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文 / 重複的點
鄭建梁舉起鋼刀,只是一握,那鮮血就順著刀柄而下,在溢滿刀柄後,又沿著刀身,滴落在城牆上。
雖未交手,但是剛才鄭建梁徒手抓住長劍之舉,讓嚴冬知道,眼前的此人,絕不是輕與之輩。
「噌!」
長劍再次朝鄭建梁刺去,嚴冬想要將兩人都留下來。
看了一眼站起來的常萬澤,見他想要上前幫忙,鄭建梁頓時大怒:「你快走啊!」
「不,鄭大哥,我來幫你。」常萬澤說著,撿起鋼刀,就朝嚴冬砍去。
緊咬著牙齒,鄭建梁看到嚴冬眼中的冷意,提刀,迎了上去。
面對兩人的夾擊,嚴冬調轉方向,劍尖一轉,直朝常萬澤而去。
「呯!」
長劍與鋼刀相碰,一聲清脆的響動。但是嚴冬故技重演,長劍又是磨礪著鋼刀,刺向常萬澤。
不過這一次,常萬澤早有防備,他後退一步,鋼刀順著長劍而動,一直抵擋在自己的身前。
見此,嚴冬也不戀戰,頓時收回長劍,又是朝鄭建梁揮去。
「鏘!」
鄭建梁狠狠得砸在長劍之上,手掌隨著刀劍而顫動,掌心的傷口傳遞著陣陣刺痛。
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沒有一個人不會受傷,疼痛,鄭建梁雖然也在承受,但是他絕不會讓這痛疼佔據他的腦海。
「鏘!鏘!鏘!」
鄭建梁連續朝嚴冬揮砍著,他不能讓嚴冬有空隙去攻擊常萬澤。
可是,心有不甘的常萬澤,卻是沒有領會鄭建梁的意圖,繼續衝向嚴冬。
「常萬澤,你給我下去。」鄭建梁憤喝著。他是來救常萬澤的,不是來殺敵的,常萬澤再這般糾纏下去,別說他今日要留在這城牆上,就是自己,也恐怕逃脫不了。
「鄭將軍!」連續聽到鄭建梁的大喝,常萬澤也惱怒起來,不忿的吼道:「我不是懦夫,我是來殺敵的。」
說完,常萬澤揮刀砍向嚴冬。他要將心中的憤怒,都發洩在嚴冬的身上,只有嚴冬死了,才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嗨!」
看到常萬澤不聽自己的勸阻,鄭建梁心中滿是憤慨,但是這個時候,他不得不跟上前去,否則任憑常萬澤衝過去,肯定是死路一條。
「他交給我。」鄭建梁快步,趕在常萬澤之前,與嚴冬交手。
心中冷笑,嚴冬眼中散發一絲狠厲,兩人竟然還在爭搶,就好像自己已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此時,在嚴冬的心中,這兩個人,都已經死去,自己,絕不會放他們離開的。
「鏘!」
長劍舞動,嚴冬不再壓制自己,他要盡快的將眼前的這兩個大周將領斬殺。而後去支援其他的城牆。
明顯感覺到鋼刀上的力量增強了幾分,鄭建梁心有顧忌,因為剛才救常萬澤的時候,自己有些托大,雖然徒手接住了長劍,可是手上卻滿是傷口,短時間內固然可以忍受,但是那一滴滴墜落的鮮血,不會因為自己意志的堅定而停留在自己的體內。
一旦陷入苦戰,那最後倒下的,肯定是自己。
腦海中為難起來,鄭建梁看了一眼常萬澤,見他已然朝其他汗卒衝去,鄭建梁有苦難言,只得硬著頭皮,和嚴冬一戰。
徐廉見鄭建樑上了城牆,沒有將常萬澤帶下來,反而和大漢的將領交上手,這讓徐廉有些惱怒,暗道:鄭建梁這是瘋了。
看到徐廉臉色難看,張然也是搖頭低歎,不過他猜想,肯定不是鄭建梁不想下來,只怕,是那個常萬澤固執的不肯回來。
一想到此,張然對常萬澤的印象頓時惡劣起來,年輕人容易衝動,他理解,特別是在熱血沸騰的戰場上,看著那血肉橫飛,更容易讓人在其中迷失方向。
但是,一個人要想在戰場上活下來,除了勇武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時刻的認清楚自己,不能被那喊殺震懾,腦袋一翁,就不顧一切的朝敵軍衝去,那樣的人,永遠只能是一個士卒,即便他能夠在一場,兩場戰爭中活下來,但是之後呢?他能夠在每場戰爭都活下來嗎?
