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 日避橫災夜婀娜 文 / 野和尚
秦少秋思慮的時候,張嫻已經回到辦公桌前忙碌去了,這時候外間忽然傳來一個男子聲音:「咦,誰來得這麼早?是小張嗎?」
張嫻聽出來人的聲音,應道:「是我,王哥你來啦。」
外間那男子道:「嗯,你來得倒早。」說完後又加了一句:「小張,你剛才進屋的時候,見沒見到地上有封舉報信啊?」
秦少秋聽得心頭一跳,他知道張嫻嘴裡這個「王哥」,應該是秘書科服務於縣委副書記陳向東的王鐵磊,按秘書科的值班制度,每週末都要有最少兩個人同時值班,也就是服務於縣委書記與縣委副書記的兩個小團隊各自抽出一個人來值班,今天,縣委書記這邊值班的是張嫻,縣委副書記那邊的則是王鐵磊,張嫻來的早點,王鐵磊來的晚點,這本來無可厚非,可問題是,張嫻最先發現那封舉報信並且很快收了起來,那麼後來的王鐵磊是如何知道這封舉報信的存在的呢?
他驚疑不定,下意識看向張嫻。
張嫻聞言也是非常吃驚,轉過頭看向秦少秋,與他對視一眼,白皙的俏臉上現出茫然之色,似乎也在奇怪王鐵磊怎麼會知道這封舉報信的。
秦少秋見她神色不似作偽,心中先鬆了口氣,以目示意,讓她回答王鐵磊的提問。
張嫻微微頷首,沖屋外喊道:「沒有啊。」
王鐵磊奇道:「咦,那不對呀,怎麼會沒有呢?」
此時秦少秋已經邁步朝外間走去,幾步就到了外面,見王鐵磊正彎腰低頭的在門口地面上搜找什麼。
王鐵磊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張嫻走過來看,隨口問道:「你真沒瞧見?」
秦少秋暗裡冷笑一聲,冷冰冰的叫道:「王鐵磊!」王鐵磊這才知道來人不是張嫻,抬頭看時,卻見是新任科長,嚇了一跳,暗裡叫苦不迭,挺起身來,戰戰兢兢地說道:「科……科長,你……你來啦?」秦少秋目光凝注他的眼睛,發現他目光閃躲,不敢與自己對視,心中便有了一絲明悟,似笑非笑的問他:「什麼舉報信?」王鐵磊聽他問起舉報信,更是心頭狂跳,訕笑道:「沒……沒什麼。」說完垂下頭去。秦少秋冷笑道:「沒什麼?沒什麼那你問什麼?」
王鐵磊尷尬地說:「我……我就是隨便問問,科長可能不知道,咱們秘書科經常收到舉報信,都是外面的幹部群眾向兩位書記反映問題的,我……我照例問問,沒什麼意思。」秦少秋道:「沒什麼意思,你怎麼不敢抬頭看著我?」王鐵磊被他逼宮,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無奈的抬起頭來看他,臉上陪著小心的笑,那副笑容卻比哭相還難看。秦少秋冷冷的說:「王鐵磊,你剛才的話騙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想騙我還差得遠。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給我說實話。你要是不肯老實交代,那麼對不起了,等我查明真相,第一個要處理的就是你。」
王鐵磊聽到他話裡隱含的殺氣,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將腦袋又垂了下去,雖然再沒說話,卻是擺出了一副心虛的姿態。
秦少秋看到他彌頓不振的模樣,越發確認,找到舉報者的關鍵就在他身上,淡淡地說:「你跟我出來。」說完往外走去。王鐵磊不敢不從,畢竟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硬著頭皮跟他走出辦公室。
秦少秋帶他來到外面一間小會議室,將門關了,指了指座位,道:「坐!」王鐵磊苦著臉說:「科長你……你先坐。」秦少秋喝道:「讓你坐就坐,少給我廢話!」王鐵磊嚇了一跳,不敢再說什麼,快步走過去坐下。
秦少秋走了幾步,站到他對面桌前,卻不就座,冷冷的說:「還是剛才那話,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給我把實情都交代出來,只要你能坦白,那我就不為難你。可要是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王鐵磊見他目光凌厲,狠狠的瞪視著自己,嚇得心臟撲通撲通亂跳,好懸沒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狼狽的垂下頭去,一聲不吭,似乎要負隅頑抗。
