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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8章 鳳凰社28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不久之後,烏姆裡奇解雇了特裡勞妮教授,占卜課改由馬人費倫澤授課。

    「我認為他的課比特裡勞妮的更值得上。」他們前往一樓的十一號教室的時候,裡德爾抑制不住興奮地說道,「馬人是天生的預言師,然而千百年來,馬人都保守著窺視未來的秘密,正如巫師保守著魔杖製作的秘密一樣。費倫澤這樣的馬人是很少見的,我敢說他的族人會認為他是個叛徒。」

    「叛徒?」哈利大吃一驚,「他做錯了什麼嗎?」

    「每一個族群都得有領先於其他族群的地方,才能獨立地存活下去。就像是妖精製作武器的方法,馬人預測未來的訣竅,這種秘密一旦被其他族群所掌握,他們將會面臨滅頂之災,其他族群會利用他們的知識去對付他們,而且因為他們失去了獨特性,所以滅絕了也不要緊了。」裡德爾認真地和他們解釋道,「妖精叛亂的血還沒有乾涸,如果有人敢告訴妖精魔杖製作的辦法,他也會成為巫師的叛徒,成為所有巫師的公敵。」

    「那麼費倫澤……」

    「去上了他的課就知道了。」裡德爾聳聳肩,「沒準他不會把真正的秘密告訴我們,只是教我們一些泛泛的東西。巫師也研究預言術,和馬人應該會有重疊的部分。」

    十一號教室被佈置成了禁林的樣子,天花板上掛著星星,如同傍晚時的天空。他們按照費倫澤的要求在柔軟的草地上躺下,觀察著頭頂的星空。

    費倫澤和特裡勞妮完全不一樣,這位馬人似乎並不認為預言的結果值得相信,即使是擅長預言的馬人也會犯錯。當他們觀察香錦葵和鼠尾草燃燒的煙霧時,裡德爾舉起了手,「教授,您剛才提到特裡勞妮教授或許可以做出真正的預言,不同於自吹自擂的算命,那麼真正的預言,是否一定會實現?未來是否是可以改變的?」

    「真正的預言,和馬人通過觀察星空得出的結果沒什麼不同。」費倫澤平和地說道,「它們都是對未來不精確的窺測。之所以被稱為真正的預言,是因為那畢竟是對未來的一種解讀,而不是普通的胡說八道。」馬人甩了甩尾巴,抬起頭仰望著星空,「馬人和人類的預言師都只是未來的觀測者,而不是書寫者。我們並不清楚未來是否可以改變,我們只知道預言不一定會應驗,至於是因為預言本身存在的誤差,還是因為未來被改變了,沒有證據可以證明。」

    大家敬畏地沉默著。

    「一個不可改變的未來是令人絕望的。」很久之後,費倫澤才慢慢說道,「大部分的馬人都傾向於相信未來是可以被改變的,儘管這種相信沒有任何依據。因此在馬人中,有著不成文的規定,我們不干涉命運的軌跡。當我們預測到了災難,去阻止它並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干擾星辰的運轉可能會帶來更可怕的未來。」馬人指著天上的火星說道,「帶來戰爭的火星在我們頭頂明亮地閃耀著,比以往更明亮,它預示著可能會有前所未有的可怕戰爭發生,也許我們都會死於這場戰爭,也許就算馬人也逃不過滅頂之災。我的同胞選擇坐視這種未來降臨,但我選擇抵抗,因此我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

    下課後,哈利被費倫澤留了下來,他們站在走廊裡等著,議論著剛才結束的那堂課。

    「他其實什麼都沒講清楚,是吧?」羅恩不太滿意地抱怨著,「我是說那些細節,戰爭什麼時候開始,要持續多久,怎麼才能打贏,這些東西,他一點也沒告訴我們。」

    「我覺得他應該也不知道。」他倒是比較欣賞費倫澤這樣的老師,「他很理智,也很清醒,知道預言是有限度的,有些東西是無法被預測的。」

    「但他是馬人啊。」羅恩攤了攤手,「我的意思是,既然特裡勞妮都可以預言蟲尾巴會跑掉,為什麼他不能做出類似的預言呢?」

    「我倒是有個理論可以解釋。」他想起量子物理中的退相干理論。「未來是由無數小的事件構成的,每個事件都會有多種可能的結果,這正是算數占卜致力於研究的,在算數占卜中,未來從不是固定的。然而費倫澤所預言的未來,是一個宏觀的、粗糙的未來,他也說了,馬人無法預測人類微不足道的小事,例如打開烤箱時會不會被燙傷,因為細緻到這個程度的事情確實是存在著多種可能的未來。然而沒有什麼是孤立的,所有的事件共同構成一個系統的時候,它們是互相影響的。就像羅恩你守門的時候,可能撲到球,也可能漏掉球,我們無法預測究竟會是怎樣的結果。」說到這裡的時候,羅恩臉紅了。「但是根據你的表現,以及其他隊員的表現,我們可以大致預測比賽的結果。」

