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照不宣】 文 / 貓小貓
晴閣裡,魚聿和傒囊還等著,琉璃見夕顏郡主遲遲沒有出來,就跟了進去,也一樣是許久都沒有出來。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魚聿低聲問道。
「這是紫玄殿,能出什麼事?」傒囊冷冷地看了魚聿一眼,明明都還沒到魚聿腰上,就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囂張。
只是,冷冷說著,卻還是上前去,輕輕扣了扣門,低聲,「乾娘,商量好了嗎?」
「把魚聿帶水閣去,這裡沒你的事了。」琉璃的聲音傳了出來,也是冷冷的。
傒囊頓時有些尷尬,也沒說什麼,轉身就走。
「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魚聿嘀咕,還是狗腿子一樣跟了出去。
而屋內,琉璃並不是同若離在商量,若離根本就不見身影。
她和夕顏郡主依舊相視許久了,誰都不先開口。
明明在睡覺的,卻不再屋內。
很明顯,夕顏郡主都被騙過了,要出晴閣,只有這個門,若離如果破窗而出,偷偷出去,這代表了什麼呢?
兩個人該是心照不宣的。
終於,琉璃起身要走。
「聖後娘娘!」夕顏連忙出聲,有些急。
「他告訴你要睡覺的?」琉璃淡淡問道,背對夕顏,沒轉頭。
「是,臣妾看著他進屋的上塌的。」夕顏如實說道,這個時候唯有說實話,她很清楚,聖君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之人,他容不得半點懷疑。
尤其是若離,這一次若是被查出來了,只有一個結果,冰封,冰封到聖君需要他!
「你剛剛一直在大廳?」琉璃又問道,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濕濕的,聲音都哽咽了。
小主人,是不是一直都是清醒著的,是不是一直都在裝?
是不是,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是聽得懂的呢?
夕顏搖了搖牙,還是點了頭,道:「是!」
「哦……」
淚,就這麼從琉璃的眼角緩緩滑落,良久良久她才開了口,淡淡道:「夕顏郡主,你一定是忙什麼事,沒看到他出門吧,本宮親自去找他。」
說罷才開了門,幾乎是逃出晴閣的。
而琉璃出去了,夕顏郡主整個人幾乎是崩潰,重重地跌坐在地方,欲哭無淚,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角,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還是清醒的,他還是沒有放棄,一直再努力恢復的。
她之前同他說過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她說,「若離,為什麼琉璃闖的禍,要我們夫妻兩來承擔後果。」
她說,「若離,我不喜歡你好,一點兒都不喜歡,因為你一好,就會有生命之危,可是,你活著,終究是要為聖君引路的,所以,我假意跌倒,殺了我們的孩子,我用孩子的性命,求琉璃了。」
是的,她說了。
那夜,她淚流滿面地對著面無表情的他,她說了,「我殺了我們的孩子……」
琉璃一出晴閣便漫無目地找,獨自一人身影飄蕩在整個魔宮。
終於,落在了唯一沒有尋過的地方,鳳華殿!
她十足的戒備,佔在高高的屋頂,察看著院落,上一回是大意,真正較量起來,她並不會那麼輕易被惡靈制住。
看了良久,院子裡都沒有任何動靜,琉璃這才悄無聲息落了下來,往一側長廊而去。
鳳華殿的長廊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她依舊是漫無目的地竄來竄去,根本不知道從何找起。
突然,她止步,眸光頓時凌厲,察覺到了煞氣的接近!
她急急側身,戒備不已地看著前方那片無盡的黑暗。
突然!
背後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過來,「聖後娘娘。」
琉璃驚得連忙轉身,手中藍光驟然泛出。
只見來者是她之前偷看昊天殺幻月時,出現過的那個老婦人,形容槁枯,油盡燈枯一般,十分恐怖,那滿是皺紋的嘴,都見不到牙了。
「聖後娘娘,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聖君已經下了命令了。」老婦人說道。
「這裡是你守著的?」琉璃問道,見老婦人對她甚是恭敬,也不那麼戒備了。
「是老女守著的,聖後娘娘,你似乎是來找人的,有人進來了嗎?」老婦人問道。
「沒……沒有,我就是好奇,隨便來瞧瞧的。」琉璃連忙說道。
「那就好,聖後娘娘,你走吧,這裡很危險。」老婦人說到,這才抬頭正眼看向琉璃。
琉璃頓時一驚,只覺得這雙眼睛很是熟悉,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她過去的近萬年裡,究竟是哪裡見過的。
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離開。
老婦人並不放心,直到看到琉璃的身影落在了圍牆外,這才緩緩轉身,慢悠悠往無盡的黑暗中去,走著走著,黑暗中竟是隱隱出現了一座高塔,還未完全竣工。
琉璃並沒有多遠,還停留在鳳華殿外,她實在想不出來若離還會去哪裡。
難不成是出宮了?
