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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 文 / 夏聽音

    鍍金時代中國人,中國話,就這麼大咧咧停在巴士專線上,周圍等車的都看向亭裡唯一的女孩中國人——南音。

    南音頓時尷尬,這樣成了眾人的焦點,也丟臉了。

    為什麼不能江湖不見,南音滿心不樂意,但還是回了句,「我去的地方不遠,坐公車就可以。」

    「去什麼地方?」那人坐在車裡又問,樣不緊不慢。

    南音原本想去bridge,那是電影,拍的那座橋,但她頂著各種膚色外國人的奇怪目光,覺得自己被扔到了焦炭上,一緊張,tuo口而出,「我要去看魂斷藍橋。」

    霍許在車裡看了她一會兒,說,「我送你過去。」

    「啊——?不用不用……」南音連連擺手。

    車裡的人看著她不動。

    副駕駛的門一開,那「非洲朋友」卻走了下來,直接拉開了後車門,等著南音上,南音頓時驚呆了,看著他說,「大家萍水相逢,真的不用。」

    那黑人站著不動,一輛巴士開了過來,卻因為他們佔了停車位,而無法開進站。也許因為這輛車過豪華,也許因為這個立著的黑人過氣勢壓人,公車站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那公車也就停在那裡等……南音緊貼著廣告牌兒,簡直無地自容。

    感受到群眾無聲的壓力,「真的不用!」她又再搖頭,不是自己拿不出手,而是她不認識對方,覺得這樣有點危險。指了指後面,「公車要進站。」

    雖然這趟車不是她要坐的,她也恨不能現在就上去。卻見那黑人保鏢說,「如果我們的車不動,那公車不進站是不會開門的。」

    那也就是說,自己要是不上他們的車,他們就不走,會擋著人家的,讓大家都沒法坐車?

    南音頓時有些反感,不如乾脆轉身走,換個地方坐車,這想法剛一出,就聽到那黑人保鏢又說,「霍先生不喜歡別人拒絕他!」

    ——不喜歡別人拒絕他?

    自大狂還是玻璃心?

    南音眼睛都睜大了,看了看車裡的男人,又看了看前後兩輛車,他寶貝似地坐在中間這輛,這麼大的排場。又恍然憶起不知誰說過,倫敦的這種車站,好像也是有公交專用線,普通的車輛是不可以停的。她忙說,「這裡好像不可以停車吧,你們真的不用管我。」

    卻見車裡的人又說,「上車!」

    就兩個字,多餘的話沒有,卻滿滿都是不容置疑的堅持。

    如果群眾的眼光能變成火焰,南音現在已經被燒成灰燼,這情形想也知道,大家都看著他們兩個中國人奇奇怪怪,同是中國人,又說著中國話,卻同樣沒有公德心,有話不能換個地方說嗎!一定要這樣,隔著幾步遠地說話。

    可誰又知道南音的苦,天上濛濛的小雨落下,也無法減低她恨不能找個地洞的心情。雨霧也同樣落在那個站在雨裡的保鏢身上,南音還有點略微內疚。

    「please……」他又說。

    又是please,這詞果然萬能嗎?——南音正想不管不顧乾脆走人,卻不知怎麼忽然又想到了早前遇見的那個中國女孩……她頓時心軟了,如果自己不想別人那樣殘忍的對待自己,這樣自己一走了之,那這男人在自己手下面前該多沒面。

    一念至此,望著那車,她快地分析著形勢,而後她發現,以她認識無數富豪見過無數高官識人無數,坐過無數好車的經驗判斷,這輛車,不是一般人能坐上的。

    這男人,如果真的是一個犯罪分,那他一定是一個頂級的犯罪分!

    後面的傳來喇叭聲,大概公車司機終於再也等不下去了。車裡的人望著南音,雨不大,南音卻覺得出奇狼狽。在大家猶如千刀萬剮般的目光中,根本無法再考慮,她心一橫,上的車。

    車門關上,離開了公車站,南音才鬆了口氣,立刻對旁邊人說,「謝謝。」而後掏出手絹來,擦著自己的頭髮,怕把人家車弄髒了。

    霍許看著那綠松石se的手絹,擦過她的頭髮,她的頭髮還挺長,後面綁著,這樣擦的時候可以看出,應該有及腰長。

    因為先前的僵持,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霍許看她半側著身擦頭髮,暗自拘謹,就把視線轉去了窗外,不再看她。

    南音快地擦了擦額頭的頭髮,又一擰到髮梢,確定不會有明顯的水跡落下弄濕人家的車,她才放了心。

    霍許從玻璃的反光中一直在看她,看她裝起了手絹,他說,「這邊是諾丁山,這條大道緊貼海德公園,一開下去,然後再走出去就是牛津街,從那裡不遠就能到……你要去那座橋是嗎?」

    南音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些?但覺得隨便把自己放到一座橋就行,她裝作完全聽明白般肯定說,「是的,麻煩你們了。」

    「在下雨,為什麼還要上橋去?」

    南音想也不想地說,「不都說,倫敦的天變得最快,也許現在下雨,等會兒就停了。我到了那邊,如果還要再下雨,或是下大雨,我就買一把傘。」

    「那剛剛已經開始下雨,為什麼不買傘?」

    「剛剛雨還小,你看好多人都沒有打傘,再說,我家裡有傘。」南音細心為人家解惑,「能不買就不買,自己手邊的東西要愛惜珍惜著用,如果我再買新傘,我家裡的那把傘該傷心了,因為我以後,用它的幾率少了一半。」

    霍許頓了許久,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人,只有一把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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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南音卻想到一個問題,反問道,「對了,在哪一個店可以買到傘您知道嗎?」

