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動手1】 文 / 貓小貓
她最喜歡的地方,須臾幻境。
就在須臾幻境那些低矮的丘陵上,憑空出現了一片高聳的山脈。
一入幾年前,出現在這裡山脈。
是的,這是第二個須臾幻境,她這輩子,就怕的就是結界、封印。
奈何在她的第九命,她卻諳熟了各種結界,各種封印。
一身能耐何用,敵不過命運,她至今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東西,只是她也不想知道了,更不想知道彼岸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帶著昊天,躲到了自己設下的須臾幻境裡。
她抱著他,就坐她坐了近千年的大石頭上,望著那已落在山頭的夕陽,餘暉將他們的身影拖得老長老長。
他還是那麼安靜,至今昏迷不醒,他就睡在她懷裡,安靜地如同一個初生的孩子,這一場清俊的臉,如此的乾淨。
他果然是塊寒冰啊!
除了冷,便是透徹的乾淨,不著一絲邪佞,她怎麼會覺得他是大魔頭呢?怎麼會覺得這魔頭很邪佞和殘酷呢?
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殘酷都不冷絕,因為他無心啊,所有的殘忍都不是因無心,他是多麼的無辜。
她突然自慚形穢起來,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魔頭。
她看著他,指腹輕輕地撫過他那線條俊美的側臉,淡淡笑了,低聲,「魔頭,你會不會後悔遇到我呢?」
「魔頭,你打算什麼時候醒來呢?」
「魔頭,你猜猜彼岸還有多久會追來。」
「魔頭,你是不是沒有守住那射弩了呢?魔頭,我不怪你的,你別裝了,你睜開眼睛吧。讓他奪了奪了,你只要睜開眼睛看看我就好了。」
「魔頭,你知道不,當初,我就是站在這裡,站在橫出的大石頭上,先是感覺到了一陣地動山搖,然後我就看到你了,你就從前面那深淵突然冒了出來,你一定不知道吧,那時候我看到你有多歡喜!」
「你就穿著這一身白衣,跟個神仙似得漫山遍野地飛,漫山遍野的找,我就跟在你身旁,追著你,衝著叫,那時候我還沒成人形呢,你一定是假裝沒看到我的,對不。」
「魔頭,我去了蜀山,其實怨靈沒有滅盡,它就守在那片紫萱花旁,紫萱不是灰飛魄散了嗎?難道是花仙子垂憐她了?我還見到了夜朝夕,他竟然去當了大鐵匠,堂堂天帝,他居然去當一個普通的凡人,他一定還沒醉醒吧!」
「魔頭,我還去了焱城,我看到七七和小龍王了,他們兩人留在望月宮裡,看著沂軒,魔頭,你知不知道,沂軒好好的,真的,他活得好好的,朝廷的事情,事無鉅細,事必躬親,他就每天會抽出點時間來陪陪林鳶,真的,魔頭,如果我離開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你也得每天到這裡,就坐一會兒,想想我,好不好。」
……
她就這麼擁著他,笑著同他說話,從他們在這裡相識,到他們回到了這個地方,這幾年來發生的一切,她一直一直說,說得凌亂,一會兒這件事,一會兒那件事,一會兒那個人,一會兒這個人。
彷彿有無窮無盡的話,可以同他說。
可是,為什麼他還不醒呢?
都整整十天十夜過去了,為什麼他還不應她一聲呢?
哪怕是一聲也好啊!
「琉璃,不要哭,不要悲傷。」
突然,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琉璃猛地回頭,便看到了那一張乾淨的臉,是兔子,藍筱兔。
「琉璃不要哭,不要悲傷。」兔子緩緩靠了過來,看著琉璃那哀傷的淚,自己都忍不住哭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魚聿呢?」琉璃震驚地問道。
她找過他們的,卻在人間和妖界都沒找到。
「貓兒,不要哭,不要悲傷。」同的話,不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琉璃猛地轉身,便見魚聿氣喘吁吁地站遠處,淡淡笑著。
「你們怎麼會這裡?」琉璃又是慌又是喜。
魚聿也走了過來,無奈地笑著,道:「和兔子到處找你們,剛剛到須臾境地呢,就被這千年結界困住了,原本還想是不是遇到了彼岸,後來想想,他那大人物也犯不著同我們兩小只小東西過不去,我們就到處找,噥,就聽到你的哭聲了。」
「我才沒哭。」琉璃脫口而出。
「眼淚珠子都還掛在臉上呢,還說你沒哭!」魚聿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
「我帶你們去出。」琉璃淡淡說道,方纔那一抹驚喜很快就消失了,怎麼都提不起勁來。
「琉璃,你怎麼了嘛,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這結界這麼立後,那彼岸一定進不了的,昊天怎麼了,還昏迷不醒著?」兔子問道。
「貓兒,這樣的就認輸了嗎?咱們這一魚一兔陪著你,你怕啥?」魚聿說得一本正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很是囂張。
琉璃就這麼樂了,大笑了起來,想起這傢伙在妖魔大戰中仗著斬影的勢,逞威風的樣子,她笑著,話卻說得很直接,「你以為這是妖魔大戰嗎?看到昊天額頭上這金色祥雲標誌了嗎?六界修羅的最高境界,可是,他也奈何不了彼岸,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你們倆現在就走,馬上!」
琉璃說著說著,那精緻的小臉便全是嚴肅和認真,嚴肅得兔子竟然心生害怕,不由得退了幾步。
倒是魚聿,根本沒有把她這份嚴肅放在心上,更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中,他還是那一副無謂的樣子,冷冷道:「沒找到你就罷了,既然如此巧合遇到了,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兔子聽魚聿這麼一說,也什麼都不顧,連忙上前來,認真道:「貓兒,之前你帶我出永恆國度的時候,我就說了,我一出來,這一生也都要跟著你的。」
「你們知道我是什麼嗎?我是煞星,跟在我身旁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的,你們知不知道!」琉璃怒吼而出。
而就在這時候,她的手突然被握緊了。
是昊天!
