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79 野趣不妨邪念有 文 / 野和尚
宋超凡聽了秦少秋的匯報後,說:「你跟凌書瑤的領悟非常好,也非常及時。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我想在全縣範圍內大規模展開扶貧運動,就跟你們想要將小龍王村八十多戶貧困戶全部扶植脫貧致富一樣,想法是極好的,現實卻是極其殘酷的。也許,我們真的有些好高騖遠。不過,現在修訂目標還來得及。就按你們想的,先將張立全等八、九戶貧困戶扶植起來。有了榜樣的力量,全村的扶貧工作才會更好的展開。至於邀請聘請相關產業專家的事情,這件事好說,你直接打電話給縣農業局與縣科技局,請他們提供幫助,就說是我的意思。」
打完電話,秦少秋又給縣農業局與縣科技局打去電話請求幫助。凌書瑤也無事可做,就瞪眼看著他。
全部忙完之後,秦少秋長出了一口氣,道:「宋書記對咱們的工作進展不滿意啊。」凌書瑤問道:「他直接說的?」秦少秋搖頭道:「沒有,我感覺出來的。」凌書瑤道:「那又如何?」秦少秋苦笑道:「也沒辦法,誰叫扶貧工作就是難做呢?咱們也不能急,還是按部就班,一步一個腳印兒,踏踏實實的往前發展。」凌書瑤蹙眉道:「咱倆不會一直在小龍王村待下去吧?」秦少秋道:「不想留下來,就得趕緊出成績,有了成績就能回縣裡了。」凌書瑤扁了扁嘴,表情悻悻的,很不高興。
例行匯報結束後,兩人也就該出門繼續開展扶貧了。
秦少秋特意先到石大勇家裡,假意關懷他昨晚上醉酒倒地的事情,真意是刺探他的傷情。結果一見他的面才知道,自己又多想了,他昨晚上並不是被自己打的吐血,而是被玉米秸稈劃傷了嘴角,鮮血正好流過嘴邊,才被心虛的自己誤會他是被自己打出了內傷,搞清楚這個狀況以後,真是哭笑不得。
兩人來到村委會以後,發現縣交通局艾國偉他們已經請來了施工隊,馬上就會對村小學教室進行修繕。
私下裡,凌書瑤對秦少秋道:「趕緊的吧,人家縣交通局馬上就出扶貧成績了,咱們這還要嘛沒嘛呢。」秦少秋道:「不要急,也不要攀比。他們的扶貧成績算是正兒八經的扶貧成績嗎?扶富了誰了?」凌書瑤毫不客氣的指出:「這是你的思想太過狹隘,誰說扶貧工作一定是要扶富哪一家了?只要是對貧困地區的人們做出有益的扶助救助性工作,都能算是扶貧。」秦少秋沒好氣的斜她一眼,道:「我發現你總是幫外人不幫我。」凌書瑤冷哼道:「我這是幫理不幫親。」秦少秋呵呵笑道:「不幫親?咱倆是親人了?」凌書瑤瞪他一眼,罵道:「無聊!」
「咦,這些紅色的小果子是什麼?好多啊!能吃嗎?」凌書瑤望著身前半山腰上一大片荊棘叢,驚奇而又饒有興趣的向張立全問道。
張立全笑道:「凌主任,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噢?到底是城裡人啊,沒見過我們這窮山溝裡的土玩意兒。這就是酸棗啊!」
凌書瑤驚訝不已,叫道:「啊?這就是酸棗?我平時喝的酸棗汁就是拿這個釀造的嗎?還是頭一回見呢。」說完興沖沖的走了過去。
秦少秋笑著提醒道:「凌主任,酸棗樹上都是刺兒,小心扎手。」凌書瑤理也沒理他,逕自往酸棗樹叢裡走去。