    「我大概懂了。」羅恩紅著臉點點頭。

    「至於特裡勞妮,我也有個理論。」裡德爾興致勃勃地說道,「我認為真正的預言,和馬人的觀測,和算數占卜的推理都完全不同。人類的預言師,很可能具有某種神遊的能力,他們不是根據現有的情況去推測未來,他們是前往未來,看見了未來會發生什麼,再回到原本的時間點上,告訴人們他們看見了什麼。對於這個過程,最好的例證就是安德在三年級時借助時間轉換器看到的未來。」

    他正要反駁,對方卻舉起一隻手,示意他不要插話。「我知道你不認為那是預言,但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那是最接近預言的行為。」羅恩忙不迭地點頭對裡德爾的話表示贊同。「你還記得你預言海格的課上會出事時是怎麼考慮的麼?你沒有將所有的信息都透露給赫敏對不對?儘管你見證了全過程。」

    「對,因為在此之前,我說赫敏會喜歡算數占卜課,導致了未來發生了一定的改變,儘管我不知道是怎樣的改變,但我知道它確實發生了。」他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我認為使用時間轉換器是危險的,我希望赫敏能夠謹慎考慮,但她認為我的話是一派胡言。所以我想通過告訴她海格的課上會發生什麼,來證明我的話是對的。如果我告訴她所有的細節,她會有辦法阻止馬爾福,未來會再次發生改變,她依然會認為我在胡說八道。所以我只能選擇告訴她一些含糊不清地概況,不讓她去改變未來,這樣她就可以相信我了。」

    「也就是說,如果你當時告訴赫敏所有的細節,她可以阻止馬爾福激怒巴克比克,這樣就沒有後來的審判了,海格也不用那麼難過……」羅恩不可置信地說道。

    「那樣小天狼星也就不能騎著巴克比克逃跑了!」他壓低了聲音,「你聽到費倫澤說什麼了,改變未來不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不過你也無法否認,只要給你時間轉換器,你就可以通過預言來改變未來,至少是24小時內的未來。」裡德爾笑嘻嘻地說道。

    「就像我和赫敏用時間轉換器改變小天狼星的命運一樣?」從教室裡出來的哈利也加入了他們的討論。

    「就是因為存在著你們這樣的人,魔法部才要嚴格限制時間轉換器的使用。」他搖了搖頭,「這樣亂改時間軸,會引發嚴重的時間悖論,從而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

    「先不管時間轉換器可不可以用,我認為特裡勞妮在做關於蟲尾巴的那個預言時,跟你使用時間轉換器是差不多的原理。」裡德爾揮了揮手,好像時間悖論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她的一部分意念神遊到了未來,但對她而言,那就是現在,所以她對哈利說出了她的所見所聞,希望哈利能夠幫助她——作為未來的見證者,她和安德的區別就在於,她不能當場對未來做出改變,因為她只是精神去了未來,身體還在當下。這就是為什麼她要做出預言,她希望她的預言能改變她所看到的未來。」

    「你是說,就像安德想要向赫敏證明一樣,特裡勞妮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有選擇地告訴哈利未來會發生什麼事?」羅恩張大了嘴巴。「但她的目的應該是阻止神秘人復活吧,可是我們還是讓蟲尾巴跑掉了。」

    「不,慢著。」哈利皺起眉頭,「特裡勞妮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不知道自己做了這麼一個預言。」

