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70 罪者登門戲做足 文 / 野和尚
秦少秋忙道:「縣長,您怎麼來了,我……」說著想要爬起來見禮。覃玉真忙衝上去,叫道:「你別動,小心撕裂傷口。」秦少秋忙又趴下,苦笑道:「縣長,對不起了,我實在坐不起來。」
覃玉真聞言訝異的看向羅海濤,心中很覺得奇怪,這個年紀不大、長相美麗、氣質絕佳的女人怎麼會是縣長了?
羅海濤走上前,將手裡的水果與禮品放在桌子上,看了許曉南一眼,不認識,便把目光投到秦少秋臉上,恨鐵不成鋼的說:「我早上下樓剛好碰上宋書記,沒見到你,就多嘴問了一句,聽他說,你被人砍傷住院了,這是特意抽出時間來看看你。想不到,你是這麼住院的啊。」
羅海濤的話平平淡淡,聽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秦少秋卻能聽出她對自己的關心與看重。當然了,他也能聽得出,這位好姐姐最後一句話,也隱約的表示了對自己與許曉南在病房親熱的不滿。
秦少秋既是感激又是羞愧,道:「縣長,還要麻煩你跑一趟,這真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呃……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對象,許曉南。曉南,這是我們青雲縣的羅海濤縣長。」
羅海濤大喇喇的瞧著許曉南,也不主動打招呼。
許曉南先前被她看到自己跟情郎親熱的場面,羞於見她,可是情郎都發話了,不打個招呼也不好,只能紅著臉說道:「羅縣長你好。」羅海濤**的說道:「你好,你這是來照顧少秋的嗎?」許曉南點了下頭。羅海濤淡淡的笑道:「你照顧得不錯,他生龍活虎的,已經不像受傷的樣子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很快康復。」許曉南如何聽不出她話裡的嘲諷味道,聞言臉色更紅了,恨恨的瞪了秦少秋一眼,低頭道:「我……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一趟,你們聊吧。」說完快步走出屋去。
覃玉真瞇起眼睛看了秦少秋一眼,轉身也出去了。
羅海濤回頭看向汪雪。汪雪最開始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後來才納過悶來,她這是要跟秦少秋說私話,當著自己的面不方便說,心說她跟秦少秋關係可真親密啊,訕笑道:「縣長我出去打個電話。」說完轉身快步出了房間。
屋裡剩下秦少秋一個獨自面對這位清麗高雅的好姐姐,立時覺得壓力很大。其實,他以前獨自面對羅海濤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壓力,但是今天,被她撞破自己與許曉南親熱的場面,就好像被她捉姦當場一樣,頗有些不自然。
羅海濤冷哼道:「少秋,前陣子你還沒對象呢,怎麼這麼快就有了?你倒真有女人緣啊。」秦少秋陪笑道:「姐,我這對象是……是我朋友給介紹的,當初他想撮合我跟他姐的時候,也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羅海濤聞言一愣,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少秋啊,別怪我說你,有你們這麼幹的嗎?這麼一會兒都忍不住?就什麼都不顧了?你瞧瞧,你瞧瞧你後背這些繃帶,那麼長的傷口,你就不擔心……嗯咳,那啥的時候給扯裂開?」秦少秋羞慚無比,道:「姐,我知道錯了,你就別按著這個說我了,我也沒……不算太過分吧?」
羅海濤失笑道:「你還想怎麼樣?你還想……哼,你小子,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老實孩子呢,想不到你這麼壞。沒來之前,我還想像著,你身上到處都是刀傷,一定是虛弱無力的躺在床上,到處都是血跡,看來我想差了,你這住院住得挺滋膩呀。哼,早知道這樣啊,我才不過來看你呢。」秦少秋訕訕陪笑,道:「姐,你對我的好心好意,我一定會牢牢記在心裡的,記一輩子,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忘。」羅海濤橫他一眼,走近床邊,道:「給我看看你傷口。」