這是午後兩點多,陽光正好的時候,曬得人身上暖融融的,就算不困也產生了綿綿不盡的睡意。一個多小時以前,秦少秋與凌書瑤來找張立全,跟他進一步確認了養殖蠍子的細節內容。談完正事之後,張立全要帶二人往自家所在的山上去,遊玩觀光。二人欣然應允,於是三人一起往山上爬來。
這座山不大,也就二三百米高,方圓可能有一平方公里左右,是座孤山,北面不遠處就是巍峨連綿、氣勢宏大的太行山脈。小山也有名字,喚作「小陵山」。此山北麓,也就是山陰所在,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松柏林,登高望之,黑暗陰森,如果是盛夏,那麼一定是個避暑的好地方;此山南麓,朝陽的所在,就是小龍王村西半邊的村落,山坡角度較緩,適宜攀爬。三人就是從這一面、張立全家的屋後,往山上爬的。
凌書瑤沒理會秦少秋的提醒,伸手就去摘一顆又大又紅的酸棗,正被枝子上的尖刺劃了個正著,手背上利馬現出一道粉紅色的血痕,感到火辣辣的痛楚之後,急忙縮手,卻又被另外一個枝子上的尖刺扎到了手腕最嫩的肉兒裡,「啊」的一聲痛呼出來,急忙停手,右手就卡在樹枝間隙裡面,進不敢進,退不敢退,非常的窘迫。
秦少秋走上幾步,已經看到這一幕,心裡別提多解氣了,暗裡冷笑,心說讓你不把老子的提醒放心上,自大自傲,目中無人,這下有你好受的了吧,也不想上去幫她,生怕張立全過去救出她來,故意拉住他,轉過身,指著山下說道:「張大哥,你們家的地形滿不錯的嘛,永遠不用擔心被洪水沖了。」張立全道:「那倒是,不過山上太窮了,要啥沒啥。你說我們龍王廟鄉跟黑窯溝鎮緊挨著,人家山裡頭全是煤,我們山裡卻狗屁都沒有,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唉,真是比不了啊……」
兩人胡亂閒聊起來,沒誰再往凌書瑤跟前走一步。
凌書瑤倒也沒巴望兩人來救,定了定神,忍著痛,咧著嘴,出動另外一隻手,將插到右手手腕裡那個刺兒所在的酸棗枝輕輕推開了去,再一看,受傷的地方已經流出了鮮血,這一看是欲哭無淚,悔剛才沒有聽秦少秋的話,悻悻地將兩手從酸棗枝間隙裡面縮了回來,看著那一顆顆鮮亮的酸棗,又是饞嘴又是驚恐。
此時,正是酸棗熟透了的季節,紅中透著黑的,那是剛熟不久的,果實生、硬、脆,口感好;紅中透著橘色的,那是熟了有段時間的,果實老、軟、甜,口感偏軟糯。不論哪一種,吃到嘴裡,都是酸甜可口,沁人心脾。
凌書瑤面對著這一大片成熟了的酸棗果實,空流口水卻不敢上手,就如同猴子望著灶膛裡的烤栗子差不多。
秦少秋跟張立全聊了一陣,無意間回頭望去,見凌書瑤正圍著酸棗樹從繞圈,知道她已經從剛才的困境中逃了出來,想了想,決定故意氣她玩玩,於是轉身走了過去。
他人高馬大,往酸棗樹跟前一站,居高臨下,不用怎麼費力,就能摘到最大最紅的果子,沒一會兒,已經摘了四五個,送到嘴裡一個,故意吃得「吧唧吧唧」的發出聲音,讚歎道:「好甜,真好吃,酸甜可口啊。」
凌書瑤瞥眼望去,見他吃得得意洋洋,心裡又是嫉妒又是惱恨,心說這人真是沒有素質,吃東西偏要發出這麼大聲,真不怕被人笑話!
