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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開光 第208章 三人成虎 文 / 種牙家

    滿臉幸福的春兒在翠花樓雅間的窗口和二個丫鬟欣賞街景,三人歡樂的笑著。

    高進笑呵呵看著滿桌的手下,大聲叫道:「都吃飽了沒,吃飽了逛街去。」

    片刻,翠花樓裡湧出來一個十來人橫著在街上走的隊伍,典型的紈褲子弟出遊,ど五ど六,將街道上的人流硬生生的分了條道。

    前面幾名喝的滿面通紅,袒胸露乳,歪戴著家丁帽,面有殺氣的家丁開路。

    中間一個頭大脖子粗,勉強還算個青年才俊的粗壯富家公子邁著八字腳,身邊小鳥依人的跟著一個美艷的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身後跟著兩個美婢。隊伍的最後面還跟著六七個同樣酒氣沖天,橫著走的管家和家丁。

    「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魏公公和陶堯管家同時放下酒杯罵道,殊不知,整條街上的男人們都在這麼罵,吃不到葡萄,還不讓人說葡萄酸嗎!

    更有那家中有錢的子弟,羨慕的看著,想著自己是不是也多招幾個打手,出門可以更威風一些。

    陶堯管家回頭看著打探消息回來稟告完畢的手下,想起自己看上的地沒有拿到,還少了江、林兩家的財源,心裡恨的牙癢癢的,問手下道:「既打探是顧涇陽的關門弟子高進帶來的女人,為何不知曉那女人是什麼來路?」

    「對面的酒保也不知道,那高進是個有錢的主,經常來喝酒,但是這女子,酒保是也第一次見,說是聽到丫鬟叫夫人,那女子又叫高進叫相公」,下人無奈的解釋道。

    「我們跟上去,看看他們住哪裡?」,魏公公突然插嘴。

    陶堯心裡一愣,邪魅的笑著向手下下令,「還不快去結賬!」

    魏公公離席,站在窗前望去,只見那女子滿臉幸福的停在一個賣男子服侍的地方,嘰嘰喳喳的挑選著物事,心中隱隱作痛,當年的故事閃上心頭。

    高進此時正站在春兒的身邊,扮演著紈褲土豪公子的角色,笑看春兒琢磨著一個攤子上男子頭上的方巾。

    春兒興奮的舉起幾塊方巾叫道:「比萬博園裡的式樣還要多幾種。在高家莊時,總聽織造所的雲婆子道江南婦女衣飾二、三年就有一變,沒想到男子的方巾也有這麼多式樣。」

    高進不解風情,隨手指著攤上的頭巾道:「不管這是漢巾、晉巾、唐巾、諸葛巾、純陽巾、東坡巾、陽明巾、九華巾、玉台巾、逍遙巾、華陽巾、四開巾、勇巾,質地是帽羅、緯羅、漆紗、馬尾紗、龍鱗紗,最後還不是一條頭巾。」

    春兒嘟著嘴看了一眼高進,丟下頭巾,又去翻旁邊的帽子,高進看了那帽子,內心歎口氣,明末男子的瓦稜帽,就是倩女幽魂裡書生戴的那種,市井之人多以麻布為之,謂之涼帽,與喪帽同,後被清人附會為亡國之兆。

    高進邁步離開了衣帽攤,春兒急忙丟下帽子碎步跟上。

    高進笑著牽住春兒的手道:「流行不一定最好。松江府董其昌最近穿起了用松江紫花布縫製的道袍,但式樣是松江的送終之服,因為他是名士,市井爭起模仿,一月而變國俗,致使松江布價驟高,你且看他家後會如何?」

    春兒似懂非懂的嗯了一聲,笑著道:「不過說起來,相公也是標新立異的主,你不喜歡留長髮,現在整個莊子裡的男人都是相公這種短短的髮式。」

    「相公設計的那些衣裝也夠驚世駭俗,現在高家莊外面都還沒人敢學著穿。奴家也只是想為相公買件東西。」

    春兒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一手抓了高進的胳膊,將下巴放在高進的肩膀上,甜甜的笑道:「今天姐姐們都不在,相公是我的。」

    高進善解人意的伸出胳膊,大大咧咧的如後世男女逛街一樣,摟住春兒,低聲道:「你就是上天給我的最好禮物!」

    春兒紅著臉滿面幸福的靠著高進的身上,一群人一路橫著繼續逛了過去。

    這一切都落在了後面綴著的魏公公的眼裡,而陶堯管家,帶著幾個惡僕,滿面笑容的看著魏公公今日那專注的有點變態的眼神!