秦少秋便老老實實地趴好,羅海濤彎腰低頭,仔細查看。當然,傷口都被繃帶包裹得嚴嚴實實,她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饒是如此,羅海濤也覺得觸目驚心,皺起秀眉,歎道:「你呀,怎麼惹下這麼狠的仇家?」秦少秋歎道:「唉,姐你別提了,一句話也說不清,裡面有我的錯。」羅海濤怒哼道:「就算全都是你的錯,就是動刀動槍的理由了嗎?這些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拿刀砍人,還有沒有王法了?縣公安局的人也是,都是吃乾飯的嗎?就是這麼維護社會治安的嗎?」秦少秋聽得很感動,表面上羅海濤在四方遷怒,實則是維護自己,道:「姐,你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你這樣真是讓我……」羅海濤嗔道:「看病人哪有不帶東西的?你不讓我帶東西,就是不讓我做人。」秦少秋只能嘿嘿賠笑,心裡卻很快活。
羅海濤清澈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柔聲道:「少秋,明天市里許光市長來咱們青雲,縣裡好多準備工作還沒做,尤其是我們政府這一塊,事情很多。我就不多待了,改天再過來看你。」秦少秋早就從許曉南嘴裡知道這件事了,此時聞言一點都不驚奇,道:「姐,你回去忙你的吧,以後也別再過來看我了。我其實也沒什麼事,住一周左右差不多就出院了。」羅海濤哼道:「幹嗎不讓我再過來?怕再被我看到你跟你對像親熱嗎?哼哼。」秦少秋羞紅了臉,嘟囔道:「我跟曉南這才是第一次……就被你撞見了,你以為我們經常親熱嗎?」羅海濤說:「愛第幾次第幾次,我也管不著。我就是提醒你,養傷就是養傷,別胡來。再說,你也得考慮考慮你的身份。今天也就是讓我瞧見了,要是被外人瞧見呢?你身為縣委辦秘書科科長,又是宋書記的秘書,在病房裡跟女人……哪怕是跟你愛人親熱,被人瞧了去,你臉上很有光彩嗎?人家要是再給你傳出去呢?」說完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少秋陪笑道:「好,我謹遵姐你的法旨,保證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羅海濤道:「我這也是為你好。真想親熱,等你傷好了,跟她回家親熱去。」秦少秋弄了個啼笑皆非,也不知道這位縣長為何對自己跟對像親熱的事情如此關注,不住口的總是提這個話題,哪裡有半點縣領導的樣子嘛?答應道:「我知道啦,姐你趕緊回去親熱吧……啊,不是,不是,我說差了,是你趕緊回去忙吧。」羅海濤忍俊不禁,似笑非笑,點頭道:「好,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養傷吧。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別怕麻煩我,姐沒把你當外人。」秦少秋說:「好,謝謝你,我也不方便送你,你慢走。」
羅海濤走後,許曉南很快走回屋來,對著秦少秋就是一頓埋怨。可憐秦少秋先被羅海濤嘲諷批評,又被這位准老婆遷怒,弄了個裡外不是人。
傍晚吃飯的時候,許曉南去外面飯店裡給秦少秋買他想吃的小炒,覃玉真趁機溜進來奚落他:「哼,大領導,想不到你竟然是個色狼。」秦少秋呵呵笑道:「小丫頭,你懂什麼?跟自己女朋友親嘴,這叫色狼嗎?」覃玉真哼道:「不叫色狼叫什麼?我當護士四年多了,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害臊的傢伙,在病房裡就跟人親嘴,丟人,不害羞。」說完還伸出纖長的手指在臉上刮羞。秦少秋訕笑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情難自禁?」覃玉真搖搖頭,道:「我又沒男朋友,我怎麼知道?」秦少秋說:「你多大了?你這年紀,可以有男朋友了。」覃玉真說:「要男朋友有什麼好?」秦少秋說:「男朋友很好啊,可以陪你吃飯,跟你看電影,給你送花,為你買衣服首飾化妝品,跟你到處玩……」覃玉真道:「這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做啊,真要是有了男朋友,我還得給他花錢,哼,不值。」
