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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文 / 李子圓子杏子

    可周秦哪裡搭理他,逕直衝著沈風逸問道:「不知道皇上為何突然有次一問呢?」

    「不知周相對其才學可有瞭解?」

    「老臣慚愧,也就是當初因為宋瑞的緣故,登門道歉才與那孩子有過那麼一面之緣,要說才學,真真是無可判斷。」

    宋瑞的臉都快皺成包子褶了,他敢肯定,外公一定是故意的,句句都稍上他,還他越不讓說還說得越凶,宋瑞想,也許,他該主動來蹭個飯,讓外公刺一頓,在自家人面前丟臉好過在別人面前丟臉啊!

    沈風逸以指節敲擊著椅柄:「這樣啊……」

    周秦又瞄了宋瑞一眼:「既是於侍衛的孫子,皇上為何不直接去於府詢問呢?」

    沈風逸挑眉反問:「那周相認為,朕就算去問了,會問出什麼結果呢?」

    周秦一愣:「老臣愚鈍,猜不出來。」

    沈風逸敲擊椅柄的手指一停,眼神淡淡地看著周秦:「周秦,你不止愚鈍,你還是最聰明之人,朕之所以今日登門而來,就是想你說一些出了這個門再不會有人知道的話。」

    周秦沒想到沈風逸來得這般直白,反倒一愣,只是畢竟是隻老狐狸,怎會這麼容易被沈風逸的出其不意弄得措手不及?

    便藉著那一愣開始裝傻:「老臣實在不知皇上何來此一說,老臣一直認為,事無不可對人言,所以,老臣不管是在這個門裡還是出了這個門,說的話都是不怕人知道的真話。」

    沈風逸自然早有準備,料定這隻老狐狸沒這麼容易選邊站隊,倒也未顯焦急。

    「周相,朕命中福薄,故親皆去得早,若不是蓉太妃一直將朕當做親自撫養,恐怕,朕這輩子都沒什麼機會感受家人親情;另外,朕與宋瑞也算從小一起長大,多年來情同手足,所以,不論怎麼說,您都算是朕半個外公,當外孫的自然懂得體諒外公的難處,所以特意未讓一人知道前來府上,所以,外孫也期望能得到外公的體諒。」

    周秦不懂聲色地再瞟一眼宋瑞:「老臣到底是年邁了,很多時候,腦子沒有年輕人轉得快,要不,老臣讓臣的外孫代為回答可好?不管對否,也算是開闊一下大家的思維可好?」

    而此時的宋瑞,在聽到他外公的這句話後,恨不能立刻隱形消失。這叫什麼?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個問題,若他回答正確,就是幫了外公拆了皇帝的台,若回答錯誤,就是幫了皇帝拆了外公的台,不管是哪樣,他都可以想像他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日子很難過!

    「啊?那什麼,微臣剛剛打瞌睡了,不知皇上跟周相在討論什麼。」

    可是,周秦是怎樣的人物?能讓宋瑞這麼矇混過關就不叫老狐狸了。於是,笑得一臉慈祥道:「皇上面前也敢打瞌睡,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皇上剛剛是問,若直接去於府問於之泓的事情,結果會怎樣。」

    宋瑞看著自家外公那笑得慈祥無比的臉,心裡就很憋屈,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個,皇上跟外……周丞相都不知道,微臣一個小小侍衛怎麼可能懂呢?」宋瑞繼續裝傻,同時死命地衝著兩人遞眼色求饒。

    而這一次,沒等周秦開口,沈風逸先把他賣了:「說說也無妨,對錯都沒關係。」

    宋瑞知道,自己這是沒退路了,今天不撂個答案,是死活不會放過他了。

    他的眼神在兩個人中間游離,不是在向兩人繼續討饒,而是在衡量,幫哪邊,會相對死得沒那麼慘。

    「我想,直接去於府問的話,可能……也許……」宋瑞再次嚥了口吐沫,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於之泓會知道我的身份,跟我再打一架,以報當年之『仇』!」

    這麼牛唇不對馬嘴的回答,沈風逸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而周秦則是緩緩地出了一口氣,端起自己的茶杯,壓蓋、喝水。

    沈風逸順好氣,一臉無奈地面對周秦:「宋瑞到底是懶散慣了,要他回答這樣的問題,實在難為他了。」

    周秦看了一眼沈風逸,再瞟了一眼宋瑞,那神情,就像在說:這問題他是真答出還是假答不出,在座的豈有會不知道的?