    這可把這男人給問住了,他竟然不知道,茫然地問向自己的保鏢,「馬克,你知道附近,哪裡能夠買傘?」

    馬克怎麼知道,也次很不專業茫然地說:「sir,我很少購物。」

    南音一想,人家這種人,保鏢都穿高定吧,不然那衣服看著那麼有型,又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了真話,連忙說,「沒關係,我也不是一定要買傘的,如果真的下大雨,我就找間餐廳或是咖啡館,讓我家裡人來接我。」

    霍許聽她這樣說,明白話外之意,她大概還是有些不放心,提到家裡人,為的是表明她不是個純粹的遊客,這女孩應該真的少出門,所以很謹慎。於是他問道:「你也喜歡收藏?」

    南音點了點頭。

    「喜歡瓷器嗎?」

    南音又點了點頭,心裡想,原來這人是想問她這些。

    就聽那人又問:「那你知道嗎?為什麼國際上高價成交的都是清代瓷器。」

    南音說:「這其實還是因為國家的物法,出土的物如果買賣,買方和賣方都違法,但清代,因為離現在還很近,那些東西都是傳承下來的,沒有經過非法渠道收藏……而且,清代的秀美絕倫,也符合現代人大多數收藏人士的審美需求。」

    霍許點了點頭,「我倒覺得高古瓷更好一些。」

    南音笑,高古瓷賣不過清代,又想到剛剛在上,聽到和他一起的中國男人說,「國內報道說,高古瓷如今正是超低價,正是到國外來撿漏抄底時候。」這人,莫不是也想抄底高古瓷。這一次,她卻沒有再多說話,而是說道,「雖然清代有些俗艷,但是符合世俗的審美標準,但審美本身就是會被潛移默化改變的,清代的熱不減,在很大程上,會影響更多的人,造成追捧。」

    這話的潛台詞是,清代熱不減,大家的審美不能恢復理性,一味被金錢價值引導,那高古瓷就很難找回屬於自己的地位。

    這道理很簡單,清代能為更多的人掙錢,人家自然追捧。高古瓷曲高和寡,又有國家物法壓著,在國內根本沒法玩。這是個資本社會,古玩的功能已經改變,這東西是商,商當然是什麼能賣高價,大家玩什麼。

    霍許想了想,又對前面伸出手,「馬克,拿一張卡片給我。」

    馬克遞過來一張卡片。

    霍許看到那卡片,猶豫了一下,才接過說:「沒有別的了嗎?」

    馬克說,「抱歉先生,只有這個了。」

    他略遲疑,把那卡片遞給了南音。

    南音接過,很是意外,因為那是一張金色的薄片,上面帶著暗刻的花紋,她見過這種工藝,彩青有幾條在這裡買的項鏈上都有,這種工藝花型,一般是出現在14k金那種的金飾上,難道這東西也是金的?最重要,這種到底是幾k金,她記得以前還和彩青爭執過,她覺得絕對沒有14k金,但彩青說,英國不賣12k金……但這個,看著又很像12k金,而且,這東西只是名片,——不是項鏈什麼不可以破壞的。

    南音想到這裡,拿到牙邊,用側牙試了下硬,她側面有顆比較尖利的小牙,看著卡片角的小洞,她露出釋然的笑容。她一直都好奇,做出這種花紋,不知應該是9k金,12k金,絕對不應該是14k金,這樣咬一下,準確地知道,——原來彩青之前被騙了!

    驚覺車裡靜默,她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看向旁邊人,發現人家正眼帶驚訝看著她,這男人,平時應該是個表情不怎麼外露的人,也因為這樣,他眼中的驚訝頓時令南音覺得無地自容,她忙說,「我……我以前見過這種工藝……這,我就是好奇這是幾k金。」

    霍許看著她問,「那是幾k金?」

    「9k。」她肯定地說。

    旁邊的男人終於露出詫異的神情,看她的樣很是意味深長。南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樣過狼狽,又一想,自己出門急還好沒化妝,不然現在淋了雨,一定慘不忍睹。

    但自己剛剛表現的會不會像財迷?這名片也真是,手摸著名片角,上面一個牙印的坑,她一時不知是該還給人家證明自己不是財迷,還是裝起來。

    ——這真是糟糕的一再相遇!

    正在這時,她的黑人朋友救了她,「bridge到了。」

    這座橋上可以停車,他們的車順著橋邊停下,緩緩輛,有默契,馬克下車,給南音拉開車門。

    南音拾回來禮貌,對旁邊男人說:「謝謝您送我一程。」她轉身想要下車,卻發現那男人仍是看著她,不言不語。她點了點頭,躬身下了車。

    「非洲朋友」關上車門,也關上了那不言不語的男人。

    一排輛車,深沉的黑色,緩緩地駛離橋側。天上依舊在下雨,南音戴上帽,忽然,她看到那車又全都慢慢停下,最後一輛車打開車門,一個男人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傘,正是那個不會說中的中國保鏢,他快步而來,把傘塞給南音,說了一大堆南音聽不懂的粵語和英,南音的中和英他全都當沒聽到,轉身又快步而去。

    南音站在橋側,風把雨吹的一臉都是,看著人家的車,等人家的車不見了,她才想起來,應該記下了人家的車號,又一想,她有人家的名片,可以遲點寄給人家。望向自己手中的名片,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卻瞬間傻在那裡——名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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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駛離大

    大橋的轎車內,男人的手,撿起車角落著的名片,霍許看著自己的名片,角落的位置,有個奇怪的牙印,單單的,一個窩!

    他看去窗外,細雨濛濛,比剛才更大了些。鍍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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