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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五 比拚演技 文 / 夜纖雪

    「你師父是妙手神醫,你可不要墮了他的名頭。」小龔爺唇角上揚,笑得宛若百花綻放。

    他是個絕色美男,這一笑,令人炫目,極具魅惑。

    若安意真的九歲,定然逃不過美色的誘惑,可惜,她有著成熟的靈魂,看到他的眼底一片清冷,便知他是假笑;微微垂瞼,掩去眸底的異色,沒有想到這男人,為了讓她救他,不但用師父的名頭壓她,連美男計都施展出來了。

    小龔爺見狀,卻誤以為她在害羞,暗歎,想不到他淪落到要靠美色,迷惑人來達到目的,若被江湖上的人知曉,他小龔爺什麼臉面都沒了。

    安意不在乎會不會有誤盧郎中的名頭,她在乎她的命,轉身往擺藥櫃的偏房走去。

    小龔爺看她轉身,臉上的笑容一斂,手按在胸前,神情略顯痛苦,剛才強行使用內勁,傷勢有所加重。現在也只能寄希望於這個小姑娘了,要不然,他就要死在這裡了。

    安意從藥櫃裡,挑出土茯苓、金銀花、熟地、巴戟天、山萸肉、丹皮、紅花、桃仁等十二味藥;把藥全塞進藥罐,拿到灶房去熬。

    半個時辰後,安意把熬好的藥端進堂屋。這藥是治口服硃砂中毒的,不知道這外傷引起的中毒,有沒有效。

    小龔爺端起碗,試了下溫度,一飲而盡。

    安意對他毫不遲疑就喝下藥,有幾分詫異,難道他就不擔心,她在藥裡下毒,毒死他嗎?

    「你不幫我解毒,我會不治而亡,就算這藥裡有毒,我也只能冒險一試,說不定能毒攻毒。就算不能以毒攻毒,在我死之前,我也有能力,殺掉你。」小龔爺彷彿洞悉她的想法,解釋道。

    安意眼波微閃,轉身走進灶房,把藥罐端了進來,藥罐上放著塊用開水消過毒的布,「小龔爺,解開衣服,我幫你上藥。」

    「這藥既內服又可外用?」小龔爺挑眉問道。

    「你的毒能由外至內,藥也一樣。」

    「有道理。」小龔爺勾了勾唇角,把袖袋裡的匕首拿出來放在桌上,再次寬衣。

    安意倒了小半碗藥汁出來,用布沾了些,塗抹在那個紫紅色手掌印上。

    溫熱的藥汗抹在肌膚上很舒服,小龔爺微微瞇起了鳳眼。

    安意塗抹了七遍,把那小碗藥汁用光,道:「可以穿上衣服了。」

    小龔爺把衣服重新穿好,正要說話。

    「咚咚咚」響起敲門聲。

    小龔爺眼中寒光立現,伸手抓住匕首。

    「來的應該是我二哥,他是來給我送午飯的。」安意心頭一緊,忙道。

    話音剛落,門外安健已經喊了起來,「妹妹,妹妹,開門啊。」

    「哎,二哥,你等一下。」安意看著小龔爺,「你可以去裡屋嗎?」

    小龔爺盯了她一眼,起身避到裡屋去了。

    安意輕呼出口氣,把藥罐和碗收進灶房,跑去開門。

    安健站在門外,懷裡抱著包著小棉被的竹質飯盒。安意常常熬藥熬得忘記時間,被叫回家吃完飯,又急急忙忙往盧家趕。羅氏索性讓安健給她送飯,省得她進進出出,受寒生病。

    「謝謝二哥。」安意伸手接過飯盒,沒有象前幾天那樣,讓安健送到灶房去。

    「說了不要跟二哥這麼客氣,等會早點回來,天黑路不好走。」安健沒有安康那麼精明,沒察覺到這細微的差異。

    「知道了,二哥,你回去吧。」安意把飯盒放在地上,把門掩上拴好,抱起飯盒進了堂屋。

    小龔爺從裡屋走了出來。

    「過來用飯吧。」安意碗拿出來,打開蓋子,白米飯上蓋著煎雞蛋,還有點青菜豆腐。還有幾天才過禁屠期,這四十九天,只能吃這些素菜。

    「我吃了,你吃什麼?」小龔爺問道。

    「我一會回去吃。」安意把筷子擱在碗上,轉身進了裡屋。

    小龔爺餓了一天,盧家沒有主人在家,除了一些藥材,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他早已飢腸轆轆,此時那還客氣,端碗吃飯。

