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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1真實的謊言 文 / 三千調

    嚴尋一無所有……,我心中猛地一震,忽然想起最後一次見嚴尋,他雖然也和過去一樣在和我開玩笑,可他說的話卻和以前大有不同。

    那麼……龍秘書這話是什麼意思?嚴尋一無所有,他是……傳說中的破產了麼?

    不可能!嚴尋要是破產了,電視台怎麼會一點消息也沒有,電視台可是八卦大人的雲集之地,新聞傳播速度堪比如今風靡網絡的微博。我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聽到,這實在是不正常!

    是……龍秘書在說謊麼?可她為什麼要說謊?她跟我說這種話,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我沒有開口問她,我想,這個問題,唯有嚴尋才能回答我。若是想知道嚴尋是不是破產,又或者是別的什麼,直接去找他就好了,何必要聽別人說。

    我一次次的告訴自己,要離得嚴尋遠一些,和他再不要有任何瓜葛。然而,就因著龍秘書幾句不著邊際的話,那幾天,我瘋狂的尋找嚴尋。

    有的時候,我們總以為自己不在意,可是,很多東西,並不是不想在意就能不在意的,或許,這就是人的感情。人的感情不像是錢財利益,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好控制的東西。

    正如我會擔心邵安一樣,我擔心邵安,除卻愧疚,還有年少時的感情,這種感情,久而久之就變成了親情,不得不說,我和邵安之間還是有親情的。

    我和嚴尋呢?目前為止還是有愛情的吧?經歷了這麼多,竟然還能有所謂的愛情,也真是不容易。

    尋找嚴尋也相當不容易,我打他的手機號碼,一直無人接聽。後來我去他的公司找他,卻看到了付冬晨。我去的那天,天氣稍微比之前涼爽了一些,付冬晨被幾個警察帶上了警車,整棟大廈裡的員工皆是面面相覷。

    「真是看不出來,付總竟然是這種人!」門口的保安義憤填膺的:「你說他那麼有能力的一個人,竟然是靠騙女人起家的,我一直把付總當我的偶像啊,二毛我告訴你,我不能接受,這事兒,我真的無法接受!」

    「老四啊!你又沒有損失什麼,你在這裡瞎嚷嚷什麼?要我說,嚴總才是最不能接受的。」叫二毛的瘦高個唉聲歎氣:「嚴總可算是自己拼出來的吧!先是被自己的好兄弟陷害,弄得離開了公司,幾乎是一無所有,本來還有點兒股份的,現在被付總給連累,聽說啊,嚴總的奶奶去世了,也就是前兩天的事情。你說嚴總怎麼那麼倒霉啊!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二毛,我說你瞎操心什麼啊,人老了就是要死的,人要是不死,這地球上塞得完麼?再說了,嚴總破產怎麼了?嚴總破產了也比我們有錢,你說,他還能拿自己的錢給我們發工資……唉,一想到馬上就要走了,我就好傷感……」

    「你傷感個屁啊!」二毛打斷了老四的話,滿臉同情道:「我看最傷感的是嚴總,嚴總這人平時雖然是嚴肅一點兒,還和女秘書傳緋聞,不過,對員工倒是真好,從來不拖欠工資,現在讓付總害得都破產了,還回來收拾爛攤子。」

    「你說咱們公司還有救麼?」老四滿懷希望的問二毛。

    二毛搖搖頭,歎氣道:「我看是沒救了……」

    「那咱們以後怎麼辦啊,你有沒有想好去哪兒?」

    「前幾天看到一家酒店招保安,包吃包住,工資可不比咱們現在差,你要不要去試試?」

    「什麼時候,咱們一起去吧?……」

    樹倒猢猻山,何況他們還只是員工,公司倒閉了,當然要找好的去處。這其實也是我願意往電視台去的一個重要緣故,我擔心小公司會倒閉,隔壁的衛小九上班不到幾個月,公司就倒閉了。她鬱悶了許久,繼續埋頭寫她的小說,同時鄭重其事的告誡我:「以後上班千萬別去小公司,省得公司倒閉了,你還得重新找工作,那得多麻煩啊。」

    衛小九是個嫌麻煩的人,在告誡我的同時,她還聲淚俱下的對我說:「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我媽都說我是掃把星轉世,一進人家公司,公司就倒閉了!說人公司可憐,我更可憐好麼?」

    而後,她閃著一雙星星眼,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望著我說:「我說,我能寫你和嚴老師的故事麼?我覺得這故事能賣錢!」

    最初我沒有答應,因為我覺得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寫,況且那貨又不是什麼高尚的人,就是一寫稿騙錢的無良寫手。一開始,她的確是為了錢而寫東西,久而久之,卻也逐漸的愛上了寫小說。

    她說,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感情,寫出屬於自己的東西。於是,在畢業兩年以後,她再次向我提起要寫我和嚴尋的故事。

    戲上有,世間有。我曾經認為富人破產這種狗血的事兒是斷斷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裡的,可沒想到,還是出現了。

    那天,我找了嚴尋許久,去了所有他喜歡的去的地方。最後,我在星之夜酒吧裡找到了他。酒吧裡的職員對他一如既往的尊敬,酒吧的生意也是紅紅火火。我想,就算金融公司沒有了,嚴尋還有酒吧啊。正如那個保安所說,他就是破產了,也比一般人要富裕。

    生活上倒是沒有什麼可擔憂的,畢竟嚴尋是個謹慎的人,做什麼,都會先想後果。嚴尋說,他這一輩子,唯獨沒有想過後果的,也就是愛上我。

    而我,在得知嚴尋破產之後,也忘記了後果。

    酒吧裡喧鬧不已,鎂光燈下,調酒師輕輕晃動著手中的器材。吧檯前,坐著一個很眼熟的男人,是……嚴尋。

    從側面,他的臉似乎更好看了些,只是多了幾分陰鬱,還有頹廢。其實破產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人這一輩子