她急急回頭,只見昊天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卻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一臉的痛苦,掙扎。
手,越來越緊,緊得她發疼。
「魔頭,你聽到我們在說話了是不是?魔頭,你醒了是不是!」
「魔頭,你應我一聲好不好,魔頭!」
琉璃驚慌失措地叫喊,明明人就躺在她懷中,她卻是歇斯底里的大喊,生怕他聽不到一樣。
只是,魚聿和兔子都原地不動著,漸漸的魚聿那清俊的臉有了戒備,而兔子則比他還誇張,一身戒備。
他們都還沒完全看清楚呢,直到一抹妖紅的光亮緩緩朝這邊飛來。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夜幕正緩緩垂落而下,那一抹妖紅,猶如一隻浴火的蝴蝶緩緩翩然而來,不得不承認,真的,很美很美。
「琉璃,紅……紅色……妖紅。」兔子斷斷續續,都不成句。
「琉璃,快走!」魚聿倒是先緩過神來,大喊道。
琉璃根本什麼都顧不上,一直在跟昊天說話,可是,他除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再沒有其他反應。
他似乎想跟她說什麼,可是他怎麼都說不出話來,連眼睛都睜不開!
究竟,彼岸對他做了什麼!
這時候,魚聿和兔子終於是看清楚那一抹妖紅了,只見一個出塵絕美的男子,一身妖紅的拖地長袍,冰肌雪膚,一臉五官俊美地另萬物都黯然失色,那溫潤如玉的手,提著一盞妖紅的燈籠。
他踩空而來,一步一花,悄無聲息,在他身後,憑空開出了一朵朵妖紅的彼岸,嬌而不媚、妖而不俗。
兔子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步步生蓮了,可是她對如此美的景如此美的人卻沒有任何好的印象,她急急跑到了魚聿身後,還未開口呢,魚聿便蹙眉,道:「剛剛誰在崖下說什麼都不怕的呢?」
「這個人很奇怪,我都不知道他是好是壞了,太複雜了!」兔子認真說道。
「這還有說嗎,他是最壞的,天地之間最壞的一個!」魚聿冷聲。
「你們走!馬上。」琉璃卻是驟然厲聲,也發現了彼岸的靠近,袍袖一揮,驟然,就在她身前的懸崖中憑空裂開了一道口子,黑乎乎的,風在裡頭盤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窩!
「那是出口,馬上走!」琉璃的聲音冷到了極點,兔子都驚了。
「要走一起走,打不過,總逃得過吧,好得過你在這裡白白等死!」魚聿冷聲,手中驟然流溢出了兩道高大的水流,瞬間成了水牆,擋住了遠遠而來的彼岸的視線。
琉璃根本沒有時間同他們廢話,同兔子一起帶著昊天,逃到了懸崖邊緣。
「魚聿過來!」她大喊。
「你們先走,快點!」魚聿頭也沒回。
只有琉璃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她雙眸一沉,幾乎沒有到了流光從她手中流溢而出,而魚聿身上卻憑空出現了一道藍光,一下子將她捆,狠狠地朝懸崖這邊拽來。
「貓……」魚聿話還未出口。
琉璃卻是冷不防地將兔子和昊天推下了懸崖,厲聲:「照顧好他。」
話音一落,手亦甩,魚聿亦是往懸崖掉落。
她根本沒有時間多思考,也沒有時間多停留,高高凌空而起,越過了那堵正在渙散的水牆,正面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