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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最難是人心 文 / 重複的點

    帶著士卒們向東而行,穿山越嶺,避免著與大周軍隊相遇的同時,嚴冬也在思索,這個時候,自己再固執的想要拖延大周軍隊的行進步伐,是否可行。

    按照自己的一路破壞的道路橋樑,大周想要兵臨壽春城下,要比平日裡多了兩天,這兩天時間,說來寶貴,但是仔細一想,嚴冬又覺得毫無意義,因為一旦大周軍隊圍城,絕不會放任援軍來救援壽春,所以兩三天的時間,對於這場壽春爭奪戰來說,無關緊要。

    心中一歎,嚴冬覺得自己是被岳靖峰還有左思成那種緊張而又謹慎的話語所渲染,一時之間有些失去了自己的思考。

    回城,嚴冬決定不再想之前想的那樣糾纏住大周軍隊,而是快速的回城,因為揚州,除了壽春外,這一段時間內,注定是要落入大周與大乾之手的。甚至連壽春,說不定也會短暫的歸於兩國。

    至於之後能不能再奪回來,這就是一個未知了。

    「傳令!回壽春!」嚴冬輕喝。

    身旁的杜毅心中一震,旋即點頭,騎馬向前而去,一路上高喝道:「都尉有令,調轉方向,回壽春!」

    「都尉有令,調轉方向,會壽春!」

    號令片刻之間傳遍了士卒耳中,他們一個個興奮的低語著,相互對視安慰著,但是此刻,他們的腳下毫不停歇,連忙轉身,在各自將領的指揮下,朝北而去。生怕慢了半分,嚴冬再收回成命。

    白魁最終還是選擇跟隨鄭建梁一同先鋒,朝壽春靠近,不過,由於他之前傷勢過重,只得伏在馬背上,有氣無力的跟在後面,即便如此,白魁還能看見鄭建梁的身影。

    「來人,前面到底怎麼回事。」白魁喘息著大喝。他一看到鄭建梁的身影就氣憤,特別是現在,一群人在自己的身前緩緩的挪動,更是讓性子爽快爆裂的白魁厭惡。

    「將軍,好像是前面的一座橋斷了。先鋒軍只得慢慢的一個個趟水過河。」一個士卒連忙回著,低頭不敢看白魁。

    「橋斷了?」白魁皺眉,而後一想,肯定是壽春出來的那些漢卒弄斷的,不由暗啐道:「真是可惡。」

    暗罵著,白魁突然想起了之前山谷上那個彎弓搭箭的大漢將領,他竟然一臉射中自己臂膀兩次,要說是無意為之,僥倖而已,白魁不相信,但是既然那人能夠連著射中自己臂膀兩次,為什麼又要放自己性命一把呢?

    百思不得其解,白魁也不再多想,氣惱的他決定,下次再看到那個大漢將領,他一定要讓對方好看,以解自己心頭之恨。

    白魁前方不遠處,鄭建梁騎馬踏在岸邊,看著一個個士卒涉水過河,心中異常的不悅,想道:看來大漢的援軍短時間內不會來了,否則那些大漢將領,怎麼會使出這麼爛的招數。雖然斷橋破路確實有效,但是這也就暴漏了他們的實力。

    「下令,全軍加緊過河,盡量在傍晚之前,全部過河,靠近壽春。」鄭建梁傳令,而後騎馬也是涉水而踏。

    戰馬高聳,河水亦不是多深,卻是有些湍急,急流沖打在馬上,揚起點點水花,落在鄭建梁的身上。

    鞋子內已經灌滿了水,不過此時正值夏季,這陣陣冰涼倒是為煩悶的空氣增添的幾分快意。

    河水內,沒有騎馬的士卒,水面已經淹沒胸膛,直達肩膀,如果沒有繩索攙扶,身材矮小的士卒說不定會直接被河水沖走。

    大約兩三刻後,鄭建梁渡過河,站在對岸,看著仍在渡河的士卒,下令道:「派遣五百人,去砍伐樹木,爭取在大軍來之前,架起一座簡易的橋樑。」

    「是!」一個副將點頭,領命而去。

    只見已經過河的士卒中,走出許多人,隨著副將一同朝不遠處的樹林而去。

    黃昏,橘紅色的夕陽裝扮著天地,不過對於合肥來說,不論是大漢還是大乾,都沒有心思欣賞這美麗的景色。

    姜望又是來到城牆,注視著遠處的大乾營地。滿是不解,算來,大乾已經圍城兩天的,可是為什麼他們不攻城呢?是因為等待大周?亦或是攻城器械還未運送到。

    搖著頭,姜望有些疑惑。他突然想到,莫不是城內的將領,也有像蔡其威一樣的打算,已經暗中勾結了大乾,只待時刻一到,就準備獻城投降。

    越想,姜望覺得越有這種可能,否則如果也說不過去大乾圍困合肥兩天還無動靜。

    眉角抽動,姜望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將領們,目光凌厲的一掃而過。

    跟在姜望身後的將領們雖然神色各異,卻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不過,這些將領的神情,還是讓姜望捕捉到幾絲的異常,因為他們的反應實在是太平靜了。

    「好好守城,夜晚一定要多加注意。」姜望拍著林子奇的肩膀,囑咐著,之所以派遣林子奇來看守城門,是因為自蔡其威之事後,姜望對於很多將領都不再信任。

    當然,不是姜望不相信這些將領的為人,而是實在是大乾無所不用其極,想要讓一個人投降,方法實在是太多了,也許,他能夠抵擋住誘惑,抵擋住刑罰,但是他的家人?他的親人呢?他的下屬呢?

