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仙道一途 文 / 舊友
雙目忽然睜開，周圍的環境首先映入眼底。《新無廣告》判斷周圍並沒有威脅，他才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左手在身邊滑動，短劍的冰冷讓他稍微清醒過來。自己不應該有這樣好的房間居住，甚至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
可是自己都想不起來的事情，靠別人，大概也是沒有辦法的。即使是認識過去的自己，那誰又能保證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呢？
房屋的門打開，她面帶微笑，對他說：「付雲少爺，上仙叫您出來用餐。」
用餐？熟悉的詞語在耳邊響動，他的胃也開始蠕動，發出了叫聲。付雲這個名字，是他隨口說的，用了一個月，也習慣了。
至於「上仙」這個詞，徹底喚回了付雲最近的記憶。的確有這樣一個人……不，是一個神仙，這樣一個神仙救走了自己。
「帶我去找上仙。」付雲的語氣有些激動，實則並非和他的心情有關。只是許久沒有說話，所以一開口，不知道自己還是什麼樣的語氣，什麼樣的聲音。
女子點點頭，輕移碎步，緩緩地向前走去。付雲覺得難受，這樣的女孩兒走的如此慢，真的適應嗎？村子裡的孩子都比她走得快。
不過這些不是自己能管的。來到了一個大廳，付雲也感覺到這裡的寬敞。一路走來這裡，付雲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疲憊。
眼前是一個大廳，廳前擺放著大桌，上面全是酒肉，菜色豐富。不過比起豐富的食物，更讓付雲在意的，是坐在桌子周圍的人。
首先就是一國之君！從他身上的龍袍就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君王！
或者說，他就是這個國家的皇上。他四十多歲，渾身散發出一股不凡的氣息，讓付雲覺得，即使他脫下龍袍，也絕非凡人。眉宇之間沒有威嚴，見到付雲，反而是溫和的一笑。
這一笑，讓付雲心生厭惡。他覺得自己熟悉這樣的笑容。
而桌子另一邊，坐著的是一個身穿青色短衫的老人，也是一臉微笑，什麼都不說。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兒，可是付雲知道，他就是「上仙」了。
於是付雲納頭便拜：「感謝上仙救命之恩！」
昨天的事情，或者說，在付雲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他記起來了。
那是一群兇惡的盜賊，以往是和村子裡相安無事，只要村子裡定期交上糧食，就不會引起紛爭。但是這一次不同，他們似乎有了更多的同夥。
村子的供奉，已經不能滿足他們了。
事情就在一個夜裡發生了。雖然付雲已經和村長說過，賊人肯定會來強奪，但是ri防夜防也沒多大作用，畢竟村子裡的都是普通人。
在一個家家安睡的夜晚，如狼似虎的賊人們衝進了村子，開始大開殺戒。付雲第一時間醒過來，看到的是滿街的慘狀。他抄起身邊的武器，用鋤頭敲死了七八賊人，開始組織反擊。
可是一般人怎麼能打得過山賊？如果付雲早就意識到這一點，是不會把所有人組織起來的。因為他自己做得到，所以他覺得其他人也可以。
當賊人們拿著凶器，圍剿付雲的時候，付雲已經無法思考。這一個月以來，如此善待自己的村民，就這樣一個一個死在了面前。
可是付雲還是跑了。
毫無疑問，面對數十人，付雲毫無還手之力。他逃走的時候，前方忽然燃起了劇烈的火焰。村子被燒了，而重要的糧食都被搬了出來，真正一夥山賊原來早就包了後路。
付雲無處可逃，只能硬拚，因此他拔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短劍。
那是光潔無比，如同裝飾品一般的武器。它略帶沉重，與劍鞘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以至於抽出來也需要一些技巧。劍身映著嗜血之人的目光，激起一陣又一陣的血花。
看到一個壯漢，提著厚背彎刀直挺挺的衝過來，不需要多餘考慮，只是側過身，一劍劃破他的喉嚨。
前後四個人同時砍過來，最先會砍到頭上的一刀不用考慮，只要蹲下身踢他的下盤，就能化解他的力量。然後短劍向兩邊的人腹部滑，運氣好的話，可以一刀都不用挨幹掉兩個人。
大腦無需多餘的考慮，只是適當的時候，做出了適當的事情。彷彿掠奪他人的性命，只是理所當然。周圍失去理智的怒吼，自己身上的疼痛，都是那樣的無所謂，不能在他的心底激起一絲浪花。
然而他從沒忘記自己的目的。
逃跑。
在周圍的人憤怒圍攻之時，一些膽小鼠輩向後退縮。就是這些人被付雲選中。他抓起一些人當做替死鬼，在人群之中殺出了一個出路。
血路是血路，血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付雲邁出腳步的一剎那，就判斷出自己無法逃跑了，因為剛剛消耗了太多的體力，現在腳力已經無法支撐他繼續逃離。
而就是這個時候。
上空一道青色的光芒，一閃而過。那是非常強大的力量，付雲在這一刻深深體會到自己的渺小。