    宋瑞被周秦那輕飄飄的一瞟,看得後脊一陣發涼,垂著腦袋,已經自行幻想自己可能的遭遇,而沈風逸倒是心情頗好,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微笑著看著周秦:「還望周相不吝賜教!」

    周秦又是沉思了片刻:「除了屋裡的在座,我想,不會有人知道皇上微服來到老臣府上吧?」

    「朕保證!」

    「那老臣就斗膽分析一回,若於環朗想讓於之泓入仕,那幾乎無人知曉於府還有個小公子的緣由,只可能是於之泓自己不願入仕,所以,前去問了,也會給皇上呈現一個毫無才學的於之泓;若是因為於環朗不想讓於之泓入仕,而讓於之泓不為人知,那麼,去問了,於環朗也不會允許於之泓展現才學,所呈現的仍會是一個毫無才學的於之泓。故而,不論怎樣,之後看到一個毫無才學的於之泓,至於真假,也就只有他們自己心知肚明了。」

    沈風逸鼓掌以讚:「周相到底是三朝老臣,分析事情合情合理,絲絲入扣。」

    周秦難得露出一點狀似苦笑的神情:「聖上其實早有答案,不過是想要老臣一個態度。」

    「周相既然這麼說了,那朕也不隱瞞了,朕就是想要周相一個態度,一個有關此次會試的態度。我知道,周相歷經三朝,看過太多榮辱盛衰,所以,只想保有中立,望一家平平安安,可是,此次會試非同小可,朕決不允許有人動他的手腳。雖然,朕安排了何麟葉恆兩人同為主試,可難保他們兩人為己之私,選擇和平共處,互惠互利。而一旦這樣,朕就滿盤皆輸了!唯今朝中,朕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周相你了。朕知道你也為難,朕不求其他,但求周相能在發覺他們動了手腳的時候,派人告知朕一聲。」

    而派誰,就不用特意交代了,今日他帶了誰,自然就是誰。

    周秦歎氣:「老臣三朝為官,自是知道,但求無功亦無過的不作為心態本身就不是臣子該有,可有時候,人老了,想保護的東西也就變得簡單了,自己的名聲也好,仕途也罷,已經都在次要了。」

    周秦雖沒有明說,但已經是答應了沈風逸,並且,告訴沈風逸,若此事最後無法收場之際,還望沈風逸哪怕丟他這枚車也要保周宋兩家。

    沈風逸豈會不懂周秦的意思,神色誠懇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對著周秦行了師禮:「萬望周相信朕!」

    說完,沒再繼續停留,帶著宋瑞跟安如遠便離開了。

    而身後的周秦,哀歎一口氣,神色沉重,一旁的老管家擔心地喚了一聲「老爺」

    周秦苦笑著擺了擺手:「無礙,其實我站不站隊都沒什麼意義了,從瑞兒那孩子被指給當年的大皇子做伴讀開始,我周宋兩家就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更何況,後來,還有了四皇子……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只是沒想到,當今皇上這般有魄力,縱使根基尚淺,也不會止步不前,也許,結局不會如我想得那麼壞吧……」

    後半句,周秦只是自言自語,無人響應……

    從出了周府,宋瑞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那喪氣樣,連安如遠都看不過去了:「宋瑞!陪著皇上呢,你能別一副如喪考妣的嘴臉嗎?」

    宋瑞扁了扁嘴:「皇上,其實,你今天出宮,就是為了來找我外公的吧?」

    走在前面的沈風逸,聽到宋瑞的問話,停下腳步,一回頭,便看到宋瑞那張沮喪的臉,還有眼裡說不清的委屈,突然之間,慌了心神:「朕,我,是想過,只是,沒想到以什麼借口去,所以,也做好了去不成的準備。」

    「看來,連老天都幫皇上,偏偏讓我們遇上了於之泓。」

    「宋……小安子,朕餓了,你去前面看看可有點心出售。」看著小安子麻溜地竄上了前,沈風逸走到宋瑞跟前,「對不起,我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害得你剛才那麼為難。」

    宋瑞原本是很難過,不是難過自己要面對外公的戲弄,而是難過,沈風逸如此計劃卻半點都沒透露給他,偏偏看著此刻低垂著眼瞼,對著自己說「對不起」的沈風逸,他又說不出半點責怪。

    是啊,他怎有資格責怪,那年那個一張白紙般的小孩兒,是被周圍人一點點逼成現在的模樣,倘若他不是眼前這個有著心機算計的沈風逸,此刻,兩個人恐怕已經沒命站在此處了。

    思及此,宋瑞調整了一下表情:「嚇到了吧?敢算計你瑞師父?讓你也看看什麼叫窘迫!害我剛剛頂著外公的『淫威』出了一身冷汗!」

    「好你個宋瑞,敢耍我?」

    「嚇嚇你怎麼了?你要知道,指不定我之後會怎麼被我外公戲弄,他很小心眼的!我好歹找找平衡不是?」

    「那你,真不怪我沒有提前跟你打聲招呼?」

    宋瑞隨意擺了擺手:「有啥好怪的,反正,打不打招呼,我都鐵定幫你啊,咱兩誰跟誰呀?不就被我外公整整嘛,從小到大,早就習慣了……哎,小安子買完吃的回來了,皇上不介意我先吃兩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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