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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3對錯辨不清 文 / 三千調

    病房裡一片死寂,地上的是……是氧氣罩,那是原本戴在我爸爸臉上的氧氣罩!

    我和嚴尋離開之後……有人來過這裡,來謀殺我爸爸的!我的腦海裡頓時一片空白,呆了兩秒才慌亂的叫醫生。

    這幾個月以來,我崩潰過無數次,我原以為,爸爸離開的時候,我不會太過悲傷。畢竟,我早就知道,他隨時會離開的。

    可我還是哭了,我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急救室裡的燈熄滅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傻了,我不相信我爸爸會死,他昨天還好好的,剛剛還好好的,雖然他不能說不能動,可我知道,他是活著的,他能聽的見我說話。

    甚至,前幾天,他還掉了眼淚。他是聽得見我說話的!

    是……是誰拿掉了他的氧氣罩?嚴尋!此刻,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嚴尋,他一出現,我爸爸就走了!

    比起爸爸出車禍的那一天,我倒是冷靜了許多,我沒有大哭大鬧,坐在走廊裡,埋頭,無聲的掉淚。

    或許,那個時候我已經漸漸明白,大哭大鬧是沒有什麼用的。所以,我只是靜默的掉淚。

    也不知如今是怎麼了,我忽然不願讓人瞧見我掉淚的樣子。無論是陸漢,還是秦露,又或者是嚴尋,我都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現在的模樣。

    或許,我不該哭,我現在該報警。調取醫院的監控,我抹去眼淚,撥通陸漢的手機號碼。

    「喂……」陸漢那邊很嘈雜,他向來愛去那種地方,而我,平常其實很不喜歡去那種地方。

    我憋住沒有哭,冷靜得連我自己都不可置信:「我爸爸走了……」

    「你現在在哪兒?」陸漢許是擔心我出了什麼事兒,怕我想不開之類的。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在醫院,放心,我沒事,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也沒想到,我爸爸就是變成了植物人,還有人不肯放過他。」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儘管我表現的得很冷靜,陸漢也還是擔心我會想不開。

    畢竟,我曾經有過好幾次過激的行為。可這一回,我不會了。錯的不是我,我憑什麼要想不開。

    陸漢趕過來時,天色微暗,我們兩個人坐在醫院外面的花台邊,涼颼颼的風吹過,吹得我的心也涼涼的。

    「阿晚,節哀順變。」他輕拍了拍了我的肩膀,安慰道:「人皆有一死,早點兒走了,或許對你爸爸更好。」

    「我知道……」我想忍著,可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下來,為了不讓陸漢看見,我撇過頭,強忍悲痛:「我爸爸,是被人謀殺的,我需要你幫忙。」

    陸漢稍許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好,你要我怎麼幫你?」

    「幫我報警……」我爸爸的死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就憑我這麼個無權無勢的小丫頭報警,指不定連自己也搭上。

    除了陸漢,我再也想不到找誰幫忙了。嚴尋,自然是不可能。若非他的出現,我爸爸大約是不會走到今天的這一步的。

    陸漢也明白其中緣由,他點點頭道:「好,別太難過,身體要緊。」

    「謝謝你,陸漢。」我不覺哽咽,淚止不住。

    儘管我知道我爸爸早晚是會離開的,所謂的奇跡,機會是極其渺茫的。可現在,還是難受,或許,我傷心的是,他是死於旁人的謀害。

    我也為他這一輩子而難過,我爸爸這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壞事,要說壞事,大概就是對我家暴。然而這些,都是來自於我媽媽對他的傷害。

    或許,我媽媽是真的傷害過他。或許,嚴尋對我說了謊,根本沒有人陷害他。都是他編造的謊言,是他?是他害了我爸爸麼?

    我的腦子裡亂騰騰的,我已經分不清是誰是誰非了,我現在……我只想找出害死我爸爸的兇手。我原以為,逃離那些是非,便能逃開嚴尋,逃開那些厄運。

    事實證明,我錯了。逃離根本解決不了什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裡,若不懂的反抗,只是一味的躲避,只會失去更多。

    我問陸漢,我覺悟的是不是太晚了,倘若我早點兒覺悟,我爸爸是不是就不會死?

