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持劍者 文 / 舊友
修士雖然是修士，卻不一定比凡人高強。凡人修煉武藝，達到巔峰，甚至可以比過築基期的前三重天。
而現在的付雲，別說築基期了，連練氣期還沒到。可是他也非尋常人，以前或許也練過某種武藝。下手擊殺的時候，毫不留情。
鐵鏈帶著鏢，那是一條鏈鏢。付雲對此沒有印象，但是身體彷彿對這個武器十分瞭解，在它飛來的一剎那，付雲就躲開了。而趁著對手還沒有力氣把它的攻擊距離變得更短，方向變得更加詭異的時候，付雲就衝了過去。
來人果然是三個人。
有一個已經被付雲亂刀刺死，付雲的左手還滿是那人的鮮血。女子在後方甩動鏈鏢的時候，另一個男人拿著砍刀就劈了過來。
付雲被這個人驚了一下，知道不能再向前，不然就是兩敗俱傷。他轉身就跑，跑到了樓梯口，向下直接跳。身後的人追了過來，付雲揮手就把小刀扔了出去。
「噗嗤！」
鮮血噴灑而出，付雲也被自己這一下嚇了一跳。這一下小刀精準的刺在了那個女人的咽喉，她竟然反應過激，一下拔出了飛刀。這一下鮮血噴出了老遠，付雲站在那裡，大腦一片混沌。
隱隱約約，他覺得自己看到過這幅場景。
「師妹！師妹！你怎麼了？混蛋！你個混蛋！」
男人大吼起來，把付雲拉回了現實。他剛剛險些沉迷於回憶之中，沉迷於那噴發的血柱，忘記了周圍的環境。
「即使你衝過來，也是浪費自己的生命。」
付雲和這個男人還有些距離，他衝過來的時候，付雲甚至有機會說話。這個男人的大刀很大，逕直的劈了下來。
「嗡~」
男人聽到了聲音，聽到了劍的鳴叫。他的手無力的垂在了身邊，雙目緊盯著付雲的手。
付雲正在把一把短劍放在劍鞘裡。
那短劍，是那樣的平靜、光滑。上面看不到一絲血跡，彷彿剛剛經過了淬火的武器，看起來是那樣的漂亮、美觀。
「我的劍，是不會沾血的嗎？」
抬起了手裡的短劍，付雲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他現在渾身都是這個男人的動脈噴出來的血跡，讓他覺得很噁心。
「這樣一來，這裡就住不了了。」付雲轉身走出了這個客棧。
而在付雲走出門不消片刻，客棧裡就出來了七八個人。他們都是剛剛被吵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悲慘的畫面。一樓的客棧地板上趴著一個脖子被切了一半的男人，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趴著一個脖子不斷往外冒著血柱的女人。而從二樓而來的人都知道，二樓還有一個胸肋之間被捅了七八刀，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男人。
這件事還是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全城戒嚴。雖然全城戒嚴，可是死的幾個人，到底還是匪徒。或許他們在官府裡有備案，或許是他們以為犯人已經逃出了這個晏城，付雲雖然身在晏城之中，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緊張的氣氛。
仍然是花著銀子，住著客棧。雖然他住的已經是另外一家客棧了。
之所以沒出去，是因為天色正暗。不諳世事的付雲，根本也不可能知道周圍的環境。他更是沒有師傅的通天之能，感受到方圓百里的一切，所以他也只是換了一個地方，距離這家客棧比較遠的，東城門的一個客棧。
「這種地方，殺了幾個人，也沒有成群的高手追捕，實在是想像不到。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過去，讓我有這種想法的呢？」
付雲搖了搖頭，忽然很想喝酒。他知道自己能夠飲酒，卻是沒有買。酒也算是五穀雜糧，付雲覺得自己既然辟榖之中，就不應該喝酒。
所以一壺茶，就這樣喝到了下午。反正是在客棧裡，並不會太顯眼。
「師傅走了，我又沒有了目標。既然師傅說三個月之後來找我，我就要等這三個月。顯然這個時間太長了，現在的我連一天都覺得難熬。應該制定一個計劃，並且不能在這裡一直待下去了。」
