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卷 第251章 她的眼淚 文 / 臘月初五
「我也覺得,我的命還真是不錯。」
清冷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淺淺的笑意,蘇墨軒一襲藏青色敞麾,神色平靜而愉悅的出現在李景毓和顧白羽的面前。
「你倒是來得快。」
美艷的鳳目微微瞇著看向蘇墨軒那清冷依舊的模樣,李景毓俊美的臉上帶著一副懶洋洋的神情,雙手枕在腦後躺在淺灘上的動作沒有改變,他繼續說道:
「你來的這麼快,是怕我最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爭取這麼一下,然後就真的把白羽搶走麼?
算起來,我也的確是有這個本事啊,尤其是,我長了一張比你帥氣不知道多少倍的臉,自然是比你更討女孩子歡心。」
唇邊帶笑,李景毓嗓音慵懶。
「我是怕你辦事不靠譜,節外生枝的出點兒什麼事情,連累了白羽而已。」
對著李景毓說話的語氣永遠是一副嫌棄且毫不留情的態度,居高臨下地站在李景毓面前,蘇墨軒那幽深的眼眸中閃著隱隱的笑意。
「怎麼會?白羽那麼聰明能幹的,自然是會救我於水火之中的,是吧,白羽?」
白了一眼蘇墨軒,李景毓轉過頭去看向已經坐起身來的顧白羽,眼底中閃過一抹不捨,卻又瞬間,浮上了滿滿的笑意。
「我只是個看戲的,你們自己商量,我不參與。」
聳聳肩,顧白羽眼眸帶笑。
「嘖嘖,你還真是會置身事外。」
歎息著搖搖頭,李景毓抬手捂嘴打了個哈欠,衝著蘇墨軒擺擺手,一臉睏倦的說道:
「得了得了,我還是換個地方躺著去吧,好容易這太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還都讓你給擋得嚴嚴實實的。
你們自己聊,時間到了我會過來接白羽,把她送回去的。」
話音甫落,李景毓便一個鯉魚打挺從淺灘上躍身而起,沒等顧白羽張口說話,便又擺了擺手,然後翻身上馬,迅速地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外。
「你們兩個事先約好了?」
眼見著李景毓不見了蹤影,顧白羽扭頭看著走到身邊的蘇墨軒,單手扶著淺灘地面,就準備站起身子。
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大喇喇的半躺半坐在蘇墨軒的面前,竟然有一種想要臉紅的感覺。
卻冷不丁的被一隻大掌按住了肩膀。
緊接著,那隻大掌的主人便緊緊貼著她的身側坐了下來。
按在她肩膀上的大掌滑落到纖細的腰間,頃刻間便是天旋地轉,等到顧白羽再度回過神兒來的時候,自己已然被蘇墨軒攬著躺在了他的懷中。
清冷而熟悉的香氣縈繞鼻尖,身下是他那溫暖而柔軟的敞麾。
被蘇墨軒將自己嚴嚴密密的包裹在敞麾之中攬在懷中,來不及發出一聲抗議,顧白羽的臉頰便在倏忽之間,如同被烈火燒烤著一般,羞紅滿滿。
「乖一點兒,別亂動,陪我躺一會兒。」
清冷的嗓音中滿是溫柔的眷戀,覺察到懷中顧白羽下意識地伸手抵擋,蘇墨軒攬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低低的在她耳畔柔聲說著,含笑的嗓音中,竟然染上了幾分黯啞。
浸潤在無盡溫柔之中的心,竟然有些微微的刺痛。
彷彿誰在不經意間掠過心尖,卻不小心地將它鉤掛幾縷,絲絲拉拉的疼,延綿無盡的痛。
於是不由自主地,原本縮在自己身子兩側的手臂伸展開來,顧白羽主動地環住了蘇墨軒精瘦的腰身,將本就埋在他懷中的頭,埋得更深。
我是在看戲,可你卻是在真真切切的做戲。
依著你的性子,即便明知道大家是在做戲,也不願意讓我跟著他離開的吧?