秦少秋呵呵笑道:「你可以找個不用你給他花錢的男朋友啊。」覃玉真哼道:「還是算了吧,我一個人就夠煩的了,要是倆人還不更煩?」秦少秋苦笑搖頭,道:「你這個丫頭,思想真怪,人家都覺得倆人在一起很幸福,你怎麼會覺得更煩呢?」覃玉真不耐煩地說:「別說我了。我告訴你啊,明天你傷口換藥,到時候有你受的。」秦少秋奇道:「我受什麼呀?」覃玉真哼哼著說:「你傷口要是感染化膿了,就得拆線,用碘酒什麼的從裡到外清創擦洗,非得把你活活疼死不可。拆完線還得再縫上,嘿嘿,就有你受的了。」秦少秋哭也不是,氣也不是,道:「臭丫頭,我好像沒得罪你吧,你怎麼咒我傷口感染?」覃玉真嘿嘿笑道:「誰讓你這兩天過得太滋膩呢?有漂亮女朋友陪著你,你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多滋膩呀。哼。」秦少秋叫起撞天屈來:「別瞎說,我可從來沒抱著她。」覃玉真道:「你撒謊,你下午親她的時候就抱著她來,抱著她的腰,那爪子還在人家屁股上摸呢,真噁心。」
秦少秋聽得臉熱無比,垂下頭,嘿笑道:「那是情不自禁,你懂什麼。」覃玉真說:「我評不上n2,鬱悶得想死,你倒好,還故意當著我的面秀恩愛,我當然要咒你傷口感染了。」秦少秋哈的笑道:「丫頭,你怎麼這麼無賴不講理啊?我都說了會幫你評選n2,你還咒我?你這樣我可不幫你了。」覃玉真很驚喜的叫道:「你真能幫我嗎?」秦少秋歎道:「之前不是都跟你說了嘛,我會幫你,你怎麼不信?」覃玉真不好意思的嘿笑道:「我以為你哄我玩呢。」秦少秋撇撇嘴,道:「沒事我哄你玩幹什麼?哄你玩我很開心嗎?」覃玉真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咒你了,我還要給你祈禱,祝願你早點好起來,嘿嘿。」
晚上,覃玉真和另外一個小護士搬來一張供病人家屬專用的陪床,放在秦少秋病房裡,又特意給備上乾淨曬過的被褥,以供許曉南休息。秦少秋與許曉南謝了她一番,她自己則回到這一樓層的護士總台休息。
睡覺之前,秦少秋與許曉南閒聊天,告訴她明天會換藥。許曉南想了想,道:「那就趁明天陳家父子過來看你的時候,當著他們的面,讓醫生給你換藥。也讓他們看看自己做的孽。」
秦少秋也正有這個想法,不妨借這個機會從陳家父子那裡得到更多的好處,他們既然不遠迢迢過來看望自己,就絕對不只是道歉那麼簡單,肯定會有別的實質上的好處,比如禮物或者禮金,給他們看看自己受的傷,無形中就能增加他們父子的負罪感,給自己的好處不就會更多一些嗎?
已經十一點多了,許曉南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秦少秋就主動跟她閒聊天:「老婆,咱倆這樣算不算同居啊?」許曉南嗔道:「別胡說,趕緊睡覺。」秦少秋笑道:「你不是睡不著嗎?」許曉南道:「慢慢睡就能睡著了。」秦少秋笑了笑,道:「老婆,我想上廁所了。」
之前許曉南已經扶著他上過兩次廁所,不過,她比覃玉真要害羞,從不肯站在裡面「陪綁」,都是把他扶進去後,自己退到外面等著。
許曉南起身道:「好,我扶你去洗手間。」
解手完畢,許曉南又扶著他出來。秦少秋不無感慨的說:「老婆,你這樣扶我一輩子該有多好啊?」許曉南嗔道:「你想要累死我呀?」秦少秋呵呵笑道:「累不死,等你上廁所的時候,我再扶著你啊。」許曉南大窘,道:「我才不用你幫忙呢。」
來到床前,秦少秋小聲地說:「老婆,你看我的床那麼大,乾脆你跟我一起睡吧。」許曉南狠狠推他一把,道:「別得寸進尺了,你不怕丟人我還怕丟人呢。今天你們那個縣長,可是狠狠諷刺了我一頓,我臉都讓你丟光了。」秦少秋嘿嘿笑道:「那是白天,晚上就沒人打擾咱倆了。咱倆這可是完全的二人世界。」許曉南哼道:「那也不行,快躺下吧你。」說完氣憤憤的回到自己床上睡了。
次日,一直等到下午四點多,市政府最高領導市長許光、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陳國泰幾個人,才在縣委書記宋超凡的陪同下,來到醫院病房裡看望秦少秋。
事實上,從早上起,許曉南就跟父親許光的秘書張濤保持著聯繫,許光什麼時候趕到青雲,什麼時候前往災區慰問災民、視察災後重建工作,什麼時候回到青雲,又什麼時候出發來縣第二醫院,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所以,許光與陳國泰父子來到病房裡的時候,「正好」趕上醫生在給秦少秋換藥。
看到秦少秋背上那紅紫不堪的深長傷口、那密密麻麻如同蜈蚣腳一樣的縫線,再看到他臉色通紅、兩腮不住晃動,似乎在緊咬牙關,而左拳緊緊握住,左臂肌肉虯結起來,似乎這麼做才能抵抗消毒時所帶來的巨大痛楚,許光與陳國泰各自動容。陳鼕鼕更是臉色驚惶的看著秦少秋後背那道傷口,上下牙交擊起來。
等醫生換完藥出去後,屋裡只剩下許光與陳國泰父子,宋超凡,秦少秋與許曉南兩人,一共六人。