付雲這一下午，只是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具體要怎麼做，他還是沒有決定。
而今天，就是辟榖的第二天了。
夜間服氣，付雲意想之中，有一片天地。那一片天地浩瀚廣闊，無邊無際。在那廣闊的天地之中，有一彎月色，是那麼的純淨，高掛在天地之間最顯眼的位置，不會被任何東西遮擋。
付雲覺得今夜的效率要比之前快了許多，斑駁的顏色逐漸的純淨了。師傅說要留下的是最純淨的氣，而在付雲的「世界」之中，他要留下的不只是白色的一團，還有一絲絲紫色的迷霧縈繞，這也是要留下的。
那一絲紫色是什麼呢？付雲不知道。師傅肯定知道，但是付雲已經不知道怎麼找到師傅了。
服氣完畢，濁氣已經排出了六成。在付雲看來，黃色的濁氣已經幾乎沒有了，比較頑固的算是粉色略帶鮮紅的那一片濁氣。
付雲知道，自己的功力還遠遠不夠。等到他的服氣淨化了所有的濁氣，等到他到了圓滿，就可以進入另一片天地。
修士，付雲第一次這樣期待修士的境界。因為那是接近師傅的境界，一旦成為了修士，就要走和師傅一樣的道路，就可以看到和師傅看到的一樣的風景，一樣的世界。
懷抱著憧憬，付雲躺了下去。
一夜的安眠之後，自然是週而復始。這一早，付雲泡了個澡，精神飽滿的走了出來，並且退了房。
一句話說的很對：一ri之計在於晨。很多事情就是在清晨決定的，付雲就是這樣。今天早晨起來，付雲就想：「我不能局限於這裡，師傅的意思是叫我歷練。我想進入修行者的世界，就不能全部依靠師傅。」
所以他打算到處打聽一下，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
首先就是周邊的城市，付雲打算離開這裡，就要找到知情者。當然他有錢，一個最快捷的方法，就是雇一輛馬車，去最近的城市。只不過付雲也發現了，自己太過封閉了。
就說住店與退房，付雲和掌櫃的交流就產生了一些問題。付雲覺得自己和人的交流太有限，這樣不好，出門在外，會說話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技巧。
所以他想要鍛煉自己。退房之後，付雲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他覺得在路邊隨便拉一個人問路，有些不大禮貌，而且這顯得自己的行動過於膚淺。應該考慮一下，問什麼樣的人。
「如果我想旅行，要問的自然是旅行的人，也就是旅人。這種人的選擇，通常有俠客、商人、單純的遊客。而他們一般從外表就看得出來。」
想到這裡，付雲笑了，他覺得自己的想法通了，這麼想就很對。於是他找到一個人，這是一個青年，身上背著一個藍色的行囊，一看就是出門在外的遊子。這個青年只有十七八歲，和付雲同齡，臉上的笑容很自信。
於是他跟著這個青年進入了酒樓。
「小二！給我點一些你這裡的拿手菜。不管三道五道儘管上來。」青年說著，把行囊解下來放在一邊。
「應該去搭話了，等得太久也顯得可以。」
付雲顯得很生硬，他從一側走了過來，劈頭就問：「這位兄弟，介意我和你拚個桌嗎？」
付雲擠出笑臉，要坐在這邊。不想這個青年嘴一撇，問：「你誰啊？多大的能耐和我坐在一起？」
這下麻煩了，付雲的嘴角抖了抖，結果看這個青年又是笑了。
「我開玩笑的，你坐吧！我看你好像有事要問我。」他這麼說著，讓付雲鬆了口氣。付雲說：「我看你背著行囊，覺得你應該是一個旅行的人，所以我想問一問，你知道這個晏城附近有什麼好地方嗎？我也想出門旅行。」
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付雲覺得有些緊張，不知道這個青年會給自己什麼答案。
「你就想問這個？那太簡單了。在我看來，全都是無聊的地方。真正有趣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城市。你想問的是有人居住的城市是嗎？可是在我看來，真正有趣的地方，是荒山野嶺，了無人煙的地方，裡面全都是猛獸，或許還隱藏著珍寶。」
付雲覺得驚奇，自己從來沒想過這方面。
「可是要去那樣的叢林，還是有危險的吧？我對自己的身手沒什麼自信，還是算了吧？真是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付雲道了個歉，就要離座了。