    安意從裡屋走出來,「我找了幾件師父的衣服,放在床上,你吃完飯,把衣服換了,你的衣服很髒。」

    「好。」小龔爺動作優雅快速的吃完了那碗飯,只有半飽。

    安意把碗筷收去灶房洗乾淨,坐在灶邊小木凳上烤火。有小龔爺在,今天什麼事都做不成了。

    小龔爺換好衣服走了出來,他比盧郎中高一個頭,衣服不太合適,短了一截,露出腳下的皂靴。他走進灶房,把長條凳搬到安意身邊,坐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坐著,沒有交談,安靜的烤著火,安意不時往灶裡添點草柴。

    安意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她感覺有些餓了,該回家了,她可不想餓壞身子,起身往藥罐裡倒了一大碗水,擱在灶上,往灶裡塞了根木柴。

    二道藥,熬的時間沒有第一道久,熬好藥,等小龔爺喝下。安意為他擦藥,發現他背上的手掌印顏色變淡,知道藥對症,「再服用三四劑,應該就可以了。」

    小龔爺薄唇微微上揚,這小姑娘的醫術比他想像中要好,他腹部的燒灼感沒那麼厲害,這次是誤打誤撞,錯有錯著。

    「等我幫你解了毒,你會殺人滅口嗎?」安意看著他的側臉,突然問道。

    小龔爺一怔,沒想到安意會問的這麼直接,回頭看著她,道:「聖衣門是名門正派,忘恩負義的事,我不會做。」

    「名門正派,就是好人的意思嗎?」安意扮無知。

    小龔爺勾唇一笑,眼角微微上揚,濃黑的睫毛襯得眼眸深邃似潭,聲音輕柔,「我認識你師父,你師父是不是好人?」

    「師父當然是好人。」安意堅定地道。

    「我也是好人。」

    安意強忍著翻白眼地衝動,看著他,微微淺笑,眼眸清亮純澈,「我相信你。」

    小龔爺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日子過得簡單安穩,就對人少了防備之心,不諳人情冷漠,不知世事艱險,才能這般輕易說出相信人的話。他到是高看她了,什麼鎮定自若,根本就是被嚇呆嚇傻,不知道反應。

    「時辰不早,我該回家了。」

    小龔爺彎下腰,湊近了點,「喜兒,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好嗎?」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安意眨著眼睛道。

    「我也相信你。」

    「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會帶吃的過來。」安意把藥罐和碗一起端了出去,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腳步輕盈。

    小龔爺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幽深的眸裡閃過複雜的神色,瞬間又歸於平靜,微微瞇上眼,向後靠在椅背上。

    安意走進灶房,揉了揉笑得發僵的臉,好久沒演戲了,真不習慣。安意把藥罐裡藥倒出來,清洗乾淨,抱著竹質飯盒走出來,走到堂屋門口,「灶上有熱水,你睡之前,洗洗臉,泡泡腳,會舒服些。我先回去,明天見。」

    「明天見。」小龔爺笑道。

    安意也笑了笑,出門、關門、鎖門,沒有一絲慌亂,回到家中,也沒提起盧家多了個危險人物,平靜的如同往常。只是晚飯時,多吃了一碗。

    冬天晚上睡得早,安意從養身角度考慮,一向吃得少,今天一反常態,羅氏和安康有些詫異看著她。

    安意留意到兩人的目光,不等兩人問話,嘟著嘴道:「娘,午飯送少了,我好餓。明天送多點,我在長個子,要多吃點飯。」

    這解釋合理,羅氏點頭道:「明天讓你二哥多送點。」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安康和安健看了幾頁書,安意寫了兩張字,一家洗洗上床睡覺。

    油燈熄滅了,一陣細碎的聲響過後,屋內就靜了下來,又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屋頂上一道黑影飛掠而去。

    次日,安意趕在羅氏之前起來了,用小布袋偷偷地裝了一小袋白米,揣在懷裡。雞蛋,羅氏有數,不好拿。

    吃過早飯,安意借口沒有吃飽,用油紙包了兩個麵粉粑粑,去了盧家。

    堂屋的門虛掩著,安意推門進去,沒看到小龔爺,走到裡屋,看到床帳低垂,隱約有人躺在裡面。

    「安姑娘。」聲音有些沙啞。

    安意聽著有點不對勁,「小龔爺,你怎麼了?」

    「我可能生病了。」

    生病了?

