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乘龍快婿 7 文 / 野和尚
秦少秋已經猜出來,這個男警非常愛慕段小倩,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的敵視甚至警告自己,他愛慕就愛慕去吧,沒人攔著他,可他幹嗎對與段小倩接觸的別的男人都這麼敵視呢?這就有點太過分了吧?段小倩是你家的呀?對於這種小肚雞腸、任性乖張的傢伙,故意跟他對著幹是懲戒他的最好手段,所以才特意這麼說。
你不讓我靠近段小倩,我就偏偏纏著她,偏偏不順你的心意,你能咋地?
這男警氣得咬牙切齒,面部肌肉完全扭曲,猙獰得如同廟裡那凶神惡煞般的四大天王。
他越生氣,秦少秋就越開心,雖說跟這種小人物較勁有點自降身份,可誰叫他招惹自己?反正也是無事,逗逗他也是個趣兒,笑道:「剛才小倩跟我在包間裡糾纏,你瞧見了?嘖嘖,真奇怪啊,你在哪瞧見的呢?難不成你的眼睛會拐彎,我沒見你站在門口啊,你怎麼就瞧見了呢?那你瞧見她親我來嗎?呵呵,嘿嘿。」
今晚縣公安局組織的這次娛樂場所突擊檢查行動,出動了縣局治安管理大隊的所有中隊。這個男警跟段小倩不是一個中隊的,所以在ktv行動的時候就沒在一起。他只是路過一條走廊的時候,突然看到段小倩滿臉紅暈的從某個包廂裡跑出來,那副宜嗔宜惱的小模樣實在動人,心裡非常納悶,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什麼事了。結果,沒一會兒,秦少秋與張嫻又從那個包廂裡走出來。
他不認識張嫻,只認識曾在縣委門口見過的秦少秋,一眼把秦少秋認出來,就想起了剛才段小倩急匆匆跑出來的羞臊模樣,再想起她曾經特意去縣委門口找他還工作證,胸中那股子醋意就再也隱忍不住了,所以才快步追出來叫住他威脅他,生怕他跟自己爭搶段小倩。現在,聽他說段小倩剛剛親過他,又驚又氣,差點沒氣暈過去,就覺得喉嚨那裡甜絲絲的,都要氣出血來似的,再也忍不住了,罵道:「我草你姥姥!」說著衝上去,揚起拳頭就打向了秦少秋的面門。
秦少秋根本就沒把這小子放在眼裡,只是礙於他的警察身份,不願意跟他動手罷了,快步後退幾步,指著他道:「你別打人我告訴你,你打人我可告你。」這男警已經氣瘋了,哪裡會顧及別的,見他後退還以為他怕了自己呢,於是緊追不放。後來秦少秋實在不耐煩了,出手叼住他的手腕,猛地往前一推。這男警就被推得連連後退,好懸沒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秦少秋望著他,苦笑搖頭,轉身快步離去,避免跟他衝突升級。
這男警見他走遠,也不好追上去,想了想,轉身往ktv裡跑去。此時的他,眼睛都給氣紅了,氣呼呼的,臉色陰沉之極,進門的時候有同事跟他打招呼,他也沒理,逕自往裡面找去。
在最裡面一個服務台旁邊,他找到了段小倩,衝上去叫道:「小倩!」段小倩臉色平淡的看他一眼,道:「葉海天,你大呼小叫的幹什麼?我還沒到耳背的歲數吶。」這男警葉海天道:「小倩你……你……你跟……」段小倩不耐煩地說:「什麼你你你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葉海天哼了一聲,道:「你跟那個傢伙到底是什麼關係?」段小倩奇道:「哪個傢伙啊?」葉海天道:「就是……就是你上次去縣委門口見的那個傢伙。」段小倩微微一怔,臉色就紅了,氣鼓鼓的說:「他?哼哼,他是我的……」說到這忽然醒悟過來,沒好氣的橫他一眼,道:「我憑什麼告訴你啊?」
葉海天大驚失色,道:「你……你跟他……」段小倩嫵媚的給他一個白眼,道:「你少胡思亂想,我跟他的事跟你沒關係。」葉海天氣咻咻的說:「怎麼沒關係,你……」段小倩瞥了眼四下,道:「行動還沒完呢,你少說不相干的。」葉海天哼了一聲,低聲道:「你剛才跟他在包廂裡幹嗎來?」段小倩羞得臉孔通紅,冷艷之外多了幾分媚態,斥道:「葉海天你有病吧?我的事憑什麼要你管啊?我告訴你,你少給我打聽這個。」葉海天咬咬牙,算是徹底豁出去了,急赤白臉的叫道:「他說你剛才親他了,是真的嗎?」