秦少秋冷哼一聲,道:「跟我裝糊塗是嗎?剛才你問小張的時候,我聽得清清楚楚,你問的可是『見沒見到地上有封舉報信』,『有封』,這就說明你早知道門內地上有封舉報信,你還敢跟我裝糊塗?」說完猛地一掌拍在桌上。
「啪」的一聲響,可是把王鐵磊給嚇壞了,幾乎是騰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身體戰慄,腦袋幾乎都要垂到褲襠裡去了。
秦少秋又冷笑道:「恐怕,你還知道那封舉報信就是舉報我秦某人來的,對吧?」王鐵磊一臉羞慚的說道:「科長我……我……」秦少秋道:「你什麼你?你要承認還是否認?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你否認的話,我馬上就走,你暫時沒事。可要是讓我日後知道真相,這件事裡有你在推波助瀾,哼哼,我第一個就不放過你!」王鐵磊又怕又急,急得都快哭出來了,臉色難看得無法形容。
秦少秋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科長,我……我……」沒等他走出兩步,王鐵磊就驚慌失措的喊叫出聲。
秦少秋聞言總算鬆了口氣,其實他心裡比王鐵磊還要緊張,如果王鐵磊一直不說實話,他想要查出那封舉報信的來源要比登天還難,他也就是吃定了王鐵磊位卑人輕,為了個人前途著想,絕對會屈服於自己的「『淫』威」,所以才一力威逼他,沒想到他真是扛不住恐嚇,沒幾句話就服軟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秦少秋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瞧著他,道:「你什麼?」王鐵磊垂頭耷拉腦的說:「我說,我全說。」秦少秋笑道:「對嘛,這才是好同志嘛。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但最大的優點就是知恩圖報,誰對我一分好,我反過來對他三分好;可誰要是想害我,我也不會讓他活得舒服。小王你還算不錯,以後要好好幹喲。」王鐵磊哭笑不得,自己年紀比他要大上七八歲,可他喊起自己小王來卻是那麼自然隨意,唉,沒辦法,誰叫人家是領導呢,哪怕只是個正股級小領導,那也是領導啊,囁喏道:「科長我說,這件事裡我確實有份,希望你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原諒我……」
王鐵磊很快將舉報信之事內情娓娓道來,秦少秋聽罷吃了好大一驚。
原來,昨天晚上,秘書科副科長劉小川請王鐵磊吃飯,飯後提了有關舉報信的事。劉小川吩咐他,明天早上,會有一封舉報信被投放到秘書科辦公室門內的地上,讓他早上盡早趕到辦公室,將那封舉報信收起來。等他收信以後,再打著接到群眾舉報、舉報事實重大敏感的旗號,馬上電話告知劉小川,因為劉小川是主持科裡日常工作的專職副科長,所以此事通知他是天經地義。至於通知以後劉小川會怎麼做,劉小川並沒有告訴他,只是讓他先拿到舉報信再打電話。
王鐵磊平日裡跟劉小川關係不錯,可以說是酒肉朋友,也算是他的心腹,因此得他吩咐後,牢牢記在心底,打算遵令行事。今天早上,他本來起得很早,要第一個趕到辦公室,誰知道車胎半路上被紮了,漏光了氣,因此後半程只能推著自行車走,耽誤了半個多鐘頭,被張嫻搶了先,等於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他趕到辦公室以後,沒在地上發現任何舉報信,心急之下,也沒想到辦公室裡還有第三人的存在,隨口就問張嫻有沒有看到那封舉報信,結果言語之間不嚴謹,馬上被秦少秋抓到了破綻,進而逼問得到了事情真相。至此,劉小川吩咐他的任務不僅沒有完成,反而洩露了劉小川這個指使人出來,兩人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秦少秋又驚又氣,驚的是劉小川居然陰謀對付自己,氣的是他所使之手段實在卑鄙陰毒,若不是自己今天運氣好,先有王鐵磊的車胎被扎,後有張嫻通知,那麼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自己進入官場一來最大的一場黑幕,其下場可能比老爸秦方當年還要淒慘。
