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開光 第312章 土賊 文 / 種牙家
「些許幾個土賊,驅散了就是,怕什麼?」高進不以為意的說著,同時向蘇單揮了揮手。
蘇單掀開馬車的門簾,馬車上的人一起往外看去。
「這麼多!」一車人望著密密麻麻的火光和擁擠的人影同時失聲。
探路的錦衣衛正在前方揮舞著繡春刀大聲的呵斥,做出擊殺的模樣,反被密集的棍棒長矛給打的後退。高進一拍腦門,道:「快下車,騎馬走!」
孔珍恐懼的緊緊拉著老僕婦的衣角,顫抖的向高進哀求道:「奴家不會騎馬,官爺救我!」
高進顧不得和二人糾纏,將馬車內的東西簡單收拾下,丟給侍衛,下了馬車跳上長青。
因為要裝文士,馬背上就一把文士劍,高進提在手上試著揮舞了一下,感覺還結實,看來獨孤信用心找了把好劍。
撥馬回過頭,高進注意到兩個女人依舊很恐懼的相擁坐在馬車邊上。
高進很同情的看著孔珍道:「如果不想被土賊吃掉,就趕快下來!侍衛,將這兩個人綁在你們馬上。」
閻千戶也三下五除二的裝束停當,帶著手下策馬過來圍著高進打著轉,叫道:「高賢弟快走,被圍死了就完了,現在地方治安真是糟糕,回京我一定彈劾他們!」
孔珍將老僕婦推上一名侍衛的馬,自己卻跑到高進身邊拉著高進的腿道:「吾願與公子同乘。」
高進也不多嗦,一把提起孔珍拉上馬背。眾人棄了馬車,打馬就跑。除了護衛的錦衣衛和侍衛受了點輕傷,倒還沒什麼損失。
長青跑的快,高進刻意的壓住馬速,防止身後緊緊抱著自己的孔珍不會掉下來。在馬車裡還倔強的小女人,現在如初生的小貓一樣乖巧,緊緊的從身後抱住高進,一聲也不敢吭。
沒飯吃,強壯一些的災民在無奈中糾合在一起成為了土賊,一群群的去攻打村寨,做著無本的買賣,做慣了手上的案子多了,也就失去了本性成了慣匪。
鄉村裡盜賊四起,利用險要的地形常年作亂,動亂的社會環境造成更大的社會災難,民生凋敝,自然更沒有人種田。缺吃少穿的大環境中,最倒霉的還是老百姓,性命甚至不如草芥!穩定壓倒一切,真是精闢!
在土賊們得意的呼喝聲中,高進一夥狼狽的順著驛路快馬而去,丟下兩匹可憐的從驛站徵用的馬車成為了土賊們的戰利品。
「車上沒有銀兩與糧食,馬車也是驛站的,一點都不值錢!就兩匹驛馬還不錯,大當家!」小頭目向膀大腰圓、面目兇惡的大頭目叫道。
「算了,本來就不是來攔路打劫。拉上馬車繼續走。明天晚上就能到海邊。到了登州,吃好喝好,走啊。」膀大腰圓的大頭目大喝一聲,群匪們精神抖擻的繼續前進。
山東曹州府榆林土賊頭目,原本聽說登州府有人放糧想去打點秋風,昨日聽聽驛站的線人說那裡的饑民搶了登州府的糧食,覺得找到了知己,心中大喜連夜趕路去打秋風。
土賊頭目坐上馬車,躺倒捲起地上的氈子裹了自己,大咧咧向一邊屁顛屁顛的小頭目道:「繼續走,我先睡會!」
幾千土賊揮舞著各種武器,舉著火把,槓著不知剛打劫了何處取來的財物繼續前進,而這種景像在明末的大地將越來越多。
各地本有土賊,陝甘又出流寇,流寇往往籠絡土賊作為嚮導並與之分贓。土賊知道流寇走了,本地就成了自己的天下,也樂意與流寇結合。
到了明朝後期,鄉紳往往也與土賊勾結,或者結伙成為本鄉最大的土賊,有的甚至打著保全鄉里的名義,公然的做漢奸。
在1644年的山海關之戰中,永平府的鄉紳余一元等人還是三面特務,一方面幫吳三桂募餉輸兵,另一方面積極幫助聯絡多爾袞,同時還派人向李自成示好。
幹完一切壞事後,這些有知識的人的專家還知道一定要掌握話語權。於是余一元等人還編了本《山海關志》,說自己如何的不得已,同時對滿清入關大大的有功,完全忘記了反而留下了當漢奸的證據。
歷史的大道,又哪裡是一家之言的書本能決定的呢!