可你又偏偏從來不肯說出口,只是那樣深沉的凝望著,那樣深沉的,
愛著。
許是感受到了顧白羽的主動,蘇墨軒攬著她的雙臂收得愈發的緊,似是想要將她徹底的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與她融為一體,任誰,也無法再將他們分開。
終於是忍耐不住,一個翻身便將顧白羽整個人壓在身下,緊接著,那微涼而熱烈的雙唇便覆上了她那粉嫩嬌弱的唇瓣。
輾轉流連,瘋狂汲取,極盡婉轉溫柔之能事,卻又極度猛烈用力,如癡若狂。
蘇墨軒深深地吻著,似是要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去感受她的存在,似是要用盡全身的能量去確認她的存在。
她在,她在,她在。
滾燙的淚水驟然而落。
放鬆全部的自己迎接著蘇墨軒的狂風驟雨,沉溺在極盡的溫柔寵溺之中,顧白羽心尖上的那一抹痛意,卻久久的瀰散不去。
反而愈演愈烈,令她不能呼吸。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甚至不知道,這心尖上的疼痛究竟會不會最終消散。
顧白羽只是本能地緊緊地抱著蘇墨軒,配合著他猛烈而溫柔的攻勢,像他渴望自己那般,用自己的渴望來回應著他。
我在,我在,我在。
淚水抑制不住地滾滾而落,直到蘇墨軒那柔軟而略帶粗糲的指腹輕輕的劃過她的眼眶,溫熱的雙唇柔柔地吻去那滾滾而落的淚珠,顧白羽方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將臉埋進他寬厚溫暖的懷中,毫無顧忌的哭出聲來。
「沒事的,不哭了,乖,沒事的,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抬手輕輕撫著顧白羽因為哭泣抽噎而猛烈抖動的肩背,蘇墨軒柔聲的哄著,眼裡心裡滿是揮散不去的心疼和憐惜。
她在痛,她在哭。
她在哭,他在痛。
她的心裡在想著什麼、擔憂著什麼,他統統知道得一清二楚。
總是將朝堂上的那些事情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在自己累極倦極的時候,也總是小心著不出現在她的面前。
哪怕是心中充滿承受不住地想念,讓他難以控制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他也總是事先盡量將自己收拾得精神起來,努力地,不在她的面前表露分毫。
他不想讓她太過擔憂。
然而她聰慧至此,又怎麼可能猜不到、看不出?
因為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擔心,所以始終不曾詢問出口。
然而那擔心日積月累的憋在心間,終於在李景毓對她講述過往的那一場驚心動魄時,積累到了頂點。
然後他就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然後他就遮掩著自己的倦容,笑著說「乖,陪我躺一會兒」。
然後他就極盡溫柔而狂暴的,席捲肆虐了自己的雙唇,無聲地訴說著他對自己的纏綿想念。
蘇墨軒,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你的感情,竟然已經深刻到了,連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地步?
抖動的肩膀漸漸放緩,哭泣的聲音也漸漸止歇,將頭深深地埋在蘇墨軒的懷抱中,半晌,顧白羽才緩緩地抬了起來。
眼眶微微泛紅,長長地睫毛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濕意,明若秋水般婉轉流淌的眼眸就那麼直直地看著蘇墨軒。
近在咫尺,呼吸糾纏。
顧白羽抬起白皙纖細的手指,貼上蘇墨軒那俊朗的容顏,輕撫過眼角眉梢,一寸一寸的描摹著,那面容之上極為認真的神情,彷彿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待到那如水蔥般纖細白皙的指尖劃過那溫熱的雙唇時,顧白羽頓了頓,面容之上驟然浮起幾絲紅暈。
隨即,尖俏的下巴輕輕抬起,她的唇,主動地覆上了他的唇。
又是一陣狂風驟雨般的糾纏依戀,彼此擁抱著翻滾在厚厚的敞麾之中,直到兩個人都喘不過氣來,才戀戀不捨的停止。
然而卻依舊額頭抵著額頭,兩個人相互凝望著彼此,臉上眼中,全都是滿滿的盈盈笑意。
「你笑什麼?」
深邃的眼眸如冬日晴朗的夜空般璀璨安然,蘇墨軒唇角上揚,看著與自己呼吸相纏的顧白羽,清冷含笑的嗓音,仿若昆山玉碎。
「你又笑什麼?」
滿面羞紅,顧白羽輕輕地喘著氣,眼眸緊緊盯著蘇墨軒,往昔淡漠如水的嗓音中,充滿說不盡的嫵媚和愉悅。
「沒笑什麼,我就是高興。」
唇角的笑意更深,蘇墨軒從來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有一天,能夠再度沒有什麼原因的,便笑得如此開心暢快。
不。
是有原因的。
那個令他不自覺地就想要唇角上揚的人,就是眼前的她。
裹著蘇墨軒那寬大厚實的敞麾,兩個人又窩在一起膩歪了半晌。
直到腹中抑制不住地傳來些許輕微的響動,顧白羽才粉嫩的雙頰,將身子略略向上移動了幾分,輕輕咬了咬蘇墨軒的下唇,略帶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我有點兒餓了,你餓不餓?」
「餓了?」
濃墨似的劍眉輕輕上挑,蘇墨軒故意曲解了顧白羽那純潔無瑕的意思,沒等她開口,便又傾身而上,在她的唇齒間輾轉流連。
不過到底是顧及著她方才喊餓的肚子,蘇墨軒這次的吻只是淺嘗輒止。
最後將雙唇輕輕移到她的額頭印下淺淺一吻,蘇墨軒語帶歎息的幽幽說道:
「我也是,不管怎麼吃,都還是覺得很餓。」
「……蘇墨軒,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