她經過努力,也接近了酸棗樹,摘了幾顆下來,放到嘴裡一嘗,味道還真不錯,就想多摘一點,沒想到,貪念一生,就忽略了安全,先是被一隻黃綠色的「騷辣子」(毛毛蟲的一種,青雲當地土語)蟄到了手背,疼得火辣難忍,淚珠兒都不爭氣的孕育在了眼眶內,轉身要退出去,腳下一個沒留神,又滑落到一個坑裡,小腿膝蓋還有手臂都被山石蹭破了,表面衣服倒是無礙。
土坑倒是不大,她一個人可以輕輕鬆鬆的爬起來,但考慮到她摔得夠嗆,秦少秋還是走過去伸出了友誼之手。
凌書瑤被他拉出來以後,別提多狼狽了,手上既是劃傷又是扎傷,還有騷辣子的蟄傷,手臂還有腿上也是傷,由於曾經倒在坑裡過,衣服上還有許多枯葉茅草,乍一看,好像剛從山裡逃難出來的野人似地。
秦少秋表面上很正經的訓誡她:「你看你,為了幾個酸棗,受多少罪啊?你想吃你說啊?你說我給你摘啊。你又沒摘過,你知道怎麼摘嗎?」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凌書瑤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始終沒有流出來,感受著身上的傷痛,憤憤的說:「再也不來了,真噁心!」秦少秋道:「先別摘了,咱們往山頂上去,等過會兒下來的時候,我給你摘一些,你就看著我摘就行了。」凌書瑤哼道:「我讓毛毛蟲蟄傷了,疼得厲害,用蠍子酒能治嗎?」
秦少秋道:「不清楚,可就算能治,現在手邊也沒帶蠍子酒啊。」說完問張立全道:「張大哥,你們這兒讓騷辣子蟄了都怎麼處理?有土方兒嗎?」張立全笑呵呵的說:「有啊。」秦少秋與凌書瑤同時聽得眼前一亮,對視一眼,秦少秋問道:「什麼土方兒?」張立全毫不顧忌凌書瑤的感受,哈哈笑著說:「忍著,疼一天就不疼了。」
他這話換來凌書瑤無情冷酷的目光,秦少秋忍住笑,對她道:「先忍忍,等過會兒下山,我帶你去診所問問李大夫,他肯定知道怎麼治。」凌書瑤也沒好辦法,只能哼了一聲表示同意。
三人繼續上山。
走著走著,眼看已經到了整座山的上半部分,張立全隨口問道:「兩位領導,想不想鑽山洞玩?」秦少秋問道:「山洞?什麼山洞?」張立全道:「據說是當年解放軍挖的防空洞。」秦少秋驚奇地問:「在這山旮旯裡挖防空洞?」張立全道:「你不知道?整座太行山從北到南都挖了。」秦少秋興奮的道:「是嗎?如果方便的話,倒是可以進去瞧瞧。」說完又問凌書瑤:「你說呢?」凌書瑤忍著痛說:「隨便。」張立全道:「好,那你們等著,我回去找火把。山洞裡太黑了,沒火把可不行。」說著轉身要走。
秦少秋好奇的攔住他:「不用拿火把吧?我們隨身帶著手機呢,打開閃光燈,不就能照亮了嗎?」張立全道:「秦科長你不知道,山洞裡黑得要命,別說手機了,手電棒都不行。你們稍等我下哈,我馬上就回來。」說完快步跑下山去了。
等他一走,凌書瑤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一塊平整的山石上,絲毫不顧忌秦少秋在場,將褲子與秋褲褲腿全部撩了起來。
秦少秋隨意的瞟過去,見她白嫩的膝蓋下方一寸左右位置,已經磕破了皮,血液彙集在毛細血管表面,顯得紅涔涔的,雖不流血,卻非常可怕,看到這一幕,到底動了惻隱之心,摸出錢包,從夾層裡面取出一貼備用的創可貼,走過去遞給她,也沒說話。
凌書瑤看到眼前的創可貼,抬頭看向他。秦少秋就看著她,也不言語。
凌書瑤默默的從他手裡接過,打開後貼在傷口上面,才又把褲腿放下去,卻又把鞋子脫了,露出了她那只穿著肉色絲襪的纖瘦腳丫。
她把腳丫點在山石上面,用手把鞋子翻過來,鞋口朝下,往地上甩了甩,最後從裡面摔出一顆小石子。
秦少秋對這個根本不感興趣,只是拿眼不住價掃量她那只絲襪腳丫,心中暗想,要是她跟自己情投意合,此時自己抱著她坐在這山腰上,邊遠眺山中美景,邊撫摸把玩她的腳丫,該是何等美事啊。