「你回辦公室,馬上寫個自白書出來,寫完按上手印。」他吩咐王鐵磊道。
王鐵磊聞言就白了臉,緊張的說:「科長你要原諒我啊,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已經跟你坦白了,你千萬別處理我,我們家就我一個上班的,一家三口都指望我……」秦少秋一擺手笑道:「你別多想,我不會為難你的,之所以讓你寫這個東西,最主要是我需要一個證據,證明是有人陷害我。我不會因此對你如何如何,這一點你放寬了心。快去寫吧,我還要謝謝你能坦誠相告。」
事已至此,王鐵磊想要不寫都不行了,只能哭喪著臉回到辦公室,用筆手寫了一份自白書,又打開印泥,按上自己的手印,最後交到秦少秋手裡。
秦少秋快速瀏覽了一遍,點點頭,疊起來放到兜裡,不再理他,走進裡間,來到張嫻辦公桌旁,柔聲對她說:「小張,我要好好謝謝你。」張嫻抬頭瞧他,抿嘴笑道:「科長你太客氣了。」秦少秋道:「改天我請你吃飯吧,今天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忙吧。」張嫻起身道:「那我送送你。」秦少秋啞然失笑,道:「這有什麼可送的,坐著你的吧。」
秦少秋從縣委大樓出來後,並沒有急著回家,他前思後想,覺得這件事遠沒有自己所知道的那麼簡單,劉小川一定還安排了後招,這個後招需要王鐵磊來觸發,如今王鐵磊不能觸發了,他勢必會用別的辦法觸發,為今之計,自己必須馬上找到老闆宋超凡,跟他稟明此事,尋求他的保護,否則的話,還是可能會害了董麗麗,也害了自己。
他腳步飛快,很快就趕到政府招待所外。正好招待所門口有個老農在趕著驢車賣西瓜,他便順手挑了一個,交錢後拎著西瓜走進院內,熟門熟路的上到賓館二層,來到宋超凡房門前,叩響了屋門。
屋門很快就開了,穿著背心褲衩的宋超凡出現在門內,一見來人是他,忍不住好笑,道:「在家裡閒得無聊了嗎?」說完起身讓開門戶。
秦少秋苦笑道:「是有人不想讓我無聊。」說著走進屋裡,反手將門關了,見書桌上堆滿了材料,看來宋超凡放假也沒休息,正在研究青雲縣的資料。
宋超凡聽得一愣,道:「哦,發生什麼事了?」
秦少秋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將那封舉報信與王鐵磊的自白書拿出來,遞到他手裡,然後就洗切西瓜去了。
宋超凡坐回到沙發上,凝目看向手裡的紙張,先看了下舉報信,看完已經搖頭笑起來,打趣他道:「有沒有這回事?」
秦少秋心裡明白著呢,所謂無風不起浪,又有「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說,劉小川既然敢用自己跟董麗麗的關係來對付自己,就說明這種事最少有三分是真實存在的,哪怕他是捕風捉影,也有風影可抓,自己若是一力否認,恐怕只會讓宋超凡覺得自己虛偽,那樣就會尋求支援不得,反而要自討苦吃了,自己可不能那麼幹,便坦誠說道:「舉報信裡說的那個董姓女領導,就是我原來在林業局時森林資源股的股長董麗麗。我跟她關係是不錯,可也沒有不錯到不堪的地步。這封舉報信完全是誇大其詞、無中生有。」
事實上,宋超凡剛才那隨口一問,確實也有考驗秦少秋的意思,考驗他會不會跟自己說實話,若是他極力否認,那固然會顯得他正派端莊,卻也有些虛偽,要知道,現在寫舉報信的人,大多數也是有據而發,不會無中生有,既然舉報他亂搞男女關係,那多多少少就會有一些,他否認也無用。他要是讓自己覺得他虛偽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而若是他一口承認下來,那麼他亂搞男女關係的罪名也就坐實了,最差也是個作風不正派,自己用這樣的人為秘書,也是臉上無光,他自然也不好有好結果。