青色之光如同利劍一般，掃過之處沒有活人。這個穿著青色短衫的老人，面無表情的除掉了所有的山賊。
然後他轉過了身，看了付雲一眼。付雲和他目光相接，便知道這個人不會殺自己，因為他就是來救自己的。
終於，不堪負重的付雲在這裡失去了意識。
這便是前因後果，至於付雲自身還有許多問題，便不深究。上仙微微點頭，對付雲說：「站起來，然後坐下。不用過於拘謹。我雖然救了你，卻也不是沒有目的。這位是東萊國的皇帝，現在是招待我們的東道主。」
付雲點點頭，站了起來，轉身對皇上鞠了一躬說：「多謝皇上款待。」
來到這邊的時候，付雲就看出來了。這個皇帝對上仙有些拘謹，卻也不是那麼陌生。看來關於仙人的事情，皇帝比一般人要知道很多內幕。這也是當然的，畢竟是掌權者。
而上仙對自己有目的？是什麼？付雲有些不解，自己身上有什麼是值得上仙關注的？
「來，先吃東西。你是**凡胎，多吃就是。你一邊吃，我還有事情要問你。」上仙無視了皇上，彷彿主人一般對付雲說道。
付雲點點頭，也便不那麼在意了。畢竟上仙是仙人，和上仙稍微沾邊兒的自己，也不會被怎麼樣。
坐下吃東西，付雲拿起了筷子。他小口小口的吃，雖然肚子有些餓，但是要保證自己能夠隨時回答提問。
果然，這位上仙問出來了。
「付雲，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沒錯。」
「我聽說，你是因為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所以稱自己為付雲的。而且你來的時候，身上就帶著這把短劍，是嗎？」
付雲微微點頭，接著說：「我似乎是受了重傷，逃離的過程中被村子裡的人救了回來。只可惜我害了村民……」
上仙搖頭說：「那不是你的錯，是那群盜賊。那些盜賊的事情我也查過了，他們之中有一些叛國者，對東萊國不滿，於是糾結到一起。因為被軍隊拆散了，活下來的人就跑來了這邊。」
付雲並沒怎麼說話。
「你以前肯定殺過不少人吧？我看你的手法，並不一般。你的身體素質雖然和一般壯年人無意，但是你的意識裡知道凡人的弱點。」
「我也不知道，那是以前的事情。在那天以前，我甚至不知道這把短劍上是否沾過血跡。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以前應該是殺過很多人，而這把劍也一定跟了我很久。」說到這裡，付雲內心深處生出一絲迷茫。
自己，究竟是誰呢？
「你有沒有什麼目標呢？比如說找回自己的記憶。你不想知道，過去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嗎？」
「不管是什麼樣的過去，我相信，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沒變。」付雲說的很堅定。他並不想追究什麼過去。
「那麼你想做什麼？在民間做一名普通人？只要你肯努力，找一個安定的地方，平靜的度過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吧？」
上仙的話有些奇怪，付雲覺得他很關心自己的進路。這又是為什麼？
「我……不太清楚。上仙是什麼意思？」
「我並不想替你做主你的人生，但是我的意思是，我要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老人微笑著，渾身上下透著祥和的氣息。付雲覺得老人很親和，不自覺的點頭，說：「您說吧！」
「你是一個根骨頗佳的人，在凡人之中，並不尋常，所以你很適合修煉。如果你願意跟我學習，拜我為師，便可與我追逐仙道。」
「仙道？」
付雲的雙目閃爍著光芒，他猶然記得，自己初次見到上仙的時候。他乘著青光而來，一指便擊出數丈的光刃，將凡人斬首。而自己的身上不會沾染一絲鮮血。
「我……可以嗎？」本想一口同意，付雲剛要開口，卻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仙道，即是說，讓我也成為仙人？仙與凡，是兩個界限，劃分的非常明確，那就是最殘酷的等級。而我有機會，有這個成為仙人的機會。我為什麼放棄？」
「可是我自己是誰？連著最基本都不知道，自己又有何種性情？假使自己步入仙人的行列，卻胡亂殺人怎麼辦？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了一絲視人命如草芥的味道，以後說不定會走火入魔。」
付雲猶豫了，在巨大的引誘面前，付雲既不想失去機會，又對未來有著恐懼。
「首先，付雲小弟，請先不要誤會。所謂仙道一途，並非成為仙人，而是追逐仙道。所謂仙人，並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明白嗎？」皇上竟然說話了。
他一開口，就是付雲聽不懂的話。老人不就是仙人嗎？付雲當然知道仙人的傳說。一瞬間移動千里，揮手便可以翻江倒海，可以擺脫地面的束縛，ziyou的飛翔。而且擁有神鬼莫測的仙術，化腐朽為神奇。
仙人，一直是凡人趨之若鶩的高等的存在。
「實則，仙人的說法卻是有誤。我輩本為修士，是修道之人，所以我們追逐仙道，並非成為仙人。卻是，凡人傳說並無多少錯處。我們可以翻江倒海，可以御空飛行，甚至不食五穀，但是我們仍有**凡胎，我們的jing、氣、神都追逐天地，因此我們才能做到神奇的事情。」