凌書瑤穿回鞋子後,問道:「你沒事帶著創可貼在身上幹什麼?」秦少秋道:「應對不時之需啊,就像現在這樣。」凌書瑤撇撇嘴,道:「你這是給宋書記準備的吧?」秦少秋搖頭道:「這個真不是,是為我自己準備的。」凌書瑤道:「你這習慣可不好。」秦少秋奇道:「為什麼不好?」凌書瑤說:「你這等於是為受傷預備著,也就是潛意識裡希望會受傷。」秦少秋呵呵笑道:「如果真有那麼靈驗的話,我早就買彩票去了。」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凌書瑤不是多話的人,很快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於是兩人閉緊嘴巴,各自東張西望。
過了四五分鐘,張立全手持兩個黑糊糊一米多長的簡易火把走了回來,樹枝為柄,膠皮為身,遞給秦少秋一個,道:「走吧,洞口就在前邊不遠。」
凌書瑤懶洋洋的道:「我不舒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坐這等你們。」秦少秋道:「一塊去吧,也算看看新鮮。」凌書瑤道:「山洞有什麼可看的。」秦少秋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道:「山上可是蛇多蠍子多,你一個人在這可得小心點。」凌書瑤嚇得臉色一變,立時從石頭上跳起來,道:「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去吧。」秦少秋得意的笑起來。凌書瑤看到他笑容就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奸計,雖然沒說什麼,卻狠狠橫他一眼。
三人往前走了幾十米遠,又往北繞了繞,來到一座石坑前。
這座石坑不大,方圓也就是兩米乘兩米的大小,呈碗狀,最深處不到一米。如果是個成年人爬進去,趴在裡面,從外面看是看不出來的。裡面生滿了雜草,時值深秋,草也已經發黃枯萎。在石坑靠山頂一側的石壁上,有個跟人嘴差不多形狀的窟窿,上下短,左右長,看樣子堪堪容一個人爬進去,裡面黑漆漆的,如同一隻怪獸的大嘴,誰要是敢爬進去就會被一口吞掉。
凌書瑤驚訝的道:「你別告訴我這就是山洞入口?」張立全點頭道:「對,就是這兒,西山懸崖上還有一個洞口,是出口,那個很大,不過咱也過不去,在懸崖上呢。」凌書瑤問道:「既然是防空洞,設置這麼小的入口幹什麼?真有敵機來轟炸,怕是人還沒都鑽進去呢,就被炸死了。」張立全道:「可能有別的入口吧,不過咱是不知道。我先進,你倆跟著。」說完跳下坑去,反過身趴在地上,用腳對著洞口,腳先頭後,慢慢的往裡蹭了進去。
凌書瑤與秦少秋都是看得驚訝莫名,兩人對視一眼,凌書瑤搖頭道:「我不進了,還不夠膩歪的呢。這要是鑽一回,回頭就得洗衣服。」秦少秋道:「那是你愛乾淨,你看我一周都不洗一次。」凌書瑤白他一眼,道:「就這你還給宋書記當秘書呢?他也不嫌你邋遢?」秦少秋笑道:「下鄉扶貧,你還想要多乾淨?進吧,反正也是來了,當開開眼界也好啊。」凌書瑤哼道:「你給我洗衣服啊?」秦少秋道:「行啊,我洗就我洗,你好歹也是上級領導,我伺候你不應該嗎?」凌書瑤道:「這可是你說的,晚上回家你就給我洗。」
張立全很快消失在了洞裡,在裡面喊二人進去。
秦少秋問道:「你先還是我先?」凌書瑤有點害怕,道:「你……你先進吧,我給你把風。」秦少秋哭笑不得,道:「咱又不是越獄,把什麼風啊,那你看著吧。」說完下了石坑,學張立全的樣子轉過身趴在地上,兩腳鑽入洞口,再一點點的倒退鑽入。
洞口裡面是個石階,有七八級的高度,秦少秋兩腿往裡面深入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下行的過程,心裡多少有些沒底,不知道山洞裡到底是何等模樣,好在裡面有個張立全看著,也不用擔心出事,就這樣倒鑽進去,在腦袋沒入洞口之前,把裡面的情形跟凌書瑤說了,讓她也鑽進來,說完就消失在了洞口裡面。
凌書瑤猶豫了下,回過身四下裡望望,一個人都沒有,心底有些發虛,瞥眼見不遠處草叢裡有個黃色的棍狀物體,正在爬動似的,以為是條蛇,可是嚇壞了,急忙跑進坑裡,趴在地上,往洞裡鑽去,叫道:「等等我,等等我……」