    安意微微蹙眉,上前撩開床帳,小龔爺蜷縮在被子裡,臉頰通紅,嘴唇發乾,眼中神色倦倦的。中毒受傷再添病,鐵打的漢子也懨了。

    安意彎腰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滾燙的,這人發燒了;一診脈,感染風寒,「你昨夜做了什麼?」

    小龔爺臉色略顯不自然,「我洗了個冷水澡。」

    安意嘴角微微抽搐,找死也要挑日子好不好?這寒冷的冬天,洗冷水澡,他還真有本事,「這麼冷的天,你要洗澡就洗熱水澡,你洗什麼冷水澡?」

    「熱水不夠,我身上滿是灰塵,不想弄髒床。」

    安意眸光微閃,「我去給你熬藥。」

    小龔爺看著落下的帳子,彎了彎嘴角,笑容有些苦澀。洗冷水澡,只是個蹩腳的借口,為了掩蓋他不放心她,跟蹤她回家,在屋頂監視了近一個時辰的事實。他低估了氣溫,高估他這中毒的身體,落到病倒在床的下場。

    安意從後門出去,從井裡打了兩桶水回來,先熬碗稀粥,給小龔爺墊肚子,再去藥櫃揀藥,在昨天的十二味藥裡,又添了幾味治風寒的藥,還好,這裡沒有十八反十九畏的藥,要不然就麻煩了。

    這天中午,安健送來的比平時多的午飯,但是安意不准小龔爺吃,讓他繼續喝稀粥。

    「我要吃飯,喝粥不飽肚子。」小龔爺眨眨眼,濃密纖長的睫毛抬起來,墨黑的眼中波光粼粼,臉上滿是委屈,語氣裡全是控訴,控訴她虐待他。

    安意微怔,施展美男計還不夠,還向她撒起嬌來了,這個男人,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安意垂下眼瞼,不去看他,他會撒嬌,他也會扮羞澀的,輕聲道:「你在服藥,中午就忌一下嘴,飯菜晚上再吃。」

    小龔爺沉吟片刻道:「我要喝三碗粥。」

    「好,我去給你盛。」安意拿著碗,急急轉身,出門時,險些被門檻拌倒。

    小龔爺薄唇微揚,眸底幽光一閃,退去潮紅的臉上哪還有半點委屈,緩緩地閉上眼睛,躺回床上,這丫頭單純又幼稚,隨便逗弄一下,就慌了神,他可以放心留在此處養傷了。

    安意站在灶前,看著鍋子裡的稀粥,輕歎一聲,好久沒跟人虛與委蛇,感覺好累,可這瘟神的傷一時半會又好不了,只能打起精神應付;希望他言而有信,不要殺她滅口。

    安意在盧家呆到申時末,才回家,進門就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喜兒,你三嬸去世,明天我們要過去弔唁。」羅氏眼睛微紅,雖然與崔氏接觸不多,感情不深,但終歸都是安家婦,還是會傷心難過。

    安意心一沉,看到崔氏的結果,她不敢去想小周氏產下畸形兒的會發生的事。

    一個晚上,安意都精神恍惚,到天明時分,想起了一件事,趕緊起床,去裝了一小口袋白米,去了盧家,急急忙忙地道:「小龔爺,我三嬸去世了,我今天要去弔唁,你自己能煮飯熬藥嗎?」

    「我若說不能,你能留下來為我煮飯熬藥嗎?」小龔爺挑眉問道。

    安意低下頭,雙手絞著繫著布袋的繩子,一副很為難的模樣。

    小龔爺看著她絞在一起的手指,唇角微揚,「好了,你去吧,明日早些過來。」

    安意抬頭一笑,明媚如春光,放下布袋,轉身離去。

    安意走到家門口,差點跟從裡面跑出來的安健撞上,「二哥,你這急急忙忙的要去哪?」

    「我能去哪?我去找你。妹妹,你大早,跑去哪了?」安健反問道。

    安意眨眨眼,撒謊道:「我去師父家了,我裝錢的荷包昨天忘記拿了。」

    「放在那邊又不會丟,還大早的跑一趟做什麼?」安健信以為真。

    「我樂意。」安意撇撇嘴道。

    羅氏見安意回來了,沒多說什麼,讓她洗手吃早飯。

    吃完早飯,一家人坐著牛車去了上塘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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