「唉~別這樣，既然相見了，就是有緣。陪我來喝兩杯。」
他這麼說著，看起來非常大方。付雲也覺得這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於是說：「我名為付雲，付出的付，雲彩的雲。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什麼兄台？聽著怪難受的。我就叫藍丘，山丘的秋。今年十七歲半，若是大你一星半點，就自稱大哥。」
他說的倒是豪氣沖天，那勢頭就像是要和付雲結拜一樣。付雲卻覺得尷尬，他不知道自己年齡多大。
「那就藍丘大哥，叫我付兄弟就好。小弟實在是有難言之隱，無法飲酒。今日相見覺得大哥和我有緣，改日再見吧！」
付雲還怕他留下自己，快步的就走離了這個酒樓。
「還真是尷尬啊！好不容易找人問個路，這個人還是個武藝高強，喜歡冒險的人。沒問到有用的東西，倒是認識了一個兄弟。可是不能和他喝酒吃飯不說，連自己的年齡都是騙他的，這還真是……」
覺得自己做人很是失敗的付雲很不好意思，躲在了一個角落裡消沉。
不過午時很快就到了，付雲還要繼續服氣。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付雲只是和一些茶水，並不覺得自己腹中飢餓，或者渾身無力。當然也不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只是平平淡淡的自己。
如此真實的感覺，讓他覺得無奈。平凡人的生活、修士的生活，到地差在哪裡呢？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成為修士呢？
「……我首先想要一個完整的自己。」
回憶起來，這一條似乎成為至今為止付雲的修煉路線。他修煉到現在，能夠一直堅持的，除了師傅在身邊這個因素，還有這樣一條線。
本身對於過去並不好奇，但是沒有過去還是很麻煩。付雲雖然不期待著找回過去的自己，會改變什麼，但是他也並不會恐懼。
想到這裡，付雲忽然想到了過去自己留下的線索。他的腰間有一把短劍，那把永遠潔白光滑的短劍。那把劍並不尋常，劍身不沾血跡。只要自己一甩，上面的血跡、水珠，都會飛散，根本不會沾到上面。
而它的刃非常鋒利，自己彷彿被它指引著，掠奪了他人的性命。付雲會想起那種感覺，渾身顫慄了起來。自己掠奪人命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感覺。但是那不是短劍給自己的影響，而是自己。
「把他找回來，或許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我可以去理解，而不是去猜忌。」
那麼首先來測試一下好了。
「反正現在我是在辟榖中，就這樣出城好了。去周圍歷練一番，師傅也說過，他可以憑借這張紙找到我。」
付雲如此想著，從東城門走了出去。這個城門和來時候的城門是反方向的，可以去到一個他完全陌生的地方。
走出城門，很多人也在向外走。一些人趕著車，很快就離開了。沒有人是緩慢的行走，他們都有代步的馬匹。
「我這是要去幹什麼？」
付雲也不清楚這個問題，可是在不久的將來，他一定會得到答案的。
大門外是一條官道，修得很好。左邊向前看，似乎有一座高山。付雲知道「望山跑死馬」的說法，所以並不急著趕過去。而且她也不是追著山路走，只是普通的行走而已。
既然很多人都向前走，前面應該有一座城，剛剛有商隊走過去，他看得很清楚。
於是付雲也向前走。
然而以付雲的腳力，走到了天黑，也沒有看到半點城池的影子。他往左手邊的森林裡走去，自己身邊早就沒了別人，他摸著黑，走進了林子。隨便找棵樹，睡在上面一夜，第二天繼續走好了。
寂靜的森林裡，又有別樣的聲音。西風吹動著樹枝沙沙作響，草地裡奔跑的昆蟲也略微歡快。
還沒到時間，付雲就開始服氣了。今夜他的心情還算好，在樹上打坐，讓他有一種融入自然的感覺。
可是這種感覺，維持了片刻。
從西方傳來了破空的聲音，有什麼東西要墜落過來。付雲跳了起來，看到一道光芒閃過，紅色的劍對著自己射了過來。
「什麼？飛劍！」
付雲大驚失色，飛劍可不是凡人輕易接得的！他抽出短劍，在電光石火之間，用短劍作為緩衝，自己想著反方向用力跳了出去。
