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謹小慎微 76 文 / 野和尚
秦少秋被警察抓出去的時候,也看見很多像自己一樣的倒霉蛋被押了出來,個個衣衫不整,還有人光著膀子,不過,他們待遇要比自己好一點,至少他們手上沒戴銬子。值得一提的是,基本上有多少男人,就有多少個女人,那些女人一個個都穿著性-感誘惑的的制服,不敢說是袒胸露乳,也都是酥胸微露、大腿畢現,令人看得氣血湧動,很有股子衝動。大隊警察跟在這些男女後面,呼喝訓斥,如同趕羊一樣的把他們趕下樓去。
他看到這麼大的場面,暗暗心驚,心說自己可真夠倒霉的,怎麼就趕上這麼大的掃黃行動?想到剛才自己把那個女警誤當成了穿著警察制服的女技師,心中叫苦不迭,睜大眼睛,仔細巡視人群,沒看到張瑜、韓明與鄭所長三人,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被抓。
他正在向前張望,身旁一個警察朝他脖子上就是一手刀,罵道:「看他媽什麼,趕緊老實走你的。」
秦少秋被他這重重一刀砍得頭暈目眩,暗自惱恨,緩緩回頭看他,要認清他長得什麼模樣,尋機報復他。
那警察見他看過來,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扭住他往前看去,罵道:「看他媽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睛打瞎了。」
秦少秋算是徹底見識到人民民主專政的威力了,人在屋簷下,也不敢不低頭,只能忍氣吞聲的垂著頭看向前路。
他與樓裡的客人、女技師、女服務員們走到一起,大家在警察的看押下,西裡呼嚕的下了樓去,從樓裡出去後,被押到了樓前空地上,被勒令蹲在地上,一動也不許動。
過了會兒,有警察記者湊過來,對著他們一頓亂拍。
秦少秋急忙垂下頭,把兩手護在臉前,避免被拍到,心中卻也不無僥倖,暗道,多虧曉南還沒嫁過來,要不然被她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這種事,還不得氣瘋了啊。
又等了半個多鐘頭,他蹲得大腿酸痛無比,幾乎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此時警察們得到命令,開始驅趕這些人鑽入警車。
秦少秋明知道一旦鑽入警車,就會被拉到公安局,接下來就更不好收場了,卻也沒有辦法,鬱悶無比的跟人一起鑽到車裡。稍微走慢一步,就會被身邊的警察狠踹猛踢,人家可是一點不會心疼他。
看得出,這是一次大規模的掃黃抓捕行動,光是押送會所客人與女技師的警車就有二三十輛,每輛都閃爍著五彩霓虹,在深夜中映出了一片明亮天地。警車都裝滿之後,沒有立即開走,而是原地等待命令。又等了一陣子,警車才陸續起步,駛出會所,往縣局駛去。
秦少秋正在車裡蹲著,忽然聽到手機鈴聲從褲兜裡傳來,猜到可能是董麗麗打來電話,剛要伸手去摸,旁邊看著的警察喝道:「不許動!」秦少秋委屈的說:「同志,我接個電話還不行嗎?」那警察厲聲道:「不行!」秦少秋歎了口氣,只能聽而不聞,心中暗想,這下可把麗麗得罪苦了。
這幾十輛警車呼嘯著回到縣公安局,在局大樓門前廣場上整齊的排列好,隨後一輛輛的打開,秦少秋等人魚貫而出,被警察押進樓裡。
走在秦少秋身前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罵罵咧咧的說:「他媽的,公安局這幫兔崽子們這回算是有年終獎了。」
秦少秋瞬即恍悟,縣局這次部署的行動,固然是要掃黃打非,其實也存著從中收罰款以漁利的心思,要不然,為什麼連自己這樣無辜的人也被抓起來了?還不是想從自己身上多撈一份罰款?錢自己倒是有的是,一點不擔心……咦,對啦,自己的公文包呢,靠……公文包好像落在會所那個房間裡了,這要是遺失了,可怎麼跟頂頭上司縣委辦主任13交代?想到這裡,立時嚇得冒起一頭熱汗,對身旁的警察問道:「同志,我還有個公文包落在會所裡邊了,很重要的……」
那警察理都不理他。
前面那男子回頭對他說:「放心吧,人家要錢不要包,你交了罰款,放你的時候就會給你啦。不過你包裡沒錢吧?要是有錢,嘿嘿,可就完蛋嘍。」秦少秋奇道:「難道他們還敢搶我包裡的錢?」那男子道:「哥們,你頭回進局子啊?進了局子連你人都不歸自己了,身上的錢還想歸自己?做夢去吧。」
秦少秋心想,自己剛從張瑜鄭所長二人手裡賺了三四千塊,雖然不多,到底也算個錢呢,真要是被這些無良警察瓜分了,可就肉疼咯,眼看已經上了台階,即將走進大樓,忙抬頭四望,希望碰見個老熟人,是沈元珠也好,是紀飛也好,總之是個老熟人就能救下自己,可別一個熟人都碰不到,那自己這嫖-娼罪可就算坐實啦。
現實很殘酷,從他走進大樓到被押入一個大大的訊問室蹲在牆根下為止,沒看到任何一個熟人。
秦少秋與眾男女一起蹲在牆角里,等了十來分鐘,就有兩個警察進來,從門口位置開始,挨個叫人出去。他猜到這可能是要單獨審訊,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這些警察要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會不會散播出去?就算自己什麼都沒幹,被這些人一傳,還能落下什麼好名聲?