高進人在馬上,在黑暗中隨著前隊奔馳,心思早就飛到了土賊故事。不知不覺一眾人狂飆了二十里,從驛路旁的另一條道不知拐進了何處。
夜已經很深了,閻千戶示意眾人停下來清點人數,稍作休息。
閻千戶跳下來,提著孔珍的兩個包裹過來,同時找高進交換進京路線安排的意見:「原本我們走的這條驛路是朝鮮國使臣每年上貢走的,我倒是陪著走過幾次。朝鮮國使臣登岸後,一般在登州盤桓十日,然後經登州-萊州-濰縣-青州-濟南-德州,然後走水路到天津,改陸路走通州進北京。」
「現在春旱,運河裡哪裡有多少水,一定擁堵的很。」高進笑道。
「賢弟果然睿智,登州距北京陸路為一千八百里,時間上我們來不及走平日的路線。我建議我們不走水路,直接從德州過黃河,從河間府陸路進京,以我們的馬力,六天後進京,可以趕到開考前三天到。」閻千戶道。
高進給長青餵了一把黑豆,道:「全聽閻千戶安排。只是不知道我們現在何處?」
閻千戶讓手下提了一盞小馬燈過來,打開驛站圖認真查看,估計了一番,指著地圖道:「剛才過的新城鋪,現在還沒到朱橋驛,看來這條路是不到朱橋驛了,再往下走可以拐回驛路上,應該是萊州東館驛。」
閻千戶細心的收好地圖,指著面前的馬燈讚道:「這物件真是好用,賢弟送我的一打被認識的好友搶了個空,我自己就剩下一盞。只是燒菜油,沒有賢弟提供的煤油亮,煙還大。」
「煤油我也很少,要是能在陝西延安開火油的地方搞上原油,將來那還不富比王公。」高進感歎。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閻千戶大感興趣道:「此話當真!」
「當真。若閻千戶有貨,只要你負責運到南北貨市場,就上次我給你看的大鐵皮桶,一桶二百斤,油我出五兩銀子,有多少我收多少,運費我還出一半。若是合作的好,自然還有更多的生意可以做。」高進握住閻千戶的手真誠道。
閻千戶知道高進是做生意的能手,無意間靠上,這輩子的富貴是可期了,喜笑顏開的使勁握住高進的手,道:「高賢弟你就看好吧!」
正說著,前方探路的幾個錦衣衛面如死灰的策馬跑了回來,遲疑的大聲道:「大人,前面那村子十分古怪,走了幾戶都是門洞大開,但是沒有活人。」
「難道都逃荒了!」閻千戶道。
「村口有一些新墳,屋裡還有些屍體無人收屍,恐怕是時疫!」為首的錦衣衛終於恐慌的說了出來。
高進聞聽渾身一震,脫口而出:「鼠疫!」
閻千戶也是寒毛大起,狂呼:「上馬!快走!」
所有的人比剛才還倉皇的跳上馬背,掉頭往回就跑。
自萬曆八年開始,草原與農耕區水乳相融後,大同地區首先就發生了鼠疫,然後就是山西全境,萬曆十年傳到河北,京師大疫,同時傳入山東和河南北部。雖然下一次大規模的鼠疫要從崇禎六年,也就是1633年開始,但是小規模的疫病一直斷斷續續的在各地爆發。
高進突然很同情在山東、在宣大、陝西、山西等北方地點做根據地的穿越者們,因為鼠疫,即使在後世也是很棘手的問題,在這個時代,對民心士氣的打擊更是毀滅性的,看起來穿越在這些地方的穿越者們應該沒有這麼風光,更別說行軍打戰進入疫區了,戰無不勝自然也不可能。
不過看起來隊伍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疫病的可怕,閻千戶很快讓先前探路的幾個錦衣衛獨自回新城鋪住幾天,帶著高進一行倉皇的連續跑了幾個時辰,冒險走了原路,直接衝進了萊州府。
進了城,高進放下身後的孔珍。孔珍紅著臉,帶著老僕婦一起拜謝了高進,自僱車去京城。
閻千戶抓著高進帶著所有的手下進了浴室好好的沖洗乾淨,吃了飯,到驛站換了新馬,給高進和高進所有的手下都配了驛站的新馬,揚長而去。
高進心裡也是很抓狂的,很擔心自己因為和那幾個錦衣衛站的近就出了問題。好在一路奔波了好幾天後,隊伍裡的人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所有的人才放心下來。
而這時,已經到了北京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