    「噢,我認為我們有理由相信,」裡德爾又笑了起來,「特裡勞妮擁有雙重人格。」

    「沒錯!」哈利一撫掌,「這樣就都解釋的通了,為什麼她做出預言的時候看上去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特裡勞妮的主人格是個老騙子,靠著預言術來唬人,來換取聲望、尊敬和地位,讓這樣的人掌握預言術無疑是危險的。」裡德爾分析道,「因此她的理智、她的自我保護意識構成了第二人格,這個人格平時控制著預言能力不被主人格所使用,但在主人格意識不到的地方,第二人格會使用預言術來預測未來,並在它認為必要的時候將預言告訴給合適的人,來避免它不想要的未來。特裡勞妮選中了你,哈利,因為你是那個可以決定蟲尾巴生死的人。」

    「但我並沒有真正理解那個預言。」哈利懊惱地說道,「我放走了蟲尾巴,讓伏地魔復活了,還讓他比過去更強大了。」

    「你得知了預言,不等於你就要依據預言行事。」他安慰哈利道,「你做你認為正確的事,即使它的結果並不盡如人意,我們也可以相信它不是最壞的結果。因為我們並不知道全部的未來,我們不知道蟲尾巴未來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不知道他是否會做出什麼至關重要的行為,來決定我們所有人的命運。」

    「不過一直困擾我的問題並不在這裡。」裡德爾靠在欄杆上沉思著。「如果我的假設是正確的,特裡勞妮的第二人格去了未來,那麼理論上來講,她應該知道小天狼星是無辜的才對吧?她會聽到全部的真相,為什麼她的第二人格不將小天狼星是無辜的這個預言告訴給哈利呢?」

    「是啊!」哈利驚叫道,「如果不是我誤以為小天狼星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們就不會在尖叫棚屋裡浪費那麼多時間,盧平就不會因為滿月而變成狼,這樣我就不會放走蟲尾巴了!」

    「我認為有兩種可能。」裡德爾豎起兩根手指,「一種是特裡勞妮無法得知完整的未來,她可能只是看到一部分片段,又或者她只能看見畫面,卻聽不到聲音,因此她並不瞭解小天狼星在這件事裡發揮的作用。」

    哈利點點頭。

    「第二種可能,特裡勞妮看見了不止一個未來。」

    「什麼叫……不止一個未來?」羅恩嘴角抽搐,「難道還能有很多個未來同時存在嗎?」

    「是的,這是有可能的。」裡德爾認真地說,「你們知道薛定諤的貓麼?」

    哈利和羅恩一臉茫然。

    「你們應該多讀點書才是。」裡德爾搖了搖頭,「那是一個實驗,大概是說在一個封閉系統裡放入少量的放射性元素,放射性元素有50%的概率發生衰變,一旦衰變,就會釋放出一個中子,這個中子會引發一系列的機械反應,最終會敲碎一個裝著有毒氣體的瓶子,將氣體釋放到一個封閉的盒子裡,那個盒子裡有一隻貓。在你打開盒子之前,貓是死是活的概率都是50%,但如果你打開盒子,只會看到一隻死貓或者一隻活貓。」

    「沒懂。」哈利和羅恩異口同聲地說道。

    「他是在說多世界理論。」他立刻就懂了裡德爾想表達什麼。「未來就好比是盒子裡的那隻貓,我們抵達未來之前,未來是不確定的,但我們抵達的時候,未來是確定的,發生在當下的每一件事,都是確定的,不會有多種可能。然而預言者相當於是一個作弊的人,我們約好了一小時之後去打開盒子,看看貓還活著沒有,但預言者先打開了盒子,看見貓死了,然後回來告訴我們,一小時後我們會發現貓死了。」

    「這樣說就好懂多了。」哈利露出瞭然的表情。

    「如果事情真就這麼簡單就好了。」他搖了搖頭,「按照這樣的說法,如果預言者看見貓死了,我們一小時後去打開盒子,不可能看見貓又活過來了,對吧?」

    「是啊,如果那隻貓不像伏地魔一樣可以死而復生的話。」哈利開了個玩笑。

    「但根據費倫澤的說法,真正的預言也會出錯。預言者已經看見貓死了,但貓確實還活著,你有什麼辦法來解釋這個現象?」

    「唔……」

    「多世界理論是一種解釋的方法。」至少他也是傾向於相信多世界的。對他而言,他原本所來自的世界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因為在他所來自的世界裡,蘇聯沒有解體,冷戰也沒有結束,但在這個世界裡,第一次入侵沒有發生,蘇聯已經不復存在,冷戰早已消弭。他所能想到的解釋,便只有多世界理論——他原本來自的世界和這個世界是彼此平行的兩個宇宙。「貓並不是有50%的概率死去或者活著,貓有兩個結局,世界因為貓的兩個結局而分成了兩個平行宇宙,一個世界裡,貓已經死了,另一個世界裡,貓還活著。我們只能滑向其中一個宇宙,而預言者卻可以看見另一個宇宙。」