此時,張立全與秦少秋已經在洞口蹲著了,等著迎她進來。張立全手裡持著點燃的火把照亮,秦少秋就在台階一側等著,見凌書瑤兩腿鑽進來後,就上去捧起她的兩腿往裡拽她。
凌書瑤驚惶的叫道:「誰?別拽,我自己爬。」秦少秋只好放下她腿。
到底是女人,身手比較笨拙,凌書瑤爬了好一陣才全部進入山洞。秦少秋上去扶她手臂,把她攙扶起來。凌書瑤站到洞內平整的山石地上,四下裡望了望,歎道:「好大,好黑!」
秦少秋引燃自己手裡那根火把,張立全道:「往裡走吧,鑽山洞有點意思呢,我們小時候經常進來玩。」說著走在前邊帶路去了。
秦少秋跟他保持兩米左右的距離,以讓兩人火把照的範圍更大一些。
行走在山洞裡,最大的感受就是對於黑暗的敬畏。山洞裡實在太黑了,黑得就算兩隻火把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就好像兩隻螢火蟲在裡面飛著似的,就著火把的光亮,只能看到方圓一兩米的範圍。越是看不清深處黑暗中的東西,越是產生敬畏緊張心理。山洞裡的空氣也帶著霉味兒,好像幾百年不通風了。唯一的好處就是地面較為平整,洞中空間也很大,完全不用擔心摔跤或者撞牆。
藉著模糊的光亮,秦少秋觀察到,山洞為穹頂式,最高的地方距離地面有三米左右,左右洞壁都如刀削一般豎直,中間距離在兩米上下,左右時不時可見石洞,裡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張立全解釋道:「這些石洞是睡覺、儲備糧食、上廁所、喝水的地方。」說著停下來,帶兩人進入其中一個石洞看了看。
石洞也就是十來平米大小,寬平整齊,地上散落著一些碎石塊,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凌書瑤此時已經感受到了恐懼,喃喃的說:「在這裡邊睡覺,還不如被炸彈炸死呢。」
張立全又領著二人往裡走,山洞既黑且長,不知道通向哪裡,走來走去也走不完。
後來凌書瑤怕得實在厲害,嗔道:「走那麼快幹嘛,等等我。」秦少秋就停下來等著她,等她走到身邊,這才續行。
可即便這樣,凌書瑤也覺得不踏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伸出手去,輕輕抓住秦少秋的褂子,這才覺得有了主心骨。秦少秋覺出之後,問道:「怕了?」凌書瑤哼道:「你才怕了呢。」秦少秋笑了笑,想起昨晚上那個夢,心頭一熱,低聲道:「你別拽我衣服了,我拉著你走吧。」說著就去抓她的手。凌書瑤抬手把他手打開,冷冷的說:「去!用不著!」秦少秋何時被女人拒絕過?何況只是抓個手這樣的小動作?心裡非常鬱悶,沒再理她,大步去追張立全。
三人在山洞裡鑽了半個多鐘頭,後來秦少秋眼看也沒什麼意思,就提議回去。凌書瑤自然贊同。張立全就帶兩人沿原路返回,先後鑽了出去。
下山的時候,秦少秋去酸棗樹叢裡摘了兩把酸棗,全部送到了凌書瑤手裡。凌書瑤悻悻而又得意的接到手裡,放到兜中,卻一點沒感念他的好意,一句謝謝都沒有,那副模樣,就好像是一個驕傲的公主,理所應當的收下下屬送上來的美味。
秦少秋此時已經不生氣了,而是對她產生了越發濃厚的興趣,存心要看看,她什麼時候才能被自己感動征服。這可能是一段充滿艱辛甚至最後會不了了之的痛苦歷程,但如果順利走下來,就會享受到征服的快意,那時候再將她揉圓捏扁,以報今日她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大仇。
從張立全家出來後,秦少秋先帶凌書瑤去了村小學斜對面李文華開的診所。
李文華聽說凌書瑤只是讓騷辣子蟄了下就來就醫,十分驚奇,道:「這還治什麼?有什麼可治的?我也治不了啊。你們回吧。」凌書瑤氣憤憤的說:「你這大夫怎麼說話呢?醫者父母心,我過來找你看病來了,你看也不看一眼就讓我走?哪有你這麼當大夫的?」李文華搖頭晃腦的說:「連蠍子蟄了都沒多大事,何況只是騷辣子蟄那麼一下子?值不得治,過一宿就好了,明天就不疼了,回吧,回吧。」凌書瑤氣沖沖的起身就走。
