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信仰的神廟 文 / 舊友
在土瓦國的一個小鎮上，鎮裡常年缺水，造成了乾旱的地帶。四十年前，這裡還是一塊肥沃的土壤，人民以種地為生，土瓦國也更為繁榮的時期。
小鎮上的人已經謀不到活路了，他們打算遷移到其他城市。事實上到了現在，這裡已經走了一半的人。
一身灰黑色的布衣，腳上穿著破爛的草鞋，渾身沾滿泥土的女孩兒來到了鎮子上，看著一片荒蕪的景象，不由感慨萬千。
「這裡分明有我的神廟，可是無人信仰。」
漣漪望向高坡，破敗的祠堂根本禁不住風雨的吹打，簡陋的空間也只有三人並立大小，供奉一個泥人已經顯得很緊湊了。
山神土地的神廟有時只有一個小籠子大小，漣漪也並不嫌棄，走進去，和泥人融在一起。
一位老人路過，看著街邊栽倒的人群，長歎一聲：「唉~呦~我年邁體衰，不能久行，在這荒野小鎮，做一個老死的婆子也就沒什麼了。你們一個一個，身強體壯，早就該走啊！」
她在街邊哭訴，可是無人聽到。
「土瓦國造孽，我們承載罪責，不該，不該啊！老天爺，您要是能開開眼，就下場雨，救一救我們！」老太太捶胸頓足，神色悲傷。一些人被她吸引，可是只是瞄了一眼，就不再觀望。
老人最終哭暈在地，一個小伙子從後面走來，把她扶起。
「媽……我們早就決定好的事情，反悔也沒用了。現在時日將至，我們就算是走，也是餓死途中，骨肉埋在荒山野嶺，被豺狼猛虎叼去餵養孩兒。與其那樣，不如留在自己的家裡。這裡是我們的根，我們不走。」
小伙子感慨不已，跪在地上將老人被在背上。
半日之後，整個小鎮的人聚在一起。
「娘親唉~您如此硬朗的傲骨，也不得不倒在這裡。今天孩兒先送您去，明日孩兒將隨您而走。黃泉路上結伴而行，來時孩兒還做您的孩兒……」
青年跪在地上磕起了頭，乾裂的嘴唇和蒼白的臉色讓村子裡的老人於心不忍。
一個老人忽然看向一邊。
「山神廟！快看！山神廟！……」
這老人神色激動，指著一邊。一些人無奈的活動起來，偏轉自己沉重的頭顱，看著一邊的山神廟。
那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廟宇，其中坐著一個渾身發著黑色光輝的泥人。
「山神顯靈啦！山神顯靈啦！求您，山神老爺，給我們一點活路吧！至少讓那些孩子，能夠走出這個荒蕪的地方，讓他們能有個活路……我們怎麼樣都無所謂。不如我們把全村人的性命都交給您，只是孩子一定不能死在這裡啊~」
鄉里鄉親看到了從未見過的山神廟，一個個動用最後的力氣，連爬帶走跪在了山神廟的前方。
破敗的枯柴之上，忽然傳來吸氣的聲音。
「呼呃~」
老人趴了下來，看著這些乾枯的老人，驚歎道：「你們是在做什麼？我們不是沒有祈過雨啊！這老天爺瞎了眼，我們已經沒了活路了啊！」
老太太從火架上下來，所有人都驚歎不已。在地跪哭的孩子撲倒老人懷中，哀嚎痛哭了一陣，所有人才想起正事。
「老賈太太，您是怎麼又活了的？是山神廟的山神將您救活了，不信你看。」老人指著山神廟，而老太太則是激動的說：「是真的，是山神大人救了我！我剛才還以為我是老糊塗了，做了個夢……不對，我真的是老糊塗了。山神大人……」
老太太立刻跪了下去。
就在這時，黑色的山神像逐漸有了色彩，皮膚越來越近似人類，頭上披著的粗布衣服和身上的褶皺都細膩之極。
從山神的神像上傳出聲音：「從今以後，我將保佑此鎮繁榮。雨水充足，土壤肥沃，三年之後，將會有一條小河從東順流而下，從此再無擔憂。不過每年的今日，要成為祭祀的日子，對我進行供奉。供奉多少自如，這一日必須舉鎮狂歡，張燈結綵。」
隨著山神說話，天空忽然聚集了一片雲。所有人都抬頭望天，盼望著奇跡來臨。
「滴答！」
雨滴落下，滴在了老太太的臉上，滑到了嘴角。一滴雨水滋潤了她乾裂的唇，疼痛的感覺伴著血的味道流入喉嚨。
「下雨啦！」
所有人歡呼起來，縮小到比村子還小的小鎮中，頓時煥發了生機和活力。
「井裡也有水啦！我們有喝的水啦！」
「都要感謝山神！」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對著山神祭拜。
「等一等，山神似乎不喜歡拜祭，她說過，要我們歡慶！所以今天是歡慶的日子！」老太太的兒子細心，聽到了這個，大叫起來。不過他叫完之後，立刻暈了過去。