讓宋超凡想不到的是,秦少秋給出了堪稱完美的回答,既承認了與董麗麗關係不錯,卻又否認了兩人亂搞,等於是把作風問題與政治風險全給規避了,還從側面表現出他對自己的忠誠,如此有技巧的回答真是讓人歎服啊。
他呵呵一笑,沒再問什麼,儘管內心很想知道,秦少秋與董麗麗關係不錯到什麼地步,又把王鐵磊寫的自白書拿過來看,等看完後,臉色也不好起來。他本來就不喜歡劉小川這個人,現在見他又在陰謀對付自己的秘書,自然不會高興。
秦少秋洗好西瓜,切了幾瓣,找出一個盤子裝好,端過去放到他身前茶几上,隨後乖巧的坐在側面沙發上,一言不發。
宋超凡見這西瓜又熟又沙,忍不住動了口舌之欲,將手裡的紙張放到茶几上,隨手拿過一片西瓜,道:「你也吃。」
兩人各自吃了一片西瓜,又用紙巾擦拭了手,宋超凡這才問道:「你有什麼想法?」秦少秋早就有了深思熟慮,聞言說道:「我感覺劉小川還有後招,如今王鐵磊未能按計劃行事,他恐怕會有別的手段,但都會落在這封舉報信上,會拿上面的內容說事,不是傳得縣委辦人盡皆知,就會交給蔣主任,讓他調查事情真相。蔣主任真要派人調查的話,我跟董麗麗即便是清白的,也會名聲掃地。」宋超凡點了點頭,眼眸微微瞇起,道:「說實話,劉小川這個人超乎了我對他的瞭解,這也愈發驗證了,我當初沒用他當秘書是對的。」
過了一會兒,宋超凡淡淡地說:「你給蔣主任打電話,讓他到我這裡來。」
秦少秋答應下來,摸出工作手機,給蔣文軒撥去電話。他說得很簡單,只說:「主任,書記請您過來一趟。」
蔣文軒卻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大週末的,宋超凡請自己過去幹什麼?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就在電話裡多問了一嘴:「書記找我幹什麼?」
秦少秋自然不會老實回答他,難道當著宋超凡的面說,書記要找你說劉小川的事?儘管宋超凡明明是這個意思,自己卻也不能直接替他說出來,有的時候,想是一回事,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回道:「書記就在招待所等您過來。」
蔣文軒見他答非所問,就知道他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了,心下暗恨,卻也不好再問什麼,掛掉電話準備出發去了。
等蔣文軒過來的時間裡,宋超凡又吃了兩片西瓜,最後洗了手,這才算不吃了,他坐回沙發上以後,對秦少秋道:「從下周開始,我在縣裡大規模的調研活動就要展開了,縣裡每個鄉鎮、重要的縣直機關,我都要走一走轉一轉,這段時間你要辛苦一些了。當然,這對你來說,也是一個提升自己的機會,你要把握這個好機會,多看多聽多想,開拓自己的視野,充實自己的內涵,豐富自己的閱歷,我希望這次調研結束之後,你能有一個較大的進步。」
秦少秋忙點頭做了一番保證。
又等了一會兒,蔣文軒終於趕到,秦少秋給他開了門。
蔣文軒狠狠瞪他一眼,嘴上沒說什麼,心裡說,臭小子等著吧,別以為翅膀硬了就能脫離我單飛,看回頭我怎麼收拾你,面帶笑意走到宋超凡身前,道:「書記,我來了。」宋超凡笑著站起身,指了指盤裡的西瓜,道:「蔣主任來幾塊?」蔣文軒在沒搞清楚他找自己幹什麼之前,不敢稍有放鬆,笑瞇瞇地說:「我剛在家裡吃過,就不吃了。不知道書記找我什麼事?」
宋超凡倒也直接,把茶几上的舉報信與自白書拿起來,遞了過去。
蔣文軒接到手裡拿到眼前一看,最上面是那份王鐵磊寫的自白書,他一目十行,匆匆掃過,看完之後又是驚訝又是害怕,臉上卻神色不動,相反還露出幾分茫然之色,又假模假樣的把那封舉報信翻過來看了看,吃驚地說:「呀,這都是什麼呀?」宋超凡笑道:「看不懂?好,少秋,那你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跟蔣主任說一遍。」
秦少秋便繪聲繪色的將事情由來講了一遍。