秦少秋問道:「李大夫,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李文華想了想,道:「這樣,我賣你一個醫用膠布,你回頭給她粘粘挨蟄的地方。騷辣子蜇人的時候,身上的毛刺會脫落在人體內,上面有毒,用膠布能粘出一部分來,可以緩解部分痛苦。」秦少秋點點頭,掏出五元錢買了個醫用膠布,跑出去追上了凌書瑤,把情況簡單說了。凌書瑤冷哼道:「那大夫什麼東西!切,蓬頭垢面的,連鬍子都不刮,也就是在村子裡開診所,去大醫院根本沒人要!」
牢騷歸牢騷,她還是跟秦少秋一起回了家,坐在炕頭上,把手伸出去,手背朝上,一動不動。秦少秋撕開膠布,往她手背上挨蟄的地方按下去黏住,隨後猛地用力一扯。
「啊……」凌書瑤發出一聲慘叫,怒道:「你要死呀!使這麼大勁兒幹什麼?給我剝皮啊?」
秦少秋呵呵笑道:「廢話,不使大勁兒能把毛刺粘出來嗎?」凌書瑤哼道:「你等著,改天你讓騷辣子蟄了,看我不把你皮粘下來!」
對著陽光照了照粘過一次的膠布,秦少秋還真看到幾根細細的白色毛刺,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給凌書瑤展示了下。
凌書瑤看得柳眉緊蹙,恨恨地說:「怎麼淨蟄我了?先是蠍子,又是騷辣子,還有蛇,怎麼不蟄你啊?」秦少秋笑罵道:「靠,哪有你這樣的?我好心好意給你治傷,你反倒咒我挨蟄。你再這樣我可不伺候你了。」凌書瑤笑道:「小氣鬼,咒一下又怕什麼,又不會真的挨蟄……」
說笑間,秦少秋又剪下數條嶄新的膠布,連著給她粘了好幾次,直到什麼也粘不下來了,這才作罷,此時詢問凌書瑤的感受,她也說不出什麼來,似乎疼得沒有那麼厲害了,但還是一扎一扎的痛。
晚上,本該是凌書瑤做飯,考慮到她受了那麼多的傷,秦少秋就主動把做飯的差事搶到手裡,心想,你只要不是石頭人,就有被感動的那一天,看我怎麼慢慢感動你。
吃上熱飯的時候,凌書瑤沒有秦少秋期望中的感動,卻也沒有讓他失望,大喇喇的說:「明晚上我做飯。」秦少秋所期望見到的當然不是她跟自己交換下做飯次序那麼簡單,不死心,使用懷柔戰術,道:「用不著,我沒那麼死板。誰都有個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我多做一頓兩頓的也沒事。」凌書瑤聽了跟沒聽到似的,也沒理他,自顧自的吃喝。
日子忽忽而過,這日,縣鄉兩級政府邀請的農業養殖專家們趕到了小龍王村,開始展開相關技術方面的培訓。張立全等人在培訓的同時,也開始申請小額貸款。
在他們申請貸款的時候,秦少秋發現了這裡面一個不太合理的設定,很可能影響到千家萬戶的扶貧工作展開。原來,不管是互助扶貧基金會還是郵政儲蓄銀行,貧困戶在向其申請特殊扶貧小額貸款的時候,必須要提供抵押物。不提供的話,一分錢也別想貸出來。可就算提供了,貧困戶家裡又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因此照樣貸不了多少錢。
這個設定,是基金會與銀行為自家利益考慮而想出來的保本的辦法,就是擔心農戶一旦搞賠了,貸款無法償還,他們可就抓瞎了,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是應用在實際扶貧中,就顯得有些強人所難了。
比如,張立全想搞生蠍養殖,即便種蠍無須購買,用本地土蠍即可,但是構建蠍捨與置辦養蠍器具也要花錢,另外,考慮蠍子食物的話,他聽取專家的建議,打算自己培養米粉蟲等活餌,這同樣也需要投資。這些加起來,前後也要五千元左右的投入。可他家裡根本拿不出任何可以抵押的東西,而想用房屋或者土地抵押的話,當地銀行的貸款政策裡面又寫明了,不許農民以抵押房屋土地的形式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