已經無法用文字來形容段小倩在這一刻的表情變幻,因為實在是太快了,從震驚到呆住,從驚呆變成害羞,又從害羞變成憤怒,最後從憤怒變成暴怒……而臉色在這複雜的表情變幻中也是連連變化,由白轉紅,由紅轉青,再由青白變成紫漲的茄子色。葉海天站在她身前都看呆了,看得歎為觀止,還以為她學會了川劇中的變臉絕技。
段小倩猛地一拍櫃檯桌面,叫道:「那個混蛋在哪呢?」葉海天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生氣的模樣,一時間有些受驚不淺,生怕她遷怒自己,呆呆的說:「外……外邊。」段小倩毫不猶豫就衝了出去,原本冷艷嫻靜的她,這一刻比跳牆的兔子還要急躁。葉海天想要喊給她「他好像已經走了」,卻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瞧著她跑出去。
段小倩跑出ktv,四下裡尋找秦少秋,自然找不到他的蹤影,他早就打車回家去了。
女警花找不見他人,一肚子火氣發洩不出去,只恨得連連咬牙,肚子裡已經把他的祖宗十八輩都問候到了,倏地想到自己手機裡有他的手機號,幾乎是下意識就把手機掏了出來,翻到他的名字後按下了撥打鍵,可是轉念一想,打電話管什麼事?至多是罵他幾句罷了,可是罵他能解氣嗎?想到這,忙又將電話掛掉,靜下心來想了想,想到一個報復他的法子,俏臉上這才露出笑意,自言自語的說:「混球兒,你給我等著,看我明天怎麼收拾你!」
她轉身要走,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葉海天已經跟了過來,就在自己身後幾米遠的地方偷偷望著,臉色一板,道:「你跟蹤我?」葉海天悻悻地走近她,道:「我是不放心你,我跟蹤你幹什麼?再說了,我跟蹤你也不會害你啊。」段小倩冷淡地說:「你還是不放心別人去吧,我用不著你不放心。」葉海天心一橫,朗聲道:「小倩,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應該明白。你今晚上就給我一個痛快話,跟那個傢伙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要是跟他好,我馬上退出。哼,我從來都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段小倩戲謔的瞧著他,道:「我要是沒跟他好呢?」葉海天大喜過望,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就高漲起來,好像精神煥發了似的,道:「那……那當然最好了,那……那我還有機會,呵呵。」段小倩看著他傻樂,忍俊不禁笑出來。葉海天還以為她同意自己追她了呢,心裡樂開了花,可憐巴巴的說:「小倩,我……」段小倩快步往ktv門口走去,道:「我什麼我,快點回吧,行動還沒結束呢,想讓領導批評你啊?」葉海天心裡甜絲絲的,如同喝了蜜一樣,想都不想就追了上去,陪笑道:「小倩你真好……」
翌日上午,縣委召開常委擴大會議,聽取縣人大常委會黨組、縣政協黨組關於今年工作和明年縣「兩會」籌備情況匯報,研究《關於增強人大監督剛性和監督實效的意見》。縣委書記宋超凡主持會議。
有朋友可能不明白了,聽說過縣委常委會,可是縣委常委擴大會議又是什麼東西?其實也很好理解,所謂「擴大」,自然是在原有基礎上增加人數的意思。也就是說,在原先十一位縣委常委的基礎之上,又增加了一些人來開這個常委會。又有人問了,增加的都是些什麼人?答案也很簡單,是與當前會議內容有關的相關部門的人員。譬如這一次,研究討論的是縣人大與縣政協的工作,那麼就吸收了一些縣人大與縣政協的領導幹部來參加此次會議。不叫他們來行不行?當然不行了,聽取的就是這兩個機構的工作匯報以及明年年初兩會的籌備情況,他們的人不來還行?