「休得逃跑！」
身後一聲怒喝，讓付雲知道是有人追殺自己。可是為什麼？他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卻是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飛劍再次射來，這一次更加迅速。付雲只覺得連抬手的機會都沒有，自己的右臂就被一劍削過。
「啊！」
付雲一聲慘叫，右臂整個掉落下去。他左手忽然在自己的胸口點了兩下，只覺得疼痛減輕了許多。
「哼哼！我還道是略有小成的修士，不想是一個凡人。看你的樣子，難道是在辟榖嗎？哈哈哈！你莫非不知道，凡人再怎麼辟榖，也是無法成為仙人的。能夠成為仙人的，都是有資質的人。你根骨不佳，就連一絲機會都沒有。」
一個人凌空落下，付雲已經猜到來人是誰。就是今日見到的那個藍丘大哥。可是怎麼能說是大哥呢？眼下的形式已經分明，這個人明顯是要坑害自己。
「為什麼，我只是問個路而已。」
冰冷的內心，讓付雲自己都感到驚訝。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冷靜，白天對他印象很好，到了晚上這個好兄弟就來殺自己。付雲沒有感到一點的驚訝，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般。
唯一不覺得理所當然的，就是付雲對自己的態度。
「哼！為什麼。派出一個練氣期還不到的小弟子，過來向我問路？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這個人說著，目光透出殺機，付雲看著他的臉，忽然向左邊側了一下身。
「你確實很愚蠢。」
付雲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只是陳述什麼事實。飛劍的速度太快了，擦過付雲之後飛行十幾米，一轉就回了頭，劍尖再次衝著付雲射來。
「噗嗤！」
飛劍刺入了一棵樹木，以摧枯拉朽之勢，把這棵樹木扯得粉碎。付雲這時候已經來到了藍丘身邊。藍丘一伸手，一道紅光閃過。可是他發現，付雲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不可能，我的神識鎖定了他。」
藍丘卻是聽到了劍抽離了劍鞘的聲音。付雲竟然是去取回自己的短劍。
「你要和我拼嗎？真是愚蠢。乖乖受死不就好了？或者說，剛剛如果聯繫你的師門長老，你或許還能活命。」
說到這裡，藍丘忽然扔出了一把米黃色的符菉。符菉飛向了四周，貼在一棵一棵的樹上。
看到這個符菉，付雲下意識的說：「築基？」
的確，只有築基期的修士，才能使用飛劍，使用符菉。然而飛劍是大多數修士必備的異種武器，而符菉對於很多門派來說，都是低級的用法。他既然出手就是符菉，應該就是築基期左右的修士了，或許在三重天或者四重天的程度。
「很有見識，可惜你一定要死。」
藍丘說著，左手掐著訣，右手指揮著飛劍。付雲一點兒都不猶豫，朝著飛劍撞了過去。藍丘沒想到付雲這麼不要命，兩邊的樹木忽然炸開，貼在上面的符菉形成了綠色的手臂，要抓住付雲。
對付雲來說，這種景象真的是生平難見。但是他並不會被影響，左手拿著短劍，來到了藍丘的身邊，一劍刺在了他的腹部。
「啊~」
藍丘大叫著，沒想到付雲能碰到自己。而他精神渙散，符菉帶來的法術瞬間被破解，他一口血噴了出來。
就在這一瞬間，付雲抽出了短劍，轉身一旋。劍刃貼著藍丘的脖子不斷地切入。
「唰！」
人頭飛起老高，掛在了一顆楊樹細小的樹杈上。
「啊……就連我也想不到，我竟然連築基期的修士也能殺掉……」
因為失血和疼痛，付雲也有些撐不住了。他拿起自己的右臂，當做暗器扔了出去，把那傢伙的腦袋打了下來。
一顆圓圓的頭顱滾落下來，雙目無神，嘴還微微張著。付雲把他的衣服都拔了下來，發現他貼著左胸下側的地方，縫製了一個小口袋，那個袋子好像不一般。不管是什麼，付雲都收了起來。除此之外，還有那個行囊，解開之後裡面也只是替換的衣服和一些碎銀。
拿走了碎銀，付雲又在他的身上胡亂劃了幾刀，踹了幾腳，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