算武功絕高,可身子骨仍然弱得不行,吹點風也能著涼。

    不過上午娘給她說,可以找點青草膏給聞聞,據說很有效,沈晏不管如何,都打算試試。

    正想著青草膏的時候,沈晏突然發現鋪天蓋地的黑暗籠罩了自己。

    她騰地坐了起來,一摸,哦,原來是熊皮。

    她將熊皮從腦袋上扯下來,旁裡立馬伸出一隻手將巨大的熊皮將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小腦袋,頭髮因為剛剛熊皮拉扯的緣故,有些凌亂,簪子都掉了一個,沈晏沒在乎,倒是一個侍女立馬衝過來撿起簪子,然後以飛快的速度整理好了沈晏的頭髮,又繼續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低眉垂目。

    沈晏抬眼看見君離在自己身邊坐下,順手撈起兩個果子塞進嘴裡,就將自己手邊的一盤草莓往他那邊推了推。冬天能有草莓不容易,這點東西恐怕就價值千金,不過沈晏從不吝嗇與別人分享。

    再說了,她身上這張熊皮,就管好幾堆草莓了。

    沈晏拉著身上厚厚的熊皮看來看去,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這是白熊皮?你去山裡打回來的?」

    君離不喜言語,但是在沈晏面前,他永遠會認真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白熊皮,在皇家獵場恰好遇見的,我順手就給殺了,剛剛丟了熊掌在廚子那兒,晚上可以嘗嘗。」

    燕京不比逍遙莊,可以讓君離自由自在,他無聊,便總是偷摸去了皇家獵場,打獵解乏,虧得他身手高,尋常的皇家侍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皇家獵場便任由他出入,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被人發現,居然還被他順手撈回來了一張白熊皮。

    多好的東西啊,起碼萬金往上走,要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熊皮,而是白熊皮,在燕京這邊很罕見,也不知道君離是怎麼找到一隻白熊將它殺死,然後又取下一張完好無損的熊皮的。要知道,白熊皮因為顏色更加高,比黑熊皮棕熊皮昂貴了數倍不止,連虎皮的價格也不能與它媲美,大概唯有白虎皮能夠與其相提並論了。

    不過這白熊皮在沈晏身上,自然是撇去了那些銅臭,就保暖性來說,還是非常不錯的,沈晏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彷彿被裹在了火爐中,又回到了當年內力護體,寒暑不侵的感覺,嗯,應該說是更好。

    沈晏聽到君離說熊掌,就是眼前一亮。

    狗熊喜歡偷蜂蜜,所以手上總是會有甜甜的蜂蜜結晶。而且狗熊平時吃果子的時候,也喜歡用手掌去揉,熊掌相當於天然入味了。尤其是冬天的熊掌,狗熊為了能夠熬過冬天,餓了就舔舔手掌,可想而知冬天的熊掌是何等極品美味。

    不過她沒打算這麼早就吃掉,沒幾天就是過年了,團圓飯的時候,熊掌會是一道很好的菜。

    君離瞥見沈晏眉開眼笑的模樣兒,知道她是為了熊掌,便問她:「不然,我再去山裡打兩隻熊回來?」

    沈晏沒什麼好客氣的,一口答應下來,心裡也在盤算著,如果有兩隻熊的話,熊皮正好剝下來,一張給爺爺,一張給外公。

    君離頓時心情大好,又吃了兩個草莓,突然道:「你的師父與慈航靜齋齋主來了。」

    他隨意丟出的一句話,卻如同驚雷在沈晏耳邊炸開。

    她傻愣在了那裡。

    回到家裡的沈晏,覺得自己就好像躲進了烏龜殼裡,諸邪避退,萬法不侵。結果,這一次師父與齋主居然親自來了府上,她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有些心憂。

    在家裡也許有些無聊,但是在沈晏看來,無聊也是另外一種快樂,只要身邊有家人,那便萬事足。但是在慈航靜齋,就算身邊的姐姐們對自己很好,什麼好東西頭一個想著自己,師父也對自己很好,為了她的身體勞心勞力,齋主對自己也好,一心想著將偌大的慈航靜齋送給自己。

    可她呆在慈慈航靜齋就是不開心,就算城成仙了也不開心,覺得還不如在家裡面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然後兒孫擁簇,平淡死去。

    「她們不會帶走你的。」君離淡淡道,語氣卻十分的篤定。

    沈晏耷拉著腦袋,沒有君離的自信。

    不過她還是緩緩從榻上挪了下來:「我還是去前廳看看吧。」

    君離看著她那披著大大熊皮的嬌小背影,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走到前廳外面的時候,沈晏先一腳跨了進去,君離在後面,頓了頓,才掏出一塊玉珮,掛在腰間。這塊碧玉乃是整塊雕成,做工非常的精細,呈現面具的模樣,明明是一種顏色,但是在高超的匠人手中,這塊碧玉的顏色卻深淺不一,好似與那些逍遙莊的京劇面具沒什麼差別。