這次常委擴大會議,縣委這邊還是秦少秋在做會議記錄,不過縣人大與縣政協也都有各自的工作人員在記錄相應的會議內容。
說起來,宋超凡作為縣人大常委會的代主任,也是縣人大的主要領導。不過他工作重心都在縣委這邊,縣人大常委會那邊平日由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只有碰到重大事項的時候才來找他拿主意。
會議首先聽取了縣人大常委會黨組關於今年工作和縣本屆人大本次會議籌備情況匯報、縣政協黨組關於今年工作和縣政協本屆本次會議籌備情況匯報。
這兩個正在籌備中的會議俗稱「兩會」,通常是每年新年年初的時候同時先後召開,就本次最近的「兩會」而言,距離今日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對於這兩個會議,秦少秋比較關心的是縣人大那個會議,因為老闆宋超凡頭上縣人大常委會「代主任」的頭銜將會在那次會議上被摘掉,將被選舉為正式的主任。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完全用不著擔憂。
與縣兩會的步伐並不同步,縣下面各鄉鎮的兩會也都會在明年年初那幾天舉行,將會有很大一批頭上帶著「代」字的領導被提正,比如剛剛從龍口鄉常務副鄉長位子上提為鄉長的龍口鄉代鄉長曹慶元。這些人肯定無時不在期盼著兩會準確的說是人代會的到來。
秦少秋胡思亂想著,忽然想到了准岳父許光頭上,他也是剛剛從市長提成了市委書記、市人大常委會代主任,如今距離市人代會也不遠了,再有一個月左右,他頭上的代字也會被摘掉,從此成為人大與黨委的雙料領導,真正的市裡第一人,到了那時候,他恐怕是威勢更隆吧,自己也差不多快跟曉南完婚了,這之後如何給他做女婿,如何能讓他更滿意,如何徹底融入他們許家,還真要好好思量思量,總不能把曉南娶到手以後就稀里糊塗的過下去,那樣肯定是不行的。
他在凝神思慮,會議在繼續進行。
會議對縣人大常委會黨組和縣政協黨組今年的工作予以充分肯定,指出明年要重點圍繞確保經濟社會穩中向好、改革創新實質突破、扶貧解困等等重要中心任務,進一步發揮好各自作用。
秦少秋給宋超凡擬的講話稿在這時候發揮了作用,不過作用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大,因為宋超凡經常脫稿講話,並在他的稿子裡揉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這似乎並不影響發言效果,反而比單純的講話稿更厚重更靈活了。
秦少秋將他這些臨時性的發揮全部速記下來,準備散會後回去仔細研究一番,一方面是學習瞭解老闆的講話方式與思路方式,另一方面是補充完善自己的擬稿能力。
給領導做秘書,就是要時時擺正自己的心態,永遠不能滿足自傲,那樣會止步不前,要始終把自己當成一個狗屁不通的小學生,是領導賞賜自己跟他學習進步的機會,要像敝帚自珍一樣的珍惜每一個學習的機會,如此方能不斷進步。
會議進入到後半場,眾常委研究並原則同意《**青雲縣委關於增強人大監督剛性和監督實效的意見》,指出,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關於健全「一府兩院(政府,法院與檢察院)」由人大產生、對人大負責、受人大監督制度的重要論述,為加強和改進人大監督工作指明了方向。「一府兩院」要增強對人大負責、受人大監督的自覺性和主動性,人大要加強對「一府兩院」的監督剛性和監督實效。要進一步加強和規範人大常委會討論決定重大事項制度,加強和改進人大監督方式,加強對政府財政全口徑預算決算的審查和監督,加強對任命、決定任命的地方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履職情況的監督,擴大人大代表和群眾對人大監督工作的參與等……
這裡說得還是挺動聽的,實際上,在座所有人心裡都清楚,人大只是一個擺設,任何重大事務的決定權都在黨委手裡捏著呢。說什麼人大監督這個、審查那個、任命誰個……說白了,它也就是絮叨絮叨,痛快痛快嘴罷了,真正的權力還得看黨委。黨委不發話,它也不敢擅自做什麼。事實上,宋超凡這個縣委書記,同時兼任人大常委會的主任,就已經清清楚楚的表明了這個內在深意:人大,也要聽黨的。