許光邁步來到床前,對秦少秋溫言說道:「少秋,你受委屈了。」
秦少秋硬撐著想要爬起身來,許曉南將他牢牢按住,斥道:「還起什麼?醫生護士都交代過了,讓你不要動,一動就會撕裂傷口,你還想復原嗎?」
許光也忙道:「是啊,少秋,你就不要動了。」秦少秋一臉歉意的說:「許市長,我這樣太沒規矩了,您可別介意。」許光說:「不要叫我市長,這不是公務場合。」秦少秋跟許曉南對視一眼,改口道:「哦,那我叫您許叔叔吧。」許光問:「傷口還疼得厲害嗎?這兩天身體怎麼樣?吃飯還好嗎?有沒有其它不適應症?」許曉南斜了陳鼕鼕一眼,搶著說道:「爸,少秋這兩天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著覺,飯也吃不了多少,人都瘦了好幾斤了。」說著眼圈就紅了。許光歎了口氣,道:「少秋啊,你受苦了。」
陳國泰咳嗽一聲,邁步走了上來。
這是一個年級在六十歲上下的矮胖老頭,看上去比許光要老一些,留著短背頭,頭髮油光黑亮,戴著一副上屆國家領導人那樣的寬框眼鏡,長相憨厚,口型天生就有幾分喜感,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個忠厚長者。可絕對沒誰因此覺得他良善可欺,能混到省部級的人,有哪個是好相與的?
許光見他走來,往後退了退,給他讓開一些位置。
陳國泰和聲問道:「小朋友,你就是秦少秋吧?」秦少秋斜臉看著他,聽了他的話,立即生了一肚子氣,心說:「你才是小朋友呢,你們全家都是小朋友。」點了下頭,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好像抽動了傷口似的,趁機也沒說話,牢牢把握了主動之勢不動搖。
有人納悶了,他沒說話怎麼佔據主動啊?這不完全限於被動了嗎?呵呵,有些情況下,行事主動的一方確實會佔據主動優勢,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保持被動態度的人反而會佔盡優勢。簡單舉個例子,談判活動中,後發言的人一般都會佔據主動。再譬如,男女談戀愛,先表白的一方反而會顯得被動。應了中國一句老話,「後發制人」。
拿眼前這個情況,秦少秋是被陳國泰兒子指使人砍傷的,陳國泰帶兒子過來賠罪道歉,那是應該的。如果秦少秋再表現得太過主動熱絡,反倒顯得他理虧了。而若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表現得矜持一些,便會有最少兩個好處,一是顯得受傷過重,難以開口;二呢,給對方留下一個委屈無奈的受害者印象,加大對方的負罪感。
陳國泰歎道:「小秦啊,都是我教子無方,讓他釀下這般大錯,給你造成了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傷害。作為陳鼕鼕的父親,我這裡誠懇地給你賠罪了。」說完,站直身子,給他躬身道歉。秦少秋見他姿態做足,當著許光的面,也不好不給他面子,忙道:「陳……陳伯伯,您太客氣了,這件事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您用不著這樣。我跟陳鼕鼕都還小,還很不成熟,相對您們來說還是小孩子,小孩子打鬧都是很平常的事情,還要勞動您大老遠從省城趕過來,我這做晚輩的實在是羞愧啊。我……曉南,快幫我扶住陳伯伯,可別多禮了,我受不起啊。」
許光站在陳國泰身後,看到秦少秋說了這番話,暗自點頭,心說曉南眼光還真是不錯,挑的這個女婿很會做人,至少表面上如此,瞥了一眼陳鼕鼕,見他還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又是搖頭不已。
許曉南虛扶了陳國泰一把,陳國泰對她擺擺手,示意不用客氣,感懷的說道:「曉南,這件事還要麻煩你請假過來照顧小秦,我心裡很過意不去啊。」許曉南淡淡的道:「我過來照顧少秋是天經地義,請幾天假也不算什麼。」
陳國泰微微頷首,瞥眼看向自己兒子,見他臉色似傻非傻、似驚非驚的看著這邊,卻是一動不動,暗暗有氣,喝道:「畜牲,還不過來給小秦道歉?!」
陳鼕鼕陡然驚覺,嚇了一跳,道:「哦……哦哦,我……我道……道歉。」說著扭扭捏捏的走過去,站到父親身邊,對秦少秋道:「秦……秦少秋,我跟你道歉,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不該叫人打你,我錯了,你……你原諒我。」說完似乎想要鞠躬,卻因為心意不到,因此鞠躬的角度便不夠,反而像是胡亂點頭。陳國泰怒道:「不會鞠躬麼?還用我教你?」陳鼕鼕忙站直身子,閉攏雙腿,做了一個標準的鞠躬姿勢。