剛才走在秦少秋身前那個男子見他一臉驚恐之色,還以為他害怕了,道:「別害怕,沒啥事,就是叫出去一個個的過堂。只要你態度好點,一般不會揍你,交點罰款就沒事了。」
他話音剛落,門口探進來一張艷如冷月般的女子俏臉。這女子妙目掃過蹲在這屋子裡的人,最後定格在秦少秋頭上,俏臉上現出一抹冷笑,邁步走進屋來,幾步來到秦少秋身前,大喇喇的一把將他提起來,鄙夷的瞧著他,說:「差點讓你渾水摸魚了!我告訴你,今天沒那麼便宜,跟我走!」說完拽著他就走。
這女子正是剛才被秦少秋誤認為是制服女技師的那個女警官。
秦少秋看到這位剋星,頭皮發緊,踉踉蹌蹌的跟在她身後,哀求道:「警官同志,你確實誤會我了,我什麼都沒干啊,我對你……也不是故意的啊。」那女警官冷冰冰的說:「少給我廢話!現在知道服軟了,晚啦!你等著挨收拾吧你就!」
她拽著秦少秋走出這間大號訊問室,往右一拐,在走廊裡走了十幾步,到了一間標有「第十訊問室」牌子的屋門口,將木門推開,把秦少秋往裡面一推,叫道:「進去吧你給我!」
這女子力氣並不算大,但秦少秋為了表現得軟弱一點,還是故意踉踉蹌蹌的撲撞進去,直接撲在了一張簡單的小方桌上。
那女警官見他撲倒的狼狽,俏臉上現出得意的笑意,悠閒自在的走進屋裡,反手把屋門關了,喝道:「你給我坐好。」秦少秋轉過身,苦著臉對她說:「警官同志,我想你真是誤會我啦,你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那女警官罵道:「你耳朵聾了?我讓你坐好沒聽見?想過過大刑啊?」
秦少秋委屈的撇撇嘴,拉開椅子坐在了方桌內側。
女警官走到外側,也沒坐下,兩手撐在桌面上,居高臨下的瞪著他,冷哼道:「就你這樣還是縣委幹部呢?你少給公務員隊伍丟臉了我告訴你!」秦少秋這才發現,自己表現得越軟弱,這傢伙就越凶,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算扮成天底下第一大苦人,也不會得到她的同情,想明白這一點,就說:「警官同志,你好面生啊,我來縣局幾次了,都沒見過你,你是不是新分配來的大學生啊?」女警官罵道:「滾你的蛋!你才是新來的大學生呢,你全家都是新來的大學生。」
秦少秋聞言為之愕然,不知道自己哪裡惹惱了她,苦笑一聲,道:「我跟你講,你們洪局長,紀飛紀局長,分管刑偵的常務副局長王鋼,還有局辦公室的陳躍文主任、沈元珠主任,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們縣局交警大隊、刑警大隊、治安大隊好幾個領導也都是我的哥們,咱們算是自己人,你不能這樣對我。」女警官衝他面門啐道:「呸,滾蛋吧你,誰跟你是自己人。」秦少秋被她一口香唾噴個滿臉,別提多鬱悶了,但還是勉強笑道:「我剛才說的那些人,現在都誰在局裡?麻煩你幫我跟他說一聲,然後你就知道你誤會我了。」
女警官罵道:「你別做夢了,我告訴你,今天誰也救不了你。」秦少秋奇道:「為什麼呀?我說同志你能不能講講道理啊?我只是受朋友之邀去那裡放鬆一下,連技師都沒選呢,更別提做什麼非法勾當了,你憑什麼抓我啊?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好欺負,惹惱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女警官撇嘴冷笑道:「你挺牛的呀,不就是仗著你是縣委幹部嗎?你還能仗著什麼?仗著我們洪局長王局長紀局長?我告訴你,今天你落在我手裡,哪個局長也救不了你。」
