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絕境無生 文 / 舊友
「既然你失憶了，想必連我的名字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全文字小說閱讀一會兒需要重新介紹，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話想對你說。」
女孩兒被付雲單手抱著，向前飛奔。目的地已經確認好了，就在古板城北城門向後轉半圈，後山有一個廢棄的祠堂，就在那裡躲避。
「要說就說。」付雲還是那麼乾脆。
女孩兒的氣息並不是很勻稱，她似乎會一些調息之術。穩住了氣息之後說：「你不管是失憶之前還是失憶之後，真的是完全沒變，那麼沒意思。」
付雲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表示。
「到了。」
能跑的這麼快，付雲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素質似乎強化了不少，再加上氣的運用，付雲不覺得有自己解決不了的普通人。
只不過要面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修士。修士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其強大之處，付雲對這種對手沒辦法。雖然他自己也不大明白，自己到底能對付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技術。
來到了祠堂，付雲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短暫的隱蔽地點。要說隱蔽，這裡的確夠隱蔽。付雲左看右看，祠堂的天棚全是灰土，在橫樑之間結了一些蛛網。這裡面似乎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連流浪或無家可歸之人，也不來這裡住。
「這裡是我家的祠堂，雖然我們家在一百七十年前，就不信土地神了。」
土地神？又是一個陌生的詞彙。付雲撇了撇嘴，坐在一邊。他現在沒什麼感興趣的，就連跟前這個女孩兒的名字，她所知道的自己的過去，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怎麼？說你一句，你就生氣了？」
「我很生氣。」付雲點點頭，表情嚴肅。
女孩兒有些無奈的說：「我知道了，好歹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漣漪，即水波的意思。可是我並不喜歡水。」
付雲不覺得她的名字熟悉。
「我叫付雲，付出的付，雲彩的雲。」
隨口說著，惹起了女孩兒的驚奇：「你有名字了？付雲，付雲……這個名字，沒什麼感覺啊！太普通了。」
付雲有些不滿的說：「如同浮雲一般，這就是我的生活。我覺得不錯啊！付雲。」
彷彿有些撒嬌，付雲對自己的語氣有些不滿。自己不應該這樣說話的，即使和師傅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有過一點撒嬌的語氣。
這個「漣漪」，真的那麼不同嗎？
「你有了新的名字，也就是說，你徹底的脫胎換骨了。看來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很堅強……嗯，你很堅強，你很不同。」
重複了一遍，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說得太多。這樣半遮半掩的說話方式，付雲不可能注意不到。但是他並不深究，因為想告訴自己的時候，她自然會說。
「我們躲在這裡安全嗎？他們是修士，或許在你身上做了記號。」
「做了記號又如何？你以為他們是狗鼻子嗎？在說了，我們就算是要逃跑，也要選一個好一點的天氣。」
說到這裡，女孩兒看了看外面。付雲也看向外面，不覺得天氣有什麼變化。
「馬上要下雨了。」
女孩兒話音一落，付雲就捕捉到了從空中落下的雨滴。那是如此之快，在付雲的觀察之下，它們紛紛落下，彷彿有人站在房頂，端著水盆，聽著他們交談而灑水一般。
雨水沖刷著外面，唰唰的雨聲，讓女孩兒有些坐立不安。
付雲反而安心下來，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滴落在水窪之中的聲音、沖刷著大地的聲音。
那是多麼的純粹。
不知不覺，付雲覺得一股氣從天靈蓋引入，而另一股氣從腳底心鑽入。氣的流動，清晰可聞，彷彿雨水匯入江河一般，靈氣集中到了付雲的丹田氣海。
付雲知道，自己有所提升。這一次直接給他帶來了好處，氣的感覺源源不斷，彷彿自己的精氣神，也可以無限的供應了一般。
付雲安心的修煉，沒在乎身邊有人。漣漪坐立不安，卻是看出付雲不便打擾，左右轉著。
「呼~」
呼出一口氣，收了靜功。付雲問：「不是你提出要來這裡躲避的嗎？怎麼覺得你自己更沒有信心呢？」
「我無法有信心。實際上土地山神，都是很怕雨水的，因為雨水會沖刷掉天然的保護傘。」
她所謂的「天然的保護傘」，在付雲的耳朵裡，就只聽懂了一個「傘」。
大雨逐漸成為了暴雨，大風吹過，付雲看到門外一棵大樹，竟然被狂風刮倒。那是多麼大的力量，竟然將一棵樹扯斷了。