蔣文軒聽完後氣得幾乎要破口大罵,這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自己好容易抓到一個可以置秦少秋於死地的機會,想不到讓外甥給浪費了,他居然找了王鐵磊這樣的豬一樣的隊友來參與此事,這下倒好,沒有給秦少秋造成任何傷害,大計未成,反倒讓他自己自身難保了。完了,這回可是完了,連書記都知道此事了,這回他想不死都難了,只盼不要牽累到自己頭上來,否則的話,甥舅倆可就要雙雙垮台了。
他驚怒交加的說:「居然有這種事?他劉小川竟然做出這種骯髒勾當?為什麼?」說著假意疑惑的看了秦少秋一眼,問道:「少秋,劉小川平日裡跟你有什麼齷齪嗎?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你?」秦少秋苦笑搖頭,道:「我跟他話都沒說過十句,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
宋超凡卻理解劉小川的想法,心裡明白,他正是因為自己沒有用他為秘書,所以轉而遷怒到秦少秋頭上來了,因為他惹不起自己,所以只能陰謀對付秦少秋了,只是這話不能明著說出來,輕咳一聲,道:「蔣主任,這件事我就委託給你,希望你能調查清楚,還少秋一個公道。」
蔣文軒心裡在滴血,多好的機會啊,就算趕不走秦少秋,也能讓他名聲臭大街,卻偏偏就這樣失去了,不僅如此,自己這方還要搭上劉小川,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暗歎一聲,道:「好的書記,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我一定徹查,不過……」
他還有點不死心,想要趁機倒打秦少秋一耙,猶豫了下續道:「不過舉報信上反映的情況,我們是不是也要查一下……我當然知道,這極有可能是劉小川對少秋的造謠誣告,但事不查不明,查清楚以後,不是可以反過來證明少秋作風正派嗎,同時可以更加有力的反擊舉報者的卑劣行徑,書記你說是不是?」
宋超凡聞言笑起來,這個縣委辦主任真是巧舌善辯啊,好事能讓他說成壞事,壞事也能讓他說成是好事,若是一般人,還真就讓他給辯住了,可惜啊,他碰上的是自己,譏笑道:「蔣主任,你的想法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明明始作俑者已經露出了狐狸尾巴,你不去調查,反而要查原本清白的受害人,這是什麼道理?你說調查清楚之後,可以反過來證明少秋作風正派,他原本就作風正派,何須證明?至於你說可以反擊舉報者,呵呵,你是要通過對少秋不信任而對他造成的心理傷害來反擊舉報者嗎?今天,有人誣告少秋亂搞男女關係,你派人去查少秋;改天,有人給我寫舉報信說你蔣主任作風不正派,難道我也要派人查清楚你作風是怎樣不正派的嗎?」
蔣文軒聽了這番話,嚇得心肝俱裂,手裡已經捏了一把冷汗,哪敢再說旁的,忙道:「好吧,是我多想了,我考慮問題不如書記全面細緻,是我考慮不周。好,我現在就去調查劉小川,我一定會還少秋一個公道的。」說完訕笑了下,轉身出了屋去,自始至終,沒有坐下片刻。
宋超凡沉著臉看向屋門口,半響才說:「這個蔣文軒害你之心不死,你以後要萬事小心。」秦少秋大為感動,感激地說:「謝謝書記,我會小心的。」宋超凡又道:「你剛才逼迫王鐵磊說出實情,辦得很漂亮,不過,你想沒想過,萬一他要是拒不說出實情,你不就要被動了嗎?那你該怎麼辦?」秦少秋聞言大為頭疼,苦笑搖頭,道:「那我就沒辦法了,似乎只能等著劉小川使出後招了。」宋超凡微微一笑,道:「你挺機靈的,怎麼遇上事就糊塗了呢?我教你吧,以後再遇上類似的事情,你找不到真兇,只抓到一個嘍囉,那就把所有黑鍋全部推到嘍囉頭上。」
秦少秋愣了下,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道:「我不太懂。」宋超凡循循善誘的解釋:「就拿剛才的事情舉例,假如王鐵磊拒不交代,你不是沒辦法嘛,那就把事情全部栽贓到王鐵磊頭上。你就說,舉報信是王鐵磊寫的,也是他放的,是他想要害你。」秦少秋吃驚地說:「這……這怎麼行?也沒有證據嘛。」宋超凡冷笑道:「這怎麼不行?要什麼證據?你需要什麼證據,就造出什麼證據來。」秦少秋呆住了,半響才明白他話裡的深意,喜不自禁的說:「哎呀,我明白了,反正這事需要一個替罪羊,來替我免除災禍,那我就完全可以把黑鍋推到王鐵磊頭上去。反正他涉事其中,他不交代幕後黑手出來,那就自己承擔罪責唄……」
