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出現,不出現】 文 / 貓小貓
怨靈滅,一切都漸漸恢復到了從前。
天還是如此藍,其實她一點兒都不喜歡自己身上那種幽幽的藍,詭異而陰森,她喜歡天空的藍,明媚燦爛。
喜歡四腳朝天仰躺在須臾幻境的懸崖上巨大的石頭上,沐浴在這溫暖而不炙熱的陽光裡,無憂無慮的仰望藍天,看雲卷雲舒,看飛鳥掠過,吹風淋雨曬太陽,看彩虹橫空跨過,看時光隨雲遠遠飄去……
是的,她出現了,她回來了。
如同第一次那樣,莫名地回到了這裡,一身**,那件白紗長裙就飄落在一身上。
她的腦海空白了許久許久,她在這裡躺了整整三日三夜。
那從天下照射而下的一道道妖紅,她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是白日裡,這妖紅比陽光還要明亮,一道道,分別照射到了人間、鬼界、修羅界、妖界,魔界。
除了彼岸,還有誰能召喚出這樣的妖紅來呢?
他在等她,他甚至為她引了路,六界之內,無路可逃,不管她走到哪裡都看得清楚這一道道從天而降的光芒。
昊天一定在他手上,他在等她去送死。
她不去,他也不管把昊天怎麼樣,她去了,想必九命後,昊天那顆琉璃心也該真被掏出來了吧。
如此兩難,注定了無緣分離。
如果可以,她願意從此忘了他,就當從不曾相遇過,從不曾遇見過,她活在第九命,千千萬萬歲,她繼續逃命,千千萬萬年……
她可以做到嗎?
天曉得!
她真的不去想去想這麼多。
終於,她慵懶地起身了,幽幽藍光一幻,那白紗長裙便又是整整齊齊地穿在她身上。
她站了起來,就站在高高的懸崖上,最高的巨石上,俯瞰天下。
這裡,六界的交界之處,往上,是她的命,往下是鬼界,往北,是她的家,往南是她曾經的家,往東,是繁華一片的人間,往西,是紛紛擾擾的妖界。
她該何處何從,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這麼往裙角下看去了,裙角下那一朵妖嬈的彼岸花開得還是那麼美。
再沒有人會突然憑空出現,一臉安靜地看著她,告訴她她該何去何從了吧。
去哪裡呢?
她秀眉微蹙,一臉所有所思,左顧右盼,半晌,她終於是坐了決定,往東邊而去。
就這麼不知不覺路過了人界的西南大山,此時西南大山的百花已經落敗,一片荒蕪。
依舊是不知不覺地,她走到了蜀山,蜀山,一樣的荒蕪,人煙全無。
她輕輕一躍,便上了蜀山主大殿,這一回,她的修為依舊精進了,只是,再高的修為又如何,尊如昊天,霸如昊天,一樣是敗在彼岸的一場計中。
她做在高高的屋脊上,視線落在了下方院子裡那火房門口。
她告訴過那魔頭,似乎就是在這裡,喜歡上他的。
就在這個屋頂,他同她說第一句情話,他說,「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的心會難受,會不舒服。」
她想著想著,就這麼淚流滿面了,明明說好不去想的,明明說好不管了的,明明說好努力忘了吧。
可是,她為什麼還要到這裡來。
她吸了吸鼻子,身影一閃,也分不清方向,竟是往裡蜀山而去。
裡蜀山的紫萱花也落了,孤零零的殘花敗葉,陪伴著這花叢的就只有那塊墓碑,用血字寫成的「紫萱之墓」,沒有稱呼,亦沒有落款,都不知道是何人所立。
琉璃落了下來,盯著那血字看,心下卻驚了。
這血色是如此熟悉,甚至,未完全散去的花香裡,隱隱可嗅到同樣熟悉的血腥味。
「紫萱之墓……」她喃喃自語,也忘記了這四個字之前是什麼顏色的了。
她並沒有多追究,只淡淡一笑,低聲感慨,「皆是因情而癡之人啊!」
說罷,她轉身就走,出了那花叢,腳下卻突然一疙,隨即傳來了一身崩裂之聲。
她又驚,移開腳,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地的骨頭,細長細長的,應該是人的十指。
這又是什麼?
她全然不知,只是心驚著十指竟如此的脆,她一腳竟踩碎了大半。
她只知道毛東西和獨孤明月都死於此,卻不知道這是毛東西僅剩的屍骸,就十個手指頭而已,臨死前被獨孤明月一根根拔起的!
她疑惑著,也沒有多去想,又邁出了一腳,避開了一地碎骨,就這麼頭也不回地遠遠而去了。
她繼續往前,不過半日,穿山越嶺,到了人間。
這裡,終究還是保住了,一場虛驚之後,一切還是恢復了原本的樣子,繁華依舊,熱鬧依舊。
一抹妖紅之光,從天而降,那麼巧合地落在了百納洛城拜月教總壇,如同曾經的月光直射如總壇神像身上一樣。
又一次被單純的人們奉為神靈,奉為這一回救世神秘神靈,從此拜月教信奉的不再是獨孤明月,不再是明月天神了,誰也不知道信奉的是何方神聖,沒有神像,依舊被稱之為冠之「月」這一最古老圖騰的名字。
琉璃悄無聲息地落在望月宮屋頂上,突然瞧見了那熟悉的面孔,小龍王和七七,還有沂軒。
他們跟在沂軒身後,急匆匆地走著,而沂軒,一身龍袍朝服愈顯其丰神俊朗,似乎是剛剛下朝,這是要往哪裡趕呢?
她亦急急跟了過去,一進門,卻見林鳶靈堂還在。
小龍王和七七伺候著沂軒更衣,還是那一身素白的喪服。
琉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她如就這麼想起了「帝后情深,盛世再現」的真正含義,何謂情深?妻亡百日後,仍舊守靈,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情誼更深的呢?
他一如既往早朝,一如既往勤勤懇懇守護這一片得之不易的盛世,事必躬親,同時,他也一如既往地陪著林鳶,彷彿,她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一樣,一日都沒有離開過。
他這一生,於昊天於她,不曾虧欠過一個「義」字,對林鳶究竟有沒有虧欠那「情」字,或許,只有林鳶才有資格評判吧。
她吸了吸鼻子,歉疚又起,總覺得是自己虧欠了所有的人,包括那成了怨靈的斬影,包括那素不相識的紫萱花妖。
如果沒有她的存在,彼岸不會設下這一盤棋,所有的人也不會被牽連其中。
她又漫無目的地四處逛蕩了,猶如一抹孤魂一般。
她路過了百納瑤城,她看到了夜朝夕,一身襤褸,披頭散髮,竟隱姓埋名為了一個普通的大鐵匠,酒壺不離手,煉爐裡是一把長劍,還未鑄造而成。
她經過了洛城,她遇到了凌徹,他坐在高聳的拜月教總壇瓦頂上,仰望著那一道妖紅之光,傻愣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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