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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文 / 夏聽音

    鍍金時代這真是活見鬼了,南音真是轉不過來,巨大的露台,最少五六米寬,十幾米長,這是怎麼回事,這種地方也能被承包?

    馬克卻被說的一愣,高大的身形不動,手放在唇邊,掩住笑容,他回道:「沒有,這是公眾地方,裡面的會場可以包,這裡很少有人包。」

    「這就好。」南音向左邊走,左邊空間開闊,對著泰晤士河。

    她站在了露台邊,有風清爽地吹過來,夜景很美,到處燈火閃閃,她卻無心專注,眼神不由自主卻還在關注那些人,怪不得這裡沒人,大概來的人都不自在吧……而他們,也都望著她。

    這種感覺很鬼祟,好像他們都在「監視」她,她暗自思量著,這些人的身份很明顯,昨天能包下一間餐廳,他們散在周圍,保護的意味明顯,一定是某些有錢人請的保鏢。自己又不是綁匪壞人,這些人幹嘛這樣防備地看著自己?

    也許,是因為昨天見了,今天又見,他們覺得自己「可疑」?想到這裡,她忽然轉身對那黑人說,「你們幹嘛都看著我?」

    卻見那黑人真的笑了,走向她,在口袋一掏,「真沒想到今天能遇上你,好了,這十磅錢還給你。」

    南音看著他手裡那挺新,但有些皺巴的十磅錢,認出那是昨天自己放在桌上的,她有些略磕巴地說,「這個,是我昨天買水的錢。」

    卻聽那老外說,「就算是倫敦,也很少有餐廳會把那麼小一支水賣到十鎊錢。所以xiaojie,這錢還是請你收回去吧。」

    他把錢伸到她的面前,一動不動,寬大的手掌。南音看著,覺得那手充滿力量,如果隨手一抓,能抓著自己,把自己從這裡輕鬆扔到樓下去。她倒不是擔心對方對她不利,或是惡意揣測別人,就是那麼想了一下,覺得這隻手,能表現力大無窮。

    可她也不能無緣無故沾別人的光呀,於是她搖頭。

    卻聽那人又說,「昨天……嗯,只是一瓶水……please!」他繼續伸著手。

    南音才被教過,知道please這個單詞這樣用,含有請托的意思。她略疑惑地抬頭,發現那人望著自己的眼神,也有些懇請的意味。她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遲疑了一下,她抬手,接過了那錢。

    其實,橫豎一塊錢的事情,只不過大家萍水相逢,她說,「那我還是拿走了你們的水,等於我沒交錢,這樣也不好。要不……那水多少錢,我去裡面拿零錢還給你們。」

    馬克一聽,覺得這女孩真是少見……只是一瓶水而已,也這麼計較,一看就是少出門,每個女孩都有這種時候,等以後常在外走,男人獻慇勤買單習慣的時候,大概就是另一幅樣了,又想到剛剛看表演的時候,她從頭睡到尾……就說道:「真的不用,昨天讓你在那裡休息,是我們老闆的意思。他也是中國人。」

    此言一出,南音楞了,爆了老闆底細的馬克,也一樣愣了。所以人用不是自己母語的語言說話是非常吃虧的,因為原本出口,腦需要檢測的聊天內容,會不由緊張到,去檢查語言本身的正確,所以很多人會出現tuo口而出的窘境。馬克就是,他此時說這句話,等於沒過腦。

    而南音卻想的是,原來如此,竟然是一個好心的同胞,中國人常說人離鄉賤,所以在外遇上同胞,自然是能幫就幫。

    馬克卻是在想,都是這女孩剛剛睡覺的樣,令自己覺得她沒什麼心機,所以少了戒心,向右邊望去,不知道老闆會不會不高興。

    南音真滿懷感激,順著他的目光向左看,隔著幾個人,很遠的地方,她輕輕地退後一大步,角更大,她看到,在陽台盡頭,原來有一個酒吧,露天的。

    酒吧前擺著桌椅,卻只有一張小圓桌前坐著人,一張桌兩把椅,卻只坐著一個男人,亞洲面孔。

    那人也正看著她。

    一對上他的眼睛,還沒看清模樣,南音頓時覺得心慌意亂,這種心慌,很像她開口和別人說中,別人開口回英,那種一時間的茫然心慌。但剛剛這黑人說他的老闆慷慨,又是中國人,那想來就是這個男人了。

    馬克看老闆也沒什麼表示,只是望著這裡,他搞不清,這是什麼意圖,但出於禮貌,他往前走,把人領了過去。

    南音也就跟上,她這次沒有拿不出手,覺得既然人家說了那話,她至少應該過去說聲謝謝。

    也就幾步的,她想著,剛剛這個黑人說他的老闆是中國人,但不知這個人說的是國語還是廣東話?像他的那個手下,就是說廣東話的。一念至此,她決定自己最好還是不要自作聰明開口就講國語,免得又說錯了,倒不如用英說「謝謝」,萬無一失!