而破舊的祠堂，再也擋不住如此暴雨。周圍的牆壁倒還好說，屋頂卻是漏了四五處，漣漪急忙躲雨，跳到了祠堂供奉的神像身前。
「哈哈！下雨了，真是天助我也。」
時間並非現在，而是稍微回轉。那是剛剛落雨的時候，發生在山嶽王府的事情。
山嶽王府之中，只剩下兩個傭人還活著。就在付雲左臂夾著漣漪逃出山嶽王府半個時辰之後，幾道光芒射入了王府之中。
「誰敢放肆！殺我山嶽王府之人！」
一聲怒喝，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手持一桿長槍，看著門邊。兩個傭人一個年老一個年輕，全都跪了下來。
「說說，你們都看到了什麼。」
從青年身後，走出了一個老頭子。這個老頭兒又瘦又矮，有些駝背。他拿著一根細長的木杖，杖身比他還要長一倍，通體紫色，不似凡物。
年輕的傭人聽到問話，反應很快：「奴婢一下樓，就看到西門公子被一劍砍殺。那人似乎也是一個青年，右臂被西門公子一劍砍掉了。這時候漣漪姑娘忽然衝了出去，那個年輕人一伸手，就把她擄走了。」
老頭走出來之後，又來了三人。這三人有男有女，都略帶詭異。
「年輕人……哼哼！怎麼還有這麼厲害的年輕人？那分明是修士。現場的痕跡我看過了，鬥劍的雙方，西門明顯佔據優勢，處於劣勢的入侵者忽然抓住了西門的破綻。顯然，那是一個練氣三重天的小子。」
說話的人，是一個女子。這個女子穿著一身紅衣，左手手臂上，纏著一條白色的絲帶，右手手臂上，纏繞著黑色的絲帶。
「不用這麼麻煩，想要找到他們，漣漪姑娘身上有二公子的神識印記。只要二公子用神識追蹤，很快就能找到。」
這一次反駁，說話的是一個壯漢。這個壯漢個子有接近三米的身高，腦袋光禿禿的沒有頭髮，身材異常健壯，**著上身，脖子上掛了一串珠子。
「不成。你們不懂我那個妹妹。只要讓她進了山，我們就很難找到她了。那小妮子知道我們的實力，這一次恐怕是她自己策劃逃走的，所以肯定會去山裡。我們分開行動，搜索古板城的後山，一定要在今夜之內找到她！最好把兇手也活捉起來。」
青年說著，一揮手，其他人都散開。
而就是這個時候，天空落下了雨滴。青年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大笑起來。
「哈哈！下雨了，真是天助我也。」
在山上找人，真的是不容易的事情。這四個人，全都是修士，最擅長神識搜索的，是一個瞎了眼的女人，是左眼，現在遮了一個圓形的眼罩，渾身穿著簡練的短衫短褲，如同一名進山的獵人，用自己敏銳地「嗅覺」搜尋生命。
雨越下越大，整座山被她的神識覆蓋了四次了。她並沒有放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首領會確信自己的妹妹在山裡，但是他還是搜索第五次。
神識掃過一片區域，她聽到周圍雨滴的聲音變得密集了，心情隨之變得煩躁起來。就是這一刻，她的神識集中到了自己周圍的這片區域。
「卡嚓！」
什麼東西裂掉了。
她的神識之中，周圍的環境忽然發生了違和感。就在離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座房子，那是一間祠堂。
「兩個人在裡面！一男一女，不正是他們？」
語氣越來越興奮，她向前衝去！「首領說了，最好能活捉那個犯人。也就是說，我一個不小心打死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一腳踹開了牆壁，她左手橫掃，整個祠堂竟然被掀飛了。如此之強的力量，讓付雲側目。他知道，就算自己立刻提升九重天，也無法敵過眼前的人。
「等一等，我沒有對這個姑娘做出無力之事，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付雲忽然縮在了後面，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這個女人倒是愣了個神，扭頭看了一下漣漪，然後笑了。
「你管我，我喜歡殺人。」
在女人話音未落的時候，付雲就開始動作了。當她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揮出了手中的氣，卻發現自己炸偏了。
「再見了，醜八怪！」
付雲大叫著，跑了出去。只可惜他只跑了兩步，就被一腳踩在了腳下。
「這是什麼速度……」
付雲知道，自己這一下徹底逃不了了。
「真該死！」付雲竟然暗罵一句，接著全力反抗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非常大的侮辱，以往的經歷在腦海中閃過。
多少次，自己把別人踩在腳下？
多少次，自己把別人的頭顱拋出百米之外？
多少次，看到他人掙扎求生存的樣子，自己覺得醜陋不堪？
那是最大的奢侈，是屬於勝者的權利，同時也是沒有絲毫感情，非常純粹的暴力。
「卡嚓！」
「你掙扎啊！越掙扎我越覺得有趣。嗯？你的靈氣很充裕，大概有練氣期六重天的境界了。那個妖女也有判斷錯誤的時候，我現在已經考慮，是不是留你一條小命，拿去侮辱一下那個妖女了。」
這個女人說著話的時候，連續下腳。付雲的左臂先是被踩得脫臼，接著後背彷彿受到了千斤巨石的錘擊，即使運起靈氣抵擋，也沒有任何作用。喉頭發甜，不但有血液從口中流淌出來。
「我……竟然，被人，這樣……用腳，踩死……」
付雲的精神恍惚，他再也撐不下去了。恍惚之間，一些片段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他在這一刻，明白了一些事。