秦少秋重重歎了口氣,道:「行,既然你對我意見這麼大,我想問問你,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讓我死也做個明白鬼好不好?」女警官冷哼道:「少給我裝蒜,你對我做過什麼你心裡清楚。敢抱我?敢抱我就得有被我懲治的覺悟!這還別說你把我當成那種不要臉的女人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有眼不識金鑲玉,你長著一雙大眼幹什麼?乾脆給你戳瞎了得了。」說著抬起右手,伸出二指往他臉上插去。秦少秋嚇了一跳,急忙後退躲開,道:「靠,你要動私刑啊。」
女警官只是嚇唬他,見他躲了也就不追了,冷笑道:「動私刑?惹得姑奶奶不高興了,直接給你上大刑。」秦少秋愁眉苦臉地說:「哎呀,警官,我當時真不是故意的,純粹都是誤會。我真有心欺負你的話,當時抱住你就直接上床了……」女警官聽得臉色一沉,怒道:「你還說?你真想嘗嘗大刑的滋味啊?」秦少秋道:「我這不是跟你解釋呢嘛,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還以為你在跟我鬧著玩呢,就也……也跟你開個玩笑,我怎麼可能欺負你呢?我真不是那種人。」女警官道:「少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不管怎麼說,你是對我有過騷擾猥-褻動作了,就這我就饒不了你。」
秦少秋再也忍不住了,忽然站起身,叫道:「我靠,好話說盡,解釋你也不聽,你到底想怎麼著啊?」女警官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驚恐的說:「你……你想幹什麼?」秦少秋兩手一攤,把手銬子給她看,道:「我戴著這玩意還能幹什麼?」女警官悻悻地瞪他一眼。秦少秋苦歎道:「其實就算我抱過你,又怎麼了?你先踩了我一腳,又狠狠頂了我一下,頂得我到現在還疼呢,咱倆也算打平了,你放我一馬又怎麼了?」女警官想到剛才自己一下子就頂得他喪失了戰鬥力,動作穩准狠而又乾脆利落,可謂是自己平生傑作,不由得大為得意,睥睨他兩眼,便覺得他不再那麼可厭了,冷笑道:「那是叫你知道,姑奶奶不好惹。」
秦少秋心中冷笑,你才二十多歲,給誰當姑奶奶啊,給老子當二奶還差不多,不過,這丫頭實在暴力蠻橫,這樣的二奶不要也罷,陪笑道:「話說開了其實也就是一點點誤會,你把我放了吧,大不了我再次誠懇的給你賠禮道歉。以後咱就是朋友了,都在青雲,有事說話。呵呵,今晚這次行動場面可真不小,是紀局長佈置的吧?呵呵,他在不?」女警官奇道:「你怎麼知道是紀局長部署的?」秦少秋道:「洪局長身為局長,肯定不會管這種小事;第一副局長王鋼王局長分管刑偵,也不會幹這種事。想來想去,也就是紀飛紀局長了。」
女警官蹙眉問道:「你怎麼認識他的?」秦少秋道:「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前幾個月,有兩個央視記者在咱們縣黑窯溝礦區失蹤了,縣裡做出緊急部署,其中你們縣局派出的搜索隊,就是紀局長帶隊。我湊巧跟紀局長一起行動,然後就認識了,呵呵,我跟他關係挺不錯的,說起來咱也不是外人,你就把我放了吧。」女警官長眉蹙得更緊了,忽然從褲兜裡摸出一張工作證,仔細看了看,叫道:「秦少秋,縣委工作,秦少秋……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孤身闖入山洞,打倒好幾個黑惡保安、把兩個記者救出來的那個秦少秋?」
秦少秋又驚又喜,道:「你知道我?」女警官瞪眼瞧著他,半響後忽然美眸一翻,衝他狠狠啐了一口:「呸!你會是他?他是何等大英雄,怎麼會是你這麼無恥下流的混蛋?」秦少秋被她噴了個正著,臉上全是她的吐沫星子,又是狼狽又是難過,瞇了瞇眼睛,看著這個冷艷刁蠻的女警花,心裡惡狠狠的說:「你今天吐我兩口,改天我非得也吐你兩口不可。」嘴上說道:「你下次吐人之前,先吃塊口香糖好不好?」