他不可能離開太久了,夕顏總是會發現的。
思及此,琉璃直接往晴閣而去。
急得都忘記了敲門,直接破門而入,然而,這一刻,她愣了。
只見大廳裡,夕顏郡主靜靜地坐在暖塌上,唇畔噙著淺笑,喝著參湯,而若離,那清俊無比的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猶如一個活死人一樣,靜靜地坐著。
琉璃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不得不承認,夕顏郡主比她還能忍,還能藏。
方纔,她明明看到她都快奔潰了。
可是,現在她還是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聖後娘娘,你回來了啊。」夕顏連忙起身,若離只是站了起來,沒有說話,也沒有多看琉璃一眼。
「嗯,我急……急著找若離問件事!」琉璃也算是反應得快。
「嗯。」若離出聲了,上前來。
「跟我過來一下。」琉璃說著,不經意地看了夕顏一眼,轉身就走。
若離二話沒說,直接跟了出來,雖琉璃一路到了紫玄殿外,而夕顏亦是緊鎖其後。
琉璃恨不得直接質問質問若離,或者,試探試探也行,可是夕顏在場,讓她這衝動又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她愣愣地看著逸兒那冰雕,淡淡問道:「若離,能融了這玄冰嗎?」
若離上前,看了一眼,道:「不能,而且,聖後娘娘,沒有聖君的命令,屬下什麼事都不能做。」
「那知道有什麼辦法能救他出來嗎?」琉璃又問道,絕望無比。
「沒有。」若離答道。
琉璃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沒事了,你們回去吧。」
「是。」若離說罷,轉身就走。
而夕顏郡主卻是不動。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琉璃冷冷問道,之前,她還會對夕顏有愧疚,也會佩服夕顏對若離那份真心,可是現在,殺了自己的孩子這一做法,讓她否定了她的一切。
親生骨肉都可以殺,這樣的人最狠最絕!
「謝聖後娘娘。」夕顏說罷,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代價太大了。」琉璃淡淡說道,或許,夕顏她明白這話的意思,或許,她聽不明白。
「聖後娘娘,你不用太擔心逸兒的,這玄冰不是一般的玄冰,而是取自寒冰床的玄冰,五百年內,若逸兒能自己破冰而出,他的修為定當大增,而你的后羿弓也將真正被喚醒。」夕顏低聲說道。
琉璃驟然蹙眉,這才轉身看向她。
「聖後娘娘,聖君用心良苦,還是第一回,聖後娘娘千萬別說是臣妾說的,聖君怪罪,臣妾再也擔當不起了。」夕顏淡淡說道,曾經,她同雪晴一樣也曾是昊天的心腹,可是,因為若離,她離那位君王越來越遠了。
「那天那個女人是誰?」琉璃淡淡問道,總算是找到一個可以問的人了,她想問傒囊,可是那大嘴巴一定是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聖後娘娘在意?」夕顏笑了。
琉璃一尷尬,卻是理直氣壯,反問道:「能不在意嗎?」
夕顏一愣,還是笑了笑,道:「那是聖君的嬪妃,她來做什麼,臣妾也不知道。」
見琉璃沒說話,夕顏欠了欠身便退了下去。
琉璃站了許久,才緩緩轉身,小手撫在冰雕上,手中紅光再如何暖,都融不了玄冰,一點點都不能,看都看不到逸兒。
「五百年……」終於,她喃喃自語。
五百年,太久太久了,曾經熬了兩個五百年,她懂的。
「逸兒,你能看得到我嗎?知道我在身旁嗎?」琉璃問道。
沒有回答,連腹音都沒有,她完全不知道逸兒的情況。
「逸兒,我是不是該去跟魔頭吵架,拚命把他拽回來呢?」琉璃又問道。
「逸兒,我真的沒有辦法,拿他,沒辦法。」琉璃無奈地歎息。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道熟悉的氣息從背後流竄而來。
琉璃的心頓時一咯,身子都僵了,這炙熱的氣息,向來都是從裙角流竄而上的,還會親暱地纏著她身子幾圈才落地成人。
彼岸!
他回來了!
「璃兒,誰傷你的!」
一如既往安靜的聲音,卻不再波瀾不驚,透著怒意。
他叫她璃兒,像小主人一樣叫她璃兒,他已經很久很久,他沒有這麼叫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