「兒啊！你怎麼了？」
老太太驚訝的蹲下去，搖晃著他。一個女子在一邊說：「不要擔心老人家，他只是渴壞了，給他盛碗水來。」
女子的話雖然很輕，可是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
小鎮聚集了所有資源，雖然沒有了充足的糧食，卻也足夠用。他們把米面裝入盤子，放在了山神廟前。
有了水，就有了力量。每個人都充滿了活力。
「還有一個患病的人。」漣漪看著屋子裡，正在喝水的女孩兒。她的哥哥坐在她身邊對她說：「是山神顯靈了，不但降雨，還施法讓井水也復甦了。」
「哥……那，那不是什麼山神。世界上哪有神？只有修士和妖怪，怕是那個妖怪，要來收取我們鎮子人的信仰和生命，千萬不要輕信啊……咳咳！」
女子並不相信，卻看到漣漪走了進來，她說：「我的確是修行者。二位不必害怕。你手裡拿的可是逆血劍？」
漣漪看著那個男子，他剛剛聽到漣漪說話的時候，左手伸進衣服裡，一把短刃出現在手臂上，成了一個短小的奇門兵器。
漣漪從中感覺到了付雲的氣息，這個男子的殺氣也很重。
「你認識逆血劍？你也是天道門的人嗎？」男子沒有放鬆，漣漪卻是緩緩搖頭。她現在對這個男子沒有任何想法，只是往前走，左手變成了一灘泥。
「呀啊！」
男子一劍刺過去，刺穿了漣漪的脖子。
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沒用的，我就是凡俗界認為的神，而神是不死，所以我便不死。」
她的左手一灘爛泥忽然蓋在了女子身上，女子很快就成為了一個泥胚。
「你做了什麼？啊呀呀~」
男子氣的揮刀亂砍，漣漪的身體如同一灘泥，怎麼砍也無法真正砍出傷害。漣漪開口說：「一個時辰之後，你妹妹的先天病就會消失，她會活到六十六歲，在大壽的第二天死去。」
「說得好像你真的是神一樣，你只不過是一個把弄法術玩弄人心的妖道！」他氣的大叫，卻是漣漪說：「若是你的妹妹有心，可以做我的神僕，每日為鎮子裡的人祈禱，可以與我的意識溝通。」
漣漪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想法，信則信，不信便不信。
一個時辰之後，泥胚碎掉，裡面的女子坐了起來。
「珠子，你感覺怎麼樣？」
「我……我沒什麼感覺。不過山神大人說我身體已經無礙，我來看看。」
她跳下了床，活動了一下身體。手中出現了一把細劍，舞出了一陣風。
「不要勉強……珠子，你真的沒事兒嗎？」
男人高興極了。
「哥，我是真的好了！你看，你教我的劍術，我已經可以用出來了。以前我只是想一想，下地都站不穩的我怎麼能用劍術呢？你教我用手腕挽出劍花，現在我連動作都能配合上了！」
男人還只是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那個女修士說……」
「說她自己就是山神。我現在明白了，她真的是山神。修士的修行高深莫測，她不是沒有從我們這裡獲得什麼嗎？我想通了，那位大人一定只是想要我們幸福，她從我們這裡收穫的是快樂和信仰。我願意當她的神僕。」
「可是那可是神僕，說不定是說讓你成為她奴隸的意思。」男人還是擔心。
「哥，我的命都是她給的，我不在乎。」
小鎮很快繁榮了起來。
而就在半月之內。
土瓦國各地興起了「山神信仰」，各地都出現了新的山神廟，廟宇有大有小，各不相同，多是採用了原來供奉用的小廟重建而成。
這種速度已經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得到到了，土瓦國的修士們也感受到了一種不同於以往的力量，沒有發現任何妖物，便也不管。
土瓦國國王也下令，在都城建立山神廟，每年的九月六日都去參拜，全國舉行盛大的祭典。
漣漪看著土瓦國，並且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現在我有能力實現我的諾言了。土瓦國，多謝你們的信仰。」
她轉身離去，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身影。比起一個穿著褐色粗布衣服的女人，新的山神形象更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