    陸漢搖搖頭:「不,你若是不去躲避,也不過是以卵擊石,這不是你的錯。」

    「也許吧。」我已經分不清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如果說錯,那麼多從一開始遇見嚴尋就是一個大大的錯誤。倘若,嚴尋從來不曾出現在我生命中,倘若,他僅僅只是我的老師,倘若,他從來不曾對我說起過那些不堪的過往。

    倘若……我們從來沒有相愛過,那麼這一切的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陸漢說,失去的東西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彌補。

    彌補?如何彌補?唯有追查真相,這本是我最不想去做的事兒,如今,我卻必須去做。

    我不能讓那個害死我爸爸的人逍遙法外,更不能讓當年陷害我媽媽的人稱心如意,我到底還是更願意相信嚴尋和我媽媽是被人陷害的。

    可是要抓出兇手哪有那樣容易,就連抓到替罪羔羊,也是在幾天之後。

    那是個面容蒼白,瘦骨嶙峋的男人,大約三十多歲,燕窩深陷,

    ,頭髮乾燥得如同稻草。

    「這是個癮君子。」陸漢盯著視頻裡的那個男人同我說道:「這就是那天出現在醫院監控裡的人,該是有人指使他這麼做的。可他一口咬死了,是與你爸爸結仇,就是不肯說出背後的主謀。警方那邊,也不知是受了誰的好處,這個癮君子算是做了替死鬼。」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癮君子則更好收買,為了一包白粉,再下賤的事都做得出來,何況是殺掉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植物人。

    陸漢原是答應我,定會替我爸爸討回公道,可是現在,事情卻變成了這樣,他滿臉愧疚:「對不起,最終還是沒能幫到你。」

    人家幫我,是恩情。他肯冒這個險幫我就已經不錯了,我又怎麼能責怪他。為了這事兒,他甚至和他爸爸發生了分歧。

    陸漢的爸爸並不是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縱然是在陸家唯有長子繼承家業,可若是他爸爸動了別的心思,也未必不會讓外人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至少,在陸漢看來,那些都本該屬於他的。他向來很在意那些東西,卻為了我,冒了這樣大的危險。在失望之餘,我也很是感激,我搖頭道:「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一如從前那樣湛藍的天空,依舊是綠油油的護城河,此刻,我和陸漢的心情卻都與最初大有不同。

    他望著天空許久,低眸看著我,歎氣道:「你也別固執的去追查什麼真相,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頓了頓,他忽然苦笑道:「可你不去追查,別人未必會放過你,畢竟,你爸爸的死就很有疑點,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們學校的韓校長和你爸爸也算是舊識了。」

    「韓校長和我爸爸是舊識?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揣測了許久,獨獨忘記了韓校長,對,我怎麼沒有想到他。

    陸漢兩手一攤:「沒有我不知道的,你爸爸出殯那天,他出現過,你沒看見而已。別看你們學校那個韓校長人模人樣的,他也不過是個**的貪官,除卻沒有猥褻小學生以外,所有缺德事兒都幹盡了,和我們家老頭子是一個德性。」

    「他和我們家老頭子挺熟的,兩個人時常一起做些為非作歹的事兒!」陸漢談起他爸爸,就像是在說起隔壁的鄰居,淡淡的:「所以,我對你們那個韓校長還是多少瞭解一些。據說,當年為了競選校長,他排除異己,幹了不少缺德事兒,好幾個候選人,都讓他以各種卑鄙的手段害得取消了資格。包括,他好朋友的老婆……」

    所以……我媽媽真的是被陷害的!我望著陸漢,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陸漢嘴角帶著苦笑:「我真沒想到,那個被陷害的女老師,竟然是你媽媽。起先,我還懷疑過,不過,那天看到韓方程出現,我就確定了。老頭子口裡的那個被韓方程利用的好朋友,應該就是你爸爸沒錯。」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陸漢會知道這麼多,據他所說,這些都是從他爸那裡偷聽來的。他爸和韓方程來往頻繁,他也就偷聽到了一些。

    對於陸漢跟蹤,並且鑽桌子的能力我是見識過的,我相信,他是能偷聽到的。

    經過陸漢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嚴尋的話,他說,他並沒有和我爸爸喝酒。當時我就一個勁兒的和他吵架,根本就沒有聽他多說,甚至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

    現在想起來,他說的大約是真的,或許……我爸爸在和嚴尋談完之後,出去又碰到了別人,可是……就算是碰到了別人,也不能喝酒啊!他又不是不知道,酒駕是容易出事的。

    我不想見嚴尋,可是……這件事情,大概只有從他身上才能找到線索。這一切,也太過巧合了。

    五月天的最後一日,我第一次主動撥通了嚴尋的手機號碼。

    靜默了許久,我才緩緩開口:「喂……」

    「阿晚。」他一下子便聽出了我的聲音,嗓音沉沉道:「我正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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