    沈晏走進前廳的時候,才發現師父與齋主也是在娘親的親自迎接下,剛剛進來坐下。

    穆海柔看到沈晏出現驚了一下,凌厲的目光頓時掃過身邊的這些僕人,也不知道是誰去給寶寶說的,她本來沒打算告訴寶寶的,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她都不會再讓人將女兒從自己身邊帶走,她已經做足了打算的。

    結果現在寶寶出現在

    自己面前,倒是打亂了她的一切盤算。

    齋主又豈能不知,從看見沈夫人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次帶走沈晏恐怕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不過她本來就沒有十足的把握,看到這一幕,也是預料之中。

    妙真看到沈晏的第一眼,就是衝上來為她把脈。

    雖然當年她帶走沈晏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救了沈晏的命,並且這幾年,她為沈晏的身體勞心勞力不說,也是將沈晏當做真正的徒兒疼她,為她著想的。

    就衝著這一點,沈晏就徹底遺忘了當初對師父的敵意,對她也是十分的尊敬。

    妙真摸了脈,頓時皺起眉:「你不能繼續呆下去了,跟我回慈航靜齋。」

    「不行!」穆海柔一下子站起身來,表情堅定,聲音有力。

    面對妙真,她的態度很複雜,當初貞寧姐姐是她很好的閨中密友,誰知道她竟然還有著這樣的身份。但現在,她面對妙真,卻完全堅持了自己的態度。

    女兒既然平安歸來了,她就不能再讓她離開了,她穆海柔不想再一次承受無力失去女兒的痛苦。

    面對穆海柔的堅決,妙真沉默了一下,才道:「靜安身體不好,這三年也是靠著慈航靜齋的丹藥調理下來的,這斷了將近一個月的丹藥,已經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負擔,若再不回到慈航靜齋,恐怕……」

    穆海柔臉色煞白。

    她不捨女兒離開,更不捨女兒生病,當年那一幕,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其實,這一次來,我們不是一定要帶走沈晏。」齋主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說道。

    她口中不是喚「靜安」,而是喚「沈晏」,就說明了很大的問題。

    妙真猛地回頭看她,眼中多了一絲警惕。

    她以為齋主是故意的,擔心靜安搶了她的齋主之位。

    齋主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也沒有急著解釋,面上仍然冷若冰霜,這就是她的面具。

    但是她的面具在看到君離那一剎那破裂了,確切地說,是看到了君離腰上的那個玉珮。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看著君離的表情有些震驚,又有些猶豫,還有些疑惑……各種情緒浮現在她臉上,讓人驚歎原來冷淡的齋主原來也是有情緒的人兒。

    「白玉可在?」她開口便問道。

    君離顯得大氣淡然許多:「自然在。」

    「在何處,可否安好。」

    「在他該在的地方,也即將去往他該去的地方。」

    齋主猛地吐出一口濁氣,閉上眼睛,良久,才睜開。

    她面上浮現一抹苦笑:「沒想到,竟然是你帶走了靜安。」

    君離不言語。

    「我知道了,慈航靜齋的確該走一條不一樣的路了。」她突然道。

    君離扯了一個笑容,似笑非笑,也好似有些譏誚。

    齋主似乎有些惱怒:「結果如何,屆時可觀!」

    「靜候佳音。」君離瞄了一眼齋主。

    齋主又深深吸了口氣,才壓住怒火,轉頭沖沈晏露出笑容:「靜安,看來我的選擇沒錯,我為你帶來了一個人。」

    沈晏沒有問是誰,因為她在看到齋主背後走出的那個女子,扯掉幕離,露出一張清麗如月的臉,靜靜的微笑,一襲青衣不改,便忍不住紅了眼睛。

    她沒有想到還能夠見到她。

    「半夏!」

    半夏慢慢走來,笑容一如當年:「半夏見過小姐。」

    沈晏高興的一把拉住她,用力地抱了抱,半夏也立馬回抱住了她,兩個女孩兒眉開眼笑。

    其實沈晏從未將半夏當過下屬門客,而是將她當做自己的親姐妹,一有煩惱,她總是會找半夏分享,這次回來不見她,她失落了許久。

    現在真好,又看到半夏了!

    穆海柔也高興:「感謝你,齋主,謝謝你帶回了半夏。」

    這些日子她與夫君派出去的人一直在尋找半夏,可一直未果,現在好了,半夏回來了,寶寶的病肯定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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