秦少秋見他左臉通紅,臉部肌膚成塊狀微微隆起,跟右臉有著很明顯的差別,似乎是剛被人打過耳光沒多久,以他小太子的身份,誰敢打他?自然是其父陳國泰咯。由此可以想到,陳國泰對於他指使王海砍傷自己的事並不知情不說,知道以後一定發了很大的脾氣,還打了他。當然了,自己是不會因此可憐同情他的,說道:「陳鼕鼕,你不用向我道歉……」說到這裡,故作停頓。
許光與陳國泰聽到這裡,同時生出疑慮,怎麼著,秦少秋這是心裡還有氣,不接受陳鼕鼕的道歉?
卻聽秦少秋續道:「……因為這件事裡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當初在曉南家裡,你辱罵我跟曉南,我聽了以後仗著自己會功夫,就出手打了你。現在想想,這樣干實在太不對了。我應該跟你道歉才對。你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許光與陳國泰聽他說完,對視一眼,各自點頭。
陳鼕鼕怎麼也想不到他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居然還能跟自己開口道歉,有些受寵若驚,呆呆的說:「秦少秋你……你……」秦少秋苦笑道:「陳鼕鼕,這件事我錯在前,你錯在後,咱倆都有不對的地方。正好,今天許叔叔陳伯伯都在,當著他兩位長輩的面,咱倆就把這件事揭過去,就算了。從今以後,咱們做不做朋友再另說,但是千萬別再互相為難了。你看,又是牽累曉南,又是牽累兩位叔叔,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呢。」陳鼕鼕被他說得極難為情,口唇囁喏,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陳國泰讚道:「好,好孩子,小秦真是懂事啊。曉南,你算挑了一個好夫婿啊。」許曉南心裡高興,嘴上卻道:「叔叔,少秋心胸廣闊識大體,原諒了陳鼕鼕,還主動道歉,但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難道少秋要白白挨這一刀一棍嗎?」陳國泰聞言忍俊不禁笑出來,只是笑容很苦澀,暗歎了聲,道:「丫頭,你放心吧,這件事我父子對少秋必有一報。」說完問秦少秋道:「小秦,你說說吧,想要什麼樣的補償。你胸有度量饒過陳鼕鼕,真是忠厚有德,我很喜歡。你也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白受這份委屈。」
許光聞言笑了笑。
許曉南看了秦少秋一眼,給他遞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眼神。
秦少秋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心中暗道老狐狸狡猾,不主動提出賠償自己什麼,反倒讓自己開口索要,這樣一來,自己索要太多補償的話,會自陷自己於不義,會給人留下貪婪無度的壞印象;若是索要補償少了呢,對方自然樂得答應,自己卻吃了虧。哼哼,果然不愧是副部級的大人物呀,這狡猾程度可是勝過縣委副書記陳向東書記那隻老狐狸三分呢,想了想,委屈地說:「陳伯伯,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這件事裡面我也有不對之處,您跟鼕鼕大哥奔波數百里過來看我,又當面給我賠禮道歉,我肚子裡那點怨氣早就沒有了。我哪還敢要什麼補償?對我來說,鼕鼕大哥能過來看望我,就已經是最好的補償了。至於其它的,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要的。」
陳國泰聽了這番話,哈哈一笑,側頭對許光道:「老許,這是你教小秦說的?」許光搖搖頭,微笑說道:「我可教不出來,這是他臨場發揮。」陳國泰笑道:「你可是找了一個好女婿呀。」許光再次搖頭,道:「是不是女婿,還未可知呀。」陳國泰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不同意他跟曉南好嗎?不同意的話,趁早告訴我。你知道,鼕鼕還有個妹妹沒出閣呢。我看小秦很不錯,你不要的話,我可就要了。」
陳鼕鼕驚愕的看向父親,心說這秦少秋可是離過婚的人,再怎麼好也是個二手貨,怎麼能把美若天仙一般的親妹妹嫁給他呢?那不是便宜了他?