女警官哼道:「少給我耍貧!我問你,你真是那個孤膽英雄秦少秋?」秦少秋呵呵一笑,道:「如假包換!」說完又道:「你們紀局長是不是總跟你們說起我啊,看來我已經是人盡皆知啦。」女警官翻了個白眼給他。秦少秋以為她又要啐吐自己,忙後退兩步,舉手護住頭臉。女警官看得嗤笑起來,很快俏臉一板,喝道:「過來!」秦少秋苦兮兮的說:「幹嗎,要我走近了再啐我嗎?」女警官冷笑道:「我可沒那麼多閒唾沫。」
秦少秋嘿嘿笑了兩聲,試探著走上前。
女警官從褲兜裡摸出手銬的鑰匙,插到他手銬的鑰匙孔裡,剛要轉動,又蹙起了秀眉,瞪著他道:「我今天之所以放你,是看在紀局長的面子上,可不是饒了你。」秦少秋臉上陪笑,說道:「是,是,怎麼都好,怎麼都好。」心裡卻道:「哼,你敢不放麼?讓紀老哥知道你抓了我,非得收拾你不可。」女警官手指撥動,卡嚓兩聲輕響過後,伸過素手,將他左右兩手的手銬除了下去,冷淡的道:「我放了你,也不代表你就是好人了。哼,去那種地方鬼混,能是什麼好東西了?」
秦少秋認真地說:「我想你真誤會我了,我被朋友邀請過去,就純粹是浴足按摩去了,可不是去找什麼小姐……」女警官截口罵道:「滾,少廢話,快滾滾滾,別讓我再瞧見你。」秦少秋訕笑著說:「還沒請教你高姓大名?」女警官聞言為之警覺,叫道:「打聽我名字幹嘛?想報復我?哼,門兒都沒有。」秦少秋笑了笑,心想,老子馬上去找紀老哥,還愁不知道你的名字,笑道:「對了,我的公文包請問你看到了沒有啊?」女警官鄙夷的橫他兩眼,道:「你的公文包裡全是嫖資,我沒收了!」
秦少秋哭笑不得,道:「什麼嫖資?你開什麼玩笑?」女警官道:「不是嫖資是什麼了?誰隨身帶著幾千塊?」秦少秋道:「那是我的工資好不好。」女警官鄙夷的瞧著他,道:「你在挑戰我的智商嗎?你一個月工資四千多塊啊?」秦少秋道:「我取了兩個月的不行嗎?」女警官淡淡一笑,道:「好啊,你工資卡在哪,給我,等明天天亮了,咱去你工資卡所在銀行查詢下明細記錄,看看你是不是剛取了兩個月的工資?」秦少秋心頭一個哆嗦,心說這丫頭果然是警察,拆穿謊言真是有一套,陪笑道:「你工作那麼忙,還是算了吧。」
女警官橫他一眼,道:「都被抓進來了,還裝什麼純潔,切!快滾快滾,瞧著你就噁心。」秦少秋道:「那也得先把我公文包還回來啊。」女警官轉身走向門口,懶洋洋的說:「跟我來!」
女警官帶秦少秋來到樓外一輛警用麵包車一側,拉開側門,道:「找吧,就在裡頭呢。」秦少秋瞪大眼睛看去,好傢伙,裡面怕不有數百個包,各種各樣,花色齊全,簡直就是一個皮包基地,感歎的說:「你們縣局這回可真是發橫財了。」女警官抱起胳膊看著大門口,道:「少廢話,趕緊找,不找就滾蛋!」秦少秋邊鑽進去找包,邊笑道:「女警察都像你這樣粗俗嗎?」女警官聞言就怒了,罵道:「我好心饒你一命,你還敢罵我粗俗,靠!」說完抬腿衝他大腿上就是一腳。
秦少秋被她踢得撲倒在了車裡,女警官見狀呵呵嬌笑起來,哼道:「讓你罵我,活該!」
秦少秋的公文包就在包堆表面放著,仔細找了找也就找到了,摸出來一看,裡面的物事俱在,摸摸外面夾層,那沓子錢也在,轉身問道:「你不是說我錢都沒收了嗎?」女警官冷笑兩聲,道:「快滾吧,沒空理你。」說完向樓門處走去。
秦少秋覺得這個女警官很有意思,雖然跟她鬧了番不快,還是被她勾得心裡癢癢的,拎著包快步追上去,叫道:「同志……」
他話音未落,從大樓裡走出兩個警官,一個年紀稍大,走起路來頗有幾分領導氣派。那女警官正好斜刺裡迎上去,見到他忙停下來,陪笑叫道:「紀局,下班啦,呵呵。」
秦少秋凝目看去,那個被稱為紀局的不是紀飛還能是誰,忙追過去。
紀飛對那女警官笑道:「小段啊,聽說你還抓了一個?不簡單嘛!回頭讓你領導給你頒獎。」那女警官嘿嘿笑道:「全靠紀局指揮有方。」紀飛笑咪咪的說:「你個丫頭來不來也會拍馬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