雖然沒有回憶起所有的事情。
可是，至少他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救漣漪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二人之間的約定，付雲自身的改變……
「噗！咳咳！」
付雲又是猛烈地咳嗽了一聲，耳邊聽不到周圍的聲音，眼睛也看不清楚周圍發生了什麼。他只覺得自己不再受到攻擊，卻不覺得自己能夠活下去了。
「不過，臨死之前，我能回憶起這些，我這一生也真的值了，真的。」
意識逐漸遠去，付雲終於是合上了眼睛。
「快救救他！他馬上就死了，付雲，付雲……你不是有了自己的名字了嗎？給我活下來！如果你死了，我絕對不會饒了你！」
漣漪大叫著，看著已經合上雙眼的付雲。
手持長槍的青年，不屑的看著自己的妹妹。他說：「你也會愛上什麼人嗎？是啊！我都忘記了，你今年也到十六歲，算是成年了。可惜，你挑錯了人。這個男人必須死，就算我今天不殺他，遲早他也會死於自己過去做過的事情。」
青年的身邊，四個人都在。拄著枴杖的老頭兒奇怪的問：「這個小子，要說實力也並不算太強，他以前做過什麼事嗎？會惹來殺身之禍？」
「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這個傢伙叫做四號，以前是屬於風組的。你們也應該聽說過，世俗界最大的刺客集團——天罰。現在的天罰分了小組，每個組的刺客都有一個王牌。王牌一般是從一號和二號中評出來的，然而那一年，風組的四號成為了王牌，引起了一號的不滿。」二少爺收起長槍，轉身看了看地上的付雲。
「也就是說，此人以前是一個王牌刺客？哼哼！這也倒好笑。世俗界的王牌刺客，管到了修行界的事情。而且，這個小子還有不錯的根基，依我看他是走了大運，被哪個門派的長老看中，傳授了一些功法。」紅衣女子說到這裡，自己摀住自己的嘴。
「你的意思是，他還有用？」巨漢說到這裡，用了一個疑問句。周圍的雨漸漸停了，巨漢那碩大的身體周圍散發出了一股熱氣和濕氣，令人不舒服。
聽到這句話，漣漪也彷彿燃起了希望。她說：「二哥，我這一次什麼都依你。放棄山神土地的信仰，跟著你去修煉神功也好。或者你要把我嫁人也罷。這一次你一定要救他一命。哪怕是日後得到了你想要的，再殺他，我也不會管。」
青年聽到自己的妹妹如此說話，一股氣直衝腦門，他說：「你竟然如此相信這個男人！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看來你已是用情至深。好好好，我這就把他打得支離破碎，斷了你的念像！」
他說著，一掌揮了出來。可是青年是修士，他神識一掃，發現不對，地上的那個刺客竟然出現在了自己身側。
「什麼時候……」
「保護二少爺……」
四個人一同反應了過來，最快的還是那個紅衣的女子。她身體驟然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了付雲的短劍之下。
付雲沒想到，自己這一擊，最後的一次拚殺，能夠失敗。短劍刺破了紅衣女子的胸口，劍刃貼著傷口往裡鑽，如同一隻嗜血的毒蟲。付雲的手用盡全力，向下劃去，卻覺得背後一痛，巨大的力量把他震得五臟六腑移位，瞬間昏死了過去。
「別殺他！」
二少爺忽然大吼一聲，聲音有些恐懼。巨漢的手掌沒有拍下去，付雲倒在地上，而紅衣女子渾身染血。
「花兒，花兒……你怎麼樣？感覺如何？」
二少爺跪在地上，把紅衣女子抱了起來。老頭兒看到這一幕，卻是驚訝的張開嘴，說：「難道……」
只吐出了兩個字，卻是再也不說一句。
「……首領，咳咳！是，是逆血劍，沒錯……我現在，渾身的氣機都被切斷……我，我，氣機，無法運轉……」
「行了，我知道了。你什麼都別做，交給我，交給我就好。」
二少爺說著，手心貼在了紅衣女子的胸口。漣漪看著這一切，覺得有些悲哀。這裡的人，除了自己以外，每個人的受傷，都沾染了無數鮮血。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們也是人，也有感情，也有除了死亡以外，最懼怕的事情。
「咳咳！沒用的，首領……不要浪費時間了，快走為妙。殺，殺了，四號，我們也自身難保……」
形勢一下逆轉了，二少爺的眼睛瞪得很大。他懷中的女子，體溫越來越低。她可是將入金丹期的高手。只是因為太大意，只是神識沒有時刻注意著付雲，就讓他刺出了這一劍，這一致命之劍。
「該死，該死！廢物！」
二少爺大叫著：「我就是個廢物！連我的女人都保護不好……我，我就不信，我就不信沒有辦法。羅鬼，把這個小子的屍體背上。漣漪，帶著我們去山神土地的祠堂，躲一躲風頭。」
漣漪根本不知道，逆血劍是什麼東西。只是她明白，事情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或許，一開始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是我害了你，付雲，是我……你剛剛得到名字。距離上次的事情，只過去半年。想不到你最終還是被我害死了……」
漣漪暗歎著自己的無力，可是眼前自己沒有其他的選擇。帶著自己的二哥，還有三個修士高手，找到了這座山上的其他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