    姜望不敢多想,也不敢再想,此時的他,雖然面色沉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可是在他的內心,早已是驚弓之鳥。因為他被蔡其威背叛這把利箭所刺痛,還未傷癒。

    「請將軍放心!」林子奇重重的點頭。

    對於林子奇,姜望還是很放心的,他跟隨了自己有五六年了,而且自己對他又救命之恩,在姜望看來,如果合肥城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都投靠了大乾,那也只有林子奇一個人會跟在自己的身邊。

    晚霞慢慢落去,天色開始黑暗,大乾軍營中,王慶書在燈火下,靜靜的坐著,而在他的前方,則是章健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都準備好了嗎?」王慶書輕聲問道。但是目光卻是盯著飄搖而動的燭火。

    「準備好了。」章健回著,神色凝重。

    「好!」說著,王慶書站了起來,而後直接走出營帳。

    見此,章健連忙跟了上去。

    在大乾軍營的一角,王慶書和章健帶著親衛們走了過來,在昏暗的火盆下,一個個士卒整齊而又嚴肅的站在那裡。

    這些士卒,手中沒有一根火把,別說遠處根本看不見人,就是靠近幾丈之處,沒有火盆的照耀,也很難看清楚他們的身影。

    見到王慶書和章健到來,士卒們更是挺胸抬頭,昂首而立,顯示著他們的勇武。

    點著頭,王慶書掃了一眼黑暗中那一雙雙灼熱的眼神,輕問道:「何時了?」

    「回皇子,戌時已經過半,將近亥時了。」親衛回著。

    眉頭一皺,王慶書不再說話,靜靜的站在那裡。一旁,章健和士卒們也都是陪在身邊。

    大帳,柴培和侯昌保相視而坐。

    「將軍,聽說大營西北角,集結了很多士卒。」侯昌保旁若無然的說著。眼睛雖然盯著帳口,但是目光卻是瞥著柴培。

    心中一凜,柴培當然知道此時,而且他還知道,這些人馬,都是章健麾下的士卒,不過,此時,他們全都是聽從七皇子王慶書的號令。

    見柴培不說話,侯昌保嘴角輕揚,說道:「將軍,您才是這次攻伐揚州的主將啊!」

    閉上了眼睛,柴培深吸著,侯昌保的用意,他非常清楚,無非就是挑撥自己和王慶書,章健的關係,不過,他並沒有喝止住侯昌保的話語,因為對於王慶書和章健繞過自己獨自下令行動,柴培心中的憤怒的,現在的他,也只是強忍著這些憤怒。

    「將軍」侯昌保出聲還要再言。

    「侯將軍,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柴培沉聲說道,起身揮手,就要送侯昌保出去。

    「呵呵,是啊,天色不早了,將軍,我先回去了。」侯昌保也不惱怒,直接走出了大帳,甚至在出大帳的那一刻,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笑容。

    合肥將軍府,姜望有些坐立不安,如果此時他的表情被人看到,一定會非常的驚訝。

    想了又想,姜望覺得,如果城中有將領和大乾相勾結,那麼,開門獻城之事,就一定在今晚。這就讓姜望有些不安心。

    最後,他還是決定走出將軍府,親自巡查,或者說,他到底要看看,那個準備獻城的人,是否如自己心中所想。

    亥時,夜晚已經靜寂無聲,合肥城內外,只有那些蛐蛐等小蟲還在不知疲倦的鳴叫著,甚至連城牆上的士卒,大部分都也乏困起來,打著哈欠。

    西門內,一個身著將軍甲冑的將領帶著自己的親信走了過來。

    「魯將軍!您這是」守城的將領上前問道。

    「開城門!」魯平低喝著,雙目瞪向來人。

    渾身一抖,守城的將領頓時面露凶色,伸手就要去抽劍,張嘴就要大喝。

    「噌!」

    寒芒一閃,魯平看到那將領臉上的驚詫,卻是兩步向前,扶住了癱軟無力的屍體。而後朝身後的士卒打了個眼色,向準備前來詢問的守城士卒們笑喝道:「沒事,你們將軍和我敘敘舊,你們守好城門。」

    聽此,疑惑的士卒們,這才停下步伐,都是笑了笑,而後準備再退回去,可是剛一轉身,他們就發覺不對了,敘舊?敘舊怎麼還抽出刀劍了。

    「魯將軍,我們有事要稟告將軍,還請稍等片刻。」說著,幾個士卒連忙謹慎的跑了過來,準備一探究竟。

    面色陰沉,扶著屍體的魯平一咬牙,喝道:「殺!」

    「殺!」

    頓時,伴隨著大喝聲,只見城門附近的巷子中,衝出無數士卒,朝城門處殺來。

    西門城牆上,看著這一切的姜望,心中落寞萬分。雖然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城下那名將領的摸樣,但是那大喝,絕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魯平,這個算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將領,到頭來,還是背叛了自己。

    「我不想再見他們,都殺了吧。」姜望閉上眼睛,歎息著。

    耳邊傳來陣陣步伐,姜望知道,這是藏在城牆上的士卒們下去平定叛亂,這一次,為了看清楚是誰背叛自己,姜望親自將林子奇調了過來,也只有他在自己的身邊,自己才能安心一些。

    聽著士卒們從身邊路過的聲音,姜望真的覺得自己老了,他有些無法面對自己曾經的部下刀兵相見。

    可是突然,姜望心中一震,因為這陣陣步伐聲,戛然而止,可是聽剛才的動靜,士卒們分明連城牆都還沒有下去。

    瞬間,姜望渾身鮮血沸騰,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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