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章 村婦閒話 文 / 夜纖雪
安然對來的是誰並不在意,專心吃早飯。剛把雞蛋殼剝掉,羅氏就和一個年紀稍年長於她的婦人走了進來。
「喲,喜兒在家呢。」婦人道。
「她病才好,我拘著不讓她出門。」羅氏笑道。
「是該拘著了,這麼大的孩子,該幫著做些針線活,貼補家用了,你別讓喜兒跟著趙秋雲家那幾個瘋丫頭玩,讓她來我家跟著春枝做針線。帕子要是繡得好,在范貨郎那裡一塊帕子能換一文錢。」那婦人道。
「我家喜兒還小。」鄉下的村婦懂得都是簡單的女紅,像羅氏這種能描會畫是少數,羅氏的手藝在村裡更是數一數二,那婦人的話外之意,羅氏非常清楚,只是她並不打算教外人。
「不小了,我記得喜兒是十月初生的吧,過了年,可就是吃九歲上的飯了,我家春枝五歲就知道打絡子掙錢了。」婦人驕傲地道。
「我去拿花樣子給你。」羅氏不願跟婦人多說,花樣子送人,她不在意,但手藝,她不打算教人。
婦人臉上閃過一抹惱意,在安然對面坐下,看到她手裡吃了一半的雞蛋,目光微轉,挺直身子,伸長脖子盯著碗裡的粥,「喜兒啊,這粥裡放了什麼?」
安然把雞蛋嚼碎嚥下去,喝了一口粥,冷淡地道:「肉。」
婦人嚥了嚥口水,嘿嘿笑了兩聲,道:「早上起得早,這會子有點餓了。」
安然聽而不聞,神色未變,餓了回家吃去,誰家有多餘的口糧養外人,優雅地咬了一口雞蛋。
那婦人見安然不接話,臉色陰沉了幾分,眼珠子轉了轉,直接道:「喜兒去盛碗粥來給伯娘吃。」
「伯娘也生病了嗎?」安然初來乍到,這個家的情況還沒摸清,聽婦人自稱伯娘,不好貿然出言頂撞,耐著性子和她虛與委蛇。
婦人不悅地道:「沒有。」
「伯娘沒有生病,為什麼要喝喜兒喝的粥呢?我大哥二哥都沒喝呢。」安然心中已惱,臉上半點不露,佯裝天真地問道。
婦人語噎,正要說什麼,羅氏已走了進來,「葵花嫂子,這是你要的花樣子。」
婦人沒想到羅氏動作這麼快,沒能喝到粥,遺憾地嘖了嘖嘴,道:「這花樣子瞧著就喜氣。」
「葵花嫂子,喜歡就好。我這事多,就不留嫂子說話了。」羅氏進門前已聽到葵花和安然的對話,婉言下逐客令。
「我家也一堆事等著我忙活呢。」葵花邊說邊起身往外走。
羅氏送她出去,剛一出門,葵花就道:「柱子他娘,不是我說你,你可不止喜兒這一個閨女,吃個早飯又是瘦肉粥又是雞蛋的,可要花不少的銀子,你家柱子這麼大了,你要多存點錢,日後好給柱子說媳婦。這一窮二白的,誰家肯把閨女嫁進來?」
安然聞言,臉色微沉,眸底露出一絲戾色。
羅氏沒有接她的話,「下雪路上滑,葵花嫂子慢走。」
「我知道,我說的話,你不愛聽,可是柱子他娘,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喜兒這麼大了,你不讓她學針錢,不讓她打豬草,拾麥穗,養在家裡白吃飯。她又不是兒子,可以給你養老送終,你就是對她再好,將來她也是要嫁人的,她終歸是別人家的人。俗話說女兒都是賠錢貨,潑出去的水,你對……」
聲音漸去漸遠,安然聽不清楚,也不想聽,反正那個葵花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勾唇冷冷地一笑。
羅氏送走葵花,回房見安然臉色不太好,道:「小孩子家家的,心思不要這麼重,閒話莫聽。」
「我沒有。」安然在現代早已經養成喜怒不形於色,此時是有意露出惱意試探羅氏,想知道她對女兒受了委屈是什麼樣的態度。