秦少秋聽得暗暗好笑,忽然想起了一個笑話:說是有一小姑娘看報紙,完事問媽媽:什麼是黨委啊?媽媽說:黨委就是你爸,整天不幹活,還老罵人。小姑娘又問:什麼是政府啊?媽媽說:政府就是你媽我,整天幹活,還被你爸罵。小姑娘再問:什麼是人大啊?媽媽回答:人大就是你爺爺,名義上是一家之主,但整天提個鳥籠子,啥事也不管。小姑娘繼續問:什麼是政協啊?媽媽說:政協就是你奶奶,整天嘮嘮叨叨,但是沒人聽她的。小姑娘還問:什麼是團委啊?媽媽說:團委就是你哥,整天在外面瞎折騰,啥忙都幫不了。小姑娘最後問:什麼是紀委啊?媽媽拿過小姑娘的報紙:紀委就是你啊,名義上是監督父母的,但是吃父母的,穿父母的,受父母領導,關鍵是還整天問這問那。
笑話非常形象也很生動的闡明了這四大家之間的內在關係,可見,還是黨委最厲害,任何班子都要在黨委的領導之下開展工作。而在現實中,人大政協幾乎已經成為退二線領導幹部的基地了,也能看出這兩個機構打醬油的本質所在。
會議最後強調,縣委將進一步加強和支持縣人大及其常委會的各項履職工作,提升全社會對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地位和作用的認識,促進我縣民主政治建設。
至此,一段冗長枯燥、實際意義並不算大的會議終於算是結束了,所有與會人員都在心裡鬆了口氣。縣委副書記陳向東更是連連扭動屁股,似乎想要抬起來,但當著這麼多人又不好意思抬起來,在那裡扭扭晃晃的,就好像屁股下面坐著一個仙人球似的。
秦少秋看得不無好笑,猜到他可能是生了痔瘡,對於生了這種長期慢性疾病的人來說,痔瘡就是不亞於仙人球的存在,令人如坐針氈,坐立不安,坐久了不行,走時間長了也不行,唯一舒服點的姿勢就是趴著,還得把兩腿分開,免得腿股間摩擦痔瘡引起更劇烈的痛苦。如果這頭老狐狸真是生了痔瘡的話,開這種耗時較長的會議對他來說還真是一種折磨。
到了下午三點多,秦少秋忽然接到了段小倩的電話。段小倩自言已經在縣委樓下了,要他下去相見。
秦少秋非常不解,大下午的她找自己幹什麼,兩人之間又沒有什麼工作中或者業務上的往來,唯一的過往就是數次的結怨,不客氣的說,她就是自己的死對頭,在這種前提之下,她找自己還能有什麼好事嗎?問道:「不知道段警官有什麼事?」段小倩笑著說:「你下來就知道了。」秦少秋見多了這個母老虎發威發蠻的樣子,還很少見到她笑對自己的時候,潛意識覺得她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道:「我很忙,有事就電話裡說吧。」段小倩道:「你就下來吧,我托你辦點事,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秦少秋信以為真,道:「好吧,那我就下去了,你等著。」
考慮到時間不會太久,他也沒跟老闆宋超凡打招呼,拿起夾克穿上,快步下了樓去。
走出縣委大樓,還沒下台階,他就聽到有女子喊道:「這呢,過來,我在這呢。」循聲音望去,見穿著警服的段小倩俏生生站在南側的自行車棚子邊上,心中非常好奇,難道她是騎自行車過來的?快步衝她走了過去。
段小倩站在車棚外沿一根鐵柱子旁邊,身段苗條,容貌冷艷,在凜凜警服的襯托下別有幾分颯爽英姿的味道,當真是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具體實例,等他走到近前,對他嫣然一笑,道:「求你幫個忙。」這丫頭本來就生得冷艷脫俗,這一笑起來,更是嬌麗不可方物,一瞬間的風情完全可以媲美超級大美女陳紫萱了,秦少秋看得眼前一亮,嘴裡有些口乾舌燥,陪笑道:「怎麼說也算是朋友了,客氣什麼,有事直說。」段小倩把左手提起來,平攤在他胸口前,白嫩紅膩的掌心裡放著一個小紙條,上面寫了一串號碼,笑道:「你幫我看看這個手機號,是不是你們縣委某個人的?」秦少秋大為奇怪,道:「縣委人多了去了,好幾百口子呢,我怎麼可能都認識?」話是那麼說,還是抬手去她手心裡拿那個紙條。
段小倩笑吟吟瞧著他伸手過來,眼看他手指已經觸到自己掌心了,忽然將掌心合攏起來,堪堪將他四指握住。秦少秋不知道她搞什麼把戲,帶笑看向她,道:「幹什麼?」說時遲那時快,段小倩就趁他愣神這一剎那,早就反在身後那蓄勢待發的右手猛地提起來,一道銀光閃過,又是卡嚓一聲輕響。秦少秋但覺手腕一涼,定睛看時,大吃一驚,手腕上已經多了一副冰涼的銀鐲子。段小倩不等他反應過來,右手心裡扣著的手銬往旁邊一扣,正好扣到身邊的鐵柱子上面。那鐵柱子與人手腕粗細差不多,手銬一下子就繞在上面,卡頭轉了一圈後準確的塞到了卡扣裡,就此鎖在了鐵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