    又一想,想到昨天阿顯好像說過,現在已經不流行說thankyou,要說cheers!

    人家周圍散著人,她也不想走得近,免得給別人懷疑她是刺客之類的,也不知道這男的什麼身份?所以還隔著好幾個人,她就站在了那兒,對著人家說,「cheers!」

    就見那男人明顯地愣了一下,而後竟然拿起左手邊桌上的酒杯,對她舉了舉。

    ——他當自己祝酒嗎?

    奧!南音沒有酒杯!

    她頓時呆住!

    對著她旁邊,唯一會國語的非洲「朋友」問:「那個……cheers,不是可以當謝謝用嗎?」

    馬克沉默了幾秒,說:「if……別人的手邊至少沒有放杯吧……」

    南音絕望地看了他一會,忽然,把那十鎊錢又塞回他手中,快地說:「什麼都別說!——當咱們

    們今天沒見過。」

    馬克還未反應,看著她轉身而去,一快步跑到玻璃門邊,推開門,躲瘟疫似的離開了。

    旁邊另一個老外,白人,似笑非笑看著他的手,忽然也用標準地國語說道:「老闆,這女孩這次不給小費,轉成賄賂馬克了?」

    馬克捏著那十鎊,覺得,這是自己見過最坑人的十鎊了,坑了自己兩次~

    ******

    這真是無妄之災,南音覺得,用十鎊錢也能引發這樣的「悲劇」效果,自己非常人才。

    當然,這事情窘了,這麼「痛苦」的經歷,只有分享出去,才能把一半痛苦轉移給別人,她往樓下去,轉彎的大露台上,看到了君顯和陳琦,那個叫陳琦的一臉緊張嚴肅,在慷慨激昂地說什麼,好像他們正在探討的,是關係國計民生的大問題。

    退後幾步上了台階,南音沒有過去。她跑到包廂裡拿出電話,站在外面,打給陶保,這人說要回國也不知道訂了機票沒有,什麼時候走?卻沒想,電話一通,陶保就說,「我正在唐人街吃飯,你要不要過來?」

    南音一看表,「這個時間吃飯,你是剛吃飯,還是已經吃完了?」

    對面傳來陶保略窘迫的笑聲,「當然是吃完了,剛從餐廳出來,不過你要過來我可以陪你再吃一頓。」

    「我才不吃呢,這時間我早吃完了,」南音說完一想不對,「你知道我回了倫敦?」

    「當然!」陶保在對面笑,「我在這等著你一起回國呀。」

    南音說:「你等我幹什麼,我都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走?」

    「遲早都好!總得要走。難不成你還想等著君顯?他這裡有房有家,很多人像他這樣其實都不回國了,你問問他其實他回不回去?」

    「他不回嗎?」南音可沒想過這個,家裡有博物館,博物館裡很多物都是出土的,按照國家規定:所有出土物都會歸國家所有。所以那些東西,他們放在自己的博物館裡或者放在自己家裡都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想要帶出過來,那對師傅而言,絕對不會同意。把國家物帶出國,不管是不是要流通,賣國賊的稱號就背定了!

    所以想到這裡,她果斷說:「你別胡說,阿顯是一定會回去的,家裡一博物館的東西,他不回去,那些東西怎麼辦?就像你爸,你看他平時慣著你,可你要留在國外,你家裡那些東西怎麼辦?」

    「哪有什麼呀?」陶保隔著電話大笑,「我爸又不是像你師傅,我爸能屈能伸,能捨能得,家裡的東西,如果我說要出國,他肯定都敢出手了,折現把錢給我。」

    「做你的大頭夢,倒賣出土物是犯法的。」南音笑著,「我不和你說了,回頭給你打電話。」

    「別!等等南音!」陶保在對面叫她:「我爸說,多虧你一再那天阻止他,讓他少花了冤枉錢,沒拍回來那東西,他說,要讓我帶你出去購物謝謝你,要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南音頓時笑起來,「這風格像他了,不過不用,我什麼都不缺。」

    掛上電話,南音的笑容卻淡了,想著今天晚上,無論如何應該問一下阿顯,他以後不會真的打算不回國了吧。

    倫敦華埠唐人街,同仁堂藥店門外不遠處,不是主街依舊人來人往。

    呂閣老看陶保掛上電話,笑著說道:「原來,臨時決定撤拍那個瓷母,是君家的南音說的?」

    「什麼君家南音?南音姓許,她是君海川的徒弟,但不是君家人。」陶保條件反射討厭別人說這個。

    「不對。」呂閣老卻搖頭,「君家的博物館裡,這兩年有一部分鑒定一直是她在做,不是君家人,君海川怎麼放心把什麼都教給她。」

    「什麼教給她,南音的本事又不是和他的!」陶保氣鼓鼓地,卻不願多說,不耐煩道:「快走吧,我爸他們呢?」

    看著陶保甩袖往前走,呂閣老望著他的背影,陰沉下臉。鍍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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