    在無錫上了半年學,雖然各大酒家的酒保和高進很熟悉,但是無錫的潑皮和高進不是很熟悉。鬧市這塊的潑皮頭領名喚顧長毛,見高進一夥如此囂張,心中不爽,糾集了二十幾號同夥,鼓搗了個套想來試試點子。

    話說高進拐進街邊的一個首飾店,給春兒和兩個丫鬟都購買了好幾隻上好的珠翠髮簪,將幾個姑娘們樂開了花。

    首飾店的老闆包好了髮簪,點頭哈腰的將大主顧送到了門口。高進昂首闊步,挺著肚子下了台階,準備往下一個店繼續扮酷,心內正得意,咱現在也是先富的一小撮人,拉動內需做貢獻,所謂暴富後不衣錦還鄉譬如明珠暗投。

    高進剛下台階,忽然見路左邊背著一個背囊,本來站著不動的一個老男人,突然就往自己一行人的隊伍裡穿進,直奔自己而來。

    路右邊的一個年輕人本來也是挑著裝滿了瓶瓶罐罐的擔子在旁邊停著,同時突然發動,強行撞進了高進的隊伍。

    高進是遇過刺的,見二人來的突然詭異,大喝一聲:「小心!」,先將身旁的春兒往後奮力一一推,然後拔出袖筒裡的長匕首,擺了個防衛的pose。

    高進身前的家丁紛紛將褲腿上隨身綁的一人胳膊長的尖頭鐵釬抽出,向來人刺去。

    高進身後的侍衛也是一個個將貼身藏的各式武器抽出,家丁們都是見過血殺過人的,霎時間隊伍裡殺氣沖天,嚇得路旁邊的女人尖叫著跑開。市場裡雞飛狗跳,亂了套了。

    一老一少兩個潑皮本來就是準備要栽倒的,見到烏黑油亮,鋒利的鐵釬刺來,更快的倒下了,辟里啪啦,一擔粗陋瓷器打了半邊街道。

    呼啦啦,顧長毛帶著拎著門閂、扁擔、糞叉、西瓜刀、菜刀、擀面杖等武器的二十多個手下,從旁邊的巷子裡衝了出來。

    果然有埋伏,高進大喝:「結陣!」

    十來個侍衛迅速的圍了一圈,將高進和春兒等人護入陣中。兩個突入隊伍的一老一少潑皮已經被鐵釬抵在咽喉上,乖乖的聽著潘耿的命令,翻身爬進圈內。

    潘耿從背兜裡掏出一卷麻繩,兩侍衛上前麻利的綁了,看傻了圍上了的顧長毛等人。

    潑皮張三小聲的對顧長毛道:「大哥,有點不太對勁啊,這些人怎麼綁人比我們還利索呢?」

    顧長毛情不自禁道:「是啊,咱窮去綁票,他們富人不需要幹這事情啊!」

    另一個潑皮郎五,是長毛的師爺,過去好生念過幾年書,心裡很鄙視身邊這群沒文化的混混,低聲道:「窮人就一定要去綁票嗎?勤勞致富有罪啊!就算為富不仁的,你去搶,面上貼金說是劫富濟貧,說透了,還是打家劫舍!」

    潑皮張三吐了口唾沫罵道:「朗五,你幫誰呢?」

    「做事情要師出有名,懂不,今日要做套,也要做個漂亮的套,過江龍還能弄過地頭蛇。就賴他一個為富不仁,欺負窮人又如何」,朗五故作高深。

    顧長毛聽了稱善,舉起大棒子,裝模做樣的大喊:「窮人就不是人,窮人也不是好欺負的,左右鄉鄰,你們說是不是。」

    住久了的左右鄉鄰平日日早受到顧長毛一夥的坑蒙拐騙,知道這夥人的無恥,沒人敢吱聲,個個先把自家的門板上好,生怕顧長毛一夥趁著混亂跑了進來劫去財物,滿街道一片辟里啪啦的關門關窗聲。

    有躲熱鬧的,有愛看熱鬧的。團團圓圓的一群接一群八卦的人群,奔走相告,快去看,快去看!

    人群紛沓而來,大聲詢問,互相議論。平日裡不敢發聲的大聲發言,平素窩囊的在討論中變得神勇,更有左右無事整日閒逛的感覺如同身受,摩拳擦掌的大聲呵斥,或者找了棍棒直接加入到圍觀好似仗義執言的人群中。

    現場的情形隨著人言越傳越遠,越傳越玄。

    「有錢就可以欺負人啊!」

    「有錢就可以打人啊!」

    「有錢人打死人了!」

    「什麼,收錢的打死人了!」

    「收稅錢打死人了!」

    「交不上稅打死人了,市場來了太監收稅!」

    「太監來市場收稅,交不上的人要被打死,已經打死十來個了。」

    皇帝派了太監來收市場稅的爆炸性消息,在無錫縣城南所有的街道不脛而走,所有的商家紛紛關門閉戶,大群激憤的人往翠花樓附近的街道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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