上仙的話越來越神奇，而付雲也明白了一些。
難道，所謂的仙人，都是修士嗎？凡人不斷的修煉自己，讓自己擁有超人的能力，便成為了「仙人」，凌駕於萬物之上？
「真正的仙人，每個流派都有傳說。實際上仙人和我們，是完全分開的。因此，具體可以證明仙人存在的證據，連我們修士都沒有。可是，這並不能阻礙我們的修行，反而是我們的動力。我們相信，渡劫飛昇之後，必然會有更高的存在。即便沒有，我們自己也要開創。我們要逆天而為，超越一切，這就是修道的本質。」
皇上說的話，果然是威武。讓付雲來聽，簡直是浪費唇舌一般，付雲根本無法理解。要違抗天地？那修士究竟要有什麼樣的胸懷？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得越多，付雲的內心就越來越平靜。
短劍依附在他的腰間，熟悉的感覺讓他不再遲疑。反正自己沒有目標，對於未來都是一片空白。
那麼還不如抓住這次機會。不論未來是什麼，都比「沒有」未來要好得多不是嗎？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付雲直接從飯桌上跪下來，直接磕了三個頭。
「哈哈！你這世俗之間的禮儀，倒是很讓我欣慰。不過我們修士隨心而為，這些禮儀不是那麼必要。你只要能在心裡記得尊重師長就好。看來我這邊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啊！玉清，你這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老人哈哈笑了一聲，聽起來很高興。付雲也坐起來，他剛剛一邊說話一邊吃東西，其實也不怎麼餓了。
玉清，似乎是指眼前的皇帝。
他說：「這邊並無大事。只是我剛剛接手皇位，這十一年的時間，反對我的人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國瑣事的。世俗的人太過愚蠢，只有少數的人能看出其中的問題。我已經將他國的勢力逐漸瓦解，國內正逐漸安定下來。可是付雲師侄的事情，也不能說和我無關吧！」
付雲聽到自己的名字，倒是有些奇怪。
老人說：「別看皇帝是皇帝，可是他同樣是我的師弟。在玉清還是皇子的時候，來到我們元火門的劍宗修煉，現在已經是結丹期六重天的修士了。」
付雲也笑了笑，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實際上他雖然聽懂了皇帝說的話，卻沒聽懂自己師傅說的話。
皇帝說的意思，言下之意，有對不住付雲之處。但是皇帝自己又不是很在意，只能在口頭表達歉意，畢竟他做的事情也是正確的，如果在意這些大小事，皇帝的心早就碎掉了。一國之君，最重要的就是守護自己的子民。在子民都反對他的這個時候，能做到這樣他已經很厲害了。
付雲能夠活下來，是那個村子的人救了他。他知恩圖報，卻沒有做的太顯眼。然而在村子被毀，村民死的一乾二淨的現在，付雲也沒有太多的感覺。
那只是……人，死掉了，只是這樣而已。
當天夜裡，付雲就背上了包裹，裡面是一些碎銀子和換洗的衣服。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刀傷都不見了，師傅說，那是他給自己吃了一顆「清淨丹」治療了外傷，而他沒有受什麼內傷。
和普通人一樣走路，付雲看著師傅和自己一樣，也就沒說什麼。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逐漸走出了這個都城。
「付雲，你既然成為了我的弟子，我就會給你練氣的法門，教你築基。我們是有門派的，師傅我是元火門的長老，名為無清道人。你以後雖然叫我師傅，卻也要知道師傅的名號。」
付雲點點頭說：「知道了，師傅。元火門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嗎？」
「是，也不是。我們的確要回去元火門，卻不是現在。現在我要助你築基，讓你成為一名真正的修煉者。你知道修士的級別嗎？」
付雲怎麼會知道？
「修士的級別，從低到高。因為師傅我從小在元火門出生，長大，所以對級別看得很重。修士的等級劃分殘酷，從低到高十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為九重天。一重天與一重天的境界相差不大，但是三重天、六重天和九重天，這三個等級又代表著三個階段。修士的等級便隨著的是血的紛爭啊！」
「同一門派之間，還會產生這樣大的分歧嗎？」
「同門之間，才更加較量。如今師傅我九十七歲，就已經是金丹九重天的高手，在門派中已經算是天才人物。但是真正的殘酷還有很多，你想也想不到。這裡可是修士的世界，以你凡人的眼界還無法理解我的話，就讓我帶你去見識一下吧！」
付雲默默的點頭，跟著師傅一步一步的走著。仙道一途，看來也要一步一個腳印，扎扎實實的向前走。
只是付雲並不知道，在自己的前面，有什麼樣的命運等待著自己。不論那是什麼，他都不會退縮的。
擁有未來的人，總比沒有未來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