宋超凡笑瞇瞇地說:「孺子可教也!」秦少秋興奮地續道:「我把黑鍋推到王鐵磊頭上,他自然會全力否認,但只要有他害我的證據,他就算否認也不行。比如,我可以打一份舉報信的電子文檔,放到他電腦裡,說是舉報信的電子原版,這就是他害我的證據,別人又不知情,肯定會信我不信他。」宋超凡笑道:「一般到了這個時候,他為了自保,就會供出幕後主使人來的。當然了,就算他不供出來,你也安全了,因為至少有他背黑鍋了。」秦少秋大為讚歎,道:「書記,您實在是太厲害了,我算是徹底服了你啦。」宋超凡哈哈笑道:「你開始拍我馬屁了嗎?這可要不得。」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笑了起來。
整整一白天,秦少秋都在招待所陪著宋超凡這位老闆。宋超凡這個青雲縣新任縣委書記初來乍到,對縣裡的情況並不瞭解,因此抓緊可以利用的一切時間熟悉瞭解青雲縣的社會經濟發展情況,以做到胸有成竹。他桌上堆積的,就是可以如實反映青雲縣各項發展指標與具體規劃的資料,如政府工作報告、年度總結等等。他閱讀這些資料,秦少秋自然也不會閒著,也跟他一起翻看,兩人便在文件的海洋中度過了一天。
晚上,在陪宋超凡在招待所吃過晚飯後,秦少秋告辭離去,回家睡覺。他也沒打車,直接步行回家,反正招待所距離他家也不遠,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鐘上下,就當是飯後遛彎兒消食了,也正好利用這個難得的自由時間,思慮下如何處置與王宇的離婚難題。
劉小川陰謀陷害的事情,他已經不去考慮了,反正有老闆宋超凡給撐腰,諒劉小川也掀不起什麼水花來,就算蔣文軒有心包庇他,怕也救不了他,人證物證俱在,他再能安然無事,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秦少秋走了有十來分鐘,也思考了十來分鐘,卻無論如何想不到解決王宇的法子,眼看就要走到玉蘭大酒店跟前了,到這離家也就不遠了,卻還是無計可施,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出來。
就在此時,忽然自他身後駛來一輛白色的suv,不偏不倚正停在他身邊。
秦少秋側頭看向這輛車,一下子就給認了出來,喜上眉梢,快走幾步到副駕駛門旁,窗玻璃已經降了下去,裡面駕駛位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裙、千嬌百媚的大美人,不是老冤家董麗麗又是誰?喜道:「我正想你呢,你就來了,咱倆真是心有靈犀啊。」董麗麗俏臉一沉,斥道:「少給我胡說八道。我再給你說一遍的機會,你想誰呢?」秦少秋哈哈笑道:「我想你呢呀。」董麗麗見他臉皮如此之厚,當面表白,又氣又羞,哼了一聲,不再看他,問道:「想我幹什麼?」秦少秋道:「當然是正事了,與你我有關,我今天差點完蛋你知道嗎?」
董麗麗大為驚奇,側頭對他道:「上車說吧。」秦少秋聞言不僅沒有上車,反而退了幾步,四下裡望了望,要看有沒有人跟蹤自己,確認四周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員車輛後,這才鬼鬼祟祟的說:「我不能上你的車,正有人想要找咱倆好的證據呢,我要是上了你的車,那可就坐實了。」董麗麗蹙眉道:「你胡說什麼?」秦少秋道:「反正我不能上車。」董麗麗越發奇怪,臉色古怪的看他半響,道:「搞什麼鬼?」秦少秋想了想,道:「要不找個僻靜地方說?」董麗麗點頭道:「行啊,你說吧,去哪?」秦少秋搖頭道:「我不知道啊。」董麗麗懶得跟他當街廢話,道:「那就去我家吧。」秦少秋大喜,道:「好啊,那你開車先走,我打車過去。」
董麗麗又看他一眼,稀里糊塗的駕車走了。