許光笑道:「我同不同意都沒用,一切要看曉南的心意。」陳國泰打趣許曉南道:「看這丫頭的樣子,已經是非小秦不嫁嘍。唉,我家閨女沒福氣嘍。」
秦少秋看著兩位大佬一唱一和,忽然覺得有些惡寒,兩人好歹做過親家的,怎麼能當著許曉南的面,更有自己這個許曉南的對象,聊這種話題呢?尤其是陳老狐狸,作為曾經的曉南的公公,難道就一點不介意曉南即將嫁給自己?
許曉南忽然插口道:「少秋,我陳伯伯可是省裡的大領導,要權有權,要勢有勢,只要你不是跟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別的所有條件他都會答應的,而且絕對辦得到。你怎麼冒傻氣,什麼都不要呢?我告訴你,你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嘍。」
秦少秋當然知道她這是提醒自己,趁這個機會狠狠的宰陳家父子一刀,可問題是,當著許光的面,自己怎麼能欺人太甚呢?就算不想給陳家父子面子,可陳家父子是被他壓迫而來的,自己必須要時刻照顧這個未來老丈人的面子啊,想到這,忽然覺得自己很窩囊,被人砍了一刀,都不敢索要補償,真是丟人啊,暗自歎氣,對許曉南訕訕一笑,搖了搖頭。
陳國泰對許曉南道:「曉南啊,你伯伯我現在大不如前啊,已經是要什麼沒什麼了。你可別獅子大開口,替你這個未來女婿狠狠宰我一刀,呵呵。」許曉南一點也不懼他這個副省級的大領導,大喇喇的說:「伯伯,在場的都沒外人,但是能幫少秋說話的,除去我之外,一個都沒有。因此,我作為他的對象,可不能不幫他多要點補償。少秋被砍了這麼重的一刀,光血就流了一地,又耽誤一周工時不能上班,以後可能還會留下疤痕跟後遺症,你跟陳鼕鼕覺得,該怎麼補償他?」
陳鼕鼕嘀咕道:「這能留下什麼後遺症?大不了留個疤瘌唄。」
許曉南聞言,立即轉頭對他怒目相視,剛要出口責罵,陳國泰已經怒斥:「你個小畜生,大人說話,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你給我滾出去!」陳鼕鼕悻悻的扁扁嘴,轉身走了出去。
陳國泰等他出去以後,長歎口氣,道:「唉,這小子完全被他媽寵壞了,現在根本就是一個活土匪。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許曉南挑起秀眉,只是看著他。陳國泰陪笑道:「放心吧曉南,我怎麼可能虧待小秦呢?補償一定令他滿意就是了。」許曉南追問道:「那你說說看,給他什麼補償?」
陳國泰咳嗽一聲,慢慢收起臉上笑容,對秦少秋道:「小秦啊,別的補償,伯伯怕是也給不了你。這樣,當著你對象與你未來岳父的面,我給你一個承諾,今後,你不想在青雲了,想去市裡或者省城發展,那工作調動的事,由我來全部負責。另外,條件許可的話,級別上也會給予提升一級。你看這樣好不好?」
秦少秋還沒說話,許曉南已經搶著道:「不好不好。這也叫補償嗎?我本身就是省委組織部的人,完全有能力把少秋安排到省裡。就算我沒那個能力,還有我爸呢,這種小事還要勞煩外人之手嗎?陳伯伯,這個補償實在不好,拿出點誠意來吧。」
秦少秋從未見許曉南如此多話過,在兩位長輩跟前,表現得斤斤計較、小肚雞腸,但心裡明白,她所言所行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心下對她非常感激。
陳國泰被許曉南一陣搶白,老臉微紅,訕笑道:「你這個丫頭呀,這還沒過門,就幫著他算計你伯伯我了。」
許光插口道:「曉南,算了,不要難為你伯伯了。」許曉南道:「爸,這事你別管,這也叫難為他嗎?是陳伯伯他做出的補償實在不靠譜。不說他的補償連我都能做到,我看甚至未必實用呢。少秋未來會到省城發展嗎?誰說得準?如果少秋不打算去省城發展,他這承諾豈不是鏡花水月?」