    哪有永遠都是風調雨順的,破產就破產了,錢沒了還能再賺,可人沒了,情沒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或許……嚴尋痛的不是失去多少利益,而是徹底的失去了付冬晨這個朋友。

    他的手裡拿著一瓶洋酒,我走過去時,聞到他滿身的酒味。本來,我有許多話想問他的。這個時候,卻什麼也沒有問。或許,現在他根本不想看到他,嚴尋總會害怕我看到他失敗的模樣。

    許是喝酒喝得太多了,他都沒有注意到我,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我不知他喝了多久,反正,他最後是喝得爛醉如泥的,整個人趴在吧檯上,還真活像是一堆爛泥。

    爛泥仗著酒吧是他開了,趴在吧檯上一會兒,就開始撒酒瘋了。他噌的坐起來,盯著調酒小哥,嘴裡含糊不清的嚷嚷:「你這個混蛋!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兒?你怎麼能背叛朋友!混蛋!」

    付冬晨的確是個混蛋,他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兒,甚至傷到了嚴尋。我不明白嚴尋為什麼一次次無條件的原諒付冬晨,即便知道他是怎麼一個品行敗壞的人,依舊願意和他做朋友。

    甚至,還因為付冬晨而難過成這樣,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丫是個同性戀呢!同性戀倒是不會,不過他再這麼撒下去,恐怕明天他就沒有臉見星之夜酒吧的全體員工了。

    我趕緊上前拉住他,說不出的心疼,我想,我都快哭了。也許,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看見他難過,自己也會莫名其妙的難過。

    當然,我沒哭。我拽住他的胳膊,忍住心中的痛,喊他道:「嚴尋!夠了!」

    「阿晚……阿晚……」儘管喝醉了,他依舊能立馬辨別出是我的聲音,他晃晃悠悠的轉過身來,盯著我半許,有些不可置信:「阿晚……阿晚……真的是你嗎?」

    喝醉酒的嚴尋就像個小孩子,見了我,瞬間就撲了過來,完全不顧周圍有多少人,整個人都撲在我身上,嘴裡結結巴巴的說著胡話:「阿晚,我很想你……,我又有什麼資格想你……」

    他真的在說胡話了,因為我壓根沒聽懂他在說什麼。這個時候,我也懶的去多想什麼,我就想趕快把這廝弄走。嚴尋太重,扶著他到家時,我覺得我全身的骨頭彷彿被人拆了又重組了一遍似的。

    他看起來也不胖啊,丫怎麼就那麼重!早知道……早知道,我之前就該直接叫他,讓丫要喝酒回家喝,回家我陪他喝啊!做什麼要跑到酒吧裡喝得爛醉,這個混蛋上次打斷了秦霜的腿,萬一人家要想報復他,他喝成那樣,不是有意給人下手的機會麼?破產已經夠慘了,難不成還要斷腿兒麼?

    說到斷腿兒,斷腿兒的還有邵安。在邵安斷腿以後,我看不慣他的惡劣,更不懂周夏夏的不離不棄。可是現在,看著醉醺醺的嚴尋,我忽然之間懂了周夏夏的感覺。

    如果,可以讓自己愛的人高興一些,做什麼都是值得的。曾經,我一次次的不肯接受嚴尋,擔心自己的未來會痛苦。可當我看到他痛苦時,卻又義無反顧的來到他的身邊。好不容易將嚴尋帶回家,他死活不肯睡覺……,我苦口婆心,連哄帶騙,丫才睡下。我則是累得躺下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我伸手摸了摸身旁,摸到的是空蕩蕩的床,嚴尋……嚴尋呢?他該不會想不開想死吧!我嚇得當時就清醒過來,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就穿著一條睡裙,急匆匆的奔出去。

    一出客廳,看到嚴尋坐在客廳的地上,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光彩,灰白的面容,還有少許鬍渣。茶几上擺著一瓶酒,他又喝酒!他該不會因為破產而變成酒鬼吧!

    他昨天才喝了那麼多,今天再喝,他還想不想要他的胃了。於是,就在他伸手要拿酒的時候,我眼疾手快,搶先一步奪走了他的酒。

    嚴尋抬眸,神情疲倦的看著我道:「你醒了?」

    「不許再喝酒了!你知道喝多了多傷胃麼?」我平生,第一次像個已婚許多年的大媽似的,頗為不滿的教育嚴尋:「不就是破產麼?有什麼大不了,錢沒了還能再賺啊!命沒了,想賺也賺不回來了。」

    嚴尋略詫異的盯著我,但並未說什麼,也許,他是沒有心情說話。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可我……留著這條命有什麼用?什麼都沒有了,奶奶沒有了,哥也……呵……」

    「你還有我啊!」我心中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衝上去緊緊的抱住他,他身上的氣息那麼熟悉,我沒有辦法想像,若是有一天,這股熟悉的氣息,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會變成什麼樣。我抱住他,哽咽著說出一通真實的謊言:「你還有我的,嚴老師,你還有我,你不可以有這種想法,沒有你,我會活不了的,你要是敢死,我就陪你去死!你要是活著,我就陪你活著!如果你還愛著我,那麼,你就給我活著!」

    嚴尋盯著我久久不語,我心中萬分緊張,生怕他會真的尋了短見。

    「向晚……」嚴尋的手輕撫著我的臉,雙眸緊緊凝視著我:「現在的我,只是個窮光蛋,這樣的我,你還願意要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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