「還說沒有呢,瞧瞧你那嘴,噘得都能掛油瓶子了。」羅氏白了安然一眼,「你這個傻丫頭,你娘又不是蠢子,還能聽旁人的混帳話虐待我自己的親閨女不成?閨女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疼還疼不夠呢。」
安然低頭不語。
羅氏見狀,以為她還在鬧小脾氣,把雞蛋殼掃到碗裡,道:「你爹常說,這兒子是養在家裡的,打得粗才能撐得起門戶,閨女是要出門的,在家裡就這十來年,可不能虧待。自家的閨女自家不疼愛,還能指望別家來疼愛?只有自家把閨女養得精細,婆家人才會珍惜。自家把閨女養得糙,婆家人還不往死了作踐啊?」
安然輕輕佻眉,這番話與現代那個窮養兒子,富養女到是異曲同工。
「粥裡放肉又怎麼了?吃個雞蛋又怎麼了?」羅氏輕哼一聲,「等你爹爹解甲歸田,你大哥二哥有了出息,我們家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到時候我們喜兒天天吃肉,天天吃雞蛋。」
安然恍然大悟,原來家裡這麼窮,不是她爹的能力不行,而是她爹根本就沒往家裡掙錢,這古代當兵的待遇可沒現代當兵那麼好。
羅氏摸著安然的包包頭,笑道:「你爹最疼你了,你的大名,是你爹特意去城裡請書院的老夫子給取的。安意,意義的意,滿意的意,老夫子說,女孩子不求大富大貴,但求一生過得安心落意,無憂無愁。」
安然心念一動,清亮的眸中染上一抹暖色,唇邊露出淡淡的淺笑,上一世沒有感受到父愛,而這一世,她或許會有位疼愛女兒的好父親,對那個還沒有謀面的父親有了一絲好感。而這個名字與她現代的名字大同小異,以後,她就是安意。但願這一世,她不再辜負這個好名字。
羅氏哄好女兒,拿著碗去灶房洗清。
安然單手支著下巴,雙眼微瞇,那個葵花到是提醒了她,做針線也可以掙錢。等羅氏回來,急切地道:「娘,你教我繡花吧!」
羅氏嗔怪地笑道:「你這孩子不要這麼心急,娘原本就打算等天氣暖和教你的。」
「我現在就要學。」這幾天相處下來,安然對羅氏和安健兄弟已有了好感,才急於賺錢改變現狀。
羅氏想了一下,決定順從她的意思,拿來裝針線的竹簍和一件布衣,「這是你二哥的衣服,破了個洞,你先學著打補丁。」
安然在現代雖然沒有繡過花,但是她做過外科手術,傷口都能縫,打個補丁,不是太難的事。
「娘,你看這樣子行嗎?」安然打了個結,剪斷線,把衣服遞給羅氏。
羅氏放下手中的繡活,接過去,仔細看了看針腳,滿意地笑著點點頭道:「這學針線活是要有天份的,春枝學了三年還沒這手藝呢,五歲啥都不懂,學什麼針錢,沒得把手給學壞了。要學也要等到七八歲,手有了准才能學,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
安然道:「那娘就教我繡花吧。」
「好,娘先教你針法。」羅氏欣然答應,教了安然兩種基本針法,就去灶房做午飯。
安然拿著塊粗布,認認真真地練針法。
吃過午飯,羅氏收拾好,準備出門,看著外面厚厚的積雪,道:「喜兒你還是留在家裡吧,別跟娘去大婆婆家了。」
「好。」安然練針法練得入迷,正好不想出門,送走羅氏,把大門栓好,縮著脖子,一路小跑的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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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因行文需要,下章女主名改為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