陳國泰忙說道:「我看小秦前程遠大,遲早會進入省裡的。」許曉南毫不相讓的說:「他前程遠大進入省裡是他的事,這裡又用得著陳伯伯你幫忙嗎?」陳國泰被她駁得臉色紅白不堪,非常尷尬。
秦少秋忙道:「曉南,我很感激陳伯伯承諾幫忙,我看這事就這麼算了吧。」許曉南唉了一聲,道:「好吧,既然你這個當事人都發話了,我也就不多話了。唉,這一刀也就是沒砍在我身上啊……」
她欲言又止,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她接下來的意思,萬一這一刀砍在她身上,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陳家父子,不狠狠宰他們一回決不罷休。
陳國泰這才鬆了口氣,陪笑道:「好吧,這樣,小秦,我再多做出一點補償,我願意幫你做一件事,這件事只要不違法,不過分,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我就絕對幫忙。這個承諾跟剛才那個一樣,永不過期。只要我陳國泰活一天,這承諾就永遠有效。」秦少秋道:「陳伯伯,您這實在太客氣了,完全沒必要……」陳國泰截口道:「小秦,我話說到這兒了,一口唾沫一個釘,這就開始生效。你就別勸我了。你確實受了大委屈,我也該幫你做點什麼。來,小秦,你記一下我的手機號,以後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許曉南說:「我這裡有您的手機號,稍後我會傳到少秋手機上。」陳國泰笑了笑,道:「好,好,那……那今天就先這樣,好不好?小秦,你好好養傷,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秦少秋苦歎道:「陳伯伯您看,您來了我沒法迎接,您這要走我也沒法相送,實在是欠缺禮數。您千萬別介意啊。」陳國泰擺手道:「小秦,你不要同我客氣。我跟你未來岳父不是外人,你這聲伯伯一叫,叫得很對。好啦,我們這就回省城了,你好好養傷吧。」說完走到病床前,在他肩頭拍了拍,另外一隻手如同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隻信封,放到他手邊,對他微笑點頭示意,轉身便走。秦少秋忙道:「陳伯伯,您這是……」陳國泰回頭道:「小秦,我們這趟來得急,也沒買什麼禮品,這點錢,你就看看喜歡吃什麼就買什麼,多買點營養品補一補。多多少少,是我們父子一番心意,你可別嫌棄,呵呵。」說完走出了房間。
陳國泰走到門外,找到兒子陳鼕鼕,狠狠瞪他一眼,低聲道:「你個畜生,今天又給我丟人!」陳鼕鼕憤憤地說:「我丟人?爸,你老糊塗了吧,你怎麼會想到把妹妹嫁給那個臭小子?那臭小子可是離過婚的人了,是二手貨,妹妹可是黃花大閨女,你把妹妹許給他,你不覺得丟人我還丟人呢。」陳國泰大怒,看看旁邊站著的覃玉真,沒說什麼,指了指兒子,怒道:「混賬東西!你給我回家閉門思過,三個月內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你就別給我出門!」
病房內,許光看看英挺不凡的秦少秋,又看看女兒看著他那深情的眼神,暗歎口氣,對許曉南低聲道:「曉南,今天陳家父子也算做足姿態了,你就不要再憤憤不平了。」許曉南哼道:「這一刀敢情不是砍在你身上。要是砍在你身上的話,他空口白話兩句,你就滿意了?」許光歎道:「不滿意又能怎樣?你不想想我跟老陳是什麼樣的交情。」說完又笑道:「丫頭啊,你今天為了少秋,表現得可是跟悍婦一樣,我這個當爸爸的算是開了眼,差點認不出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