    「也就是說,」哈利的臉皺成一團,看樣子思考得非常痛苦,「預言者看見的貓已經死了的未來確實存在,但並不是我們正在經歷的未來?」

    「沒錯。」他很高興哈利跟上了節奏,儘管哈利對量子物理完全不瞭解。「貓盒實驗是個非常簡單系統,我們這個世界要複雜的多。如果每一個最細微的事件都會分出不止一個結果,那麼我們的未來就會有無數個平行宇宙。特裡勞妮教授不一定看見了所有未來的可能,但她很可能看見了不止一個。」

    「做出預言本身也是未來的可能之一。」裡德爾補充道,「特裡勞妮也許看見自己做出了無數種預言,從告訴你小天狼星是無辜的,到告訴你蟲尾巴才是罪魁禍首,什麼都有可能。但只有一個預言,有最大的可能阻止伏地魔,她已經看到了結果,所以她選擇了這個預言。我們無法預測什麼樣的預言對你是最有幫助的,但特裡勞妮可以。如果根據這個理論,那麼特裡勞妮並不是沒有預見到你放走蟲尾巴的可能,但她顯然認為這依然是最好的選擇。」

    「那麼我到底應不應該按照預言去行動呢?」哈利愁眉苦臉地問道。

    「就我的觀點,不管你採取怎樣的行動,它都已經被預見到了,並且預言者認為那就是最好的結果。所以與其糾結因為預言而要怎麼做,不如想想看自己認為怎麼做是對的。」裡德爾突然笑了起來,「再說了,所謂的最好的結果只是特裡勞妮的第二人格做出的判斷,你怎麼能肯定她的第二人格是絕對善良正義、一定會選擇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那個結果呢?如果她考慮的只是她自己呢?認為預言是在真誠地幫助你,這本身就是可笑的,沒準她在通過預言來利用你。而且就算特裡勞妮真的如此偉大睿智,何以見得她看到的未來就是所有的未來?並沒有證據支撐這點啊,也許還有更好的可能,只是她沒有看見,而我們卻可以去創造。」

    「也是。」哈利自嘲地撇了撇嘴,「相信特裡勞妮?我真是瘋了。」

    「安德,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麼?」裡德爾向他問道。

    「唔?」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想著使用時間轉換器的感受,「比起多世界理論,我還更支持歷史一致論。」

    「那又是什麼?」羅恩一副崩潰的模樣。

    「和多世界理論是差不多的,只是方向相反。」他笑著解釋道,「多世界理論認為有多個未來,而歷史一致論認為未來只有一個,抵達未來的途徑卻是無數種可能疊加的。然而抵達了特定的未來後,多餘的歷史就會被奧卡姆剃刀剃掉。就我的經歷來講,我的過去確實存在著兩種可能,一種是我記得的,赫敏告訴我,我預測的沒錯,她確實喜歡算數占卜,一種是我不記得的,我沒有做出赫敏喜歡算數占卜的預測,因此導致的她的另一種反應。因為未來已經確定,所以多餘的那個歷史就消失了,但在未來還不確定的時候,它曾經存在過。」

    不過他並不是非常喜歡這個解釋。如果多餘的歷史會被剃掉,那麼是不是有著蟲族入侵的那個歷史已經徹底消失了?是否這就意味著,地球已經安全了,不需要去培養一個統帥,帶著人類的艦隊去毀滅蟲族的母星?如果那種可能已經不復存在,他又是如何誕生的呢?畢竟如果沒有製造這樣一個統帥的需求,那麼他的父母就沒有生下他的可能了。

    莫非他的存在就是一個時間的悖論?從虛空中誕生,最終也將歸於虛空?

    是否這就是他使用時間轉換器能夠看到多重的自己共存於一個時空中,而其他人卻不能的原因?

    他到底是什麼?是該如何定義的存在?他想起分院帽曾經說過他的身世並不如他以為的那麼簡單,是否和這有關呢?

    「嘿,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裡德爾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沒什麼。」他拍掉對方的手,小聲嘟囔著,「我只是不太喜歡預言這種東西。」

    「我也不喜歡。」羅恩唉聲歎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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