秦少秋沒有立時打車,而是往馬路對面走去,再往反方向走了百十米,這才攔下輛出租車,坐進去以後,讓司機師傅繞了個大遠,先是一路往東,再從東環繞到北環,最後才停在董麗麗家小區門口。他付了車錢,鑽出車去,四下裡望了望,確認無人注意之後,便腳步匆匆的往小區裡面走去。
五分鐘後,他再一次站到了董麗麗家門口。上一次,他初次站在這裡的時候,心情既激動又忐忑;但是這一次,他已經熟門熟路,駕輕就熟,心情只有興奮,而沒有任何忐忑驚惶,因為他知道,家裡只有董麗麗一個人,不會有任何外人出現打擾自己跟她的好事。
門鈴響過後不久,門就開了,屋裡的董麗麗連話都懶得跟他說,直接轉身走回客廳,只留給他一道曼妙的背影。
秦少秋嘿嘿笑了兩聲,如同男主人一樣自然的邁步進屋,反手把門關了,又把公文包放在鞋櫃上層,這才走進客廳。
客廳裡,董麗麗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餘光留意到他進來,看也不看他的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什麼你要完蛋了?」秦少秋大喇喇的走到她身邊坐下,歎道:「要不是我今天運氣好,現在已經不可能坐在你身邊了。唉,你聽我慢慢道來……」
聽秦少秋說完之後,董麗麗已經沒心情看電視了,轉過身來,俏臉凝重的看著他,問道:「劉小川?這是什麼人?他怎麼知道你跟我……簡直是放狗屁!我跟你哪有……哪有那種關係?」秦少秋兩手一攤,無辜的說:「本來就是嘛,咱倆好是好,可也沒好到那種地步啊。」董麗麗臉色一沉,反手拿過一個靠枕,就手往他頭上砸去,罵道:「滾蛋,誰跟你好啊。」秦少秋任她打到自己頭上,反正也不疼,等她打完後,抬手扣住她的柔荑,歎道:「別鬧了,還是說正經的吧,劉小川是怎麼知道咱倆關係的呢?」
董麗麗被他牽手,如同觸電一般,身子冷丁丁打了個寒戰,忙縮回手去,臉蛋也紅了,卻也不再言語。
她不言語,秦少秋百無聊賴,隨手拿過遙控器,饒有興趣的看起了電視。他找到黃州市二套生活頻道,尋找陸雪妃主持的那兩個欄目,可是找了好半天也沒看到她的屏幕形象,不知道是今晚沒有她的欄目,還是時間不到。
董麗麗見他還有心情看電視,忍不住嗔怒,抬腿踢了他小腿一腳,罵道:「你還有心思看電視?」秦少秋低頭看看她那瑩白如玉的素足,想著要不要抄起來把玩一番,笑道:「怎麼沒心思?反正這事馬上就平息了,還擔心什麼?」董麗麗罵道:「呸,平息你個頭,你真是個豬,就不知道往深處想一想?按你說的,這次劉小川害你不成,還可能被處理,那他肯定會懷恨在心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舉報信上的內容到處亂傳,到時候弄得縣城人盡皆知,你跟我還有臉做人嗎?」
秦少秋聽得心頭一震,是啊,這一點自己可是沒想到,要是劉小川真被處理了,他要玩個魚死網破,捨得一身剮,也要把自己拉下馬,還真可能做出那種事,這倒是不得不防。
董麗麗站起身道:「這件禍事是你惹出來的,必須由你負責,你好好想想吧,看看怎麼避免最壞的結果。我去洗澡了。」秦少秋點頭道:「好,我想想吧。」說完卻是一怔,這位姐就這麼信任自己嘛?自己一個大男人在她家裡做客,她居然敢去洗澡,難道就不怕自己趁機欺負她?
洗手間裡很快傳來了嘩嘩水聲,秦少秋縱然不主動去幻想董麗麗在裡面洗澡的旖旎春-光,可被水聲屢屢打斷思緒,也有些心猿意馬。他想到那封舉報信上的內容,暗暗苦笑,自己跟董麗麗若不是情人關係,那算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還當著自己的面洗澡,這還不足以說明兩人間的曖昧關係嗎?自己被劉小川舉報,還真不冤啊。可話說回來,劉小川是如何知道自己跟她關係好的呢?
過了半個多鐘頭,董麗麗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來。她一頭秀髮濕漉漉的披散在肩頭,身上穿著一條藍黑紅花相間的絲質長裙,腳上踩著她那雙最愛的竹製拖鞋,娉娉婷婷的走在木質地板上,柳腰輕擺,豐-『臀』微搖,當真是無法形容的性感誘人。
秦少秋定定瞧著她,心想,若得此女為妻,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