張然不認為有這樣的幸運兒存在,因為只要經歷了幾場殘酷的征戰,即便再血氣方剛,再勇武的士卒,也不敢再一股腦的衝殺。否則,迎接他們的,只有死亡。
相比於士卒,將領更要知道其中的道理。
只知進而不知退,終究成不了大器。
兵法者,奇正結合,才是王道。而正,固然是勇往直前,但是奇,卻是少不了後退。
至剛易折,不僅僅兵法適用,做人,亦是如此。
而常萬澤,顯然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也許,在他的心中,此時沒有什麼比自己的臉面更加重要,可是,這臉面,又不是尊嚴,哪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驗證。
更何況,在張然看來,人們所認為的臉面,大多數都只是個人的臆想,或許在別人看來,這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在某些人的心中,卻是固執的認為,這是自己的尊嚴,這是自己需要用生命來捍衛的。
可是,戰場上不敵,自然要後退,難不成要拚死搏殺,讓一個個士卒慘死於此才干休?這樣,不僅僅自己的所謂的面子沒有找到,就連自己最後翻盤的可能,也會喪失。
退一步,並不是拋棄自己的尊嚴,而是為了下一步邁得更遠。
這時候,張然不禁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勾踐,十年臥薪藏膽,最終大仇得報,勾踐,放棄的又何止是臉面。
也許,這就是世間的殘酷,很多人都聽說過這個故事,但是,卻很少有人將之牢記在心間。張然想,常賀也肯定教導過常萬澤此事,但是現在,常萬澤卻依舊固執的在城牆上廝殺,企圖保全自己那可憐的面子。
「尊嚴!臉面!」張然心中輕歎,也許,有太多的人,固執自己心中所想,不過,自己不是也一樣嗎,『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為了讓那些嘲諷自己的人後悔,自己付出的,太多了。
「磅!磅!磅!」
「彭!」
城門洞內,十幾個士卒猶如鐵匠一般,舉著大錘,將那鋼刀砸入地下。但是那鋼刀,還仍有大半露在地面之外,因為衝車不斷的撞擊著城門,使得進程異常的緩慢。
孫哲親自上陣,舉起鐵錘就狠狠得砸在刀柄之上。就連那響徹耳畔的震動,他也毫不理睬。
唐晟睿守在西門,相較於南門的攻勢,西門雖然也很猛烈,但是唐晟睿自認,還能堅持幾日。只是,那衝車不斷的撞擊著城門,讓他有些許的擔憂。
「小心!」
一聲大喝讓唐晟睿驚醒,他連忙回身看去,只見一個大周士卒正舉刀朝自己砍來。
臂膀揮動,鋼刀頓時呼嘯。
「噗嗤!」
鮮血飛濺在臉上,唐晟睿喘了口氣,轉頭,見到曹萬波朝自己笑著點頭,唐沈睿亦是感謝的笑了笑。
可是頓時,唐晟睿臉色驚駭,舉起鋼刀,就朝曹萬波砍去。
一臉的驚訝,曹萬波這怎麼也想不到唐晟睿竟然想要殺自己,可是,自己何時得罪他了,而且,此刻乃是交戰之事,無辜斬殺士卒者,皆是大罪,難道唐晟睿也不想活了。
「噗嗤!」
聽到耳畔的聲音,曹萬波心中一沉,原本停滯的心,又跳動起來。
「噗通!」
人倒地的聲音響起,曹萬波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興奮,說道:「多謝了。」
「應該的。」唐晟睿點頭,然後又朝其他大周士卒衝去。
曹萬波轉身,看到地上躺著一具大周士卒的屍體,狠狠得用腳踢了一下,而後深吸幾口氣,忘卻剛才的驚恐,又是殺向敵軍。
合肥,王慶書來到姜母的院子,此時,整個院子已經白裝素裹。那一道道白綾平白的就讓人感到幾絲悲傷。
「節哀!」王慶書拜過姜母后,朝姜望說道。
「多謝七皇子!」姜望面色肅穆,可是那泛紅的眼圈,卻是顯示著他心中的哀痛。就算如此,他此刻也要忍著淚水,他知道,自己的母親,絕不希望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而且,今日來的,大部分都是大乾的將領,自己,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
王慶書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留下來,幫著姜望操辦姜母的喪事,而且他對於大乾的將領,也有些不放心,畢竟合肥在姜望的堅守下,大乾死了不少士卒。自己在這裡,也是為了以防那些心有怨氣的將領前來搗亂。
「柴大將軍到!」
門外迎客的士卒高喝。
姜望和王慶書都是朝門外看去,見柴培帶著幾個年輕將領走進來。
感激的朝王慶書看去,姜望知道,柴培之所以會來,王慶書定是費了不少口舌。
大步上前,正如姜望所想,柴培心中自是不願前來,但是耗不過王慶書的勸說。
「希望老夫人安息。」柴培行禮之後,有些感慨的朝姜望說道。
「多謝柴將軍。」姜望回禮。心中卻是氣憤,他聽出柴培話語中的嘲諷,願自己的母親安息,可是,能安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